70

嘴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甜了。

送走了瞠目結舌的衆人,殷庭再次關上房門的時候顯然對自己的說辭感到十分滿意。

笑吟吟地回頭看去,張了張嘴剛要說些什麽,只感到跟前的光線一暗,伴随着一個人影徑直地沖撞上來,整個就被重重地推到了門背後。

撞擊之下帶來的吃痛感讓殷庭咧了咧嘴,倒吸一口冷氣之後忽然間想起了什麽,輕飄飄地眨了眨眼:“怎麽感覺,這幅情景好像有點似曾相識啊?”

閻橋當然知道殷庭指的是什麽。

首次見面的時候,他就是以這樣的姿态将這家夥抵在的前面上,一擡眸,對上的也是這張如出一轍的欠揍的臉龐。

聞言嗤笑了一聲,不置可否:“別貧,現在沒其他人了,該好好跟我解釋解釋了吧?”

“解釋?”殷庭相當無辜地浮起了笑容,一副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呀的神态。

認識這麽久,閻橋自然不可能再吃他這套:“這樣死皮賴臉地想要留在這裏,不就是一早就知道會發生今晚的事情嗎?誰告訴你的,你那個藕斷絲連的軍監部?或者我換個問法,這些人是什麽來歷,為什麽要特別針對我。”

“你這麽多的問題,讓我先回答哪個?”殷庭被限制住了行動,看起來也并沒有想要反抗的意思,試圖地推了推并不能将閻橋推開,清了清嗓子商量道,“要不然你先把我放開,我們坐下來好好聊聊?”

閻橋冷笑:“我覺得你這樣子應該會更好說話一點。”

“跟你我從來都很好說話。”殷庭對閻橋這幅軟硬不吃的樣子也是無可奈何,想了一下幽幽地嘆了口氣,“其實真不是我不想跟你說,有些東西确實并不适合由我來跟你說。”

閻橋:“你不适合,那誰更适合?”

話音剛落,似乎為了回答他的問題,剛才混戰中跌落到旁邊的通訊器忽然間震動了起來。

殷庭挑了下眉梢示意讓閻橋去接:“喏,應該是最合适的人選來了。”

閻橋狐疑地看了一眼殷庭,到底還是将人先松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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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去撿起通訊器來看了一眼上面的號碼,眉目間閃過一絲錯愕,按下了接通。

不等他開口,閻溪的聲音從另外那邊傳了過來:“怎麽樣,你沒事吧?”

一開口的話語就已經具有了足夠的指向性,閻橋頓了一下,道:“……我沒事。”

“沒事就好。”閻溪聽起來稍微松了口氣,他顯然知道閻橋現在心裏一定充滿了疑問,似乎是跟旁邊的人進行了一下确認,道,“明天下午你來霍勒斯上将這邊一趟吧,你想知道的事情,也差不多是時候該告訴你了。”

到了這個時候,閻橋自然也知道了那個所謂的最合适人選到底是誰,回頭看了一眼依舊靠在門口的那個身影,忽然産生了一種全世界都知道了某些事情卻唯獨瞞着他一個人的微妙感覺。

殷庭知道今晚會有人找他麻煩,很顯然,閻溪那邊也收到了相關的消息。

可就唯獨他這個被找麻煩的當事人,至今還一頭霧水地弄不清楚緣由。

“知道了,我會去的。”閻橋回答。

閻溪“嗯”了一聲,忽然間想起了一件事:“對了,殷庭也在你那邊吧?”

閻橋:“他在。”

閻溪頓了一下,道:“明天讓他也一起過來吧。”

閻橋:“知道了。”

殷庭一直乖乖地待在門口沒動,等到閻橋結束了通話,才問道:“怎麽樣,大舅哥說什麽了嗎?”

閻橋掃了他一眼:“他讓我明天去見霍勒斯上将。”

殷庭點頭:“嗯。”

閻橋意味深長地浮了下嘴角:“而且,他讓我帶你一起去。你們什麽時候擁有這種交情了?”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殷庭的眉目間才閃過一絲的錯愕,随即眉目微斂地笑出了聲:“我只能說,謝謝大舅哥願意把我當成自己人。”

由于不确認那些人會不會心有不甘地再次行動,當天晚上殷庭并沒有回去自己的房間,重新把淩亂的地鋪收拾了一下,就這樣湊合地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就跟閻橋一起前往了霍勒斯上将的落腳點。

跟參賽學生的住宿區不同,這邊完全是一套套的獨棟建築。

外面執勤的都是霍勒斯上将從第十一軍區帶過來的士兵,一路将閻橋跟殷庭領進大門之後就恭敬地退了出去。

兩人沿着唯一的道路再往裏面走,一直到頂部的房間之後推門走入,進門就看到了坐在沙發旁邊喝茶的兩個身影。

霍勒斯轉身看了一眼,朝他們招了招手:“來了。杵在那做什麽,過來試試你們校長泡的阿樂斯茶,這手藝可不是随便什麽地方都可以喝到的。”

簡成天将茶杯送到嘴邊抿了一口,優雅的舉止沒有因為霍勒斯的話語而受到半點幹擾。

閻橋進門後将身後的房門關上,便見有一個人影從暗出閃到了他的跟前,正是閻溪。

沒等說話,閻溪先将閻橋上上下下地觀察了一遍,确認過他确實沒事才稍微松了口氣:“昨天是我不好,沒有及時察覺。幸好,沒有出什麽大事。”

閻橋皺了皺眉:“所以來找我的那些到底是什麽人?”

閻溪沒有回答,而是看向了霍勒斯上将。

霍勒斯終于舍得将手裏的杯子放下了,拿起微型終端掃了一眼,站起了身:“時間正好,那邊也準備好了,先連線吧。”

閻橋感受到霍勒斯笑着朝他看了一眼,正覺疑惑,便見中央區域中有什麽畫面閃爍了一下,下一秒,整片的全息投影就這樣清晰地展示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明顯屬于醫院的全白色背景就這樣正面地撞入了視野當中,然而這一眼看去,最先映入眼簾的是圍在旁邊的那一個個挺拔身影。

粗步看去就有七八人不止。

閻橋稍稍愣了一下,等看清楚坐在病床上的那個身影時,雙唇微微地顫抖了一下,才有些艱難地擠出了兩個發音:“……媽媽?”

坐在病床上的女人還留有久病之下的憔悴,蒼白的面色讓她看起來顯得更加柔軟且易碎,聽到呼喚之後驀地收回了投向窗外的視線,轉頭看到閻橋的時候眉目間只剩下了一片柔和:“阿橋……昏睡期間發生的事情我都已經聽說了,抱歉,讓你這麽辛苦地一個人堅持了這麽長的時間。”

“不,不辛苦的。”閻橋搖了搖頭,才發現聲音不受控制地稍微有些哽咽。

如果說接到醫院通知的時候還沒有太多真實感,那麽直到這個時候親眼見到母親蘇醒過來的樣子,這麽長時間下來的努力和堅持似乎也在一瞬間變得充滿了價值。

閻璆看向閻橋的時候也是充滿了慈愛,一想起這一年多以來自己所錯過的點滴,心中難免充滿了愧疚。

她轉頭看向旁邊的閻溪:“阿溪,也一樣難為你了。”

閻溪搖了搖頭。

周圍短暫地寂靜了一下。

閻璆并沒有繼續往下說去。

比起家庭團聚的溫馨戲碼,她很清楚眼下更重要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看向另外兩人時,雖然依舊微笑着,但是眸底的柔軟當中已經更添加了一絲額外的堅定:“霍勒斯,簡成天,我們也好久不見了。”

“确實,好久不見。”簡成天的神态間也充滿了複雜,“這麽多年來,辛苦您了。”

閻璆笑着搖了搖頭:“不辛苦,我只是,在等一個最終的答案而已。”

霍勒斯低低地笑了一聲:“估計,很快就可以等到了。”

這樣的對話,宛若多年未見的老友們再次重逢。

一直以來,閻橋只以為自己的母親只是帶着他們兄弟二人在下城區颠沛輾轉的堅強女性,怎麽也沒想到,居然跟這兩位大人物都是舊識。

在旁邊安靜地聽着他們交流,消化過這有些過大的信息量之後,悄悄地碰了碰閻溪:“你知道媽媽跟他們認識?”

閻溪如實回答:“也是半年前才知道的。”

又是半年前。

看在,從閻溪事故之後被救走再到半年前蘇醒之後,這當中确實存在着太多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閻橋耐心地沒有進行詢問,但是心中依舊有些疑惑。

他大概可以猜到今天将他們集合在這裏是母親有話要說,而且要說的事情大概率也跟簡校長跟霍勒斯上将有着一些淵源,但是,為什麽要讓他喊上殷庭一起來呢?

閻璆那邊已經結束了簡單的寒暄,似乎留意到了閻橋視線投去的方向,看向幾乎貼身站在旁邊的殷庭,微微笑道:“王監導,這位應該就是你們之前說的那位殷組了吧?這麽多年來我一直有效地避開了軍部的一系列排查,最後倒是讓你們的人給先找到了,果然還是你們軍監部人才輩出呢。”

原來在醫院那邊守在閻璆身邊的不是十一軍區,而是軍監部的人。

這一番話下來,算是側面解答了閻橋的疑惑,但也同樣讓他得知了另外一個信息——好啊,所以說,從死皮賴臉地跟着他去醫院的時候開始,這家夥本身就已經具有強烈的目的性了對吧?

忽然間投來的視線讓殷庭在危機雷達的警示下只感到全身一寒,大概也能知道這道死亡凝視源自哪裏,他清了清嗓子沒敢回頭去看,只是朝着閻璆露出了一副燦爛的笑容:“閻女士您好,能得到您的認可,絕對是我此生最大的榮幸。”

身在醫院現場的王監導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到這麽一句,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隔着全息投影看向殷庭的時候一度地充滿了不可置信。

艹,這小子的嘴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甜了?

當了這麽久的頂頭上司,怎麽從來就沒這麽行雲流水地拍過一次他的馬屁呢?!

作者有話說:

殷庭:那可是岳母大人,不甜一點能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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