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阿纭—阿纭—阿纭——”

遙遠的呼喊聲傳來,順着寬闊的海域傳到了海灘上。

站在海岸上,穿着粗布短衣的長發少女,沖着海上的一艘小漁船招了招手。

她回應道:“阿爹!阿爹!”

海風吹得呼呼作響,小漁船也從一個小圓點,慢慢的往岸邊靠近。

并排而行的幾艘小船,撐船的漁民正在閑聊。

一個老翁見狀笑着:“漁老三,你家阿纭長得這般出色,就算是跟那府裏的大小姐也比得!站在岸邊,也就她最打眼了。”

“何止啊!阿纭幹活還是咱們村的一把手呢,比那些婆子都利索,漁老三哪次回去家裏不是利利索索的。”

“是啊是啊,有這麽個能幹漂亮的閨女。往後漁老三可得給她找個好夫家才行。”

幾個撐船的漁夫在一起,說着又咧開嘴笑起,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

被他們點名的漁老三,也感嘆着點頭,“阿纭确實比一般的姑娘強些。”

阿纭娘親早逝,他時常出海打魚,經常一去就是大半個月的時間。

家裏全靠阿纭撐着,她一個半大的孩子,還沒竈臺高就開始學着做飯打掃了。

只不過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望着岸邊上那個提拔的少女,漁老三還是十分欣慰的。

他一笑,黝黑的臉上全是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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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纭,邊上等我,別下海了!”

很快漁船就到了海邊。

阿纭已經跟旁邊的年輕漢子一樣,趟着冰涼的海水上前來。

海水沒過腰間,她費勁的伸出手,去接從船上丢過來的纖繩,随後背過身去,拽着纖繩費勁的往岸邊走去。

漁老三見狀也趕忙跳下去,他那雙滄桑的手拽住纖繩,緊跟着說:“阿纭!不早跟你說了,以後不要下水來接我了。女娃泡水裏不好,聽說容易涼。”

阿纭費勁的拽着纖繩,笑着回道:“我跟她們不一樣,我身子骨健朗,我不容易生病。”

聽她這麽一說,漁老三也噎住了。

的确如此。

畢竟阿纭才十五,就已經高了他這個當爹的半個頭了,也不知是怎麽長的。

漁老三看着她露出一截手腕的胳膊,又忍不住說道:“阿纭,你是不是又高了?這衣裳看着又小了些,你改日那些銅錢去,買身新衣裳啊。”

他長年累月的不在家,也只能阿纭自己照顧自己了。

“不用,阿爹。”

拽着纖繩,将漁船拉到岸邊停靠。

阿纭又開始忙前忙後地,跑上船去拖漁網,查看她爹這一次的收獲。

旁邊的老翁也樂呵呵地笑着,他從漁船倉裏面,提溜出來個綁得嚴實的物件。

臉上帶着幾分得意:“漁老三,你看看這個玩意兒!鹬蚌相争,鹬蚌相争!一個不肯松嘴、一個便不松殼,最後啊…可不就是咱這老漁翁得利了?”

他晃着手上的東西,有幾分的顯擺。

漁老三聞言看了過去,他那張褶皺的臉上透着幾分驚訝,“喲、還真是的!鹬蚌相争,漁翁得利。你這運氣可真好,你在哪得的?”

“就在東海那邊的小島上……”

兩人正在說着,旁邊正搬上搬下的阿纭,也忍不住擡眼看了過去。

一只深褐色的鹬鳥嘴裏銜這個大海蚌。

鹬鳥尖尖的喙,深深紮進了海蚌肉裏,一滴淡藍色的液體從蚌殼的邊緣落下,在夕陽折射下,那光亮照進了阿纭的眼中。

阿纭停下了動作,默默的又看了過去。

那藍色的液體就像是一滴淚般,落進了海水當中,消散不見了。

所有人都不曾注意到。

仿佛從未落下,也從未來過。

可阿纭的腦海中卻不斷的回想着。

那滴滾落的淚,就像是自己曾經偷偷流過的眼淚,無人注意。

阿纭垂眸問道:“阿爹,我們能買下這下它們嗎?”

“阿纭你想吃鳥肉了?”

漁老三下意識的問,随後又皺了皺眉。

将打量的目光,落在那鹬鳥跟海蚌上面,思考它們有多少東西能夠吃的。

阿纭愣了愣,看着自己阿爹的樣子。

想說不是,卻又不敢。

畢竟之前那些年收成不大好,窮的都快餓死了。現在雖然富裕些了,不至于餓死,可吃食都是緊巴巴的。

阿纭還沒來得及說話,漁老三就擺了擺手。

他說着:“随便你吧,反正家裏都是你做主的。”

漁老三将漁船固定在岸邊的木樁上,阿纭得到了默許,立刻就去老漁翁那裏問話了。

見阿纭是真心想要,老漁翁還有些驚訝。

老漁翁搖頭:“阿纭,你可要想好啊。這鳥瘦巴巴的,看着大,實際上沒幾兩肉的。吃嘴裏可沒多少味,還不如咱們的魚呢。”

“我想好了!”

阿纭點了點頭。

老漁翁也沒過多的糾結,要了阿纭一半的魚,便将這鹬鳥和海蚌還給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阿纭總覺得,這鹬鳥看她的眼神充滿了恐懼。

只不過因為被綁着,便只能用圓溜溜的豆眼看着她。

鹬鳥動了動腦袋,不過它還是有些不願意松開尖喙。

阿纭摸着鹬鳥的腦袋,又看了看它嘴裏的海蚌,低聲說了一句:“真笨!還花了我這麽多魚換你們兩個。”

這邊漁老三收拾好東西之後,阿纭一手提着鹬鳥,一手拿着漁網,跟在她阿爹的身後一起回了家。

阿纭家在距離海邊不遠的漁村裏面。

屋子是用茅草跟木頭搭建的,房檐底下挂着一長串的鹹魚幹,院子裏的三個大水缸裏面的水都是滿滿當當的。

牆角的柴堆也是被壘得高高的,堂屋的桌內還擺着熱菜,桌上放着三兩清酒。

漁老三進了屋,先端着酒喝了一小口,才端着碗,刨了一大口的糙米飯。

他發出一聲喟嘆,在屋內喊着。

“阿纭!既然你換了鳥肉,你把那鳥收拾一下,晚上咱們就吃鳥肉。”

“嗯,好。”

阿纭放下漁網,她捧着鹬鳥到了牆角。

低聲的沖着鹬鳥道:“笨鳥!你還不趕緊松嘴,阿爹說要吃你了。你趕緊松嘴!我将你給放出去。”

但是那鹬鳥半天沒有反應,阿纭有些懷疑,它是不是被綁久了都不會飛了。

阿纭先解開鹬鳥身上的繩子,然後拍了拍它的翅膀。

又着急地說着:“笨鳥,快松嘴啊!趕緊走……”

鹬鳥仿佛愣怔住了,那豆豆眼裏倒映着阿纭的身影,随後聽話的松開了它的尖喙。而海蚌殼也慢慢的松開了。

随後,鹬鳥深深的望了阿纭一眼,揮動着翅膀飛走了。

阿纭卻沒心思顧及那麽多,她只是低頭看着手裏面的海蚌,海蚌裏面的軟肉被啄傷了一塊,正露出淡藍色的液體。

淡淡的藍色,幾乎微不可見。

阿纭抿了抿唇,“真的受傷了啊。”

屋內的漁老三見到鹬鳥飛走,他連忙端着碗從屋裏出來。

望着天上的鳥。

他臉上滿是着急:“哎喲,這是怎麽回事!”

阿纭有些驚慌的捧起海蚌,她想了想露出一個難過的神情。

她說道:“阿爹…我剛才準備處理鳥肉的時候,一個沒抓緊,就讓它跑了。都是我不好,對不起阿爹……”

漁老三看她這副自責的模樣,有些不忍心責罵。可是想了想那是花了半數魚換來的,他又忍不住的數落阿纭。

他眉頭緊鎖:“你說說你!還能夠幹成什麽事兒,那麽大一只鳥,都不知道能夠吃多久了。可是花了半船魚換的!”

阿纭低着頭,雙手捧着海蚌,默不作聲的聽着。

漁老三數落了她一陣,還是有些不消氣。

他趕忙将碗裏面的飯吃完,又忍不住的念叨:“聽說老大漁這兩天要出海,我趕緊去問問,看能不能趕趟再跟他們出去。”

災年雖然已經過去,可是之前的那些苦日子記憶太深刻了。

漁老三還是惦記着要多攢一些。

阿纭卻是有些意外,她問道:“阿爹,你這剛回來又要出去啊?”

“嗯,我多攢點錢。以後也好給你多準備一些嫁妝,你身量這麽高,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夠嫁得出去。”

漁老三又絮絮叨叨的念叨了一會兒,就收拾了東西又出門了。

留下阿纭一個人獨自在家。

桌上飯菜已經被漁老三吃得差不多了。

阿纭揉了揉有些饑餓的肚子。

拿了個木瓢,舀了盆水将海蚌給放進去。

“先這麽養着吧,等你好一些了,我再把你放回海裏。”

阿纭輕聲地說着,看了看桌上的碗筷,拿起來放進了鍋裏面将碗筷清洗幹淨。

随後自己在家裏翻找了片刻,找出個幹癟的餅子。

就着涼水,一口一口的吃了個幹淨。

在家裏等了許久的時間。

漁老三都沒回來,阿纭也只好自己睡了。

一直到後半夜的時候,漁老三才推門進來,他點燃了桌上的魚燈,将阿纭給推醒了。

漁老三說着:“阿纭,我跟你老大漁叔說好了,跟着他們的漁船出去。我等會兒就跟着他們走了。我不在家,家裏要是有事你就去找隔壁王大娘。”

“知道了。”

阿纭迷迷糊糊的答話,她打了個哈欠又從土炕上起來。

她利落的用筷子将長發給盤起,“阿爹,我給你做些餅吧。現在還有點時間,你先再睡會兒,到時候也好出船。”

“行。”

漁老三脫了鞋,便直接上了炕,倒頭便睡了起來。

而阿纭也趕忙起身,打開櫥櫃,挖了兩勺的精米面粉跟三大勺的糙米面混合在一起。随後她又細細的看了兩個袋子的深淺,之後才将袋子捆了起來。

這精米面粉,平日裏阿纭不舍得吃,都是漁老三回來她才舍得開。

她自己在家的時候,都是吃得糙糧。

将面和在一起,揉面、搓面、炕面,連夜做出了一大袋的餅子。

做好之後,阿纭去屋檐下。

找出了自己前些日子做的鹹菜,小小一個罐子裏面塞的滿滿的。

又取下五條做好的鹹魚,全部打包在一起,作為漁老三接下來出去打漁的幹糧。

這一趟的出行。

瞬間就帶走了家中數半的餘糧。

阿纭忙得眼花缭亂的,天蒙蒙亮便有人敲響了院子的木門。

“阿纭爹!阿纭爹!漁老三,準備出門了……”

“馬上來!”

阿纭急急的應聲,轉身就進屋叫漁老三。

漁老三睡得迷迷糊糊的,從炕上爬起來,便腳步輕浮的拿着阿纭連夜準備好的東西,又再次的出去打漁了。

等到人走遠了,這一片地方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望着空蕩蕩的屋子,阿纭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有些時候她一個人呆在屋子裏的時候,總覺得寂靜得可怕,想要人陪着她一起。可是當她爹回來的時候,面對着她爹又總覺得不太适應。

阿纭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

她也不清楚,是喜歡一個人、還是害怕一個人了。

望着被漁老三睡亂的土炕,阿纭皺了皺眉,又将被褥床單重新收拾了。

随後換了一套新的,又将換下的被褥丢在一旁。

躺在土炕上,望着房梁,很快又沉沉的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

阿纭是在隔壁王大娘的喊聲中清醒的。

王大娘喊着:“阿纭!阿纭!快起了,聽說你爹昨日打漁回來,趁着魚還鮮活,我們趕忙将魚拿去賣了!”

死的魚做成魚幹,但是魚幹在這裏也是最不值錢的。也就那些鮮活的魚,才能夠賣的上價錢。

一條活魚抵得上三條魚幹。

阿纭一聽,趕忙從床上爬起來,她一邊挽着頭發一邊應着。

“王大娘,你等等!我馬上就好。”

她也顧不得收拾了,趕緊起身。

拿着那些活魚便匆匆出門了。

經過一晚上的時間,那些魚也有些不鮮活了,恹恹的在水中游動,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阿纭十分的着急,恨不得趕緊跟着王大娘,沖到集市上去賣魚。

從天亮就出門,太陽落山了。

阿纭才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家,她将桶放在一旁,露出一個微笑。

今天的生意還算是不錯。

帶出去的魚賣掉了大半,賺了不少的銀子。

不過還是有許多魚死掉了。

阿纭将魚撈了起來,開始利落的處理魚肉,準備将這些死魚做成魚幹。

此時天色已經不早了。

再做飯時間已經很遲了,明天早早的還要繼續出去賣魚。

阿纭随便煮了一碗面條,便坐在竈臺邊上吃了起來。

她目光落在竈臺邊的木瓢上,裏面的海蚌殼張開了一條縫,軟肉伸了出來,輕輕的動着。

似乎在好奇的打量着阿纭的行為。

阿纭看見它,才感覺到了一絲的鮮活氣。

她笑了笑:“差點把你給忘了,家裏除了我以外,還有你這個喘氣的小東西呢。”

阿纭伸手摸了摸它,海蚌立刻嚴絲合縫的關上了,就像是個害羞的小姑娘。

見狀她忍不住發出一陣低笑。

笑過之後,阿纭又想起自己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她趕忙兩三口将碗裏的面條給吃完。

随後用院裏的冷水,沖了個澡。

順帶将身上帶着汗漬的粗布短衣脫下來,草草的搓洗之後,便挂在了院中的繩上。

第二天一早。

阿纭在王大娘的催促之下,又提着桶裏的魚,急匆匆的就去集市上面了。

而就在院門關上之後。

屋內似乎閃過了一道白光。

……

阿纭推開院子的門,她頓時愣住了。

随後往後推了一步,又細細的打量了之後。

才重新看向院子裏面。

院內的繩子上挂着一套被褥,在随風飄動着。

阿纭頓了頓,沖着屋內喊了一聲:“阿爹?”

回應她的是隔壁王大娘的聲音。

“阿纭你叫什麽呢?你阿爹剛剛出去打漁,沒這麽快回來。”

“嗯嗯,我知道了,王大娘。”

阿纭一邊應着,一邊往院子裏面走。

将木桶順着門邊放下,阿纭拿起門邊的棍子,小心翼翼的走進了屋子裏面。

屋子并不大,進門就是堂屋,然後便是土炕做的床,左邊是廚房。就這麽小小的兩間屋,除此之外也就沒別的了。

阿纭進了屋之後,幾乎一眼就能夠掃完整個屋子。

屋內空空如也。

在廚房的竈臺之上,放着一個瓷碗。

阿纭走了過去,見到那碗內的面條時,她的眉心皺得更加厲害了。

這是怎麽回事?

她家裏來過人了?

阿纭緩緩的放下手中的木棍,随後下意識的去翻找藏錢的地方。

藏錢的地方沒有被動過,翻找出來之後。

阿纭捧着罐子又仔細的數了一遍,是一樣的數額,裏面的銀兩沒有被動過。

她更加的想不明白了:“沒有進賊,那是怎麽回事?有人偷偷跑到家裏來,什麽也不偷,就為了給我洗衣做飯?”

一想到這裏,阿纭忍不住悶悶的笑。

這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大傻子?

端起竈臺上的面碗,裏面的面條已經坨了。

嘗了一口,那味道跟自己煮的一模一樣。

雖然已經沒有任何的溫度,可阿纭還是一口不剩的全部吃完了。

吃完後她擦了擦嘴,“估計是昨天累糊塗了吧,自己煮了兩碗面條給望了。被褥也是洗完忘記了,看來今天要早點休息……”

不用做飯洗被褥,阿纭将死掉的幾條魚處理之後。

便早早的收拾好進入了被窩。

屋子裏安靜了下來。

隐隐約約的有一道聲音,順着晚風傳來:“笨…笨人……”

昨夜休息的好。

第二天都不用王大娘叫起床,阿纭便早早的起來收拾了。她還有些功夫,用屋檐下的鹹魚幹切碎,混着一些鹹菜包裹。

包了一抽屜的鹹魚餡包子,放涼了之後,裝進一個木盒之中。

這兩天王大娘一直照顧着她,帶着她去集市上賣魚。

自己也不能不識好歹,便打算做些包子,回饋給王大娘。

等到做好之後,阿纭又取了兩條鹹魚,便帶着東西出門了。

傍晚。

回到家裏。

阿纭看着竈臺上的那一抽屜的包子,陷入了沉思之中。

昨日睡得很清醒。

她很确定,自己今天早上只做了一抽屜的包子。

走的時候也帶的幹幹淨淨的。

沒有剩餘下東西。

在竈臺邊上站了一會兒。

随後阿纭像是猛的回過神來,急匆匆的去看自己的面袋子。

被鎖在櫥櫃裏面的兩個面袋子,此時已經少了大半的面粉。

阿纭臉色一沉:“誰!誰動了我的面袋!”

之前她還在暗地裏嘲笑,是不是有大傻子,來她家裏偷偷幹活。

現在看來她才是那個大傻子!

吃的少了也不知道!

阿纭趕緊在家裏翻找起來,很快就發現除了自己的面袋子少了,還有屋檐下的鹹魚幹,也少了一條。

她皺着眉頭,百思不得其解。

看着這個分量,似乎跟自己做的也是一樣的。

拿起竈臺上的包子吃了一口,裏面夾雜着少許的鹹菜。

鹹菜剁得碎碎的,跟鹹魚幹混合在一起,不仔細的嘗是吃不出來的。

這是她做包子的時候,一些特有的做法,別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難道這一抽屜的包子真的是自己做的?

阿纭難得的陷入了沉思。

可是她又确信,自己并沒有多做。

猶豫了片刻,阿纭吃了兩個包子,最終決定按兵不動。

清晨起床之後。

阿纭拿了一條鹹魚,炒了一份鹹魚幹。

之後又拿着自己的東西出門了。

剛出門走了半裏路,阿纭想了想又轉頭回去了。

王大娘有些疑惑:“阿纭,你回去幹什麽?”

“王大娘,我想着我剩下的魚不多了,幹脆留着自己吃兩條,剩下的做成魚幹,也懶得去集市上賣了。”

阿纭笑着,露了露自己桶中為數不多的魚。

王大娘點了點頭,神色了然。

她笑着:“也是,這兩天你賣魚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好。”

阿纭提着木桶回了家。

不過她并沒有着急進去,而是躲在家門口,小心的聽着屋內的動靜。

院子裏面傳來細微的聲響,不是很大聲,但是阿纭卻聽的很清楚,她眼前一亮從門縫小心的往裏面看去。

屋檐之下,一個穿着綠色長紗儒裙,身姿曼妙的女子正被對着她,對方舉着白藕般的手臂,踩在一張凳子上,正在取屋檐下的鹹魚。

阿纭見狀,立馬撞開門沖了進去。

“你這個小賊!我抓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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