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随便你

“先喝一點，我讓林媽去熱菜。”

面前的他，分明還是之前的那個樣子，不，不對，比起之前的冷漠來，眼前的卓赫連，可謂是已經改變了很多。

至少，他的這份無孔不入的細心，就讓人感覺由不住會生出那麽一些感動來。

如果是以前，看到他這樣關心自己，喬瑾冷覺着，自己或許會開心。但是現在，對上這張臉，她想到最多的，卻是剛才的那個夢。

一想起剛才夢裏面他那個笑容來，喬瑾冷便由不住地心裏發冷。

是不是那才是他的真面目？是不是，在眼前這份關心之下，實際上也是有些那樣的笑容？

神情一點一點淡下去，恢複到面無表情，在卓赫連将要轉身的時候，喬瑾冷才漠然開口。

“不用了，我還不餓。還有，我媽媽的事情，也不用你在插手。”

先前進來的時候，眉宇之間還在這一份罕見的溫和，現在猛然之下聽到這樣的話，卓赫連眉眼陡然轉冷。

回身的同時，也帶上了那麽一絲淩厲。

“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啊。”

繼續扮演着無辜的角色，喬瑾冷垂着眼睑遮住自己眼底的光芒，伸手随意比劃了一個手勢。

因為一時忘記了自己還拿着牛奶呢，手臂伸出去的時候，杯子直接脫手而出，在空中飛出了一個抛物線的弧度，最終落在地上，砸出了“哐嘡”一聲聲響。

玻璃碎渣中外，白花花的牛奶直接濺了一地。

臉上的神情呆了呆，很快就恢複如初。喬瑾冷也沒有怎麽在意，只是接上了自己未完的話題。

“就是覺着你整天事情那麽多，正事兒都忙不過來，所以想着不太好意思繼續麻煩你而已。”

一邊說，一邊擡頭，帶着一臉的坦然，以及……那麽一絲不容覺察的冷意。

視線從破碎的杯子，緩緩向四下流淌的牛奶移動到喬瑾冷的臉上，定定地看着她，卓赫連的目光之中，是喬瑾冷全然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沒有想象中的陰戾以及暴跳如雷，有的，只是深沉的一片幽光，像是要在一眼之間，就要把她直接看穿一般。

對上那片幽光，一抹類似于愧疚的心緒居然在心底悄然升起，好像是她剛才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一般。

不過，這樣的情緒，也僅僅只是在她的心裏停留了不到一秒鐘的時間而已，繼而，喬瑾冷就笑了，笑自己的白癡，笑自己的可笑。

也就在她的唇角剛剛勾起來的時候，卓赫連臉色緩緩收斂，回歸到最初的冷漠，面無表情地看着她，就像是在看着一個陌生人一般。

“随便你！”

說完之後，直接轉身，毫無留戀。

“哐”地一聲，門扇被摔上的巨響中，喬瑾冷身體跟着顫抖了一下。臉上的笑容，卻是越來越大。

“其實，這才是你想要的答案，是吧？其實，你等這句話，已經等了很久了，是吧？其實，從一開始，你就只是想要看的笑話而已，是吧？

可是卓赫連，這麽折騰來折騰去的，難道你都不累的麽？無不無聊啊？”

唇角勾到一定的程度，再也提不上去之後，才徹底的凝固。然後迅速回歸原位，就好像之前的那個笑容，從來都沒有出現在她臉上過一般！

視線定在虛無的某一點上，呆了很長一段時間，一直到眼睛都有些困了，喬瑾冷才拉過被子蒙住了頭。

“算了，睡覺！”

反正這件事情錯又不在她，是卓赫連先食言在前，明明答應了她要幫媽媽，結果轉眼之間就跟他的老情人窩在一塊兒卿卿我我去了。

“不過他剛才那個眼神，幾個意思？怎麽看上去倒好像是我對不起他，不知好歹似的。還有，我剛才跟他說的那話裏頭的諷刺，他肯定是沒聽出來……”

自言自語的呢喃內容很輕松，但是語調卻并不輕快。

下午睡的時間長了，結果晚上就沒的睡。翻來覆去強迫自己入了眠，卻又是一直在做夢。內容卻是亂七八糟的，什麽都有。紛紛擾擾的，晃的人腦仁子都疼。

第二天早晨醒來的時候，自然就是頂着兩個熊貓眼，把林媽唬的夠嗆。

“太太，你這是怎麽了？是不是身體哪裏不舒服？對了，昨天少爺有吩咐說，要我陪着你去醫院檢查一下身體的……”

“我沒事，林媽，不用檢查，我好得很呢。”

不僅身體沒事，連心裏，也沒事了。

原來果然就是跟人家說的那樣，很多事情，其實最難的，是在抉擇的那個時候，只要一有了決斷，剩下的問題，也就不難了。

果然，在昨晚紛擾的那些夢裏面找到出口，今天人雖然是狼狽了許多，但是心境已經是完全不一樣了。

“我今天還有事情需要去處理，小晟軒就交給你了，林媽。”

一直到喬瑾冷洗漱完畢，連早餐都沒有吃就離開之後，林媽才察覺出不對勁，站在原地嘀咕。

“怎麽感覺今天的太太有些怪怪的？還有就是，她不是學生麽，現在又沒去上課，除了小少爺，還有什麽是需要她去忙的？”

事實上，喬瑾冷很忙，突然之間，就變得非常忙碌起來，連陪小晟軒的時間，也是抽空的。

而詭異的是，在這幾天的時間裏面，卓赫連也沒有回過家，只打過兩次電話問過小晟軒的情況，就沒有其他了。

這下子，就算是再遲疑，林媽也覺察出事情有些不對頭了。不過她也只是個傭人而已，就算是覺察出了，也改變不了什麽。

“喬野舅舅，媽媽的事情怎麽樣了？”

自從喬野插手，喬檬如約抽手之後，喬黎之前還千鈞一發的困境，很快就得到了緩解。

再加上她自己的能力，竟然真的就将之前的危機局面給生生扭轉了過來。連連得到好消息，喬瑾冷心情猶如撥雲見日，同時也自嘲不已。

既然早知道這樣有用，那她之前還去找卓赫連做什麽？

喬野的心情聽上去也不錯，語氣帶着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