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原來餘風是要檢查他身上的煙味, 謝安嶼的耳廓有點熱,說:“就抽了一口。”

餘風問他:“你哪來的煙?”

“陸洋的。”

“陸洋?那個傻逼?”

謝安嶼嗯了一聲。

餘風眉頭一皺, 有點搞不清狀況:“他給你抽的?”

“我自己抽的。”謝安嶼放低了聲音, “我就是有點好奇是什麽味道。”

過去十九年謝安嶼都沒對煙的味道好奇過,其實當時他只是腦子有點亂,因為陸洋最後說的那幾句話一直在他耳邊盤旋着。

“不要對這玩意兒好奇, 小孩子別抽煙。”

雖然餘風覺得這話從他口中說出來沒什麽信服力,但他還是補充了一句:“大了最好也別抽。”

餘風看了謝安嶼一眼, 發現謝安嶼也在看他,繼續道:“我是反面教材,別學我。”

餘風接着給謝安嶼包紮, 他略微低下頭,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過去五官輪廓都很立體。謝安嶼注視着餘風的臉龐,感覺腦子越來越亂了, 他的手被餘風輕輕抓着, 無名指微微動了一下,低聲開口道:“你不檢查了嗎?”

餘風動作一頓,謝安嶼的這種“無心”遲早有一天會把他折磨瘋,眼下他連跟謝安嶼對視都做不到了。餘風頭也不擡地說:“我相信你不會跟我說假話。”

謝安嶼的手背都腫成這樣了,如果是單方面偷襲的話, 估計對陸洋下了很重的手。雖然教訓陸洋那種人的确是以暴制暴最合适,但餘風還是擔心會有後患。

餘風幫謝安嶼包紮好了傷口,問他道:“你打他的時候有其他人在場嗎?”

謝安嶼搖頭:“你放心, 沒有人證也沒有物證,他報警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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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安嶼轉身打開書包, 從裏面摸出了陸洋的煙盒和打火機。他把書包拉鏈拉開的時候, 餘風瞥見裏面有一把陶瓷水果刀。

餘風臉色一變, 盯着謝安嶼:“你帶刀去了?”

“刀我沒用,吓唬他的。”

餘風有些後怕,沉着聲音說:“以後別一個人做這麽危險的事了,出了事怎麽辦。”

“教訓他那種人只能用這種辦法。”謝安嶼看了眼餘風,皺眉道,“我沒想跟他煩,是他來招惹你的。”

既然非要觸及他的底線,那就別怪他采取這種極端的方式了。不狠狠打陸洋一頓,他心裏的火沒地方發洩,會憋死的。

餘風默不作聲地看着謝安嶼受傷的右手。

“煙和打火機是陸洋的?”餘風問謝安嶼。

“嗯,上面有我的指紋,我怕擦不幹淨,就帶回來了。”

餘風驀得笑了:“這麽聰明,還知道處理指紋。不過……”他頓了頓,“你知不知道衣服上的指紋也是能提取的?”

這個謝安嶼還真不知道,他有些驚訝地看着餘風。

“你應該直接戴個手套作案的。”餘風開玩笑道。

“光着手更趁手,戴着手套沒有手感。”

餘風笑了笑:“合着你還挺有經驗的?”

謝安嶼擰着眉:“衣服上的指紋真的能被提取到?”

“只要你沒把他打死,派出所的人應該還不至于大費周章到專門去檢測他衣服上的指紋。”

餘風有點好奇,謝安嶼是怎麽偷襲到陸洋還毫發無損的,畢竟陸洋個頭也不小,人雖然沒有謝安嶼高,但體格并不瘦弱。

“能跟我講講你的偷襲過程嗎,我挺好奇的。”餘風說。

謝安嶼三言兩語地描述了一下剛才的“壯舉”。

“你就這麽把他丢在弄堂裏了?”餘風有點驚訝,“這麽躺一夜人也差不多了吧。”

果然平時脾氣好的人一旦情緒爆發會更可怕,謝安嶼狠起來跟匹小狼似的,咬住脖子就不松口的那種。

“走的時候我把他脖子上的繩解開了,而且我也沒綁他的腳。”謝安嶼看着餘風,“像他這種人,最怕的就是死,他就算只剩一口氣了也會掙紮着爬起來的。”

這也是為什麽謝安嶼會以死來威脅陸洋,所謂無欲則剛,一無所求的人最不怕死,相反,像陸洋這種有野心有貪欲的人往往最怕死。

“以後再執行這種可能威脅到你生命安全的計劃,提前告訴我,行嗎?”

謝安嶼乖巧點頭。

餘風把藥箱收了起來:“今天洗澡就随便沖沖吧,手拿個塑料袋包起來,不要碰水。”

餘風把藥箱放回了書房,回來的時候問謝安嶼:“你想回家鄉看看嗎?”

謝安嶼一愣:“……什麽意思?”

“周祎和我打算過一陣子出去旅游,他想去你老家。”

“我老家在島上。”

“我知道。”

“又是身份證上看到的?”

餘風嗯了聲。

“我身份證上的內容你不會看一眼就全記下來了吧。”

餘風笑了笑:“差不多。”

霜葉渚這個名字挺好聽的,看一眼印象就挺深了,恰好餘風的記憶力也不錯。

謝安嶼沉默了會兒,說:“哥,我在島上沒有家了。”

餘風眉頭一皺:“什麽意思?”

“我家那一片已經拆遷了。”

餘風有點想不通,拆遷肯定會有補償款,那謝安嶼之前怎麽還會過得這麽窘迫。他原以為謝安嶼是為了還債才上大城市打工賺錢的,現在看來謝安嶼應該是在老家沒地方住了才來北城的。

“拿到拆遷款了嗎?”餘風問謝安嶼。

“被我二叔拿去了。”

餘風皺了皺眉:“你二叔跟你住一起的?拆遷款他全拿走了?”

“他自己有房子住,我跟我外婆住一塊兒。”謝安嶼解釋道,“我家和我二叔家的房子是我爺爺年輕的時候自己建的,沒房産證,拆遷的時候沒辦法證明那個房子是我家的,拆遷款就被我二叔拿去了。”

“他一點都沒給你留?”

“嗯。”

“所以你才來北城的?”

謝安嶼點了點頭。

合着這小孩兒來北城的時候不僅身無分文,居然連老家的房子都沒了。

餘風氣得不輕,罵道:“他是畜生嗎?”

“他就那樣,我從小就很讨厭他,一天到晚淨幹缺德事。”謝安嶼問餘風,“哥,你們真的打算去霜葉渚嗎?”

“你去我們就去,你不想去我們就改地方。前提是你想不想跟我們一起出去玩。”

“那就去霜葉渚吧,現在夏天島上很涼快,挺适合旅游的,我也想回去看看我的朋友。”

“行,那我晚點跟周祎講一聲。”

謝安嶼洗完澡躺下已經一點了,他後知後覺的,這會兒才感覺到傷口有點痛。

他閉上眼睛,眼前是餘風近在咫尺的臉。睜開眼睛,耳邊又回蕩着陸洋說的話。

陸洋把他跟餘風的關系說得那麽不堪入耳,他卻因為這些不堪入耳的話恍惚了一個晚上。

滾床單……

男的和男的怎麽滾床單?

謝安嶼翻了個身把床頭的手機拿了過來,他好奇地百度了一下關鍵字,随手點開一個網頁結果跳到了另一個網頁,頁面四周挂滿了黃色的動圖,一閃一閃的,特別刺激眼球。不過這些動圖都是男人和女人做艾的畫面,沒有男人跟男人的。

謝安嶼掃了一眼就默默關掉了網頁,那些角度清奇的黃色動圖還是挺有視覺沖擊力的,謝安嶼原以為自己閉上眼睛大腦能被那些黃圖盤踞一會兒,結果眼前出現的又是餘風的臉,還有餘風的手。

餘風的手指很長,指甲修得幹幹淨淨,輕輕地搭在他的手上,指尖從他的指縫劃到虎口……

謝安嶼漸漸失去了意識,他做了個很朦胧的夢,夢裏沒有場景沒有人物,只有一雙漂亮的手,那雙手張開五指緩緩伸進他的指間,緊緊握住了他的手。

謝安嶼隐隐約約看到那只手的無名指上有個被燙傷的小紅點,他的呼吸越來越急,越來越重,感覺下一秒就要窒息了。

謝安嶼猛地睜開眼睛,怔愣地望着天花板。

天已經亮了,窗簾外面微微透進光來。

謝安嶼出了一身的汗,渾身有些黏膩。他躺在床上緩了一緩,然後掀開被子看了一眼。

毫不意外,他的褲子果然濕了。

上一次出現這種生理現象還是青春期第一次發育的時候,他簡直不敢相信,他居然夢遺了。

謝安嶼下床換了條褲子,他把門推開一個小縫,透過門縫往外看了一眼,确定沒人就立刻走了出去。內褲和褲子被他團成一團抓在手裏,他悶頭走進衛生間,剛一進去就跟餘風打了個照面。

餘風正在刮胡子,用的是手動的那種傳統剃須刀,一點聲兒都沒有。

這個衛生間是主衛,靠客廳近一點,餘風卧室旁邊還有個次衛,主要是用來上廁所的,餘風平時都是在主衛洗漱,除非兩個人同時要洗澡。

餘風回頭看了一眼,兩個人四目相對的時候,謝安嶼有種天靈蓋當場被人掀掉了的感覺。

作者有話說:

《年輕氣盛》

餘聞嘉:這個我熟。

餘聞嘉是舊文的一個角色哦,我才發現嘉嘉跟餘哥是一個姓,取名的時候完全沒意識到。

——

03.07.00:32/說嘉嘉熟是因為他也在衛生間被刮胡子的giegie吓到過,你們果然都是小金魚呀,好多看過我老文的寶都不記得了(=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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