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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一家五星級酒店。
頂樓的走廊安安靜靜,許惜站在酒店的套房前,手裏捏着房卡,猶豫半天,終于還是推開了房間門。
走進去,屋裏有輕微的談話聲,一男一女。
許惜暫且放下心,慢步移向套間裏用來會客的小廳。
房間裏三個人,說話的男女坐在茶幾前,四十歲左右,女人許惜認識,是天易娛樂的嚴虹,上星期剛成為她的經紀人。
嚴虹食指點着茶幾上的文件,面容嚴肅,時不時推動臉上的黑框眼鏡,看起來頗有氣勢。
聽到有人進來,兩個人分心擡頭,看了許惜一眼,接着不約而同,動作一致地望向旁邊。
他們在看坐在單人沙發上的年輕男人。
男人正倚着沙發背仰頭小憩,正面看過去下颌線利落流暢,薄唇之上是挺直的鼻梁,即便雙眸緊閉,也能看出整張臉的俊逸。
嚴虹提醒:“人到了。”
從睡夢中被叫醒,陸期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纖長的眼睫輕輕顫動,緩緩張開眼皮,露出一雙漆黑深邃的眼睛。
許惜走近,剛好看到那人直起身子望過來。
四目相對,看清了對方的長相,許惜僵在原地。
陸期臉上還帶着慵懶的倦意,見她不動,陸期随手抓了抓壓到的頭發,微勾起唇,似笑非笑地說:“歡迎回來,學姐。”
“學姐?”嚴虹驚訝出聲。
陸期沒有多說,他收斂神色,胳膊搭上沙發的皮質扶手:“虹姐,你們去裏面談。”
嚴虹帶着滿腹疑惑點了點頭,拿起文件和人事部的經理去了主卧。
四周變得安靜。
短暫的驚訝過後,許惜秀眉緊擰,咬了咬唇:“你怎麽在這?”
陸期臉上沒什麽表情,只看着她:“我是天易的董事。”
許惜一愣,簽約前她調查了天易娛樂的背景和資質,國內首屈一指的娛樂經紀公司,旗下藝人幾乎全是男星,其中還有兩個正當紅的一線男演員,公司的資源和實力毋庸置疑。
然而公司的藝人名單裏并沒有陸期的名字。
不久前拿下影帝桂冠,出道三年,年年位居人氣排行榜首的陸期完全有能力擁有自己的團隊。
事實也是如此,網上的背景資料寫着陸期出道第二年便成立了個人工作室……
沒說他還有副業呢!
許惜抿了下嘴,眉梢微擡,直截了當道:“說吧,想幹什麽,報複我嗎?”
“報複?”陸期單手撐起側臉,漫不經心道,“算是吧,畢竟,你足足讓我等了三年。”
聽他提起從前,許惜眼皮耷拉下來,底氣忽然沒那麽足了,她慢慢移開視線,腦子裏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三年前的事。
她和陸期,大學時候交往過一段時間。
許惜畢業那會兒,他們已經談了一年,卻還像在熱戀期,尤其是陸期,越來越黏人。
“你要出國?!”
度假酒店裏,男生拔高聲音,眼睛睜大,臉上滿滿的不可置信。
許惜吸了口奶茶,嘴裏嚼着軟糯的珍珠,慢悠悠擡起手抵住一個勁兒湊過來要撲她的人:“我媽公司有事,讓我跟着出去學點東西,不是定居,待一兩個月就回來了,到時候給你帶禮物。”
陸期還是趴到了許惜身上:“學姐,我跟你一起去。”
“去個屁,你大四上學期還有課。”許惜捏他的臉,“還有,說多少次了,別叫我學姐。”
陸期垂着腦袋,不甘心道:“那我請假,或者申請外出實習,反正大四沒有專業課……”
許惜手上力度加重,将男朋友帥氣的臉蛋捏得變了形:“老實點,你還小,別這麽戀愛腦,在學校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等我回來,聽到沒?”
“我就比你小一歲,而且——”陸期眨眨眼,暗示,“不小了,你昨晚自己說的。”
“噗,咳,咳咳。”
許惜嗆了一下,放下手中的奶茶,轉頭瞪過去,然而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吻住了。
陸期壓在她身上,一半撒嬌一半強硬地說:“出國可以,暑假剩下的時間你得陪我過完。”
許惜笑:“本來就是這麽打算的。”
幾天後,學校開學,許惜随媽媽坐上飛往國外的航班,陸期每天堅持和她視頻通話,每日一問她什麽時候回來。
就這樣過了一個月。
某天,陸期再次打過來,許惜毫無預兆地在電話裏說:“我們分手吧。”
“……為什麽?”少年沒發脾氣,依然溫順。
許惜沉默須臾,道:“陸期,我其實沒那麽喜歡你。”
聽筒靜了好長時間,半晌,那端終于有了聲音。
“我知道,”陸期輕笑一聲,語調溫柔缱绻,“沒事的,我喜歡你就夠了。”
許惜深吸一口氣,沒有回應,無言挂掉了電話。
……
時間回到現在,陸期坐在她面前,容貌褪去稚氣,變得成熟俊美,深邃的眸子裏仿佛堆了一圈化不開的冰,又冷又沉,嘴角帶一點弧度,分不清是笑是諷。
跟當年對她百依百順的少年大相徑庭。
許惜低頭。
算了。
所幸只在天易簽了四年,大不了被雪藏。
她賬戶裏還剩一筆錢,靠存款活幾年還是足夠的。
許惜正苦惱以後幾年節衣縮食,告別大牌奢侈品的日子怎麽熬,啪地一聲,原本待在陸期面前的文件夾被丢到了她面前。
許惜皺眉:“這是什麽?”
陸期淡道:“你接下來的工作,合同和劇本都在裏面。”
許惜遲疑着拿起來,坐到旁邊空着的多人沙發上,一邊翻文件一邊問:“我以後還有工作?”
“不然呢?”陸期挑眉,“請你來公司養身子?”
“……”
那你剛才幹嘛一副“終于落我手裏了看我不整死你”的樣子。
許惜忍住吐槽的欲望,開始研究文件紙上的內容。
兩分鐘過去,她一個字沒看進去。
嚴虹他們一直沒出來,陸期現在算是她上司,又是前任,兩人這麽幹坐着怪尴尬的。
許惜試探地問:“為什麽要約我在酒店見面?”
虹姐說老板要見她,來之前她以為自己剛進圈就要遭遇潛規則,特意穿了一雙細高跟,包裏裝着防狼噴霧和電棒,随時準備讓裏面的老色狼斷子絕孫,然後再将其繩之以法。
結果居然真的是談正事。
陸期正閉目養神,聞言掀起眼皮:“老板做事需要告訴下屬原因?”
那确實是不用。
許惜閉嘴,清掉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專心研究自己踏入演藝圈的第一份工作。
沒多久,嚴虹和經理從房間走出來,她先看了眼許惜,然後對陸期說:“晚上還有活動,老錢在樓下等你。”
陸期應聲:“嗯。”
随後起身,從許惜身前經過,兩人再無交流。
許惜留下來跟經理和經紀人确認接下來的工作安排,補簽了兩份協議文件,一直待到傍晚。
從酒店出來,嚴虹開車,順路送她回家。
車上,嚴虹突然說起搬家的事:“公司藝人都住同一個小區,私密性好,離公司近,我也住那兒,有事聯絡起來方便,你這兩天沒事的話,收拾收拾搬過去吧。”
許惜現在住的地方是媽媽陳沼蘭出國前買的,陳沼蘭目前定居國外,這房子就給了女兒。
住哪兒無所謂,只是許惜懶,搬家要收拾打掃好長時間,她嫌麻煩,便問:“是強制的嗎?”
嚴虹想了想,點頭。
公司有規定就沒辦法了。
回到家,許惜聯系了搬家公司,詢問有沒有不需要客戶動手的打包收納整理一條龍服務,得到肯定答複後,許惜直接預約第二天上門,然後去浴室洗了個澡。
出來時,放在床上的手機忽然震動,是她的好朋友露露打來的。
許惜開了免提,邊擦頭發邊說話:“喂。”
“怎麽樣怎麽樣,你在天易還好吧,接到工作沒?有沒有遇到丁哲奧,見到了記得幫我要個簽名嗷。”
後半句才是對方打電話的真正目的。
許惜想起今天見到的意料之外的人,咬牙道:“你怎麽沒告訴我陸期也是天易的。”
“陸期???”露露聲音驟然提高八度,“真的假的!你見到陸美人了嗎!!!”
許惜擦頭發的動作頓住,恍然想起來,當年她并沒有把陸期介紹給身邊的人,就算是好朋友露露,也只知道她和一個學弟交往了,根本不清楚對方的姓名長相。
“你男神不是丁哲奧麽?”許惜岔開話題。
“牆頭罷遼,陸期才是我大本命,”露露分得相當清楚,“你真看見他了啊,他開工作室之後很少去公司的,而且最近行程爆滿,聽說吃飯睡覺都在路上,心疼死我了嗚嗚嗚你見到人幫我多看兩眼就好千萬別去打擾他……”
許惜深吸一口氣:“還有事沒?”
“那個,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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