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章節

，世外桃源也罷，安樂過了下半輩子。”

這亂世，人命如草芥。

星珏懂，也不懂。

唐耀走時，星珏送他到了萬花谷的入口，“此去便是長安，聽聞韓将的軍隊就駐紮在長安郊外。不多時，你便能尋到他了。”星珏說道，随後将幾個藥囊遞給唐耀——一些活絡金丹，可以用來活血養氣。

唐耀淡笑，淡粉的嘴角比起往日溫和了許多。

“胤天說，他會來找你。他還說，露濕晴晝花，傾流新成一杯茶。”

星珏沉默。

原來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在這裏。他夜夜去的晴晝海，他日日飲的傾流茶。

唐耀見天色已晚，翻身上馬，輕輕一側臉，留下一個帶着笑意的側臉。黃昏的風蕭索掠過幾顆楊木，星珏見唐耀墨色的發擦過枝桠，靛藍的背影消失在一片蒼莽中。

代谷主是修行人，曾經說過，芸芸衆生，都有他們的命數。受苦也好，享福也罷，都是一個人的命數。

星珏記得他問過代谷主，“不都說人定勝天麽？”

代谷主淡淡回答道：“這亂世之中，不能改變的事情太多了。”

晚風驟起。

星珏背過手往回走時，便見一個書童跑過來，書童拱手，對他說道：“星珏公子，代谷主喚你過去。”

星珏垂下眼眸，輕笑一聲，對着書童一揚手，“知道了，下去吧。”随後輕輕一提氣，在湖面上輕輕一點，掠過落星湖之後向着三星望月飛去。

到摘星樓也不過一時半會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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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谷主看着面前的習樂弟子和習舞弟子，頭也不回，聲音一貫的平靜，“來了便找個位置好好看着。”

星珏找了個地方坐下，低着頭等待代谷主發問。

樂曲聲不絕于耳，習舞弟子水袖拂過時，空中有飒飒聲。偶爾門派的新進弟子會上來找代谷主傳教一二。

星珏想想，不妨自己先開口？

這時便聽得遠處有破空之聲，劍器輕鳴，分明是純陽宮的北冥劍法。星珏一驚，迅速起身，便要向聲音傳來的地方沖過去。

“在谷裏呆了三年還是如此急躁。”代谷主輕嘆。

星珏停下腳步，看着代谷主依舊站得□□的身影，抿着唇，不發一語。

代谷主微微一笑，道：“去吧。”聞言，星珏咬緊了牙關，低下頭，往晴晝海的那個方向去。

純陽弟子大多一身白色道袍，多的是那份清風道骨，不與紅塵俗世沾染的清冷氣質。修道之人論心靜，隐居之人也論心靜。惟他和他，怎麽也擱不下那份悸動。

夜色漸濃，一切隐于暗夜之中。

晴晝海上，孤風盤起。

那人白衣的一角，刺痛了星珏的眼睛。

萬花谷穿白衣的人也不少，畫聖林白軒經常是一身白衣示人，清隽飄逸，一副超然之态。星珏遠遠見過幾次，便又上覓星殿看子虛道長和烏有先生下棋，邊和兩位老人家身邊的小童清風和明月說說話……

說來着兩位老人家的名字也怪，合起來便是子虛烏有。

“小子愚鈍，形神散了，不便什麽都是子虛烏有了麽。”

“人活一世不易，與其為自己和別人置氣，不如抓緊現在。形神散了，眼下便邊是最重要的了。”

星珏只是遠遠看着，一身黑衣融入夜色裏也無人發覺。

星珏側頭，輕聲說道：“帶這位少俠去聾啞村稍作休息。”書童應了，小跑回去拿了燈籠，點了燈過來領那人去聾啞村，随後發現一直沉默站着的星珏已經不見了身影。

“少俠，這邊請。”書童側了側身，走在胤天的斜前方。

胤天狐疑地看了看書童一眼，突然之間，轉頭看向覓星殿。

夜色依舊漆黑，所有事物的輪廓在黑暗中都是模糊不清的。

星珏看見胤天飄逸的長袖微一甩，似乎是側了頭。星珏屏息，毫無理由地往後縮了縮。這三年，他假裝清心寡欲，他假裝不問世事。一旦華山傳來什麽消息，卻是最先傳到他耳裏的。

聽聞惡人谷大盜柳公子曾想入谷行竊，聽聞東洋魔劍與一刀流重出江湖……

很多的事情，也只限于聽聞。

“清風明月掌燈。”烏有先生吩咐道，子虛道人只是笑着打開棋盒，然後沖着星珏藏身的那個地方一招手，“小子，過來看棋。”

“好你個老頭兒，又偷子。”

“哪裏偷啦？看錯了不是？”

兩個年齡加起來快要兩百歲的人像小孩子一樣開始争吵起來。

“這點兒小事較什麽真啊？”

“小事都不較真，大事怎麽辦？”

星珏琢磨着這些話，有些不解。

棋下完，已經是半夜了。

星珏沒有睡意，在聾啞村附近轉悠了幾下，起夜的幾個啞仆看見他之後，便向他說了下今天這個突然出現的純陽弟子的情況。星珏看完之後，看着手勢讓這位年過半百的啞仆去休息，擡頭看了看被烏雲遮住的下弦月，腳步一頓。

埙聲。

夜已深，露已重。

吹埙的人，聽埙的人，一般心事。

仙跡岩在聾啞村附近，因而星珏去仙跡岩的次數變少了許多，甚至可以說是沒有再去過。

林白軒提了筆，蘸了墨剛要畫畫，便見劉弈走了過來。

“如何？”林白軒問道，手腕一動便有一株墨蘭自宣紙上生出。

“有趣，可惜最近沒人找我下棋了。”劉弈聳了聳肩，笑得促狹又無奈。

“那你應該去問問那位來自純陽的貴客了。”林白軒放下手中的筆，将畫紙遞給身旁的小童，背過手便又看那瀑布去了。

劉弈吹了吹劉海，想了想還是去了賞星居找星珏了。

星珏不在。

劉弈又想了想，去了聾啞村的後山。

劉弈看着坐在樹上的星珏，脖子有些酸。“星珏，下棋麽？”星珏點點頭，随着劉弈去了仙跡岩。

星珏和劉弈走後，正在練劍的胤天收勢，劍還入鞘。微仰着頭看着剛才星珏做過的地方，笑得意味不明。

劉弈下棋習慣先手。

星珏每次和他下棋都會很無語，因為這蜀魏之棋先手必輸無疑。

劉弈面前的棋子只剩下了三子，而星珏還有五子。星珏笑了笑，“有事先走了。”劉弈放下戰鼓，跟着星珏走。

星珏好笑，“你做什麽？”

劉弈聳聳肩，笑得戲谑，“防止你遛羊的時候被羊遛了。”

星珏：“……”

星珏剛要說些什麽，一把熟悉的聲音響起。

清冷自持，帶着一貫的淡然味道。

胤天在他身後，持劍而立，端的是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胤天開口，“星珏。”

星珏點點頭，看着他，微笑。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是什麽樣的情感，傾巢而出，快要把他淹沒。

“好久不見，”星珏說道。

“三年未見。”胤天淡淡地回話。劉弈看了看氣氛，識相地說了聲告辭便回了仙跡岩，準備和林白軒說說，獨樂樂不如衆樂樂。

劉弈走後，星珏才緩緩開口，“胤天，為何過來？”

胤天擡手挽了幾朵劍花，依舊是淡淡的，“因為，你在此地。”

星珏突然有些明白子虛道人和烏有先生那段對話。

自己是太過分較真了，較真自己同胤天都是男子這件事，較真這人世太過于颠沛流離，較真世俗的眼光，較真着一切胤天都不較真的事情。

“三年過得如何？”星珏問道。

“你覺得我該過得如何？”胤天往星珏身旁一坐，偏了偏頭，看向遠處山上的生死樹，半枯半榮，就像是人生的兩面。

星珏看着胤天，不語。

胤天嘆了口氣，伸手将星珏攬入懷裏，頭枕着星珏的肩頭，“過得不好，每天都要會被思念燒得幾近死亡。”

胤天身上有一股丹藥的味道，他的身上有一股草藥的味道。

星珏回抱住胤天，聲音微啞，“抱歉。”

我也是一樣，如果這是劫難，那麽便是在劫難逃了。

子虛道人問面前的烏有先生，“星珏小子好久沒來了。”

烏有先生鄙視地看了他一眼，“才知道，走了好久了。”

清風明月雙雙攤手，異口同聲地說道：“星珏公子走了一月有餘。”

成都的龍淵澤旁，一黑一白的兩個男子正在垂釣。白衣的那位突然問道：“你在看什麽？”

黑衣的笑着回道：“看桃源。”

只要你願意，哪裏都是桃源。

三個月後，戰事告捷。

唐花（上）

因為時間太過漫長而無聊到用網游來打發，這樣的自己該說可笑還是可悲呢？

摯友一臉嫌惡地看着我操縱着人物奔跑在各個場景中，語重心長地說道：“阿衡，你都多大了，別跟孩子似的玩網游了。”

我點頭表示十分贊成他所說的話，然後又頗為無奈地對他說，“這不是因為日子太無聊麽？除了讓日子不那麽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