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你們是夫妻
沈卻雲只以為那三皇子只是恰好死在了青衣樓,連累他剛剛開張的酒樓生意,是以一心想要抓出兇手早點還青衣樓清白。卻沒曾想,竟然是逢青動的手。
他看看逢青,五官平平無奇,一個路人甲的模樣,估計沒人想得到竟然是這個人動的手。
“你說說,怎麽回事?”他于是問道。
酒窖裏吹着微風,有些冷。逢青端了個矮凳子坐着,面前是整整齊齊的酒壇,她一邊嗅着傳出酒壇的隐約香氣,一邊思考着如何配酒。這也是少君交給她的法子,說是有時不同種類的酒混合在一起,反而會兌出味道更美的酒來。逢青雖然不曾聽過這種說法,但只要是少君說的,那便是對的,她于是花大量時間泡在酒窖裏。
從這裏可以聽見樓裏客人們杯盤相撞的清脆響聲。自告奮勇要來彈琵琶的浮雲衛縮在帷幕之後,琵琶聲袅袅動聽,被燈火投映在帷幕上的身姿曼妙,有不少客人曾向她打聽過這位技藝高超的‘妙雲’姑娘,但是他們不知道帷幕之後沒有天姿國色的美女,只有五大三粗的健壯漢子。
青衣樓是她親手煉制的法器,她可以随時查看樓裏各處的情況,聽到樓裏隐秘處的談話聲,這也是搜集信息的一種手段。而且她煉制法器的法子非常罕見,即便是手段通天的修士,也無法辨識。
一位舉手投足不同凡響的公子哥帶着兩位随從進店了,引起逢青注意。其實這種家財萬貫的纨绔子酒樓裏招待了不少,獨有此人,逢青一見便覺有異。此人面冠如玉,外穿一件紫青祥雲袍,內襯淡綠,手搖一柄折扇,上頭四個狷狂大字“山河為我”,即便是借着靈力窺伺,也能看出他穿着的華貴。
此人應當還是修士,修為估計在金丹期,只是他身上的氣不似尋常修士,暈染着不詳的紅色。那兩名灰衣的随從也不簡單,修為估計在元嬰期上下。
逢青放下手裏的酒勺,當機立斷沉心關注此人動向。
一碗接一碗的鮮美佳肴被端上包廂內的八仙桌,桌上只坐着一人,另外兩名随從一個關注門外動靜,一個立侍身旁以特制的銀針試毒。菜品色香味俱全,那名公子哥卻只矜持地往試過毒的盤子裏動了幾筷。
“這酒樓的菜還算新奇。”公子哥擱下筷子,抿一口清酒,“只是尚比不得府裏。”
立侍的随從恭敬道:“平凡小民哪裏能有公子的見識呢?”
公子哥被搔到癢處,無不得意搖扇一笑。
他命人将窗戶打開,從窗口往外看去,那裏正好可以看見燈火輝映的一介書院,結束了一天的課程,五聲撞鐘響徹整個子臺府。
“只是子臺府的百姓怕是忘了,”他的聲音突然沉重起來,“中域是我夏朝的中域,而非一個小小書院。”
“連着北洲怕是也忘了……”
夜晚的風尚帶着些涼氣,吹得他朦胧的酒意為之一散:“卓山玉這狗東西我動不得,那名叫沈卻雲的小修士我還不能殺嗎?”
就是這麽一句話,這樣被喧鬧聲掩蓋得微不可聞的一句話。
此人斷不能活着離開酒樓。逢青做下判斷。
逢青立即傳送到包廂內,纖纖玉手捏.爆一随從心髒,鮮血被靈力止住,另一人被她截了聲音收回芥子袋中。而那名公子哥根本不需要親自動手,靈力運轉,一刻鐘前淌入他喉中的美酒瞬息絕了他的生機。
這一切只在眨眼間完成。
爾後,逢青擺好現場,張嘴發出一聲怪叫,在包廂裏消失。
“……就是這樣了。”逢青三言兩語輕描淡寫,“那名被屬下活捉的随從在芥子袋中,等少君訊問。”
雖說芥子袋可以裝些活物,但是活人嘛,怕是待在裏面活不了幾天。
“屬下無能。那名随從被下了禁言咒,屬下無法從他口中得出消息,只能等少君搜魂。”
“并無大礙。”
沈卻雲腦袋飛速運轉。這裏面信息量挺大的啊……夏朝的三皇子要殺他,還想殺卓山玉……
他和卓山玉……那只能是在北洲時殺的那個黑衣男子。
為什麽又被三皇子知道了?沈卻雲猛地擡頭詢問:“青衣樓內的景象是否會被人知道?”
逢青道:“屬下殺三皇子時,發現他體內有一股不同尋常的靈力波動,還好青衣樓是屬下的法器——消息沒有被送出去。”
沈卻雲總算松了口氣。
點家升級流修真爽文裏,主角打臉靠山巨大的炮灰,炮灰死時的情景必定會被秘法送到靠山那裏,主角殺了小的必定要來大的。幸好逢青走出了小說常見套路,要不然殺了小的來老的,底蘊豐厚的夏朝……他暫時還不想招惹,畢竟還要做任務。
那黑衣男子是夏朝的人,夏朝竟然插手了西洲之事。
不簡單吶。
還是在他深受重傷修為倒退的當口,更要謹言慎行。
逢青突然站直,恢複素來的表情。
密語傳音入耳:“他們下來了。”
沈卻雲連忙放下手中的茶杯,也站起來,背對樓梯,作出詢問的模樣。
被踩實的木板發出響聲。
“确定沒有新的發現嗎……”
卓山玉略有些低啞的聲音傳來:“問出什麽了沒?”
沈卻雲轉過身來,搖搖頭:“什麽都沒有。”
桌上的茶壺裏傳來清淡的花香,柳月芙越過三人徑直走到桌旁,倒了杯茶喝:“我們也沒有什麽新發現。”
跟在她身後的應無識道:“是啊是啊——除了開着的窗戶,什麽也沒有,連一點血跡都找不到——诶,老板娘,你們是不是打掃過了?”
“怎麽會呢!”逢青苦笑,“出事報官之後,酒樓就被封了,整個二樓更是被那些官老爺用靈力鎖上,只有你們持令牌的才能進去。我這個普通人只能在一樓待着。”
應無識叫道:“怪不得我上二樓的時候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勁!”
柳月芙看向卓山玉:“劍尊以為呢?”
“我麽?”卓山玉伸了個懶腰,“什麽線索都沒有,我能有什麽看法?”
聞言,柳月芙笑意更深了:“學生以為劍尊是無所不能的呢。”
這掌門的小姑娘慣來對他陰陽怪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卓山玉懶得理她。
“只有一個線索——還有一個逃跑的人哪去了?”卓山玉突然伸手指向沈卻雲,“徒弟,你跟我去窗外那條街。”
應無識小聲嚷嚷:“那我呢——”
“你們去其他街上詢問店家。”
應無識頓時拉下臉,他才不想一直跟着柳月芙呢——在心裏默默抗議,卻不敢說出聲反駁。
窗後的那條街名為奉波街,名字取自子臺府的奉波河,是貫通子臺府的主街道。一邊是熱鬧喧騰的商鋪,另一邊則挨着書聲琅琅的一介書院。
但正對着窗戶的地方卻不那麽繁華,四周沒有商鋪,只有一些嶙峋怪石與雕刻,冷清得很。兩人出來時,街上只有一二特意來賞景的閑人,以及一名坐在石頭上美滋滋吃着糖葫蘆的小女孩。
【姓名:孔昭回
陣營:綠色友善狀态
修為:凡人
種族:人族
介紹:十歲的小女孩,狀元樓老板的小女兒,最喜歡坐在奉波街的石頭上吃糖葫蘆,怪蜀黍不約哦~】
怪蜀黍應該是兩百七十八歲的卓山玉,他才十九歲,還是個孩子呢!
孔昭回梳着雙丫髻,發間系着紅絲帶,嘴裏還包着一顆糖葫蘆,見兩名長相各有千秋的男子朝她走來,連忙将糖葫蘆嚼吧嚼吧碎了吞咽下去。
“叔叔,你們有什麽事情嗎?”孔昭回眨巴眨巴大眼睛,神情天真問道,“我娘說不要跟陌生叔叔說話哦~”
那你就別開口啊!第一次被叫“叔叔”的沈卻雲心累了。
卓山玉倒是很淡定:“小姑娘,你前天晚上在這裏嗎?”
“晚上娘親不讓出門啊——等等哦,”孔昭回掰着指頭算了一下,“昨天,前天……前天晚上沒吃到糖葫蘆,昭昭跑到這裏哭鼻子了~”
卓山玉:“大概是哪個時辰呢?”
孔昭回迷茫了:“時辰?”
這丫頭感覺腦子不大對,十歲的小孩,應當已經曉事讀書了。
沈卻雲于是問:“你在的時候,有沒有聽到對面那個大院子裏有鐘聲啊,很大很大的鐘聲,響了五次。”
這麽一說,孔昭回就明白了,她點點頭,軟聲軟氣:“聽到了啊~那鐘聲好大呀——”
“昭昭本來不哭了,差點被吓哭了,但是有個小哥哥安慰昭昭,昭昭就不哭了。”
小哥哥?
沈卻雲連忙追問:“什麽小哥哥?”
孔昭回只自顧自說:“好好看啊,小哥哥……小哥哥在窗邊朝昭昭笑,昭昭就不想哭了。”
“喏——”孔昭回轉過頭,指着青衣樓的那扇窗戶,“小哥哥就在那裏哦。”
卓山玉:“應當是三皇子了。”
“那昭昭,叔叔問你,”卓山玉柔下聲音,“你有沒有看見另外一個叔叔從窗子那裏跳出來?”
“另外一個叔叔?”昭昭疑惑眨着眼,“沒有哦,只看到了小哥哥。叔叔知道小哥哥去哪了嗎?娘親說看到好看的小哥哥要捉回去,當、當相公…昭昭前天晚上忘記把小哥哥捉回去了。”
什麽有的沒的,這孔昭回的娘親到底給她女兒說了些什麽東西啊。
沈卻雲語重深長:“昭昭啊,不能捉小哥哥做相公知道嗎?這是不合律法的,昭昭要被抓去坐牢的。”
他毫不猶豫恐吓年僅十歲的孔昭回。
孔昭回聽着,又看了看面前的兩人,突然露出一個了然的笑:“昭昭知道了,你們兩個——是夫妻。你——”她指着沈卻雲,“你有了相公,才不想讓昭昭有相公,所以吓昭昭。娘親說過的。”
他和卓山玉?
夫妻?
他還是妻?
沈卻雲頓時露出一個如同吞了蒼蠅一般的惡心表情。
作者有話要說:
雀:我他娘竟然是下面的?憤怒.jpg
磚:那你在上面好了。奧義·臍橙!
我在說些什麽虎狼之詞(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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