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此心歸處

顏诤鳴帶鐘麟去了他們的新家。

新家挨着鐘麟他們家以前住的小區就幾條街的距離，離葉阿姨家的小區也不遠。

這套別墅沒有曦和山莊那樣氣派奢華，壕得讓人望而生畏，但也比普通的小區別墅輝煌大氣很多，尤其在這寸金寸土的離水市，一套別墅前後占了兩個幾百平的大院子，想來也是價值不菲。

顏诤鳴買的精裝，但到手後又請人重新改了別墅的室內布局，将二樓原本的兒童房改成了長輩房，把三樓其中一間客卧改成了可供雙人同時辦公的多功能書房，然後還把一樓的紅酒儲藏室也給拆了，裝了個超大的魚缸。

前前後後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現在已全部弄完，只需要再添點他們自己喜歡的軟裝和床上用品，回頭再請人徹底收拾打掃一番就可以直接拎包入住了。

別墅所在的小區叫熙華天玺，曾經一度是鐘麟他爸媽的奮鬥目标。

讀書那會兒，兩人有次聊天，聊到過關于房子的話題，鐘麟同他大致描繪過目标類型。

顏诤鳴一直記着的。

幾年後不僅買了，而且幾乎是按照鐘麟以前憧憬的戶型和裝修風格買的。

車子進小區後鐘麟就猜到了，這裏多半是顏诤鳴上回提到的新家。

他倆未來的家。

院門洞開，最先映入眼簾的是個別具一格的新中式戶外茶亭。

以後周末閑暇之餘，三五好友可以在這院中喝茶品茗，閑聊逗趣，享一隅寧靜，沒有車水馬龍，沒有浮華喧嚣，想來也是別有一番人間清趣。

茶亭旁邊還有個觀魚池，裏面養了一池子紅紅白白的錦鯉，特別漂亮。

鐘麟一進去就被滿院的生機勃勃吸引住了。

顏诤鳴卻拉着他往樓上帶：“我們先去樓上看看。”

鐘麟跟着他來到三樓。

整個三樓只有一間主卧，剩下的是書房和健身房。

鐘麟有點沒看懂他這布置思路：“你為什麽要把健身房也弄到三樓來？”

“我本來想設在一樓的，但你又不愛健身，下班後多半會在書房看書打游戲，要麽就是加班做事兒。書房和健身房挨着的話，忙的時候我倆可以一起辦公，閑的時候我健身，你就在隔壁看書玩游戲，坐久了我還可以拉着你一起活動活動，多棒啊。”

健身房裏有一面牆上全是鏡子，此刻鐘麟站在落地鏡前，顏诤鳴從背後擁着他，在鏡子裏與他對視，眼神裏隐隐藏着一絲難掩的興奮。

鐘麟頓時就有些狐疑。

“僅此而已？”

不是他愛把顏诤鳴想得那麽色，實在是某人腦內活動時常過于豐富了。

他都不敢問顏诤鳴為什麽要在健身房裏裝一整面牆的落地鏡。

這房間已經足夠大，根本不需要利用鏡子來拓寬視覺空間。

難道是為了一邊健身一邊欣賞自己的好身材？

鐘麟覺得顏诤鳴還沒自戀到那份上。

顏诤鳴見他微眯着眼看着自己，一臉不信，起了逗弄的心思，湊到他耳邊壞笑道：“我把整個三樓都變成了我倆的私人空間，你覺得我想做什麽？”

“……”果然！

鐘麟捅了他一肘子，無語地看着他：“顏诤鳴……”

“寶貝我在。”

“你真身是條蛇吧？

“相公何出此言？”

“性本淫。”

“那我也只淫你一個。”

“……”鐘麟氣結，“我不會配合你的！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顏诤鳴見他當了真，把臉埋在他頸項間，笑得打跌，等笑夠了才在他冒着熱氣的臉蛋上狠狠親了一口，哄道：“我逗你的，我哪有那麽多歪心思，房子是用來住的，改布局也是為了方便我們的生活起居而已。”

“……真的？”

“不然呢？”

鐘麟還是有點不信他，遲疑地問：“那你幹嘛要把這裏裝一整面的鏡子？”

“為了在鍛煉時糾正動作用的啊，我一個人鍛煉，偶爾器材配合不到位，肌肉發力點沒找對，容易練歪，比如練彎舉時，兩只手臂下沉的彎度或者發力點沒對，久而久之練出來的肌肉線條不齊整，有可能一大一小，一高一低，多難看啊。”

鐘麟知道健身也是有講究的，但他不懂這些細節，這會兒聽顏诤鳴這樣說，甚覺有理，“哦”了一聲。

顏诤鳴卻不依不饒起來：“你為什麽這麽問？”

鐘麟有點害臊，不自在道：“随口一問罷了。”

顏诤鳴也不信他，從鏡子裏巨細靡遺地觀察着他的表情，琢磨了片刻後突然回過味來，眼裏登時盛滿了不懷好意的笑：“寶貝兒你還說我思想不純潔，原來你……嗚！”

鐘麟臉上刷的一下爆紅，趕緊轉過身捂住了他的嘴，故作兇狠地威脅：“不準說出來！”

顏诤鳴也不掙紮，隔着他的手悶笑，那漆黑深邃的眼眸裏也全都是笑意，眼神仿佛在說：寶貝謝謝提醒。

鐘麟尴尬又羞恥，一時間不知道該捂他的嘴巴還是眼睛。

掙紮了片刻，他一頭紮進了顏诤鳴的頸窩，還不忘兇他：“顏诤鳴，不準笑了。”

“好，不笑了。”

顏诤鳴閉了嘴，憋笑憋得胸腔都在微微顫動。

“給你三秒鐘忘掉這件事！”

“3、2、1，好了，忘了。”

鐘麟捂着臉平複了一會兒，再擡頭時依舊滿臉通紅。

“我想下樓看看，我們下去吧。”他此刻只想快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好。”顏诤鳴嘴上答應得爽快，一挪步子又笑了起來，“寶貝兒怎麽辦，一動我就又想起來了，好想現在就跟你試試啊。”

“……”鐘麟終于惱羞成怒，推他一把，“你滾，別碰我。”

顏诤鳴一把将人撈回來，箍在懷裏，盡量控制住笑意，誠懇道歉：“我錯了，真不笑你了，保證。”

“再笑你是狗。”

“再笑我是狗。”

兩分鐘後，樓下傳來鐘麟的怒吼：“顏诤鳴你給我滾！”

顏诤鳴是真的狗。

兩人從三樓鬧到二樓，又從二樓鬧到一樓。

鐘麟臉上的熱度才終于消下去。

他倆來到客廳旁邊的大魚缸前面。

這個魚缸高4米，寬6米，是專門定制的，裏面已經造好景了，俨然像個縮小版的海底世界，還沒放魚兒進去就已經能感受到它的盎然生機。

可以想象，到時有魚之後，魚兒們悠閑漫游在色彩缤紛的珊瑚叢中，自由穿梭于松皮石鋪成出來的假山之間，那該是一副多麽有生命力的美麗畫面。

鐘麟終于有點get到為什麽顏诤鳴喜歡養魚了。

大概是除了好看之外，這麽大個魚缸擺在那裏還能讓整個屋子顯得沒那麽單調沉悶吧。

顏诤鳴是個特別怕孤單的人。

魚兒的陪伴，也是一種陪伴。

而且一旦養護系統穩定成型後也沒有其他小動物養起來那麽麻煩，不用每天守着。

“這是你自己布的景嗎？”

鐘麟對魚缸的認知僅限于草缸和海缸的區別，好像一個側重景，一個側重魚。

這一整套造下來，沒個百來萬肯定搞不定。

鐘麟覺得有點奢侈，但想到顏诤鳴除了健身練拳之外好像也沒什麽別的愛好，連游戲都不打，也不太愛玩賽車和其他極限運動，頓時又覺得他還挺會過日子的。

“我哪有時間過來布景，請人弄的。”顏诤鳴說，“寶貝改天抽個時間陪我去挑魚好不好？”

“好。”

“還要去買你喜歡的書和裝飾品，再挑點你喜歡的床上用品，把這個屋子填滿，我下周把林姨接過來，到時再請兩個傭人先将房子整體再打掃一遍，我們就搬進來吧？”

“好。”

“等時機成熟，把你媽媽也接過來跟我們一起住好不好？”

“那你母親呢？”

顏诤鳴神情變淡了些。

“她不會跟我走的。”

鐘麟想了想蘇曉雯那性格，也覺得她應該不會願意來這邊跟他們長住。

“顏诤鳴……”

“嗯？”

鐘麟轉過身攬上他的頸脖，擡頭直視着他，漆黑晶亮的眼眸裏彙聚了很多很多的情緒，像是有千言萬語想要同他訴說。

他一直都知道，顏诤鳴其實不是一個細心的人，而且從來活得肆意張揚，随心所欲，以前也不太會顧及他人感受。

如今能這麽體貼周到，無非是因為愛他才願意按照他喜歡的樣子來改變。

鐘麟凝望半晌，心口有萬語千言最終卻又只濃縮成了一句：“謝謝你給了我一個家。”

他已經好幾年沒有家了。

顏诤鳴伸手捧着他的臉親了親他，溫柔回應：“也謝謝你願意給我一個家。”讓我漂泊的靈魂終于有了歸所。

兩人抱着靜靜感受了一會兒彼此胸腔翻湧着的那些沒有宣之于口的濃情蜜意。

後來顏诤鳴說想帶他去後花園看看。

鐘麟便又跟着他來到了後院，出門沒走幾步，又發現了一個魚池！

鐘麟吐槽道：“顏诤鳴你養這麽多魚，是要拿去賣嗎？”

顏诤鳴一本正經地解釋：“前院的錦鯉養來招財轉運，屋子裏的海魚用來觀賞，這池子裏的淡水魚我是養來吃的，你不是最愛吃魚了嗎？專門為你準備的。”

“……我謝謝你了。”

“不客氣。”

“……”

他倆花了近一個小時，把整棟別墅裏裏外外都熟悉了一遍。

顏诤鳴牽着他的手出了大門。

“走吧，帶你去吃好吃的。”

“去哪裏？”

“去蔣廉那裏，他們家也在這個小區。”

“啊？”鐘麟之前一直以為他是想帶自己去附近哪個餐廳吃。

“我不是跟你說了都在一處麽，這房子還是他幫我找的人脈才拿下來的，這樣多好，以後我們可以經常串門。”顏诤鳴見鐘麟神情有些緊張，問，“怎麽啦？”

“我第一次去人家裏就這樣空手去嗎？他父母知道我們的關系嗎？”

顏诤鳴安撫道：“我和蔣廉不用講究那些場面禮儀，他父母知道我們的關系，而且他們今天不在家，去郊區老宅陪蔣廉的爺爺奶奶了，只有蔣廉在，別擔心。”

鐘麟放松下來：“好吧。”

“蔣廉比我還早跟家裏出櫃，叔叔阿姨人非常好，非常開明。”顏诤鳴又扔出來一個炸彈，“我還想把你介紹給他們認識呢。”

“蔣廉也是GAY？！”鐘麟驚了，“我一直以為他跟鄒華生一樣，是直的。”

“他要是直的，我都能稱鋼鐵俠了。”

鐘麟一時竟無法反駁。

顏诤鳴确實除了性取向是彎的之外，平時行為邏輯根本看不出來像個GAY。

幾年前顏诤鳴說他既不喜歡女的，也不喜歡男的，只喜歡他，也只喜歡過他。

那時鐘麟其實是不太信的。

不是不信他說自己是他初戀這事兒。

而是不信顏诤鳴話裏話外那份篤定，好像這輩子就非他不可了一樣。

人心易變，誰能保證這輩子只會愛一個人，且永遠只愛一個人？

況且那時他們才剛談沒多久。

如今鐘麟也依舊不信這世上會有永遠的愛情。

但他信顏诤鳴。

作者有話要說：

嗯，要甜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