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十封信
假期高速擁堵,周然開了一天的車,到爺爺奶奶家的時候已經下午三四點。
午飯也沒顧上吃,他餓得有些胃疼,拿手掌揉了揉小腹。
房子在老巷裏,周然剛走到院子門口,就聽到裏頭傳來吵鬧聲。
他心裏一緊,加快腳下步伐。
李明英聽見動靜,探頭往外看,報信說:“然然回來了!”
大門敞着,周然跨過門檻走進裏屋,一進去就看見長輩們個個陰沉着臉色。
“怎麽了?”他預感不妙。
屋裏沒人應聲。
周然走到楊玉榮旁邊,喊了聲:“媽。”
對方用眼神示意他看旁邊的小姑。
小姑叫周采虹,只比周然大了六歲,說是長輩,其實更像姐姐。
周然偏頭看過去,小姑耷拉着腦袋,往常最活潑吵鬧的人,今天卻像蔫了似的。
“到底什麽情況啊?”他有些懵。
爺爺坐在主位上,面色鐵青,置氣不說話。
他爸和小叔坐在底下,也不敢多言。
是嬸嬸扯了扯周然的胳膊,小聲告訴他:“你小姑偷偷去把名字改了,爺爺發了好大的火。”
周然的第一反應是問:“改成什麽了?”
“周展,展翅高飛的展。”是小姑的聲音,懶洋洋的,帶着點挑釁的意味。
“你還敢說!”爺爺拍案而起,拿手指着她,氣得整個人都在發抖,“什麽周展周展,難聽死了,你怎麽不幹脆把姓也一起改了?”
小姑吼回去:“再難聽也沒周采虹難聽!我十八歲就想改這土名字了。”
她一擡頭,周然才發現她左邊臉頰又紅又腫。
兩個人說着又吵了起來,家裏人趕緊起身來勸。
周建業周建軍兄弟倆一人一邊攙着老爺子,周然抱着小姑,耳邊已經分不清是誰在說話,亂哄哄地像要把房頂都掀了。
雞飛狗跳,一地雜毛。
最後是奶奶從廚房拎着菜刀出來,往桌面上一甩說:“晚飯你們周家人自己做給自己吃吧,今天什麽日子不知道啊?老祖宗都要被你們吵得不安寧!”
“就是,別吵了。”周建業在這頭疼一下午了,“她愛叫什麽就叫呗。”
老爺子擡高手裏的拐杖,重重砸在地面上,氣得說不出話。
他顫顫巍巍地走回房間,兩個兒子擔心他的身體,趕緊跟上去。
奶奶看了看小姑,搖搖頭,眼眶紅着,但沒說什麽,轉身回了廚房,楊玉榮和李明英也進去幫忙,順帶安慰兩句老太太。
轉眼大堂裏只剩下他們姑侄兩個。
這樣的場面周然從小到大看過很多次,爺爺和奶奶老來得女,但沒如願生出一個貼心棉襖。
小姑周采虹,或者說周展,就是個炮仗性格,一點就着,總是不讓老兩口省心。
幾年前她要離婚的時候鬧得比今天還難看,鄰居差點報了警。
周然在冰箱裏沒找到冰塊,拿了一袋凍蝦仁用毛巾包好。
一股子腥味,周展嫌棄地躲開。
“将就一下吧,姑。”周然摁着她的腦袋,把冰袋貼上她腫起的面頰。
周展嘶了一聲,拿拳頭捶在侄子身上發洩情緒。
周然說:“多吃點,打我都不疼。”
小姑終于笑了:“你吆不到臺哦。”
過了會兒,她問周然:“小以今年還回來嗎?”
“不知道。”右臂擡久了還是酸痛,周然換了個手拿毛巾,“來回機票貴又折騰,去年也就是擔心你才讓她回來的。”
一六年的時候小姑被查出乳腺癌,動了手術,今年年初才康複出院。
“妹妹現在有出息了,你說說,博士。哈,我們家真是祖墳冒青煙。”
“是啊,她可是全家的希望。”
“但你才是頂梁柱。”周展笑了笑,“懂嗎?以後家裏都得靠着你。”
周然點點頭。
想緩和氣氛,周然問小姑:“怎麽樣啊?最近談男朋友了嗎?”
周展嚯了一聲:“你小心這話被你爺爺聽到,明年這個時候燒紙真就要多我一份了。”
“呸呸呸。”周然抓着她的手敲了三下桌角。
周展樂了:“你個小迷信的。”
她把問題給周然抛回去:“別說我啊,你呢,有女朋友了嗎?”
“沒。”
“那總有在了解的吧?”
“也沒。”
“你行不行啊大侄子?”周展替他着急,“別到時候妹妹都比你先結婚。”
“那不至于。”周然頓了頓,又加上一個“吧”。
天色漸沉,風把院子裏的樹葉吹得沙沙響,燈泡亮起昏黃的光,周圍環繞着蚊蟲。
“小姑總想看着你倆成家了再走。”
周然假裝沒聽懂:“走去哪兒?”
“你說去哪兒?”她從不避諱提及這些,“我這病複發率很高的,誰知道呢?”
周然不知怎麽回答,拿下冰毛巾,坐到她身邊。
看他情緒低落下去,周展拍拍侄子的肩膀:“所以加油啊小夥子。我這輩子是沒有這個福氣了。”
“會有的。”周然說。
想給小姑一個安慰也好,對生活的希望也好,他猶疑了下,撒謊說:“其實有一個,我還在追。”
周展一聽,睜大眼睛:“誰啊?快說給我聽聽。”
周然拿出手機,排除掉駱曉蕾、排除掉林舞......,最後他在張雨櫻和岑蔚之間糾結了一下,點開後者的朋友圈,把手機遞給小姑。
“就是她,以前和我一個我高中的,最近因為工作上的事又遇上了。”
小姑一張張照片看過去,彎着眼睛直笑:“不錯不錯,蠻秀氣的。”
她看着看着,突然想起什麽,拍拍周然:“诶,這是不是就是你高中暗戀的那個啊?”
周身的空氣瞬時凝固住。
“你怎麽知道?”
“你媽告訴我的啊,是她吧?”周展放大照片,想再仔細看看。
周然伸手一把奪過手機,神色嚴肅道:“不是。”
“不是嗎,那是哪個?你再給我看看!”
“不給,我餓了。”周然站起身走向廚房,“奶奶,有沒有吃的啊?”
“臭小子。”周展跟在他身後罵,“快點和我說說噻,是不是她啦?和小姑說又沒關系的。”
周然猛地停下腳步,周展差點一頭撞在他背上。
“我媽怎麽知道的?”周然突然意識到問題所在。
“我怎麽知道?”周展摸着脹痛的臉頰,“就,她有一次和我打聽來着,問我你是不是早戀了。”
“什麽時候?”
“高一?還是高二,記不清了。”
“所以到底是不是啊?”
“不是。”
“那你暗戀的那個呢,現在怎麽樣了?已經嫁人了?”
周然被吵得耳朵疼,敷衍地嗯了兩聲:“對,生二胎了都。”
假期的最後一天,岑蔚放縱自己,熬夜看了一晚上的劇,天蒙蒙亮時她才剛睡下。
大腦供血不足,這一覺她睡得昏昏沉沉,意識全無。
醒來時,岑蔚半睜着眼,視線裏有一道模糊的身影。
她閉上眼睛,再緩慢地睜開,這次那道身影走近了些。
岑蔚好像聽到有人在喊她,聲音朦胧,像隔着層膜。
——“岑蔚?”
她半夢半醒,倦懶地應了聲。
周然擰着眉心,将手背覆在岑蔚的額頭上探了探溫度。
沒發燒,但這會兒都已經到飯點了,她還沒有要起的跡象。
“你是哪裏不舒服嗎?”
岑蔚蜷起身體,手臂交疊捂着肚子。
周然沒聽清她說了什麽,擔心是真的生病不舒服,他一只膝蓋跪在沙發沿,彎腰将岑蔚抱起。
在整個人騰空而起的一刻,岑蔚驚醒了,她瞪大眼睛,尖叫一聲摟緊周然的脖子:“你幹什麽啊?!”
“我......”周然被她這一聲叫懵了,“帶你去醫院。”
兩人的臉挨得近,岑蔚在他臂彎裏,一頭問號:“我為什麽要去醫院?”
“你不是肚子疼嗎?”
岑蔚閉了閉眼,小聲說:“我只是餓了。”
“......”
周然彎腰把她放回沙發上,想原地消失。
“那你怎麽,睡到現在還沒起?”他側着身子,沒有看她。
岑蔚扯過被子蓋住自己:“我昨天睡得晚,不行嗎?”
周然扶着腰,嘆了一聲氣。
“起床吧,我找點東西給你吃。”
“哦。”等周然一走開,岑蔚攥緊拳頭在空中揮了揮,尴尬到呼吸不暢。
她磨磨蹭蹭的,在衛生間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才出來。
周然煎了兩個蛋,上面撒了鹽和胡椒粉。
“你剛回來啊?”岑蔚問完才意識到這是句廢話。
“嗯。”
周然拿起她買回家的那包巧克力吐司,說:“以後盡量不要買這家,有反式脂肪酸。”
“哦。”岑蔚撓撓頭發,“我就随便買的。”
“沒牛奶了嗎?”周然在冰箱裏翻找,他記得應該還剩了兩盒。
“我昨天喝了。”岑蔚又補充說,“我明天下班去買。”
“那就只能用酸奶了,無糖的,行嗎?”
岑蔚自然不挑:“行,都可以。”
周然在杯子下墊了一層酸奶,然後倒入燕麥片:“其實隔夜的更好吃。”
岑蔚趴在椅背上看着他操作:“隔夜的?”
“嗯,隔夜燕麥,懶人早餐的一種,你可以試試。”
“哦!”岑蔚想起來了,“你冰箱裏放的那瓶灰不溜秋的東西就是這個?”
這形容,周然怔了怔,點頭說:“對。”
把酸奶和燕麥攪拌均勻後,他拿起盛着混合堅果的玻璃瓶。
“嗯......”
瓶蓋紋絲不動,周然幹咳一聲,換了只手重新再來。
“......”
“要不我來吧?”岑蔚終于看不下去,伸出手說。
“......我那個。”周然摸摸鼻子,解釋說,“前兩天健身的時候拉傷了,這只手使不上力。”
岑蔚挑高眉毛,真的嗎?
那剛剛抱她的時候又哪裏來的力氣?
咔噠,岑蔚把打開的瓶子遞還給周然。
“謝謝。”
岑蔚朝他笑笑,去廚房裏拿餐具。
“哦對了,我不吃杏仁,你別......”
岑蔚停住,沒說下去。
她端着碗筷回到餐桌邊,垂眸看見桌上的那杯酸奶燕麥粥上已經撒滿了堅果,而旁邊的小碗裏有周然挑出來的杏仁粒。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