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火焰
歐先生曾經詢問過吳保羅， 對酒店客房有什麽要求？吳保羅提了兩個條件：有露臺，有壁爐。
在新鄉的6月，要求有露臺很容易理解，要求有壁爐就有點詭異了。
但是， 資本主義最好的一點就是對有錢人或利益相關人的要求， 從不問為什麽，從不拒絕。
歐先生很貼心地安排了一間有百年歷史的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 有壁爐也有大露臺， 一個主卧一個次卧一間标準間， 三個衛生間， 一間會議室一間辦公室的配置住進一整個團隊也不會顯得擁擠。
比秦霜早半個小時回到房間的吳保羅，此時正蹲在壁爐前看着一小團固體酒精在壁爐裏燃燒。
“呵，玩火？”熊孩子嘛， 有幾個不愛玩火的。
“火是所有智慧生物的文明之源。”吳保羅伸出手， 将手放在火苗上，感覺火的溫度， “你不覺得火焰的舞蹈很美麽？”
“我覺得熱。”
“東西呢？”
“在這裏。”秦霜把裝着隕鐵的袋子給了吳保羅。
“你把隕鐵拿出來給他們看了？”
“反正他們是一定會想辦法拿出來看的， 不如大方點讓他們看， 省得他們千方百計進我們的房間安監控什麽的。”
“他們已經來過了。”吳保羅說道， “裝置安裝的挺巧妙的。”
“然後？”
“我把他們的東西全找出來， 弄壞了。”吳保羅掏出隕鐵， 向後仰躺在地毯上， 上下抛接。
“這東西到底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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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碑。”
秦霜看着那一塊和過去見過的金屬物體完全不同的隕鐵，疑惑地皺緊了眉頭。
“這個才是它的完整形态， 類似隕鐵的物質是它的外殼， 它設計的目的就是最大限度的僞裝自己，在宇宙空間中， 誰又會在意一顆到處亂飛的鐵鎳合金石呢？被發現的那一塊入地角度不好，外殼被燃燒殆盡了，這才被發現。”
吳保羅從口袋裏掏出來一個圓圓的像激光筆一樣的東西，結果這東西果然是“激光”筆，只不過功率大一些，切開隕鐵就像是切開外表堅硬內裏柔軟的流心蛋糕一樣。
金色的金屬從外殼裏流了出來，吳保羅伸出手碰了它一下，它很快變成了手的形狀和吳保羅的手握在了一起。
“很悲傷是麽？”
“那一場戰争究竟有多慘烈？”
“據說那場戰争點燃了半個象限，神族終于放棄了所有文明的外衣，尋回了祖先野蠻的本色，為了自己的生存而戰鬥，戰争整整持續了一百年，神族被滅族，只有極少量的後裔在邊緣星系流浪。”
“為什麽？他們為什麽不尋求盟友的支持。”
“因為恐懼。”吳保羅說道，“那些所謂的高級文明，恐懼戰争種族的兇暴和各種戰争技巧，在戰争結束前二十年，就與戰争種族談判了，以不幹涉、不收留、不資助為條件，換取了互不侵犯條約。”
“他們難道不知道唇亡齒寒的道理麽？”
“也許這就是文明的軟弱之處吧，時至今日，後悔又有什麽用呢？神族後裔視四大文明為叛徒，恥于與之為武，四大文明又怕收留神族，給戰争種族侵略的借口，互相驅逐吧。”
“你該不會是神族後裔吧？”
“我不是。”吳保羅搖頭，“最後一次有人看見神族後裔，已經是七千蓋亞年以前了。”
他将金屬收進了飛船，“我有材料可以修複試驗室了。”他打了個滾站了起來，“吃冰淇淋嗎？”
“戰争種族還存在麽？”
“當然存在。”吳保羅笑了，“戰争又怎麽會死亡呢？戰争永遠存在。”
“互不侵犯盟約呢？”
“你說呢？”
“你們真應該學一學唐國的春秋戰國史。”
“你以為只有你們有這樣的歷史嗎？有些錯誤所有智慧文明都會不停重複犯的。”
“只是普通的隕鐵？”中年男人問道。
“還有一些燃燒時産生的合金物質，同自然博物館的相同收藏沒有任何不同。”張浩将報告書交給了中年男人，“他不過是普通的有錢人罷了。”
“他一進酒店破壞了我們所有的監控設備。”中年男人皺着眉頭說道。
“很難麽？我們用的設備是三年前的技術了，很容易就能買到探測器。我早就建議換最新款了。像他這樣的高科技新貴，怕是比大統領還注意安全。”
“預算啊，預算。”中年男人搖頭，順便把望遠鏡交給了張浩，“用最原始的方法監控吧。”
張浩剛剛接過望遠鏡，秦霜就慢慢拉上了遮光窗簾。
就在秦霜準備去洗澡換衣服睡覺的時候，門鈴響了，歐先生一臉抱歉地站在門外，在他的身後是一個頭發班白的老年白人男子和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
歐先生一進門就向吳保羅道歉，“對不起，羅賓堅持要見您。”
吳保羅盤腿坐上了意大利軟皮沙發，“HIV目前最好的治療方法仍然是雞尾酒療法，你的治療方案毫無問題，你帶小孩子來也無法改變這一現實。”
“她叫萊拉，是我的女兒，她有自閉症。”羅賓将女孩推到吳保羅面前，一臉虔誠地問道，“她還有希望麽？”
“我是上帝麽？”吳保羅指着自己。
羅賓搖頭。
“人類本來就是進化的産物，在人類進化的過程中，患有自閉症的幼崽會早早被抛棄，他們的基因也很難繼續延續，按照正常的進化軌跡，十代之後這種缺陷将會被自然消滅，可你們這一代人類物質條件大大的豐富，生育年齡大大地拖後，對自己的後代更加的仁慈。讓自閉症的幼崽繼續存活，對他們來說本來就是一種折磨。”
“對不起，我沒辦法做到這麽冷靜。”羅賓搖頭。
“她本來就是人工定制的産物，發現她有問題，重新定制一個好了。”吳保羅更加“理性”地說道。
“住嘴！”秦霜在吳保羅“理性”發言的時候，跑了過去捂住了萊拉的耳朵，“她還在這裏！”
“她理解不了我在說什麽。”吳保羅冷淡地說道。
“我能理解！你不能治愈她，也不要傷害她！”秦霜憤怒地說道。
“這位女士說得對。”羅賓直起了身體，抱起了萊拉，“我不會再來求你了。”
“凡事皆有代價。”吳保羅說道，“我治愈她的代價，就是你失去她，你願意嗎？”
“治愈？”
“是的，她可以被治愈，能像正常的孩子一樣和人交流，控制自己，甚至智商超群，但她無法共情，無法擁有真正的感情，她會學着說我愛你爸爸，實際上你在她的眼裏和一棵樹沒有任何區別。有一天她會成長到問自己，為什麽我沒有感情？”
“我接受。”
“你确定？經過訓練，她是可以做到表達感情的，她現在不會說，但她知道你是特別的。用我的方法治愈她，她一輩子都會在大腦裏尖叫，為什麽？回去考慮一下吧。”
“她不會快樂？”羅賓問道。
“她不會快樂不會痛苦，不會愛不會恨不會恐懼不會憤怒。她只會做表面正常的孩子，她會在外人眼裏讓人感覺驕傲，可你永遠都知道她不愛你。”
羅賓抱緊了女兒，不知道該做什麽選擇。
“考慮清楚之後來唐國找我。”吳保羅說道，“我這裏沒有設備。”
“好。”羅賓點頭。
“現在我們聊一聊診金。”吳保羅說道，“我需要隕鐵，，我正在收集隕鐵，盡可能多的找給我隕鐵，無論是你還是歐先生，我會用相應的價格收購的。”
“好。”羅賓和歐先生互視一眼，點了點頭。
回程的飛機上，吳保羅依舊緊張，秦霜遞給了他一杯牛奶，“我跟空姐要的。”
吳保羅仰頭喝了下去，“斷頭酒？至少他們喝到的是真正的酒。在這座機場附近有一大片的雁類栖息地，雁！知道嗎？那麽大，像鵝一樣大！撞進脆弱的發動機我們就完了！這間鐵棺材的工藝有嚴重問題，設計上的問題更多……”他的聲音漸漸小了，不一會兒就垂下了頭睡着了。
秦霜和微笑着的空姐交換了一個眼神，顯然吳保羅的大名已經被傳揚了出去，秦霜向空姐要牛奶，順便将輾碎的兩顆安眠藥放進牛奶裏的時候，空姐如釋重負。
秦霜的平板震動了起來，“你敢給我的太空衣喝安眠藥！”一連串紅色的憤怒的文字讓秦霜笑了起來。
“閉嘴。否則我關掉平板。”她飛快地打字。
“我會在所有顯示面板上留言！我會讓這架飛機鬧鬼！”
秦霜關掉了平板。
她的手機響了起來，秦霜接通手機，“你太大膽了！”吳保羅怒吼道。
“你太吵了！話唠是不能解決任何問題的。”
“讓我睡着就能解決問題嗎？”
“至少能拯救別人。”
“你放棄拯救你自己了？”
“只是吵一點，我習慣了。”
“給我找一部恐怖片，真正能吓到我的。”
“好。”秦霜打開平板，搜索了一下，選擇了吓到了她自己的“咒怨”。
作者有話要說：
吳保羅确實不是神族，他不會撒沒必要的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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