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感冒

外星人也會生病？

吳保羅縮在沙發上， 身上披着毯子，掃地機器人吭哧吭哧異常勤懇地在一堆擦鼻涕紙組成的“海洋”裏茫然轉圈。

秦霜摸了摸吳保羅的額頭，“你發燒了。”

“謝謝你告訴我這麽明顯的事實。”吳保羅甕聲甕氣地說道。

“你應該是感冒了，你吃藥了嗎？”癌症也不過是幾片藥就能解決的“小病”， 感冒算什麽病啊。

“你所謂的感冒……”吳保羅顯然很讨厭自己的“聲音”幹脆不用“太空衣”跟秦霜說話了， 而是啓動了秦霜随身的平板，用小秘的聲音跟她說話， “你所謂的感冒不過是人類對于病毒或細菌攻擊人體， 引起免疫系統反應所造成的症狀的統稱。”

“然後？”

“我體內的免疫系統正在和外來病毒作戰， 所謂流鼻涕， 頭疼、發燒等等症狀都是免疫系統的應激反應……”

“所以？”

“這對免疫系統是非常有益的鍛練，沒有比人體自身的免疫系統更高效的了。”

秦霜在飲水機那裏倒了一杯水，“多喝水？”感冒了， 不吃藥， 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她能怎麽辦？她也只能讓他多喝水了。“你讓我一個人開會就是這個原因？”

“我不希望你被我傳染。”

“現在又為什麽讓我回來了呢？”

小秘安靜了， 吳保羅擡起頭， 有些紅帶着些淚痕的眼睛裏居然流露出某種脆弱， 他可能覺得尴尬了， “我困了！要睡覺！”他在沙發上一翻身用毯子把自己包住了。

秦霜想要找掃帚幹淨滿地的紙團， 找了一圈才發現因為有掃地機器人的存在， 掃帚這種原始的打掃工具是完全沒有的。

“小秘， 能改進掃地機器人的程序，讓它能清理紙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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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小秘有反應， 吳保羅坐了起來， 拿起平板戳了幾下，掃地機器人的光圈先是變黃， 又很快恢複到了正常藍色的工作狀态。

開始利落地打掃幹淨地上的紙巾，将紙巾一個一個吸進肚子裏。

秦霜見情況已經“可控”了，去廚房準備給吳保羅熬點粥，剛剛将一切弄好按下開始鍵，忽地看見吳保羅披着被子幽靈一樣地飄了進來。

他是真的在“飄”，腳離地了……完全不知道靠什麽動力在“走”，四肢和頭無力地下垂。

這畫面沖擊力太大了，毫無準備的秦霜只覺得眼睛一疼，頭發暈，“哎呀我的媽啊。”她向後退了兩步扶着廚房的桌子。

“我的太空衣需要多休息。”這次應該是“吳保羅”本身的聲音了。

“想休息的話就上床睡覺。”

“我以為你走了。”

“我在熬粥。”

“他現在的體溫已經達到了39.8，你們人類會給病人枕冰枕，用濕毛巾擦拭身體，讓病人舒服一些。”

所謂的他是你自己吧？

所謂的以為“你”走了，是這貨有點怕吧？

把他當成“熊”孩子之後，秦霜對他也多了些“理解”，“讓太空衣正常起來，我扶你上樓。”

“為什麽？這樣比較輕啊。”

“這樣比較吓人啊！”秦霜說道，“你現在這個形象，我都想往你嘴裏塞黑驢蹄子了。”

“為什麽塞黑驢蹄子……”過了一秒，“哦，原來你也看盜墓小說啊。”

“書很紅，沒看過也知道梗。”秦霜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吳保羅讓“太空衣”恢複正常，大半個身體的壓力一下子壓到了秦霜身上，秦霜捏了他一下，“自己動一動啊，感冒而已。”

她撫着吳保羅上樓，把他送上卧室，扶上床，将房間裏的濕度調解得更濕一些，把窗簾拉好，“你試着睡一下。”

“毛巾。”吳保羅握了一下她的手。

這個外星人，很不喜歡生病的時候身體虛弱吧？偏偏又不肯吃藥來解決問題，而是讓自己的“免疫系統”鍛練。

男人，不管是外星人還是人類，生病的時候都和小孩差不多。

秦霜從冰箱裏拿出一點冰塊，用毛巾包着自制了一個“冰枕”，讓吳保羅枕上，又替他擦了擦臉和手。

“你生病多久了？”

“四十二小時零四分之前病毒入侵，十小時之前免疫系統反擊，開始有明顯的症狀，病毒類型為常見的鼻病毒。根據計算大約四十八小時後症狀會減輕。”吳保羅嘴唇完全沒有動，掃地機器人代為發聲，“我需要……”

他的“太空衣”忽地臉漲紅了一下，“阿嚏！”眼睛再次充血，眼淚流了下來，更重要的是一長串長長的鼻涕流了出來。“我頭疼。為什麽打噴嚏會頭更疼。”他用紙巾擦掉鼻涕。

“你可以計算一下打噴嚏的時候大腦受到多強的震力。”

“我知道。”吳保羅送了秦霜一個經典的白眼。“我要睡覺。”

“好，你睡吧。”

“我聲朵也疼，我不要穿着太空衣。”

“你一直在研究人類，疾病也是人類的一部分啊，你不是不太懂為什麽那些人拼命也要尋求治療，拼命也要活下去嗎？生一次病可能讓你對人類多一重理解。”

“真的嗎？”吳保羅看着秦霜，确實，只是從旁觀察，很難理解人類的一些行為，比如一些很聰明的人為什麽晚年開始不斷犯錯，為什麽疾病能改變一些人的生活方式，為什麽有些人要做一些選擇……他現在就覺得只要能讓他的症狀馬上消失，他可以做任何事。

“你們星球的人不生病嗎？”

“我們的免疫系統和你們的完全不一樣。”

照顧了他一會兒，見他睡着了，到樓下看看粥煮得怎麽樣了，又簡單拌了兩樣清爽的小菜，擱在冰箱裏讓它慢慢入味。

自己給自己用炒菜機炒了盤菜吃了點東西，剛坐下來刷一會兒手機，毛璃璃就開始狂震她的手機。

“幹嘛？”

“我是不是你姐們兒？”

“是啊。”

“是不是你親愛的？”

“是啊。”

“你們那個醜小鴨變天鵝策劃主持人怎麽不是我？”

“我剛剛在會上宣布了策劃案，具體細則還沒出來呢，請的人也沒定下來……”

“就算是這樣第一個定下來的也應該是我。”

“這麽說你有時間做主持人了？”

“有啊。”毛璃璃笑眯眯地說道。

“你是怎麽知道啊？”剛散會不到一個小時啊，毛璃璃就知道了？

“不是你讓秘書給我發了會議紀要嗎？”

啥？秦霜愣了一下，因為她急着回來看看吳保羅發生了什麽事，确實沒有好好讨論策劃案，她讓小秘給參會人員發了一份會議紀要，方便明天繼續研究……小秘出問題了？

她仔細一看，原來自己在選抄送的時候，多選了一個毛璃璃。

“你幹嘛呢？”

“吳保羅感冒了，我剛把他伺候睡着了，在家吃飯呢。”

“我說你們到底什麽關系啊？”

“我是他丫鬟。”秦霜研究了一下兩人的關系定位，覺得這個定位最準确。

“通房丫鬟？”

“物種不同。”

“哈哈哈……”毛璃璃笑了起來，“對了，我哥說他想要推薦一個人參加你們的項目。”

“你哥也知道了？”

“他就在我這裏啊。”毛璃璃笑眯眯地說道，“我哥應該有內推資格吧。”

“有，推薦誰？”醜小鴨變天鵝計劃，沒準兒會變成素人組和名人組。

“名字老特別了，叫什麽暗精靈領主奧特斯，原來是我哥旗下的一位電競選手，據說拿過冠軍的，現在退役了在搞直播。跟我哥關系挺鐵的。”

秦霜在網上搜索了一下這人，典型的宅男長相，圓臉，頭發少，皮膚因為開了美顏看不出來狀況怎麽樣，不過男性又不是走顏值路線的，搞這麽厚的濾鏡本身就很說明問題了。

關鍵真得是氣質不好，直播的時候可能因為不是面對着人，還能擡頭挺胸正眼看人，合照包括得獎合照的時候，都是低着頭不知道在瞧什麽，不正眼看人，無形中給人一種猥瑣油膩的感覺。

“還行。”

“他啊，本質不壞，特聰明，游戲玩得好，攻略做得也好，就是外形氣質太差，直播的成績一般，最最重要的是真不會跟女生相處，就算是拜金女為了錢忍他一時，也會很快受不了走人。”

“你還挺了解他的。”

“呵，他認為我是他的女神。”毛璃璃撩了撩頭發，“倒是不會跟蹤騷擾，見到我吓得低頭到處亂蹿，三節兩壽的又會寄很貴的禮物。”

“你挺關心他的啊。”

“同情他吧，希望他能真得從內到外改頭換面。”

“明白了，內推名額一個确定。你現在在哪兒？”

“楊絮太多了，傷皮膚，我在袋鼠國滑雪。”

從揚絮太多了到在袋鼠國滑雪，這跨度也太大了，“我們那邊的分公司在堪拉，你多久能趕到？”

“坐飛機幾小時。”

“OK，我把明天的會挪到1點鐘，你現在就坐飛機到分公司，我會讓那邊把備用會議系統，給你用。你明天也參會。”

“太好啦！親愛的！我愛你！”

還沒等秦霜和毛璃璃多聊幾句，小秘忽地切斷了兩人的通訊，“我好渴，喉嚨着火了……”

作者有話要說：

此章致敬，H.G.威爾遜《世界大戰》，強大的外星入侵者被病毒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