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醜和美

有些人的“醜”是因為時光， 有些人的“醜”是因為疾病，而有一些人的“醜”則源自于“不自信”。

五十個報名參加“醜小鴨變天鵝項目”的人，都可以說是“不自信”的，自卑的， 可其中最不自信的只有一個新羅姑娘金雪晶。

看她的照片， 人人都會說這是個很清秀的姑娘，她卻覺得自己難看， 特別的難看， 鼻子難看， 眼睛難看， 嘴巴難看，說話聲音難聽，渾身上下全都是缺點。

十六歲之前， 她是個漂亮的姑娘， 高瘦的她甚至被模特經紀公司相中，成為了一名模特。

噩夢， 也在那個時候開始了。

“胖！太胖了！再貪吃下去就成豬了！”

“鼻子太醜了！我從來沒見過這麽醜的鼻子！”

“眼睛！這是什麽眼睛啊！眼大無神！”

“一、二、三、四！節奏！注意節奏！”

“又偷吃！又胖了！”

這個浮華異常的世界徹底改變了她， 也徹底催毀了她的自信， 她開始聽從經紀公司的安排整容， 開始每天只喝一杯脫脂奶減肥， 開始嗑藥讓自己保持“精神煥發”， 對被粗暴的對待， 也粗暴的對待別人。

她因為厭食症住進醫院的時候，經紀公司抛棄了她， 跟她解除了合約， 父母把她接回了家，她卻再也變不回原來的自己。

每天面對着鏡子裏的自己， 總能挑出讓自己崩潰的缺點，每吃一口食物都會覺得是罪惡，去衛生間嘔吐出來之後，又無法面對自己，只能繼續嗑藥。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三年，她的美麗徹底消失不見，長時間的嗑藥和缺乏營養讓她皮膚黑黃，長時間的催吐讓她的牙齒90%被腐蝕朽壞，她的頭發脫得只剩下了四分之一，看起來比四十多歲的媽媽還要老。

“醜小鴨變天鵝”是她用最後的理智，替自己抓到的最後一根稻草。

因為她有嚴重的胃潰瘍，已經沒辦法正常吸收養份，項目的第一項，是輸液替她補充營養，輸液了三天的她，臉上略有了些光澤，人也漸漸有了精神，眼神也恢複了神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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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認得她嗎？”毛璃璃拿出一張海報給金雪晶看，她們倆個一個不會說新羅語，一個不會說唐語，用米語交流，毛璃璃的米語是從小由不列颠保姆教的，口音很正，金雪晶的米語口音雖然不像毛璃璃那麽正，但聽力很好，詞彙量也很大…

金雪晶笑了，“我。”

“直播間裏的觀衆們，能認出來這是誰嗎？”海報裏面的模特，穿着比基尼泳裝，站在海灘上，身上塗着油彩，如同女神一般美麗。

彈幕：

“這是一個人嗎？”

“我不信！”

“怎麽可能！”

“我的眼睛啊！”

“發生了什麽事發生了什麽事？”

毛璃璃看着病床上的金雪晶，“你能說出她的缺點嗎？”

“鼻子太塌了。”

“沒有啊，我覺得很漂亮。”

“不行，我太不好看了，眼睛小！那天的攝影師一直罵我，拍了一百多張照片，只選出這一張勉強能用的，全靠攝影師的技術好才達到這種效果，真是對不起啊，那天耽誤了很多人的時間。”金雪晶繼續搖頭。

“這張是廢片。”毛璃璃說道，“這是我拜托朋友拿到的，廢片。”

金雪晶愣了一下，“廢片嗎？”

“是的，廢片。”毛璃璃說道，“你真得很美你知道嗎？”

“那也是過去的事了，現在的我就是垃圾。”

“沒人是垃圾，聽我說，沒人是，只有那些摧毀你的人是。”

“我應該更堅強些的。”金雪晶露出了愧疚的表情，“我應該繼續堅持的。別人都堅持下去了，為什麽我沒有堅持呢？”

“你沒有堅持下去，也許是因為你是更完整的人？”毛璃璃摸着她的頭發，“我介紹一個朋友給你認識。”

“呃？”

“我們為你請的心理醫生樸醫生，他跟你來自同一個國家，你們可以更方便的交流。”

彈幕：這次是要進行心理治療嗎？這是一檔美容節目還是一檔醫療節目啊。

我查了一下，她真是模特啊！

她真得只有二十多歲嗎？比隔壁周姐姐老好多啊。

我敢打賭她吸D，否則不會老這麽快。

這樣的人都能來參加節目啊，有黑幕！

我倒要看看她能變得有多美！

金雪晶的直播間裏人不多，太醜，外國人，沒什麽暴點，感興趣的人不是很多，現在僅有的流量還是跟着毛璃璃來的。

毛璃璃把房間讓給了金雪晶和樸醫生，“每個人都有美的一面，也有醜的一面，每個人都有堅強的一面，也有脆弱的一面，有些時候毀掉一個人，真得只需要一句話，拯救一個人，卻需要更多的努力，希望在所有人的努力下，金雪晶能找回自己，因為心理醫生和病人的談話是隐私，這個直播間的直播暫時切斷。”

毛璃璃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她其實對金雪晶也不是能百分百理解，她胖過，她“醜”過，她沒辦法理解一個高瘦白美的女孩，怎麽會把自己毀成那樣。

“我們下一個要看的是誰呢？哦，我們的電競小王子魔爪兒。”毛璃璃說完壞笑了一下，“他現在應該在做直播，我們去突襲他的直播間。”

與金雪晶直播間的門可羅雀相比，被毛璃璃稱為“魔爪兒”實際ID為真名為賈昊的前電競冠軍，游戲主播的直播間可稱熱鬧，“還有一個小時，帶大家吃一把雞。”

“魔爪，有人來探班了。”有人在直播間裏說道。

“你這麽說話就很難聽了啊！賈昊揮着自己的手說道。

“就在你身後。”直播間裏有人提醒。

“魔爪你躲遠點！我要看我女神！”

“女神！”

“前方有女神出沒！沒穿褲子的趕緊把褲子穿上！”

“女神！”

賈昊摘掉耳機轉動電競椅向後看，表情一瞬間凝固了，慌亂地站起來，雙腿不停打顫，舌頭打結了，眼睛一直眨，嘴角開始抽動“l……l……i……li……”，再過一會兒很有可能暴血管。

“嗨！”毛璃璃對直播鏡頭打招呼，“我來探班。”

“璃……璃……”

“離離原上草？”毛璃璃摸了摸他的頭發，“洗過頭了？很清爽麽。”

“不……不……”

“我看了你的直播，健身課你為什麽沒有上完就走了呢？”

“不……”賈昊摸自己的頭發，處于嚴重宕機狀态。

“你為什麽一直說不啊？”毛璃璃笑道，“你剛才說你要吃雞？我也會啊，這裏有一臺備用的，你教我怎麽玩啊？”

賈昊飛快地拉開另一張電競椅，将四個顯示器分給毛璃璃兩個，手快如閃電地替毛璃璃開好房間，“可……”

“可以？”

賈昊點頭，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坐到電競椅上的他，重新找回了自信，毛璃璃面前顯示出對話框：“開始吧，我帶你吃雞。”

“離這麽近，直接跟我說就好了啊。”毛璃璃湊到他身邊跟他說。

賈昊向後猛地退了一下，差點兒摔到椅子下邊。

直播間裏一片的慘嚎，彈幕

災難現場

慘不忍睹

慘絕人寰

血流成河

宅男之恥

地獄現場

……

放開那個女神！讓我來！

這樣的現場，連秦霜都覺得不忍直視，直接關掉，山裏的夏天特別短暫，她将新風系統關了，開了一樓的窗戶，讓自然風吹進來。

穿着最舒服的睡裙，到冰箱裏找到一盒冰淇淋，挖了幾勺之後，幹脆把一整盒都拿出來，端到電視機前面，看電視。

信息量爆炸，無用垃圾信息太多的直播鏡頭看多了，連新聞都覺得清晰異常。

今天的新聞在講述電動汽車的事，“因為電池爆炸事件影響福蘭克林公司新一年財報顯示巨大虧損。”

電池爆炸？她錯過了什麽？選擇搜索新聞：“本臺收到監控畫面，今天下午2點鐘，一輛停在充電樁旁的電動汽車在充電時爆炸，包括爆炸汽車在內的三輛汽車受到嚴重損傷，所幸沒有造成人員傷亡。”新聞的時間是前天的。

昨天的新聞是：“初步查明爆炸原因是電池問題，因同樣的問題在米國也有一輛同品牌電動汽車爆炸。”

新能源汽車已經是現在的車輛主流了，但只有兩家公司是做“純電動”，而不是“油電混合”，福蘭克林公司一直是業內标杆，忽然發生爆炸事件，恐怕對剛剛對純電動汽車建立了一點點信心的民衆，是重大打擊。

吳保羅晃晃悠悠從樓上下來了，他對于炎熱一向忍耐力比較強，對寒冷好像敏感一些，尤其是在山裏，晚上他仍然穿着長袖的睡衣和睡褲。

可以肯定的是他的母星是一座比地球更溫暖的星球。

“以福蘭克林公司的電池技術，這個時候才發生爆炸簡直僥幸。”

“哦？”

“他們的電池技術……”秦霜從頭到尾只聽懂了這七個字，餘下的一個字都沒聽懂，明明他說的是普通話，她聽起來卻像天書，“電池不匹配……”秦霜覺得自己有點困了，“我更看好你們唐國的品牌‘夏’，技術雖然原始，但更加的合理……”秦霜的眼睛閉上了。

“冰淇淋看起來不錯。”吳保羅從她手裏拿到了冰淇淋，大口吃了起來。

“喂！你把我說暈就是為了搶我的冰淇淋嗎？”

吳保羅壞笑了一下，繼續大口吃冰淇淋。

“晚上吃太多冰淇淋，等着拉肚子吧你！拉死你！”深知自己武力值不夠強不回來的秦霜只能恨恨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