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新書連載的後五十二章, 不離。”
舒燦夏只恨自己沒帶眼鏡,那文檔上的字模模糊糊的, 似乎在作者一欄寫着秦……
秦亦還是秦跡?
她湊近屏幕, 看清了作者名。
秦亦,沒有走之底。
舒燦夏哆嗦着将手指放上觸摸板, 然後往下一劃拉……到底了。
這哪兒有五十二章?最多就一章半。
秦跡見她有些失望,退出了文檔, 點開了桌面上名為存稿的文件夾。文件夾裏密密麻麻排列着幾十個文檔, 按章節數排列好的,看上去清清爽爽整整齊齊, 讓人有一種滿足感。
等她看清, 秦跡将筆記本電腦合上, 往她面前一推, “不離婚,連人帶存稿都是你的。”
“考慮一下?以後新章你都能先看。”
舒燦夏表情凝固,她腦子裏像是被塞滿了毛線團, 亂糟糟的解不開。
“你……”她看着對面的男人,不知道到底是他偷了秦亦的存稿箱,還是他就是秦亦?
“我是秦亦。”秦跡見她呆呆傻傻地看着自己,不由得勾了勾唇角, “存稿箱都給你了, 你猶豫什麽。”
舒燦夏将劉海撥到旁邊,雙手撐着額頭,“你……你不是三十五六了嗎?”
“夫人, 結婚證上有證件號,你要不要去确認一下?”
秦亦随手點開了一個電子版合同,擡頭的甲方寫着秦跡,筆名秦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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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燦夏生無可戀地看着那臺筆記本電腦,遲遲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她之前都當着秦跡的面說了什麽?
瘋狂吹彩虹屁,瘋狂示愛?
可這人怎麽臉皮那麽厚,無論她怎麽誇都不臉紅的?
“不對。”舒燦夏突然擡起頭,抓到了證據,“十三年前的短篇,秦亦說他畢業了……”
秦跡就知道她是被這個困住了思路,所以才面對那麽多疑點,從來沒往自己就是秦亦那方面想。
“是畢業了,初中畢業。”
舒燦夏捂着臉,倒吸了一口涼氣。
“怎麽了?”秦跡問道。
他沒料到舒燦夏得知他就是秦亦之後會是這樣的反應,本以為她會驚喜一下,然後欣然接受那五十二章存稿,如今看來怎麽像是傻了?
“初中畢業,我初中畢業還在玩泥巴,你怎麽就能給雜志社投稿還是整幅版面?”
秦跡沒說話,看着她慢慢地從脖子紅到耳後根,她不時地擡頭瞟自己一眼,又很快低下頭去。
“夏夏……”
“唔,你別叫我。”舒燦夏都快哭了,“我丢死人了。”
秦跡去給她倒了杯溫水,坐在一旁有些手足無措。
他擡手摸了摸舒燦夏的頭頂,問道:“在想什麽?”
舒燦夏緩慢地擡起頭,眼睛裏亮晶晶的還有淚花,“你摸我腦袋……”
秦跡尴尬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剛準備道歉,又聽她說。
“秦亦摸我腦袋!我覺得我整個人都升華了。”
舒燦夏擦了擦眼淚,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是,你為什麽又不同意離婚了?”
話題轉得太快,秦跡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他沉吟片刻,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麽。
“之前明明是你自己提的,現在收了我的卡,又用存稿賄賂我,你到底是要離還是不離?”舒燦夏說這話的時候雖然眼睛盯着秦跡,可手一直摁在筆記本電腦上,摁得死死的。
“不離。”
“為什麽又不離了,你喜歡我?”舒燦夏眨了眨眼睛,“你臉別紅啊……”
秦跡舔了舔幹澀的嘴唇,“嗯。”
“嗯?”舒燦夏歪着頭,湊近他追問道:“嗯是什麽意思?”
“喜歡。”秦跡的語調、表情皆如往常,微微粉的耳朵根子暴露了他現在很緊張,還有些害羞。
舒燦夏咬着嘴唇讓自己克制別笑出來,她故意板着臉,“哦。”
秦跡還盯着她,像是怕她攜存稿潛逃。
“知道了,上樓睡覺吧,不早了。”
舒燦夏看他還盯着自己看,無奈地去給他把輪椅推過來,“暫時不離,行了吧?”
她将秦跡推到電梯口,又折回頭去抱他的筆記本。
“電腦你拿回去吧。”
“不看?”秦跡原先還以為以她追更的急性子,拿到五十二章存稿能不眠不休看一個通宵。
“我倒是想看。”舒燦夏撇撇嘴,“我要是全看完了,不還是得等你一天一天現寫。”
舒燦夏湊到秦跡旁邊,給他使了使眼色,“你是不是存稿一少就不踏實?”
“嗯。”
“這病能治嗎?”囤存稿的病。
秦跡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遲疑着開口:“能……”
“那你就多放一點出來,那些粉絲一個個嗷嗷待哺的,我作為你超話的小主持人,要為廣大的粉絲謀福利。”舒燦夏拍了拍秦跡的肩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挖其存稿……”
秦跡一想到以後都要活在她催更的陰影下,就覺得後背發涼,頭頂也涼嗖嗖地,像是有風,從他的發間吹過。
終有一天,頭頂那片肥沃的土地,将寸草不生……
“你需要防脫洗發水嗎?”舒燦夏蹦了兩下想去看他的頭頂,“寫了這麽幾年書了,怎麽還這麽多頭發?你偷偷植發了?”
“沒有。”秦跡看了看舒燦夏的頭頂,需要植發的應該是她。
“去睡吧。”秦跡抱着筆記本電腦準備回房。
“等會!”
最終,舒燦夏還是沒能抵擋得住誘惑,她思來想去還是攔在了秦跡房間門口,“要不,你還是給我看一眼吧……”
“我實在是想知道女二到底死沒死。”
“沒死。”
舒燦夏瞪大眼睛看着他,聲音高了八個度,“你居然劇透!”
秦跡無奈,是她先問的女二死沒死,問完了還怪他劇透?
舒燦夏狡辯:“我得自己慢慢看到那兒,層層鋪墊,這才有驚喜!”
秦跡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改口道:“那我也不知道死沒死。”
“你是作者,你怎麽不知道!”舒燦夏插着腰,氣呼呼的。
她從秦跡手裏将筆記本電腦拿過來,“睡覺了,電腦我替你保管,晚安。”
“晚安。”秦跡進了房間,房門沒關。
舒燦夏抱着筆記本電腦打開了自己的房門,一開燈,她吓得愣在原地。
房間窗戶光禿禿地挂在牆上,窗簾不知所蹤。床單、被罩,統統不見了,就連她上次沒帶走的毛絨玩具都不在房間裏。
舒燦夏連忙折回秦跡的房間,他正坐在床尾疊衣服。
“我窗簾呢?”
“王阿姨昨天洗了,應該還沒幹。”
“床單被罩呢?”
“也洗了。”
“那我的熊呢?”
秦跡一愣,“熊?”
“就是那個肥肥的,淺棕色的,腦袋上還有紅色條紋蝴蝶結的熊。”舒燦夏用手比劃着大小。
“哦,王阿姨拿出去曬了,你去陽臺看看。”
舒燦夏奪門而出,隔着二樓陽臺的透明推拉門,她看見那只熊,被夾着兩只耳朵,倒立着在晾衣架上晾幹。
她連忙上去解救小熊,心疼地給它揉了揉耳朵,然後抱着熊再一次來到秦跡房間,敲了敲房門進去問道:“家裏還有幹淨的床單被套嗎?”
“儲藏室還有幾套新的,一直沒用過。”
意思就是能用的一套都沒了,舒燦夏今天要不去隔壁跟哈士奇擠擠狗窩,要不就只能跟秦跡擠擠。
她将熊往秦跡床上一丢,回屋拿了睡衣和秦跡的筆記本過來。
“你先洗我先洗?”舒燦夏插着腰看着他。
“你先。”秦跡将兩只枕頭并排放好,又把舒燦夏帶過來的熊塞進被子裏,熊腦袋枕在二人的枕頭縫隙上。
舒燦夏洗完澡出來就捧着筆記本在看小說,等到秦跡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她還在看,并且面色愈發凝重,眯着眼睛,叫她都不理。
“不早了,睡覺了。”
“等會,看完這一章。”
舒燦夏嘴上這麽說着,可等秦跡關了燈過來,她又點開了新的一章。
“別看了,十一點半了。”秦跡耐心地哄她,“明天再看。”
“可是,我正看到關鍵時候……”舒燦夏頭也不擡地回他。
秦跡站在旁邊,拿她束手無策。
他在今夜提前體會到了兩三歲的小朋友抱着動畫片不肯丢時家長的無奈,可他床上的這個小朋友訓又訓不得,打又打不得,好好說又不聽,只能想些別的法子。
“再不關,我給你劇透了。”秦跡話音剛落,舒燦夏嘭地一聲就把筆記本電腦合上了。
舒燦夏将電腦放在床頭櫃上,小聲地控訴他:“無賴。”
随後,她關了床頭燈,将被子拉過頭頂,整個人縮在被窩裏不動。
秦跡平躺在床上,翻過身去面對着她問道:“你經紀人那邊怎麽辦?”
“實話實說。”舒燦夏坦然,“哪個傻子泡到男神還離婚?我瘋了嗎?”
秦跡沒忍住笑了一聲,果然段生和說得對,他的筆名真的好用。
“等會……你是不是和段總認識?”
舒燦夏突然想起來自己簽約和悅的事情,順利得有些反常。而且《定昏》是和悅今年最大的一個項目,怎麽說秦跡這個原著作者也得跟段生和見一面吧?
“認識,很小就認識。”他和段生和屬于光屁股長大的交情,兩家老爺子相熟,小輩自然也熟悉。
“但是他不做虧本買賣,和悅跟你簽約與我關系不大。”
“我不在意這個,要是段總不認識你,我指不定還在哪兒演女六呢。”娛樂圈,誰有人脈誰就是爹,要是沒有秦跡和段生和的關系在,她就是再努力也不一定能讓和悅看中。如今約也簽了,好好努力就是了,總歸不會讓秦跡丢人。
秦跡:存稿都是愛你的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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