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秦跡站在樹下, 臉朝着舒燦夏的方向一動不動,顯然是看見她了。
“小舒, 小舒?”導演李思明叫了舒燦夏兩聲她才堪堪回過神來, “補個近景,來準備。”
舒燦夏立刻回神, “好。”
“來,準備, 三、二、一……”
許是被窗外的秦跡擾了心神, 舒燦夏這會兒眼神總是不太到位,她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但一看見楊賀塵那張臉, 腦子裏總會自動給替換出秦跡的。
“卡, 先休息一下。”李思明想着她今日等了幾個小時應該是累了狀态不好, 所以沒有太過于苛責。
舒燦夏拎拎神,聽見那邊楊賀塵正在給導演講前幾天在某個時尚活動遇到的趣事兒,也跟着笑了兩聲。
她耳朵豎着聽八卦, 眼睛卻還往窗外瞟。
“別看了,你老公已經走了。”蕭菱菱過來附在她耳邊小聲說道,“魂都飛了,你趕快別想了, 好好拍戲。”
舒燦夏一聽幹脆起身看向窗外, 視線以內的地方确實都沒了秦跡的影子,她這才松了口氣。
盡管這是在工作,可不知道為什麽, 舒燦夏總覺得被秦跡盯着,後背就像是有螞蟻在爬一樣難受。
“不過你跟楊老師撒嬌的前他就來了,該看見的都看見了,你有空想想今晚回去怎麽請罪。”蕭菱菱幸災樂禍地看着她,拿着保溫杯灌了舒燦夏一口溫水。
沒了秦跡的暗中觀察,舒燦夏接下來的幾場戲就順利多了。
楊賀塵為人親和,一熟練起來也沒個架子,舒燦夏進入角色後再對着他撒嬌也越發得心應手。
“這自古溫柔鄉,英雄冢,小舒這一撒嬌,就是個女的也頂不住啊。”化妝師資歷老,說話也不遮掩,她給舒燦夏補了一點粉,瞧見她通紅的耳垂笑得更開懷,“小姑娘就是小姑娘,耳根子都紅了。”
“行了不說了,小舒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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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完了妝接着下一場戲,拍了一半兒劉楊奇來了,他早上一直在看之前的片子,這會兒才得空到現場。
劉楊奇在監視器後面看了一會兒,對舒燦夏越發欣賞,假以時日必能成事。
“你《定昏》的試鏡準備得怎麽樣了?”道具組忙着鋪軌道,今日進度快,劉楊奇得空坐下來跟她閑聊。
“上次看你講起小說頭頭是道,有信心嗎?”
舒燦夏不置可否,笑道:“劉導,我會努力的。”
“我老說演員這行七分天定,三分努力。除非是拿出梅蘭芳天天看鴿子的勁頭出來努力,否則多一分天賦,就足夠堵死別人的路了。”
小時候學課文,梅蘭芳學戲為了練眼神,日日盯着空中的鴿子看,這一看就是十多年,毅力非常人可及。
既然提到了眼神,那劉楊奇指的自然是眼神戲一直以來遭人非議的柳悠然。
《定昏》不是劉楊奇導,但他也參與制作投資,這話有意無意給舒燦夏透出了口風,想來應該是從劇組那邊到秦跡這個原作者都對柳悠然不太滿意。
八字沒一個撇的事情就大肆宣傳,那麽無論柳悠然最後能不能拿到角色,也都借着《定昏》炒響了知名度,以後再出去接其他劇也就不用愁了,左右不虧。
“我聽說你下周要去跑宣傳?”劉楊奇翻了翻手頭上的通告單,說道,“我回頭讓人把你的戲提上來趕一趕,正好這邊殺青了再走,也省得宣傳期再回來。”
舒燦夏忙不疊道謝,能早點殺青再好不過,免得她兩頭跑分神。
下午進度快,臨時又多添了兩場進來,收工的時候已經接近十點。
舒燦夏腰酸背痛地回了房間,她躺在床上剛吃了半個蛋白棒填肚子,突然想起了四樓孤零零呆在房裏的人。
她将頭發散下來微微擋住臉,出了房門直奔安全通道。
安全通道的門開着,舒燦夏剛邁進去一步,突然聽見裏面兩個男人交談的聲音。
“看見宋瑤了沒有?”
宋瑤是劉楊奇這部戲裏的女主,今天身體不舒服請假了,所以沒去現場。她近日傳出跟某個男明星的緋聞,被狗仔跟着也是正常。
“看見個屁,鬼知道她是在房間裏還是根本不在這酒店?小劉那邊說也沒跟到那個男的,你說他倆會不會躲在家裏避風頭呢。”
“拍不到宋瑤拍拍楊賀塵也好,再不濟,那個舒……就是那個什麽什麽公主,新人空降,來頭估計也不小。”
……
舒燦夏聽了兩句,悄悄退出了安全通道,改坐電梯下樓。她在電梯裏就給秦跡發了開門的消息,一到他門口直接推門進去,不在走廊逗留。
“你還沒睡?”舒燦夏見秦跡電腦開着,在回郵件。
“嗯。”
秦跡給她遞了瓶水,同她并排坐在床尾,看着電視機上的晚間新聞。
“你今天出門了?”舒燦夏擰了兩下瓶蓋,然後将礦泉水瓶塞進秦跡手裏,“擰不開。”
秦跡斜睨了她一眼,打開後将瓶身遞給她,自己攥着瓶蓋。
舒燦夏喝了兩口,無比自然地遞還給他,順道拽了拽他的睡衣袖子,問道:“怎麽不說話?”
“出門了。”秦跡還是冷着臉,不鹹不淡的态度讓舒燦夏無所适從。
“那碼字了嗎?”舒燦夏語氣歡快,想逗他多說幾句。
“沒有。”秦跡回答得幹脆利落。
“那你到底怎麽了嘛……”舒燦夏拽着他的手,歪着頭湊到他眼前,“是不是你看見我和楊老師搭戲吃醋了?”
“沒有。”
秦跡低頭看着她攀着自己胳膊的手,想到了下午她去抓別人時的僵硬無措。
他承認自己心裏有些不适,但也不至于小心眼兒到這樣,只是方才見她進來的時候就瞟着自己的臉察言觀色言行小心,覺得逗她好玩兒。
秦跡緩緩地将自己的手抽開,往旁邊挪了挪,故意冷淡,“回去休息吧。”
“我不。”舒燦夏也往他的方向挪,手又纏了上去,“我怕明天早上保潔阿姨來的時候被醋嗆到。”
秦跡想笑,憋着冷哼了一聲,“我記着明天先開窗通風。”
“你承認你吃醋了!”舒燦夏用手指輕輕點了點秦跡的下巴,“開窗通風萬一把外頭路人熏着怎麽辦?”
“那怎麽辦?”秦跡面無表情地看着她,像是誠心發問。
舒燦夏想了想,做了一個下午被秦跡看到的一樣的動作,雙手環着他的手臂,仰着頭朝着秦跡眨眼睛,“秦跡哥哥……”
秦跡雞皮疙瘩爬了一身,眉心微蹙,心裏還是暗爽的。
“秦跡哥哥,你最好了……”舒燦夏又叫了一聲,見他還沒反應,心裏又羞又惱,撒開手蹭地起身,“算了,你還是醋着吧,我回去睡覺了。”
一步沒動,舒燦夏的胳膊被秦跡拉着往下一拽,跌坐在床上。
她的腦袋正好落在秦跡的臂彎,手沒地兒放,只能環住他的腰略作支撐。
屋內空調像是沒了作用,舒燦夏只覺得臉上熱氣蒸騰,自己就像那蒸籠上的大螃蟹,被五花大綁,逃也逃不得。
“放開我!”她就算是臉紅着,可氣勢不弱。
舒燦夏氣呼呼地瞪着秦跡,一字一頓道:“你要幹嘛?”
“想辦法救一下明天即将被我熏到的保潔阿姨。”秦跡語氣沒什麽波瀾,手也沒放松。
他緩緩低下頭,在二人鼻尖相碰的時候停住。
“後面是不是有吻戲?”秦跡聲音很輕,大多是氣音。
他不提舒燦夏倒還忘了,這麽一想确實還有一場吻戲,也不算正兒八經的吻戲,就是蜻蜓點水地碰一下。
“就,就碰一下……”舒燦夏沒什麽底氣,撇開眼睛不看他,嘟囔道,“你覺得算就算吧。”
秦跡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臉頰,“你覺得初吻是不是應該給你的法定老公?”
舒燦夏吓得往後一縮,被秦跡托住腦袋躲都沒地方躲。
“那怎麽能叫初吻呢,就碰一下,不,不伸舌頭的。”她試圖跟秦跡據理力争,但後者顯然此刻什麽都聽不進去。
“那我們也碰一下。”
舒燦夏輕輕嘆了口氣,然後一閉眼,一梗脖子,表情像是視死如歸,“那你碰吧。”
秦跡剛想低頭,突然想起舒燦夏之前給他講過這部劇的人設,好像是個單戀?女配單戀男主,男主一心喜歡女主,當女配是妹妹,女配窮追不舍……總不會是男主主動親她。
“你去碰他?”秦跡問道。
舒燦夏睜開眼睛,“誰?”
她看着秦跡微妙的表情,試探道:“你說男主嗎?”
“嗯。”
“好像是吧……應該是我主動。”
秦跡點點頭,将自己的臉送得近一些,“那你來。”
舒燦夏恨不得找個煙囪鑽進去,她往秦跡的後背錘了一下,氣急敗壞道:“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不要臉。”
“現在發現也不晚。”秦跡又湊近了一點,示意她趕快。
舒燦夏瞪着他,“閉眼。”
秦跡乖乖合上眼睛,留了條縫兒。
舒燦夏沒發現他陽奉陰違偷看,做了一會兒心理鬥争以後略微一擡下巴,在他唇上輕輕碰了一下。
真的是碰,舒燦夏碰完自己都覺得沒什麽感覺。
秦跡趁她想要躲開的時候立刻低頭湊上去,唇瓣相貼,他先前說了碰一下就真的是碰一下,一點兒沒有多餘的動作,親完就擡頭了。
“好了?”舒燦夏揉了揉嘴唇,“放我起來。”
秦跡一松開,舒燦夏立刻起身彈出一米遠,靠在牆上,笑話他,“啧,說親一口真就親一口,沒想到你年紀不小了,倒還挺純情的。”
秦跡被她說得老臉一紅,起身拉着她的手往門口走,“回去以後早點睡。”
到了門口,舒燦夏摁住他開門的手。她環上秦跡的腰,側臉貼在他胸前蹭了蹭,“那我走了。”
秦跡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頂,“哪天拍碰一碰?我記着別出門。”
舒燦夏笑了一聲,同意他的說法,“你真的別出門,今天看見你以後我魂不守舍的,一不在狀态,就得多拍好多條……”
“那以後我陪你試戲?”秦跡嘴角挂着笑,“随你練多少條都行。”
舒燦夏眨了眨眼睛,欣喜地看着他,“真的呀?我過幾天要拍和狗狗的戲,你可以友情出演嗎?”
又是狗……
秦跡嘆了口氣,自從上次舒燦夏送完他手鏈,每次他路過隔壁哈士奇的小狗窩都莫名地覺得手腕子一緊。
“啧,不願意就算了。”舒燦夏拍了拍他的背,然後松開手,“真走了,你好好休息。”
“最重要的是,好好碼字,今天我放過你,不代表我會明天放過你哦,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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