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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舒燦夏催更的日子沒過多久, 秦跡就依依不舍還帶着些許歡天喜地的情緒送她進組拍戲。
《定昏》集數多,拍攝周期預計要半年以上。
舒燦夏剛有了些知名度, 便緊接着進組, 後續曝光度跟不上,急得柳芳華到處給她談商務資源和綜藝。
“跨年晚會有四個臺找來了, 到時候給劇組提前請假,你會唱歌嗎?”
車子飛速駛往位于T市的影視城, 柳芳華和舒燦夏坐在後排, 二人對面坐着秦跡,大佬黑着臉, 盯着窗外憂郁地發呆。
“會……吧?”舒燦夏從小到大沒有在公開場合唱過歌, 但她自認為自己不跑調。
柳芳華點點頭, “沒事, 反正也是對嘴型。”到時候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往臺上一站,自然有源源不斷的彩虹屁。
她低頭滑動着iPad日程表,“下周二和葉靳淮一起直播, 十一月三號紅臺的頒獎典禮,你被提名了新人演員。然後就是元旦過後是第一期夫妻綜藝的錄制……”
舒燦夏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藝人嘛,所有的日程都由團隊決定, 她只需要做一個沒有感情的趕通告機器就可以了。更何況她就是想記住, 她這個腦子也裝不下這麽多東西。
蕭菱菱和曲欣早過去一步,這會兒已經給舒燦夏傳過來了房間圖片。
【蕭菱菱:大小姐,條件太艱苦了, 我怕你受不了。】
T市影視城建于十幾年前,招待所的條件放到現在跟街邊的非連鎖快捷酒店差不多,還是幾十塊錢一晚的那種。
衛生間牆上有不同程度的剝落,水池都呈現出不同程度的黃斑,白色的床單也看起來灰撲撲髒兮兮的,枕頭上還有一塊不明污垢。
【舒燦夏:……沒事兒,淮哥能住我也能住。】
人家比她有錢有名的都不計較,為了拍戲,舒燦夏克服一下住宿條件也沒什麽。
不過舒燦夏就擔心她們家那大少爺,從小含着金鑰匙出生的,吃喝用度都比別人高一個檔,看見那房間不得嫌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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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菱菱:想多了……淮哥這種常年影視城紮根的,早就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了。】
舒燦夏面色微滞,安慰着自己沒關系,做藝術創作的人,待在艱苦的環境裏,有利于靈感的迸發。
饒是她安慰了自己一路,到現場看見那樓的時候還是被吓得不清。
“這能住嗎?”她咽了咽口水,哆哆嗦嗦地握着秦跡的手。
六層小樓四四方方地立在影視城的一角,白色的外牆體大塊大塊的剝落,露出裏面紅色的磚頭。爬山虎郁郁蔥蔥,纏繞了四面牆,只有窗戶前幹幹淨淨地空着,顯然是人工修剪過的。
進了門,一層坐着幾個群演,穿着軍裝沾着血污。
木質樓梯踩上去嘎吱嘎吱作響,這要是半夜有人在外頭走上一遭,得舒燦夏這種膽兒不大的吓得縮在牆角抽泣。
秦跡拉住舒燦夏的手往外走,“我打個電話。”
舒燦夏自認不是嬌氣的人,可這種環境着實是突破她的心理底線了,只能安安靜靜站在秦跡旁邊等着他解決。
那頭很快挂了電話,秦跡帶着舒燦夏上車裏等。
“段生和說會聯系。”秦跡向來不怕麻煩他的發小,只怕麻煩得不夠。
舒燦夏之前聽說秦跡高二的時候幫高三的段生和補習了整整一年的文科,搞得後來秦跡一旦有求于他,便理直氣壯地提起那樁子事兒來。
很快,段生和發來語音短信——
“柳芳華沒給她租房子嗎?那鬼地方我住過一次,晚上窗戶都關不緊,嗚嗚地往裏頭灌風。地址我一會兒發給你,去保安室找一個姓王的。”
柳芳華聽得面兒上一臊,她手下的幾個藝人長相都不适合古裝,以至于這幾年對影視城實在是沒什麽了解。
最後,按着段生和給的地址,司機将車開去了距離影視城一刻鐘的一個小區裏。
還沒進小區,他們就瞧見門口堆着幾匹布料和戲服,看來裏頭住着不少劇組的人。
小區地方偏僻,安保不好,門口就一個保安,還坐着打盹兒。
秦跡那眉心從進影視城開始到現在就沒松開過,一臉陰沉地跟着保安室的王哥上樓。
“就是這間,先前是蘇子怡住的,她殺青以後懷了孕,短時間拍不了戲了。”這位王哥看起來像是這一塊兒管租賃的頭頭,腰上用老式的鑰匙扣挂着整整三串的鑰匙,走起路來叮當作響。
蕭菱菱聽完看向舒燦夏一笑,“蘇子怡住的,看來有送子觀音保佑。”
她說完立刻覺得不妥,噤了聲,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房間裏打電話的柳芳華,“不過你可不能走蘇子怡的老路。”
“诶,你都結婚多久了提到生孩子怎麽還臉紅。”蕭菱菱覺得好笑,揶揄地撞了她一下便帶着曲欣去了次卧收拾東西。
秦跡從方才進來以後就在屋子裏四處查看,防盜門、窗戶鎖,就連陽臺上的老式防盜窗他都拽了拽,看看到底結不結實。
“你們三個人住一定要小心。”這地方魚龍混雜,更何況舒燦夏她們三個女孩子,每天進進出出,怎麽看都覺得不太安全。
他方才問管事兒的把對門那間也租下來了,一來讓司機王師傅住隔壁他放心些,二來這劇一拍拍半年多,秦跡總得過來探班。
晚上,舒燦夏按着之前葉靳淮介紹的攻略,把秦跡帶去了邊兒上的一家燒烤店吃燒烤。
在APP上查過距離不遠,舒燦夏戴了個帽子就出了門。這地方遍地都是大小明星,大家都見怪不怪,不必裹得太嚴實。
到了燒烤店,舒燦夏挑了個靠牆的座位坐下。
秦跡伸手撣了撣椅子上的灰,肢體僵硬地端坐在塑料凳上,臉上寫滿了不自在。
舒燦夏為了他特地帶了包消毒濕巾出來,抽了兩張開始擦桌子。尤其是秦跡跟前,仔仔細細來來回回擦了三遍。
她去吧臺拿了張點餐紙勾完,回到座位去跟秦跡耳語,“你的斜前方,看見沒?”
秦跡看了一眼,那張桌子上坐着兩男一女,“不認識。”
“啧,耿休啊,耿休。”舒燦夏壓低聲音,“他之前也是男主候選啊,不過後來被關系戶刷了。”
舒燦夏嘴裏的關系戶就是葉靳淮,那日秦跡約了他出去,兩個人走了一下午,回來的時候勾肩搭背好不親切,再然後沒幾天就聽說亦初文化力保葉靳淮的消息。
“說誰關系戶呢?”
舒燦夏話音剛落,秦跡旁邊的凳子被人拖開。
葉靳淮穿着件淡藍色海馬毛的上衣,坐在秦跡旁邊毛茸茸一團。
秦跡下意識捂鼻子,總覺得他這身衣裳跟兩萬一樣會掉毛。
“淮哥,你也到了?”舒燦夏揚聲讓老板再給他上一副碗筷。
葉靳淮将秦跡那聽沒喝的可樂拿過來,打開以後往一次性紙杯裏勻了半杯,又将可樂罐還給秦跡。
“是啊,回去的時候看見樓下搬家,一打聽知道是你。”
房子是秦跡挑的,他自然是要把舒燦夏安排在信任的人附近。
只是什麽時候葉靳淮變成他信任的人了?
舒燦夏記得不久前他還吃味兒地在家裏學着自己淮哥淮哥地叫着。
葉靳淮又去拿了張菜單夾菜,看見最上頭的肉類筆尖一頓,招呼着老板過來。
“你這個……現切正宗羊肉串和羊肉串有什麽區別?”
現切正宗羊肉串6塊錢一串,普通羊肉串就兩塊。
方才舒燦夏也看見那兩個了,她內心好奇,但由于秦大少爺坐着,還是想都沒想就點了貴的那種,也就是頭銜長的現切正宗羊肉串。
老板将手放在圍裙上擦擦,指了指門外挂着的半扇羊,“現切的,我拿刀給你出門割。”
葉靳淮順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紅彤彤的帶皮帶骨,有些瘆人。
“兩塊一串的那種……”老板壓低聲音,“你懂的,冷櫃進的貨,什麽肉我保證不了。”
葉靳淮點點頭,加了二十串将菜單直接遞給老板讓他去備菜了。
他無意間瞟見秦跡的表情,樂了,“秦大少爺,大學沒吃過路邊攤兒?”
“吃過。”
“那你那副樣子跟吃了二斤榴蓮似的?”
葉靳淮平生最怕兩樣,哭個不停的女人和榴蓮,所以遇事兒總喜歡拿這兩樣作比方。
秦跡搖搖頭,“就是在想大學吃的那些東西,到底是什麽肉。”
他這話一出,舒燦夏和葉靳淮也收斂了笑容,聞着外面飄香的烤肉味兒,兩個人感覺突然就吃不下了,有點兒反胃。
但東西一端上來,舒燦夏的口水就止不住分泌。
什麽品種的肉不要緊,能讓她吞口水的都是好肉。
這家燒烤據說是開了兩代人,生意依舊紅火,吸引了不少游客和當地人。店裏的吆喝聲一直沒斷,時不時夾雜着外賣APP的接單聲音,煙火氣十足。
三個人沒多聊,門口還有不少排隊的客人,他們吃完後匆匆結賬走人。
到了馬路邊兒,舒燦夏跟在秦跡的斜後方緩步走着,聽他們聊些企業的東西,覺得自己像二位少爺的跟班兒。
什麽項目啊招标啊舒燦夏聽不懂,無聊地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兒。
“動手了嗎?”葉靳淮突然問道。
“動手了。”
舒燦夏知道他們說的是姚家的事情,可大半夜聽到兩個冷面的男人說這種對話,還是莫名地覺得肝兒顫。
“姚思傑前幾天跑了,但應該還在M市,我的人還在查。”
前幾天新聞上播過姚氏企業岌岌可危,高層面臨信任危機後又爆出財務的問題,已有政.府人員介入調查。而姚家最小的兒子姚思傑,剛刑滿釋放後不久,又傳出其名下的幾家姚氏的子公司有偷.稅漏.稅的嫌疑,且數額不小。
姚家兩代人的産業,到姚思傑這代算是全面崩塌。
“窮途末路,就怕他幹出什麽事情來。”秦跡說完後下意識回頭查看舒燦夏在不在,發現她不知道什麽時候變出了根鹽冰棒抓在手裏啃。
眼看着那冰棒已經被她吃了一半兒,秦跡不由分說地搶過來放進嘴裏,“少吃涼的。”
舒燦夏不服氣,想上去奪,奈何自己個兒矮,被秦跡的大手一擋,連冰棍的棍子都碰不着。
“你,你……你為老不尊,還搶我冰棍兒!”
“為夫不尊。”秦跡忌諱聽那一個老字,糾正道。
旁邊的葉靳淮看他們打打鬧鬧眉頭擰得跟麻花兒似的,他以後可再也不想跟秦跡夫妻倆出現在同一個畫面裏了,被他倆膩歪死太不值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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