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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裏的暗潮洶湧,季昭昭暫時還不知道,她正帶着兩個丫頭逛街呢!
街面上不少的店鋪會休息,更多的是趁着過年多賺一筆錢的小商戶,只不過大商戶有大商戶的堂皇,小商戶有小商戶的樂趣。
十餘年間,街面上的變化大着呢,許多沒在記憶中的鋪子,現在還好好開着。
季昭昭還記得有家做蜜餞桃肉的鋪子,東西做的最是酸甜可口,她自己不能出門買,都會叫青垚出來多存上一些。只是後來那家鋪子的老板回了老家,再也沒出現過。
重拾昔日的美味,季昭昭一口氣買了十盒,打算回去之後慢慢的吃。
蜜餞鋪子過了,還有糖畫鋪子,一個個的逛過去,她吃的不亦樂乎。
青垚手上全是拿着的零食,白蕊拿的就是些小玩意兒,像是竹編的小凳子小房子之類的。兩個人都拿不下,東西不停的往下滑。
季昭昭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好久沒這麽自由自在的逛街,一時興起買了這麽多東西。于是她帶着兩人,去了季爹名下的一間小鋪子,只說先把東西放在這裏,逛完街回來拿。鋪子的夥計機靈,主動提出先把這些東西送過家去。
現在無事一身輕,青垚甩甩肩膀,興致勃勃的說,“姑娘,我們接下來逛哪裏?”
“就是朱靈街,那裏東西最多。”朱靈街全是女人喜歡的胭脂水粉衣裳綢緞,大姑娘小媳婦最喜歡那裏。加上一年到頭,難得手裏有些閑錢,正月十五還有難得的花燈會,誰不想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
一走進朱靈街,鋪面而來的全是脂粉暖香,穿着鮮豔絢麗的鮮嫩女孩子成了最好看的一道風景。
她進了一間最負盛名的脂粉閣,一樓的小二忙都忙不過來。脂粉鋪子不好用男人,全是附近招攬的年輕姑娘。
她們在鋪子裏呆久了眼睛最毒,一掃就知道來人身上的衣衫價值幾何,然後會分別推薦脂粉。
季昭昭一進門,她們看得出來這姑娘應該是小康之家,這樣的顧客她們最喜歡,荷包豐厚,買起東西來最是大方。
當頭的小二姑娘殷勤的說,“姑娘,樓上請!”
“不用了,我們自己看吧。”青垚知道姑娘不愛人跟着,先拒絕了小二的殷勤。
一樓的脂粉都是大路貨,二樓的脂粉才是精品,跟樓下鋪面的悶香不同,樓上的味道淡雅清幽,就在鼻端微微的晃動,細細嗅到又若有若無,讓人聞了還想再聞。
果然啊,能在朱靈街長時間存活下來的鋪子,都有兩把刷子!
季昭昭先看了一盒脂粉,小巧的瓷器粉盒,裏面盛着膩白的粉,應該不是鉛粉,而是磨了又磨,再拿紗布篩過的米粉,略略混了些油脂讓米粉黏合起來,這樣脂粉才能撲勻在面上。季昭昭用食指挑了一點,抹勻在手背上,脂粉立刻融合在手背上,半點看不出脂粉的痕跡。
一邊的小二姑娘暗中咂舌,這可是店裏面最白的脂粉,不少人都喜歡買,但是用這姑娘的專業眼光看來,塗上了反而顯得面色發灰,上妝的痕跡太明顯了!
季昭昭在手背上試過色,覺得十分的不錯,但是她年紀還小用不着上脂粉,買一盒給娘帶回去倒是不錯。商氏膚色就是白嫩細膩,用這個色號剛剛好。
看完粉,再來看脂。現在用的口脂都是唇頰兩用,能夠塗在唇上,也能用在臉上裝點氣色。色系一樣,倒是完整的妝容。
不過她掀開了口脂,眉頭卻一皺,口脂用的花朵大概是沒有一瓣一瓣挑選過,顏色不夠紅。
現代的姑娘可以盡情挑選口紅色號,但是在古代,紅色的花朵來來去去就是那幾種,不仔細挑選的話,口脂的顏色會不夠紅。
想到這裏,她放下手裏的口脂,打算自己回去做。
這裏的畫眉黛只有常見的回回青和銅黛,價值十金的螺子黛是沒有的。不過畫眉嘛,最重要的還是手法。
剩下的就是些香塊,有裝在香囊裏随身攜帶的,有用來熏衣衫的,大多都是從天然造物裏面榨取出來,味道雖好,卻沒有什麽變化。
選來選去,只有粉最和心意。季昭昭手在香塊上流連,想着要不買幾塊。
青垚白蕊早就看着眼花缭亂目不暇接,只覺得樣樣都好。
“喜歡哪個?買了送給你們。”季昭昭看她們确實喜歡,想想給她們發點福利也不錯。
“真的嗎姑娘?”青垚眼睛閃閃發亮,“我想要這個香塊。”她選了最受歡迎的味道。
白蕊的手也在上面放着猶豫不決。她樣樣都喜歡,奈何丫鬟的月例就那麽些,她還要寄給爹娘,從來不敢亂花一文錢。
“當然是真的,喜歡什麽就挑。”
季昭昭看白蕊定不了主意,選了一款口脂,“這個顏色适合你。”因為這些口脂顏色淡,反而跟白蕊的溫柔氣質很相稱。
“來,我來給你試試顏色。”她看白蕊不太明白,幹脆轉頭跟小二姑娘說,“這裏有試用的刷子沒有?”
小二姑娘趕緊點頭,“有有有。”常常有人要試用顏色,這些東西都是常備的。
小二姑娘遞上的刷子讓季昭昭輕輕皺眉,毛刷不夠細膩,并不能均勻的塗好顏色,不過這又不是家裏,先将就用着。
她把毛刷先沾水洗幹淨,白蕊把随身帶着的自制唇膏拿出來,季昭昭先仔細的上了一層唇膏,免得掉色。然後在沿着唇線細細描繪,把一雙溫柔輕抿的唇塗上了色彩。
整個二樓挑選脂粉的姑娘夫人們都看見了,停下了手,眨都不敢眨眼的看着。如同畫龍點睛的那一雙眼睛,剛剛看起來普普通通的青衣姑娘一下子被點亮了,好像明珠被掀去了遮蓋的輕紗,璞玉被雕琢出了光彩,微微一笑的樣子格外的溫柔。
季昭昭看了看,有些不滿意,出于資深的強迫症,她又拿起來口脂,在兩頰處各點了三點,用刷子細細的刷開,為臉上添了三分氣色。
她再把黃銅鏡子往上面一放,“看看。”
本來稍嫌不夠紅的口脂,果然十分的适合白蕊,白蕊都被鏡中的自己驚豔了。她對着季昭昭說,“謝謝姑娘。”
終于過了把手瘾,季昭昭也十分滿意看着自己的作品。她埋頭把口脂和香塊都選了出來,“小二,結賬。”
小二恭恭敬敬的把香塊裝好,準備帶到樓下結賬。
“慢着!姑娘等一等!”從後面擠過來一個姑娘,十分不好意思的說,“本來不該問的,但是我實在忍不住啦!姑娘,你選的口脂是什麽顏色?”
這話一出,整個二樓的姑娘都豎着耳朵聽着,她們都看見剛才那一幕,出于矜持不好意思過來問,既然有人主動出頭,當然要聽着。
記得前世有句話怎麽說來着,對姑娘妝容最大的欣賞就是問她口紅的色號。這點小問題季昭昭怎麽會吝啬,她把口脂拿了出來,“是這個顏色。”
那姑娘看了一眼,記住了口脂盒子的花樣,準備原樣選一個。不料季昭昭說,“每個人适合的顏色都是不一樣的,可能在她的身上十分合适,換了人反而并不好看。我看姑娘的妝容,最适合的還是這個顏色。”她在口脂裏選出來最紅的色號,遞給這個姑娘。
這位姑娘氣質明豔脫俗,溫柔的淡色不适合她,反而要豔麗的色號,才稱的起她一聲的行頭。
那姑娘接過了口脂,季昭昭就先下樓結賬去了。
朱靈街上這麽多店鋪,還等着她一個一個的逛過去呢。
那姑娘拿着那盒口脂,就請一邊等着的小二幫忙。小二的手法雖然比不上季昭昭,也算是專業。果然,飽滿的紅唇,加上那姑娘明麗大氣的眉眼,相得益彰,襯托的生機勃勃,很是亮眼。
那姑娘塗完了口脂越看越愛,等她反應過來一拍頭,“天吶,忘記問姑娘的名字了!”
京城這麽大,以後遇不到了怎麽辦!
季昭昭可不知道這些煩惱,她開始逛第二家店鋪。這裏買的是釵環,金的銀的木的玉的,應有盡有。還有手巧的簪娘做的栩栩如生的簪花纏絲花,沒有一件不漂亮的。
季昭昭更喜歡這些,一進門就看的目不轉睛,她取了一只海棠簪花想要試戴一下,然後被打擊到了。她的頭發不夠多,只能梳成小髻,海棠簪花雖美,但是她戴不上啊!
回去就一天照着三遍的抹生姜和茶樹油!她還不信了,不能養出一頭黑發!
季昭昭暗暗發狠,最後只能委屈巴巴的選了最小的兩朵簪花,指甲蓋大小,七八朵小花聚成一團,倒是挺漂亮的。
正在這個時候,街面上傳來了一聲響亮的叫聲,“閃開閃開!驚馬了驚馬了!”
她站在門口一看,噠噠噠的馬蹄聲越來越近,後面跟着一個人一邊跑一邊扯着嗓子喊,跑得是氣喘籲籲。奈何馬的速度比他快了好多,後面那人根本追不上,只能停下了腳步,大聲疾呼讓人讓開!
但是朱靈街本來客流量就大,來逛街的人不知凡幾,聽到了聲音急忙擠擠挨挨的讓開,還是有不少人站在街面上不能退開。
驚馬越跑越快,眼看就要到了這家首飾鋪子,而且季昭昭還看見有個身穿錦衣的小孩子被擠倒了,趴到街面上不停的喊着娘親。
馬似乎被人群驚的更厲害,眼看就要踏過了孩子的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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