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季昭昭過去的時候,越看越覺得背影眼熟。

商氏上前之後才發現車隊的主人是個年輕的少年,這會兒背對着她們正在招呼車夫拿備用的零件。

聽見腳步聲這才回頭淡淡的問好,“這位夫人有什麽事情麽?”

“多謝這位公子了,不知道花費了多少銀兩,我們來支付。”

“這倒是不用了,不過是一點零件,花不了多少。互相幫助本來就是應該的。”這少年并不居功,只是推辭。

得人恩果記千年,商氏只能側面打聽,“那不知道公子遵命大名。”

“姓名不便透露,我單名一個嶼。”

“那嶼公子,多謝了。”商氏本來還想打聽打聽是誰家的孩子好上門道謝,被季昭昭拉到了一邊。

“做什麽?”

“娘你看。”季昭昭指了指那些車夫,人這麽多卻一絲不亂,井井有條各司其職。“這是大戶人家的做派,所以不說姓名。”這種人家施恩還怕被人纏上呢,所以都不愛通報姓名。

不過單看那低調又貴重的馬車,雄壯的駿馬都能知道不是普通人家。太多熱情了,別人只會覺得你另有所圖。

“你說的也是。”商氏點頭,也不再追問了,就靜靜的站在外圍,看着車夫們修馬車。

季昭昭越看越覺得眼熟,明明剛才還叫商氏不要上前探聽,她自己倒是忍不住問了,“公子,我們是不是之前見過?”

她見外男的機會很少,如果真的眼熟,說明碰過面!

是在哪裏呢?親戚?不像,那是什麽地方?她苦苦思考了很久,終于想起來了,“是之前在商業街的時候,那時候遇見過公子,對不對?”

五年前,季昭昭出門的時候,在外面一時遇到驚馬,是被這位少年所救。

少年淡淡的恩了一聲。

“區區小事,不足挂齒。”

季昭昭本來以為自己不會得到回複,沒想到少年還是回答了。

“數年未見,公子神采依舊。”

“我姓風。”

“風公子。”

季昭昭一下子不想搭話了。

她行禮之後,默默的推開了。

難怪剛才這少年不想多說,原來是貴戚。

風乃國姓,又是住到京城的,就算是落魄宗室,也不是現在的季家能夠交往的人家。

季昭昭不說話,那少年也跟着不說話,只有車夫吆喝着修車輪。

風都吹不散着沉默的氣氛。

車夫滿頭大汗的跑了過去,“夫人,車修好了。”

商氏再次謝過了少年,上了馬車之後,打算悄悄的打聽了少年的來路,直接送謝禮上門。

她悄悄的記下了少年馬車上的紋路。

這一路上走着,季昭昭突然想到,少年姓風,名嶼,合起來不就是風嶼?

原來是他?

風嶼,從某方面來說,也算是挺有名氣的。

因為他出了名的命不好。

他的父親是皇室宗親,在風嶼還是腹中胎兒的時候就戰死沙場。他的母親在靈堂上當場哭暈過去,才被發現了遺腹子。

接下來,他的母親又在生産之時難産而死,流言蜚語幾乎傳遍了滿城。雖然皇家再三的不許議論此事,架不住他的煞星之名。

掐着手指一算,風嶼此時也是十五歲。

但是等到他十八歲,該議親的時候,又有了麻煩事。

按照他的身家背影來說,無父無母也就意味着後宅沒人多嘴,一進門就當家。好歹也是皇親國戚,金龜婿還是算得上的吧?

頭一個跟他定親的姑娘,才不過半年就生了重病,看遍了神醫都沒有起色。姑娘的母親心疼姑娘,也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想法,送到了寺廟。

寺廟的大師隐晦的說,姑娘八字太輕,壓不住。

所以姑娘家用自己家姑娘身有重疾的名義退親了。

說是女方的錯,私底下誰不說是男方的八字太硬,克了別人。

證據就是親一退,姑娘不藥而愈。

所以等事情平息之後,風嶼這邊剛剛有相看某家姑娘的意思,那頭吓的趕緊把姑娘嫁給了一個窮書生。

富貴再好,也得有命去享受啊!

風嶼就這樣混成了大齡剩男,後來也不知道有沒有其他消息了。

這些消息都是季昭昭後來斷斷續續聽着各家夫人隐晦的說出來的。

要真說什麽八字克星之類的,她是不信的,不過恰好很多事情趕上了,也難怪外人有誤解。

以後要是碰上合适的機會,能幫忙洗刷到這樣的名聲,也算是報答了。

季昭昭決定留心寺廟之類的,要是有大師批命,說上些否極泰來之類的話,也算是好處。

就這麽一颠一颠的,心裏帶着事情,她又在馬車上困的睜不開眼睛。

最後還是商氏抱着人回去的。

第二天休息夠了神清氣爽的季昭昭,靠在塌上設計脂粉的樣式。

現在溫泉的式樣暫時只有這些,未必以後就不能多加些花樣。比如粉底,并不是每個人适合的粉底都是越白越好。膚質不夠白的女子,塗上了慘白的粉底,只會從脖子,耳垂這樣的地方露出破綻。而且皮膚底色會從粉上透出來。

比不塗還難看,畢竟色差太大,是女人都知道擦了粉。

倒不如上了适合自己的顏色,均勻整體的膚色,顯的氣色極好。

古人以白為美,潛臺詞就是不需要外出曬太陽的人,也就是家境富有,不需要勞作。

季昭昭研究的就是粉底的顏色,她分別給不同色號的粉底取了不同的名字,最白的叫和田玉,第二白叫羊脂玉,第三白的叫芙蓉玉。

現在這三種顏色正好在丫頭仆婦們身上試顏色。

跟着季昭昭學了很久,青垚現在已經能夠獨擋一面了,成了一個合格的化妝師。

青垚看了一個中年仆婦兩眼,拿着三種粉底比劃了兩下,有點拿不準是選第二白還是第三白,兩種色號都不算是特別貼合膚色。

季昭昭出聲提醒她,“混合。”

青垚恍然大悟,“還是姑娘厲害。”粉底分別取了黃豆大小,放在虎口處混合均勻,然後細細的在仆婦的面上打散抹勻,一張雖然不夠白皙,但是足夠健康的臉在她的手上成型。

粉底之後,就是胭脂,上了年紀的人用粉嫩的顏色反而不好,需要厚重,青垚選了最鮮豔的正紅色。

眉毛一直是青垚的弱項,她不敢大意,盡了最大的努力,一筆一筆的描繪。

季昭昭滿意的點頭,雖然還有些弱點,但是足夠出師了。

作者有話要說: 口紅沒有這麽多的色號,呀,好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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