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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局者清,旁觀者迷。——黎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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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若雲提出說要去一趟民歌餐廳,我不知道她要去那裏做什麽,或許是因為心情郁結需要在夜店尋求宣洩?
我和席若雲上了車,我幫她把安全帶系好,然後朝民歌餐廳的方向開去。
穿過一條條馬路,風呼啦啦地從我耳邊刮過,用餘光掃向坐在副駕駛座的席若雲,她還是時不時地抹眼淚,只是比剛才傷心欲絕的時候多了一些若有所思的樣子。
“你這麽晚了去民歌餐廳做什麽,別告訴我是去吃東西。”我握着方向盤,淡淡地問。
出入那種娛記四伏的地方我可不安全,現在這個點數應該是民歌餐廳夜場最紅火的時候,被抓拍到我和席若雲一起出現倒沒什麽,反正我和她也是熒屏上的情侶,記者頂多掰出一兩句佳偶天成天作之合之類的話來。問題是席若雲現在臉上的妝都哭花了,眼睛哭得很腫,鼻子也是紅彤彤的,我的衣衫和發型又不經打理,和席若雲一起出現是有多讓人想入翩翩……
“我要去找一個人。”席若雲用手撐着額頭,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
“盡量快點,那些地方人多口雜,以我們的身份不便久留。”
席若雲苦澀地笑了,她凝視我,眼裏是滿滿的深情,“華,對不起,其實我的家事不該把你卷進來的,都怪我……”
“不要這樣說,”我皺眉打斷她,“你沒什麽好自責的,能幫的我盡量幫。”對于我而言,只要不超出我的底線,不會涉及到我個人利益範圍,我能夠幫的,絕對幫。只不過席若雲和她的家世确實是一個麻煩的大漩渦,過了今晚這件事我還是要和她保持一段距離,省的到時候被記者抓住了脫不了身。
現在是一個關鍵的時刻,接下來我和王瑞恩還有一場硬仗要和童靖陽岳行空打,如果我和王瑞恩其中一個人不慎陷入了麻煩事裏,那就白白讓岳行空撿了個大便宜。何況以童靖陽目前的情況,他想要翻身,易如反掌。
民歌餐廳。
我嘲諷地笑了笑,始終還是要踏進這個捧紅了林立翔的地方。他當時出道得幸運,十七歲便紅透了半邊天,哪有人會記得被掩埋在他的光芒背後只能演一些跑龍套的角色的我。只不過現在,我以天王的身份莅臨這裏,在裏面駐唱的那個林立翔已不再是從前光芒四射的歌王了。現在的局勢早已調轉了風頭,他才是被掩埋在我的光芒後的那個人。
我還沒有推開門,民歌餐廳的門就先行打開了,一只纖細的手觸碰到了我擡起想要推開門的手上,我看着那只手的主人,竟然是,方若绮。
席若雲也注意到了方若绮,但她此時臉上的神情卻沒有今天早上在試鏡時見到她的那般自然,而是一怔,眼底流露出不易察覺的憂傷,她努力擠出一個蒼白的笑容對方若绮點了點頭,然後朝民歌餐廳裏面張望,尋找她要找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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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若绮對我們說了“歡迎光臨”,我覺得奇怪了,今天早上見她是拿着行李走進去的,以為她的家裏人是開餐廳的,所以她也住在這裏,但現在聽她的語氣,似乎是在這裏打工的?
不過方若绮給我的回答是“都是”,估計是那種家裏開餐廳有空就回家幫忙打理店鋪的店主女兒了。
和方若绮沒有多聊,她好像要趕着出去的樣子,脖子上還圍着早上的那條綠色圍巾,像是從來不肯輕易取下。
裏面有一個服務生迎了過來,将我和席若雲帶進了民歌餐廳坐下,我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是喜歡我的粉絲。換了是平時我一定會滿足她簽名拍照的要求,只是今天,重點還是在于席若雲身上,我可沒那心情去應付粉絲。
“包場。”我對那個服務員說。這地方真的太吵了,駐唱臺上有個不知名的新人在扭來扭去,說是明天要加入EAMI?看來周映彤的眼光也越來越奇怪了,這年頭專門找駐唱歌手來簽約。
那個女服務生拿着錢歡天喜地的把民歌餐廳裏除我和席若雲之外的客人都送了出去,她還想說什麽,身旁的席若雲卻開口了——
“莫偉在嗎?”
民歌餐廳一下子靜的可怕,所有的音樂和嘈雜聲都消失了,只有席若雲喑啞而冰冷的聲音回蕩在空氣中。
女服務生察覺了有些不對勁,用睥睨的目光看着席若雲,“你找我爸幹嘛?”
席若雲冷冷地笑了笑,黯淡的燈光打在她的臉上讓她看起來蒼白懾人,“你告訴他,我,席若雲,找他。”
“……請稍等。”見席若雲堅持,那個女服務生頗有深意地看了席若雲一眼,便走進了廚房。
我看着身邊面無表情的席若雲,覺得她有些陌生,從來沒有見過她這麽冷淡的模樣。我突然後悔陪她來了民歌餐廳,卷進了她那檔子麻煩的家事,恐怕她現在要找的這個莫偉,也和她的家事有關。
那個服務生在廚房和一個男人私語了幾句,她不時地回過頭來看我和席若雲,然後沒多久廚房就傳出了盤子碎在地板上的聲音。
席若雲握着衣角的手緊了又緊。
“我是莫筱筠。”女服務生端着一個托盤朝我們走來,上面有兩杯果汁。她看着席若雲的神色古怪,“先喝點東西吧,我爸一會就過來。”
我沒去喝也沒敢喝,我怕被這個服務生下了什麽藥的第二天早上醒來貞操不保。
席若雲倒是毫不顧忌地拿起來一飲而盡,一臉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半晌,那個叫做莫偉的中年男子從廚房裏磨磨蹭蹭地走了出來,他的目光有些瑟縮,并沒有直視特地來這裏找他的席若雲,而是對我友好地伸出手,“你就是黎華?久仰大名。”
“哪裏,您過獎了。”那正想伸手去握住那個男人的,卻被身旁的席若雲抓住了我的手。
她的手心傳來刺骨的惡寒,我回頭去看她,她沒有看我,而是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那個中年男子,目光淩厲得仿佛要将他撕吞下肚。
我發誓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席若雲。她現在給我的感覺就像床前本來溫柔可親的良家少女突然搖身一變成了貪官惡徒那兇殘模樣的樣子。
“莫偉,別用你的手髒了黎華的,你就只配握這個——”席若雲語音未落,便舉起她方才飲盡的玻璃杯往桌子上一砸,杯口被砸出尖銳的棱角來,她抓住莫偉懸在半空中的手就往那些玻璃尖角上刺。
玻璃刺穿了血肉,手心上一片模糊。
莫筱筠的驚叫聲刺痛了我的耳膜,她驚恐的眼裏盡是自己爸爸的手被玻璃紮穿,滴答滴答地往下滴血的情景。
我一驚,連忙拉開席若雲。她卻仍還是死死地瞪着莫偉,鼻息中哼出一絲冷笑,抓着染滿莫偉血液的杯子舉到她自己的眼前,仿佛在欣賞一件極美的藝術品,整個人看起來幾近癫狂。
“莫偉,我還以為你的血是黑色的,怎麽,你也和正常人一樣是紅色的麽?”席若雲的語氣很冷,她把玻璃杯往地上一甩,砰的一聲碎出一地血紅的玻璃渣。
“若雲,別激動。”我箍住她的腰,盡量讓她離莫偉遠些。
看來這個莫偉,不止和席若雲的家事有關聯,恐怕還和她有深仇大恨。
平日一向溫順柔和的席若雲,今天徹底颠覆了她在我心中的形象。她有一個極為複雜的家庭背景,或許和這個莫偉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但這一切并不是我這個旁人可以插手的,我不知道席若雲她叫我陪她一同來民歌餐廳到底是出于何意,此時此刻,我已經不相信她是因為剛剛經歷了和至親的死別所以需要我的陪同。看她現在氣勢懾人的樣子,我在她身邊能發揮的作用也只不過是做一些無用的制止罷了。
“你這個瘋女人……爸,我要打電話報警!”莫筱筠驚叫着想要撥電話,席若雲卻是更大聲地喊着——
“報警啊,你有本事就報警啊,是你害死了我媽,是你害死了她!你有本事就讓警察過來抓你啊!”席若雲毫不在意,只是歇斯底裏地吼着,血絲爬滿了眼睛,像走火入魔。
我的頭一陣嗡嗡作響,被吵得像是要裂開。
局面太混亂了,那個叫莫筱筠的似乎是個被蒙在鼓裏的人物,而席若雲和莫偉這兩個當事人一個情緒激動一個低着頭默不吭聲,我這個局外人更是只能旁觀。
莫偉聽到席若雲說“你害死了我媽”這六個字之後愕然地擡起頭來,和席若雲對視,眼角的皺紋深深地爬上了臉,“你說什麽……你媽她……”
“是啊,她死了,”席若雲咬了咬唇,“因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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