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你會為我擔心嗎(4.23二更)
阮知慕:“你從哪裏聽說的。”
嚴越:“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一陣寒風吹來,阮知慕打了個噴嚏。
他意識到,自己即便想要逃避問題也是掩耳盜鈴,嚴越既然能問出來,還清清楚楚記得展子航的名字,那麽八成是已經猜到了。
他有點想不通,自己隐藏得這麽小心,嚴越到底是怎麽發現的。
阮知慕:“你都知道了還問我做什麽。”
嚴越:“想确認一下。”
阮知慕猶豫了一下:“目前……算是吧。”
畢竟還沒有正式提分手,嚴格來說,展子航現在仍然是他的男朋友。
嚴越敏銳地捉到了字眼:“目前?”
阮知慕發現嚴越在仔細觀察他的神色,似乎也察覺到了異樣。
他不太自在地縮了一下脖子:“問完了,回家吧。”
嚴越沒有再追問,跟着他進了地鐵站。
阮知慕到家了才想起來問嚴越:“作業做完沒?”
嚴越:“嗯。明天要月考,月考前一天晚上作業都很少。”
沒想到這麽快就第二次月考了。
算算日子,确實也差不多了。
阮知慕有些憂慮,嘆了口氣,看着嚴越,欲言又止。
嚴越笑了:“怕我又考倒數第一?”
居然還有臉笑。
阮知慕:“白川隔三差五過來給你補課,你叔叔今年帶畢業班,還要經常抽空來向我問情況,你就算不為自己,也想想他們。”
嚴越:“那你呢。”
阮知慕:“?”
嚴越輕聲道:“你也會為我的成績擔心嗎。”
阮知慕:“這不廢話嗎,我當初可是跟你叔叔誇下海口,要讓你改頭換面的。上次你考倒數第一,你知道我跟你叔叔打電話的時候多尴尬嗎。”
嚴越:“考多少,算改頭換面?”
阮知慕:“……30名?”
想了想,這個名次對嚴越來說過于玄幻了,心虛改口:“……40名也行。”
40名是嚴越平時作業的水平,不過如果正式月考能考到40名,已經屬于祖墳燒高香了。
嚴越:“嗯,知道了。”
想到明天就是月考,阮知慕憂心忡忡,但是也知道這事兒主要還是看嚴越自己,他說多少都沒用,所以也就閉嘴不說了。
他打發嚴越去洗漱睡覺,自己把過幾天要主持商場彙演的稿子翻了翻,等嚴越洗完,自己再去洗澡。
所有事情都做完了,卸了力氣躺在床上,才覺疲累不堪。
生活不易,小阮嘆氣。
手機嗡嗡響了起來。
阮知慕癱在床上,點開微信,被滿屏@他的紅點弄懵了。
他明明記得,自己出門前把展子航的微信和手機號都拉黑了。
點進幾個微信群才發現,展子航在各個群裏瘋狂@他,有平時學習交流的班級群,也有一群玩得好的朋友私下建的聊天小群。
只是@他的賬號,也不說話。
有人問他“找阮哥有事?”,展子航就回複“嗯,有急事”。
弄得不知情的朋友也跑過來問他“你跟子航吵架了?”。
阮知慕深吸一口氣。
他當然能看出來展子航的心思。
展子航知道他謹慎低調,自從交往以來,從不會主動在朋友圈秀恩愛,不會公開出櫃,連相熟的同學也不知道他們是在交往,只以為他們是關系親密一些的哥們兒。
起初,阮知慕有些愧疚,并不是每個人都能理解他的行事方式,他擔心展子航會覺得他不夠坦誠。
但是出乎意料的,展子航很寬容地接受了。
展子航說,不想告訴別人,我就幫你保守這個秘密。我喜歡你,不需要別人看見。
阮知慕當時還挺感動的。
現在回想起來,心頭不免浮起一層疑惑。
真的會有人寬容到這種地步嗎。
展子航到底是包容他的低調,還是自己也不想公開,正好順水推舟?
展子航敢在群裏發瘋@他,估計就是看出來他臉皮薄,不可能在外人面前撕破臉。
幾分鐘後,連輔導員都看見群裏的消息,來問他是怎麽回事了。
阮知慕沒辦法,把展子航從黑名單裏拖出來,通過了他的好友申請。
展子航立刻給他發了一堆聊天截圖:【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這些都是我和甄靈平時聊天的截圖,沒有任何越界的地方,你要是還願意相信我一次,就點開看看。】
展子航林林總總發來了幾十張截圖。
內容有讨論課程作業的,有詢問論文截稿日期的,有集體活動核對時間的,的确是沒什麽不妥當的地方。
阮知慕的疑慮并沒有打消。
聊天記錄是最不可信的東西,且不說可以造假,就算聊天記錄是真的,也可能是有意截取了沒有暧昧的一部分。
展子航大概也知道這些證據不足以令人信服,沒有強迫他表态。
只是最後說了一句:“十二月底放寒假,等寒假回來,我會好好向你解釋。等我。”
阮知慕沒有回複。
他把手機關了,倒頭睡覺。
——
一晚上失眠,阮知慕第二天起來,頭昏腦漲。
頂着雞窩頭給嚴越做早飯,想到他今天要月考,特意給他多煮了兩個雞蛋,拌上醬油和醋。
切面包片的時候思緒游離,沒留神,刀尖切到了左手食指。
“嘶……!”
嚴越聽到聲音跑過來,一眼看到滲血的食指,立刻抓住他的手,按在水龍頭下沖了五秒,然後跑回房間拿了創可貼過來。
阮知慕回過神的時候,手指已經被規規整整貼上了創可貼。
“……謝謝。”
嚴越仍然抓着他的手腕,眼睛看着創可貼,似乎在觀察有沒有滲血。
阮知慕只感覺手背被緊貼着,熱烘烘的,嚴越的大拇指按在他的脈搏上。
嚴越的手比他足足大了一圈,幾根手指一捏,就能把他的手腕按得牢牢的。
阮知慕驚魂未定,他聽到自己脈搏跳動的聲音,咚咚咚,咚咚咚,懷疑那聲音能通過皮膚傳到嚴越的手心。
握的時間有點久了。
阮知慕有點不自在,掙了一下,嚴越松開了手。
嚴越:“切個面包片也能傷到自己,你是白癡嗎。”
阮知慕有氣無力:“你不白癡,那你有本事今天月考,別考個倒數第一回 來。”
嚴越:“那我要是不考個倒數第一,豈不是順了你的意了?”
阮知慕揮揮手:“趕緊吃早飯,吃完滾去上學。”
阮知慕沒抱什麽期望,畢竟白川也才幫嚴越輔導了一個月,嚴越看起來也沒怎麽格外拼命學習的樣子。
唯一的期望就是嚴越不要再發瘋把成績單寄給爸爸公司的員工。
——
幾天後月考成績出來,出乎阮知慕的意料,嚴越居然真的沒考倒數第一。
不僅不是倒數第一,還考了第三十七名,進了前四十。
阮知慕挺高興:“想吃什麽菜,我去買,今天好好犒勞一下你。”
嚴越:“番茄牛腩。”
阮知慕有點猶豫,現在牛肉挺貴的,四十塊錢一斤呢。
嚴越:“或者鮑魚蝦焖雞煲,松鼠桂魚,佛跳牆,文思豆腐,禮雲子琵琶蝦。”
阮知慕:“你他媽擱這吃國宴呢。”
嚴越一臉無辜:“你讓我随便點的。”
阮知慕:“……算了,番茄牛腩就番茄牛腩吧。”
阮知慕去菜市場稱了一斤牛腩,回來的路上哼着歌,遠遠看到樓下停了一輛黑色邁巴赫,車身線條流暢,氣勢非凡。
阮知慕有點驚訝。
邁巴赫和周圍陳舊的居民樓太不相配了,讓人忍不住懷疑車子的主人是不是走錯了小區。
和許多平凡男生一樣,阮知慕雖然買不起邁巴赫,但從雜志網站上耳濡目染,對各類豪車的車型還是頗有研究的。
他認出這是邁巴赫最貴一檔的62s,售價将近一千萬。
這他媽可是一千萬啊。
他不吃不喝一輩子也掙不了這個數。
買不起,看一看也是賺了。
阮知慕沒忍住多看了好幾眼,才依依不舍地上樓。
進門的時候看到地毯上有些淩亂,第一反應是嚴越又亂丢鞋子了:“嚴越給我滾過來,說了多少次了,鞋子要放好……”
然後看到了客廳中央坐着的中年男人。
那是個氣質沉穩的中年男人,身穿黑色西裝,聽到門口的動靜,微微偏了下頭,沒有站起身,似乎沒有主動打招呼的打算。
嚴越站在中年男人的對面,背靠着牆,抱着胳膊,面色冷硬。
阮知慕有點懵:“這是……”
洗手間開了,嚴明華穿着一身樸素的白襯衫黑長褲,從裏面走了出來。
阮知慕驚喜道:“嚴老師!”
許久未見,嚴明華鬓邊又多了幾撮白發,大概是帶畢業班操勞過度。
嚴明華也笑開了,過來跟他抱了一下:“收到學校的成績單,一時激動就趕過來了,想着給你們一個驚喜,沒提前跟你說。”
沙發上的男人站了起來。
嚴明華向他介紹:“這位就是我的哥哥,也是嚴越的父親,嚴尊誠。”
嚴尊誠向他點了下頭,伸出手。
得知這位就是嚴老板,阮知慕連忙伸手去握:“您好您好。”
嚴尊誠只比嚴明華大了幾歲,氣質卻截然不同。
嚴明華嚴厲歸嚴厲,對熟人是相當和藹親和的;而嚴尊誠卻不茍言笑,氣勢駭人,他個子又高,俯視着人的時候,天生就是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阮知慕反應過來,樓下那輛邁巴赫62s,應該就是嚴尊誠的座駕了。
光從外表,看不出嚴明華和嚴尊誠是兄弟。
阮知慕聽嚴明華說起過,兩兄弟的父輩只是普通的建築工人。
嚴尊誠是自己白手起家成了房地産老板,當初極力邀請嚴明華來自己的公司任職,但是嚴明華只喜歡教書,樂于清貧,嚴尊誠也就不再勉強。
兄弟倆雖然經濟水平懸殊,但是沒有金錢牽扯,關系倒也不錯。
嚴尊誠短暫地握了一下,就收回了手。
房間裏短暫地陷入了安靜。
嚴越和嚴尊誠的情緒似乎不太對頭,嚴明華看看哥哥又看看侄子,一副想勸不敢勸的樣子。
阮知慕職業病又犯了。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身為兼職司儀,最重要的技能之一就是“絕不讓任何一個場合冷場超過五秒”。
阮知慕:“正好正好,我正打算今天給嚴越做點好吃的呢,嚴老師和嚴越爸爸一起留下來吃飯吧。”
嚴明華也趕緊跟上:“真不錯啊,你們今晚打算吃什麽?”
阮知慕:“番茄牛腩,紫菜蛋湯,還有,清蒸南瓜……”
說到後面,越來越小聲。
這幾個家常菜,實在達不到“好好犒勞的大餐”的水準。
嚴明華打圓場:“你們就兩個人,吃這幾個菜也差不多,不然浪費了也不好。不過今天我們是不請自來的,屬于不速之客,哈哈,這樣吧,我出門再去買點熟食回來,咱們拼個大桌子。”
阮知慕趕緊攔住:“那怎麽行,我是主你們是客,哪有讓客人買菜的道理,再說您也不知道附近有哪些熟食店啊,我去我去,我去就行了。”
兩人賣力推搡着。
嚴越冷不丁開口:“不用了。”
阮知慕:“?”
嚴明華無聲地倒吸了一口涼氣,似乎預感到了嚴越打算說什麽。
三秒後,阮知慕知道了恩師為什麽會如臨大敵。
嚴越看着嚴尊誠,冷聲道:“成績單看完了,訓話訓夠了,你可以走了。”
嚴尊誠眉頭微擰:“你在這兒待了兩個月,就學到了這個?……目無尊長,出言無狀!”
“那倒不是,您謙虛了,”嚴越說,“我能長成今天的樣子,主要還是靠您的以身作則,哪裏是換個環境就能改變得了的。”
“我還以為你進步有多大,原來也不過如此。別以為成績有點提升,就幹了多了不得的事情,”嚴尊誠輕蔑地道,“班級第三十七名,你這樣的人,在我的公司連面試都進不了。”
“不知道您到底是有什麽誤解,不過我不介意再重申一遍,”嚴越淡聲道,“我對于老板包養廢物下屬、一路把廢物提拔到經理位置的垃圾公司,毫無興趣。”
砰!
阮知慕手裏的牛腩吓掉了。
他原本一直拎在手裏,剛回家就想拿去廚房處理,沒料到嚴越和父親直接吵起來了,還一吵就是大半天,他動都不敢動一下,手都拎麻了。
剛才沒留神,手指一松,紅色塑料袋重重砸在地板上。
三個人齊齊向他看過來。
一個愁容滿面,兩個面目猙獰。
阮知慕:“……”
現在假裝自己是透明人還來得及嗎?
作者有話說:
今天也二更啦,嘿嘿嘿
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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