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手刃情敵

阮知慕原本是打算遵守約定,早起做火腿蛋餅的。

然而前一天晚上折騰累了,睡得又晚,第二天早上比平時還晚醒了二十分鐘。

趕緊起床,發現嚴越已經在桌邊吃早飯了。

阮知慕:“哪來的早飯?”

他明明記得冰箱裏沒有存貨了。

嚴越:“剛才出去晨跑,路上順便買的。”

阮知慕扒開塑料袋看了一眼,全是小籠包灌湯包一類,他們這周吃包子已經快吃吐了。

阮知慕:“我還定了鬧鐘的,你怎麽不喊我?……要不我趕緊做個蛋餅,你帶去學校吃?”

嚴越用紙巾擦幹淨嘴:“不用,我已經吃完了。”

阮知慕想了想:“那我給你洗幾個蘋果帶去學校吧,正好昨晚還有剩的。”

他往廚房走,嚴越拉住他:“……不用。”

阮知慕:“?”

嚴越的眼睛沒有看他,而是看着桌子:“白天也挺忙的,顧不上吃水果……不用洗了。”

阮知慕盯着他看了一會兒。

他的目光轉移到廚房裏,四下掃視,終于發現了哪裏不對。

大白天的,廚房的百葉窗簾居然是拉下來的。

正常狀态下,阮知慕是懶得管廚房的百葉窗的,橫豎他又不誰在廚房裏,多點光少點光也不礙事。

那麽窗簾,就是嚴越刻意拉下來的了。

外面有什麽東西,嚴越不想讓他看見。

阮知慕大踏步走到窗邊,果斷把窗簾拉上去,向下一看——

小區草坪中央,展子航手撐着額頭,坐在木桌旁,身旁還是那個綠頭蒼蠅色的大行李箱。

在他的右手邊,零零散散掉落着十幾只煙蒂。

隔着很遠,依舊能看出展子航臉上的疲憊和頹廢。

看樣子,竟然是在樓下待了一夜。

阮知慕一怔。

嚴越走過來,把窗簾又拉下來了:“沒什麽好看的,我怕陽光刺眼,就拉下來了。”

阮知慕沉默片刻:“你去上學吧。”

嚴越看着他:“你等會兒會去找他嗎?”

阮知慕:“……”

他正色道:“少操不該操的心啊,這都幾點了,趕緊出門,別遲到了。”

怕嚴越磨蹭,他拿起鑰匙,跟着他出門。

走到樓下,難免就要狹路相逢。

展子航原本看着地面,聽到鐵門撞擊的聲音,一臉疲乏地擡起眼睛。

目光在接觸到阮知慕的瞬間,變得明亮起來。

“阮……慕慕。”

随後看到他身後的嚴越,目光裏的厭惡顯而易見。

阮知慕按了按眉心:“你回去吧。”

展子航向前一步:“你不聽我解釋,我不回去。”

阮知慕:“你昨晚不是都說過了嗎,‘沒有出軌’,‘甄靈有男朋友’,我都聽見了,你可以回去了。”

展子航一愣:“那你為什麽還不肯原諒我?”

阮知慕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問嚴越:“你怎麽還不去上學?”

展子航也支棱起來了:“毛頭小子摻和大人的事幹什麽,我們之間的感情問題,跟你有個毛的關系。”

嚴越冷淡地掃了他一眼。

一步三回頭,不情不願地走了。

等嚴越消失在視野中,阮知慕轉過頭來,道:“你昨晚解釋了那麽多,卻唯獨不肯解釋那杯橙汁,為什麽。”

展子航裝傻:“什麽橙汁?”

阮知慕笑了一聲:“因為根本沒法解釋,對嗎。”

他只覺得心寒。

展子航到現在還在把他當成傻子。

“兩個并非戀愛關系的男女,會把吸管放進同一杯飲料裏,你當我是傻子嗎,”

阮知慕疲倦道,“你想找理由可以現在找,比如那天橙汁賣光了,只剩最後一杯;或者吸管突然有了自主意識,自己跑到了同一個杯子裏——想好了就告訴我,我現在打電話給董梁,問他是不是這麽一回事。”

董梁就是他們班的團支書,當天拍到展子航和甄靈喝同一杯飲料的照片,發到了朋友圈,照片又正好被阮知慕看到了。

展子航不吭聲了。

阮知慕面無表情:“回宿舍睡覺去吧,一整夜沒睡,你不累嗎。”

展子航有些驚喜:“你,你還是關心我的,對不對?……你擔心我沒睡覺的事……”

“想多了,”阮知慕打斷他,“我是擔心你猝死在這兒,影響我們小區的風水。”

展子航:“……”

——

實驗中學,操場。

嚴越坐在乒乓球桌邊上玩射擊手游,白川在旁邊對着鏡子修剪自己的斜劉海。

嚴越瞄了他一眼:“你這都剪了十分鐘了吧。”

白川眼睛一眨不眨,專注地盯着鏡子:“我們完美主義者就是這樣的。”

幾個同班男生氣喘籲籲地跑過來,喊嚴越去打球,就差他一個了。

嚴越瞄準射擊,啪啪啪打爆了一堆喪屍頭,煩躁道:“不去。”

“我去看看新聞,是不是小行星要撞擊地球了,今天是什麽稀奇日子,嚴總連球都不打了?”

白川笑:“沒看他今天煩着呢嗎,這呀,就叫少年愁。”

嚴越:“滾。”

等人都走了,白川問他:“有什麽心事,跟我聊聊?”

上次告白被拒之後,白川遵守約定,爽快地和他當起了朋友。

熟了之後白川開始放飛自我,不再掩飾自己的本性,經常當着他的面打理臉蛋,修剪頭發,在數學課上偷偷翻時尚雜志上的肌肉猛男照片,向嚴越抱怨他最喜歡的GV演員退圈了。

白川有一個不發動态的微博,專門用來舔國內外帥哥照片,嚴越有一次瞄到他的微博名,“0丁洋裏嘆0丁”。

嚴越問這是什麽意思。

白川嘆氣:“意思就是,咱們學校男生乍一看全是大猛1,細看之下發現質量過得去的寥寥無幾,猛1及格率趨近于零。”

令人痛惜,令人扼腕。

白川同學多次為實驗中學的成材率表達深深的擔憂。

嚴越爆掉了最後一個喪屍的頭,一點爽快的感覺都沒有,甚至有點想砸手機。

關了手機,沉着臉發呆。

白川也不催他,專心欣賞鏡子裏自己的絕世容顏。

片刻後,嚴越低聲道:“……如果一對情侶,其中一方懷疑另一方出軌,分手了,另一方來挽回,還有可能和好嗎?”

白川毫不猶豫:“當然啊。”

嚴越:“……”

白川:“只是懷疑,說明沒有實地捉奸,那就一切都有回轉的餘地。只要他的解釋足夠讓戀人信服,比如不小心啦,沒注意啦,被人故意陷害啦,複合就是分分鐘的事。”

嚴越一臉不爽:“哪個傻逼會相信這種拙劣的解釋。”

白川:“拙劣不拙劣不重要,感情不是法律,不需要證據确鑿,只要當事人相信就可以。更何況還有戀愛腦的,發現對方出軌了還不舍得分手呢。”

嚴越:“……”

白川試探道:“這個當事人,是你喜歡的那個?”

嚴越沒有明确告訴他自己喜歡的人是誰,白川只知道,他有一個暗戀對象,是個男的,好像還比他大。

原來嚴越喜歡年上男。

白川心裏頓時舒服了。

這就說得通了,難怪老娘折戟成沙,果然不是我魅力不夠的問題。

嚴越沒有反駁,眼睛望着遠處的籃球場,手都快把手機殼摳爛了。

白川安慰他:“既然分手了,說明心裏已經有了嫌隙。沒有立刻複合,也說明他并不相信對方的解釋。只要是理智的成年人,應該不會幹蠢事的。”

嚴越:“如果有要幹蠢事的苗頭呢。”

白川:“呃……”

嚴越把手機倒扣在球桌上:“那就想辦法,讓他想幹也幹不出來。”

太陽當頭照,花兒對我笑。

明明是一派風和日麗的場景,白川突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

放學回家,嚴越以為會在樓下看到展子航,結果竟然沒有。

到了家,阮知慕在忙活晚飯。

他從廚房裏探出頭:“書包放下去洗手,番茄蛋湯再煮一會兒就好了,洗完手來幫我盛飯。”

嚴越應了。

晚飯時沒什麽異常,阮知慕沒有提起展子航,嚴越也裝作不知。

看起來,展子航是看賣慘沒有效果,知難而退了。

但嚴越總覺得,沒那麽簡單。

晚上默寫化學方程式,嚴越剛寫了個H,外面突然傳來吵吵嚷嚷的人聲。

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放下筆,向廚房走去,途中看到洗手間的門關着,裏面傳來嘩啦啦的水聲,應該是阮知慕在洗澡。

嚴越收回目光,走到廚房窗邊,向下看去——

草坪之間的空地上,赫然擺放着一圈點燃的蠟燭,蠟燭擺成了土氣的心形,燭光在夜幕下搖曳。

展子航站在燭光中間,捧着一束百合花,一副情種的樣子。

周圍圍了一圈看熱鬧的居民,還有人掏出手機拍照。

嚴越:“……”

恰在此時,洗手間門開了。

嚴越轉過身,下意識擋住窗戶。

阮知慕穿着純白色的棉質睡衣,頭發濕漉漉地走出來,抱怨:“剛才水流突然變小,是不是你用廚房水了?”

家裏的水是一個水管連着的,一邊用的多了,另一邊就少了。

嚴越看着他大咧咧敞開的領口,眼尾微斂:“沒有。”

“那就奇怪了……”

阮知慕突然聽到外面的嘈雜聲:“外面怎麽這麽吵?”

嚴越:“有人搶車位,打起來了。”

這座小區年代久遠,樓房陳舊,沒有特意修建的大型地下車庫,只有有的住戶會額外購買一個位于一樓的小車庫,只夠停放一輛汽車。

但是車庫數量太少了,百分之九十的住戶沒有停車庫,就會把車聽到公共草坪和空地上。

嚴格來說是違反物業規定的,但是幹的人太多了,法不責衆,物業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車主們為了争奪停車位,有時就會起争執,嚴重的時候就會打起來,有的人搶輸了,還會事後偷偷劃車門報複。

阮知慕點點頭,習以為常:“我回房間去了,你也早點睡。”

嚴越目送他離開:“嗯。”

他的目光落在阮知慕後背上,從肩膀往下,最後停留在腰下面的位置。

寬松的睡衣下擺遮住了腰下面的部位,但仍然能從凸起的褶皺中看出來,阮知慕的屁股鼓鼓的,很翹,稍微挺直背脊,身材就很明顯了。

不知道摸上去會是什麽手感。

嚴越漫不經心地想。

阮知慕的身影消失在門後,嚴越收回目光。

樓下的吵嚷聲還在繼續,展子航固執地站在燭光中央,深情地凝望着四樓的窗戶。

嚴越想了想,用水盆接了一大盆水,打開窗戶,向下潑去。

嘩啦啦。

樓下一片驚呼。

站在燭光中央的展子航淋成了落湯雞,燭光也悉數被澆滅。

圍觀群衆們因為站得遠,沒有被波及。

群衆們一看這drama劇情,以為是小夥表白被拒,更來勁了。

這不比狗血八點檔刺激?

閃光燈此起彼伏,原本黑漆漆的小區空地亮如白晝。

展子航仰頭一看,沒有看到阮知慕,反而看到嚴越那張若無其事的平淡臉,氣得臉都綠了。

嚴越啪的一下把窗戶關上了。

作者有話說:

嚴越:老婆,我的,你不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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