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
龍門集團的總經理辦公室內,難得露面的龍若謙身穿高級休閑服飾現身,面露淺淺笑意,坐姿舒服随興,正與劉軒宇交談。
“是嗎?隔了一年,白永彥終于肯主動跟你聯絡了?”龍若謙一手支頤,另一手微微撥動劉海,一臉深思,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麽。
“他請我幫他的朋友找人,當然,那件事還得靠冷叔出面才行。”劉軒宇已經借由網絡侵入的方式,找到不少關于那個夏瑞康的實證,可是如果想找到古雲昊口中所說的被綁架的李筱倩,當然還是得靠老資格的冷叔才有辦法。
“你已經照會過冷叔了吧?”龍若謙問。冷叔算是龍門幫的創幫元老,他與白永彥皆受過冷叔的指導。
“嗯,冷叔二話不說,當然點頭同意,願意去找人。”而且最重要的還是,白永彥終于松口,做出等他把事情告一段落便會回龍門的承諾,當然,劉軒宇耍了點心機,說龍若謙這位新任幫主癡盼了他許久。
提到已離開龍門年餘的白永彥,龍若謙禁不住開始抱怨。
“唉!要不是老頭子耍了詭計,硬是逼我就範,我現在的日子也不會過得這般煩悶。”
每次只要想到技輸親生老爸一籌,龍若謙就禁不住犯胃疼。
提起那段塵封的往事,劉軒宇露出秀氣的微笑,眸光落在剛才龍若謙的特助放在桌上的兩杯咖啡,看着袅袅升起的白煙,心思跟着萦回。
不難想像,當初老幫主為了設計讓龍若謙接下他的“事業”,是如何的煞費苦心,好不容易經過多年的等待與天意的安排,終于成就了他老人家的心願,可是仍然不免為現在的結果增添些許欷籲。
“別抱怨了,當時的情形,如果你不點頭接下幫主之位,依照幫規,白永彥是非死不可。”說起往事,劉軒宇的眉宇間透着一抹滇然。
聽到劉軒宇這麽說,龍若謙又回想起當初老頭子無情冷硬的心腸,他狠狠的啐了聲,“那個老頭子,就他狠得下心。”
記得那時的白永彥已是正統龍門太子,也就是名義上下一任的龍門幫主,可是因為發生了小愛自殺的事件,他心灰意冷,直嚷着要離開龍門,老頭子于是祭出幫規,龍門的一般兄弟若是要離開,得受一刀兩洞的刑罰,而白永彥因為是太子的身份,若真的要離開,是要受三刀六洞的責罰才行,還意有所指的說,如果白永彥真的要抛下龍門,那麽龍若謙就是唯一的正統繼承人,他若是願意馬上接任幫主的位置,該怎麽處置白永彥,便是他的問題了。
當時龍若謙從劉軒宇那裏聽到老頭子說的那番話,用膝蓋想也知道老頭子是故意逼他往陷阱裏跳,而且還是用最卑劣的手段,逼得他不點頭都不行。
是的,他當然無法眼睜睜的放任白永彥幹傻事,只好黑着臉,結束多年逍遙又快活的游學生涯,回到龍門,成為新任的龍門幫主。
不過他也與白永彥達成協議,以不脫離龍門為條件,放他暫時離開龍門,并且說好給他一年的時間,沉澱、整理心情,一年之後還是得回龍門,為龍門賣命。
Advertisement
“其實在你們這對父子互鬥心機的較量中,白永彥才是真正最有勇氣又無辜的人,不是嗎?”劉軒宇打從心底佩服白永彥的勇氣,以及對老幫主的忠貞,明知道他借勢喊離開,不做龍門的太子,不過是演戲,可是劉軒宇相信,如果龍若謙當真拒絕中計回龍門的話,為了維系老幫主的威信,白永彥是真的敢自戕。
龍若謙沉默不語,眼神直視遠方某一點,像是在沉思,半晌,露出飄忽的笑容。
看來跟同是腹黑的男人說話,果真需要動點腦袋。劉軒宇暗忖。
“我懂你的意思,不過別跟我提起那個老頭子的事,反正等白永彥歸隊,也正好可以趕上我出國的日子,這樣你跟冷叔就可以稍微減輕肩上的擔子。”龍若謙哪會不懂白永彥為龍門的犧牲,也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會堅持改造龍門,不想再沾惹黑道的氣息。
“我不提,也不能掩蓋你們是父子的事實,就算你要嘔氣,也該适可而止。”龍家這對父子,除了互鬥心機之外,就算見了面也是火藥味十足,甚至打從龍若謙接下幫主之位的這一年來,他都刻意避着不見老幫主,可以想見身為父親的老人面對親生兒子的不諒解,肯定是非常難過。
“不是叫你不要提!”龍若謙沉下俊顏,站起身,準備逃離避開劉軒宇的雜念,反正從剛才開始他的特助就已經用眼神跟他抗議,下個行程的時間快到了,也該是離開的時候。
“要走了?不想聽聽才剛開完的記者招待會的細節嗎?”劉軒宇心裏有數的看了龍若謙一眼,然後端起略冷的咖啡,啜飲一口。
“不用了,反正我想你一定也會做出厚厚一疊報告,丢到我的辦公桌上苦毒我的眼睛,到時候再看也不遲,倒是我現在再不走的話,真怕我會忍不住的想往你的臉上揍一拳。”龍若謙扳動手指,口氣認真,卻露出一抹邪笑,讓人弄不清楚他心中的真正意圖。
“無所謂,要我陪你動手,我也願意奉陪。”劉軒宇微笑,也站起身準備離開。
龍若謙還未走到門邊,他的特助已然打開門等着,神情看起來有些焦躁,龍若謙低聲問他接下來到底還有哪些行程,得到答案後,忍不住責怪道:“真要命,你怎麽幫我安排這麽緊湊的行程啊?從剛才就看到你一直跟我使眼色,你的眼睛不累嗎?”
身為總經理的特助,他只能為難的垂下臉,不敢反駁。
劉軒宇知曉特助的難處,上前緩頰,“好啦!當初也是你自己堅持不拿槍,要拿筆,不當幫主,寧願當企業經營人,這些可都是你自己的決定。”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現在馬上就去開會,麻煩你停止念經,走了。”龍若謙舉白旗投降,忙不疊的離開辦公室。
面對龍若謙的抱怨,劉軒宇抿唇微笑,也跟着走出總經理辦公室。
當他正要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時,瞥見一名清潔女工從他的辦公室拎着一大袋垃圾出來,然後将垃圾袋放進清潔工具車裏,鬼鬼祟祟的朝與他相反的方向離開。
劉軒宇停住腳步,看了她一會兒,輕輕的皺起眉頭,沒有猶豫的邁開長腿,态度慎重的緩步跟上去。
那名戴着大口罩,全身上下包得密不透風的清潔女工躲進一間堆雜物的倉庫,然後再三探頭出來,确認附近沒有人之後,才迫不及待的将到手的“寶貝”從垃圾袋中倒出來。
她手裏拿着夾子,開始将垃圾分類。
首先,她從垃圾堆中撿出第一件戰利品,那是泡咖啡的濾紙,上頭還有咖啡的渣渣。
“看來這個劉軒宇喜歡喝現磨的咖啡,不過這是藍山還是曼巴啊?”她一邊自言自語,還忍不住想湊上去嗔聞殘餘的咖啡味,可是想到這是從垃圾桶裏挖出來的,她便皺皺眉,将濾紙丢到一邊。
接着,她又撿出第二件垃圾,一看到那垃圾的外袋時,還嘿嘿笑兩聲,竊喜自己該是找到了“那樣”寶貝,可是等到她認真的看過之後,又失望了。
“唉,居然只是活力發泡錠的包裝,害我以為這下子挖到了什麽八卦……”
這個包裝跟保險套的包裝長得好像,害她白高興一場。
可惜這不是真的保險套包裝,否則她就可以用“龍門公關經理在辦公室大搞情色”之類的标題寫出一篇相關報導,包準那期的周刊大賣,畢竟一個形象斯文俊秀的公關經理若是牽扯進桃色風波裏,這是多麽惹人遐想的八卦啊!
想到這裏,艾妍晴血液裏愛幻想的浪漫因子又跑出來作祟,那是因為她想到如果劉軒宇的身份是酒店公關,那麽以他俊美的外表,一定可以成為紅牌,只是那樣就不值得報導了。
她搖了搖頭,繼續挖寶的工作。
劉軒宇站在虛掩的門後,不動聲色的看着她的一舉一動,對于這個闖進他的辦公室,企圖找尋什麽的女人,産生了數種不同的想法。
這個女人究竟是誰?為什麽要翻找他辦公室裏的垃圾?是想從裏面找出什麽信息嗎?她是商業間諜?可是剛才聽到她說挖八卦,難道她是……
渾覺未覺自己的行動已落進那雙黑眸的凝視中,她率性的将發泡錠的包裝丢到一邊,繼續挑撿垃圾。終于,她找到一大團被碎紙機碎掉的文件。
“通常需要被碎掉的數據,都屬于重要的機密檔案,我要的東西應該就是這個。”她不嫌麻煩的将被碎掉的紙屑裝進預先準備好的封口袋中。
劉軒宇決定不再保持沉默,嘴角噙着笑,嗓音醇厚的說:“小姐,我看你只準備一個封口袋好像不太夠,是不是要我再拿一個袋子給你?”
乍然聽聞有人如此貼心的知道她的需求,艾妍晴不禁心頭一暖,可是随即想到自己身處敵營,這次的潛入行動又是獨自行動,怎麽會有人如此好心?
她猛然一驚,不自覺的僵直身體,就連手邊的動作也停止了。
不意外的看見她心虛的反應,劉軒宇挑了挑眉,鏡片後的狹長雙眸閃現一絲利芒,他移動腳步,開始向她靠近。
艾妍晴聽見腳步聲愈來愈清晰,渾身神經緊繃着,腦子裏也飛快的掠過數種可以脫身的方法。
對,就用裝傻策略。
她放下手裏的垃圾,笑彎了眼睛,然後迅速轉身,故意學歐巴桑,粗聲粗氣的說:“哎呀!是誰啊?我都已經是歐巴桑了,竟然還叫我小姐,是不是想跟我去約會啊?”
劉軒宇面對她這意外的舉動,頓住腳步,距離她不到五步。
艾妍晴在發現來人居然是自己心目中的王子劉軒宇時,整個人愣住,還好大口罩遮住她的臉,否則他一定能夠輕易看出她現在的表情有多蠢。
“啊……”她訝異的驚呼出聲,原本活潑靈動的眸子也因為太過驚訝而瞠大,臉蛋泛紅,心頭小鹿亂撞。
劉軒宇始終保持微笑,內心則是波紋不興,看着眼前這位身材像小姐,卻自稱是歐巴桑的清潔女工。
瞧她全身上下包得密不透風,上半身套着工作服,下半身那合身的牛仔褲卻襯托出她渾圓的俏臀,身材曲線曼妙婀娜,要說她真是個歐巴桑,那麽她肯定花了不少時間做保養。
撇除她的身材不說,唯一可以讓他辨讀出情緒的,只剩她那露在外面的柔媚雙眼,水汪汪的,閃着玺亮的色彩,讓他知道她擁有一般常人所沒有的活力,還有……好奇心。
劉軒宇将目光移到她胸前的名牌上。“你叫……吳秀英?”
艾妍晴順着他的目光瞥望了下胸前別着的名牌,立時反應過來,忙不疊的點頭,“對啊!我叫吳秀英,請問……有什麽事嗎?”
“你負責清掃我的辦公室?”
“嗯,是啊!”
“既然這樣,難道你沒有記熟我所訂下的規矩?”劉軒宇臉上漾笑的表情,在這個時候看起來,卻有種說不出來的嚴肅,讓人不禁背脊感覺一陣涼。
“啊?我……大概是年紀有點大了,記不太清楚了。”艾妍晴藏在口罩下的小臉不禁微微扭曲。
剛剛只顧着慶幸找到在龍門負責打掃的吳嬸,央求她将工作服借給自己,為的是想要一窺龍門集團裏面豪華的裝潢,并且拍胸脯向她保證會幫她把工作做好,可是艾妍晴沒想到在龍門裏打掃還必須遵守什麽鬼規矩!
“是嗎?那麽我重新提醒你一遍,凡是可燃垃圾,一律都在出了辦公室後直接送到公司的焚化爐去銷毀,這樣我說得夠清楚了嗎?”劉軒宇在說出這麽嚴謹的話語時,依舊看着她那雙充滿好奇心的黑眸,卻露出迷人又耐人尋味的笑容。
這樣子的劉軒宇,簡直快把艾妍晴逼瘋。
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的面對劉軒宇,她感覺自己的心髒像是被扯緊,快要喘不過氣,尤其當她看見他那具有誘惑力的微笑時,突然有種沖動,好想沖上前去撲倒他,撕開他的襯衫,撫摸他那看起來堅實的胸膛,然後再狠狠的将自己的唇貼在他那弧型優美的薄唇上,用力的啃一口,再然後……
韋诰騰那張小人嘴臉硬是浮現在她幻想的畫面中,還得意洋洋的跟她嗆聲,叫她去大馬路上大聲喊着自己是花癡。
想到這裏,艾妍晴打了個寒顫,馬上恢複清醒。
“呃……有,很清楚,對不起,是我忘了。”
只要想到她跟韋诰騰的那個賭約,那麽滿腦子的色情思想,還有浪漫的绮麗美夢,她統統抛到九霄雲外。她怎麽可以臣服在劉軒宇的迷人微笑裏,讓韋浩騰那個臭家夥稱心如意呢?
“劉經理,那我現在馬上就把這些垃圾拿去燒掉。”艾妍晴再也受不了多看他一秒鐘。
喔喔喔!累積近一年的傾慕,再加上數不清的夜裏單相思,雖然當初很有信心的保證絕對不會為了感情而沉淪,不過如今看來,她太高估自己的能耐了。
“等一下!”劉軒宇原本秉持着不與人交惡的想法,打算默不作聲的盯着她将垃圾送去焚化爐銷毀也就算了,偏偏他眼尖的瞥見一道紅光閃爍,馬上伸出手攔住她,深邃的眼眸看着她胸前口袋裏的那枝鋼筆,“可以請你把那枝鋼筆借我看一下嗎?”
“鋼筆?”艾妍晴的一顆心猛地往下沉,心虛的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聲音顫抖的說:“這枝筆是我兒子的,我……我買來要送給他……”
“是嗎?可以借我看看嗎?”劉軒宇別有深意的看着她。
艾妍晴心裏有鬼,馬上搖頭,“不行。”
“為什麽?只是借看一下,也不行?難道那枝鋼筆存着什麽古怪?”劉軒宇挑眉,本來還想要繼續當一個謙謙君子,怎麽知道這個女人竟然如此不識相?
艾妍晴原本還想繼續蒙混下去,可是聽到他這麽追問,知道自己的小把戲就要被揭穿了,心裏一急,連忙想從劉軒宇的逃開,她的腳步才動,他已氣定神閑的抓住她的手腕,不讓她離開,似乎早就料定她沒辦法跟他就這個話題僵持太久。
“你不把話說清楚,想去哪裏?”他的口氣溫和,眼神卻是少見的精銳。
“你放手!”艾妍晴的內心微微震動,一邊嚷叫,一邊使力想要掙脫他的掌握,可是事與願違,她非但無法離開,還在一拉一扯間,不小心被絆到,她的身體無法控制的壓向劉軒宇。
本來只是單純的想制止她離開,讓她交出那枝鋼筆,怎麽知道她居然會轉過身往他撲過來?
情勢逆轉得太快,眼看着她哇哇大叫的逼近自己,劉軒宇僅以眼角餘光瞥望身後,确定沒有其它的障礙物後,為了避免自己閃開,而讓她跌個狗吃屎,甚至受傷,他只好硬着頭皮,不由自主的張開雙臂,将她輕輕的摟進懷裏,手法巧妙的将那枝從她胸前口袋滑出來的鋼筆拿在手中,然後等到兩個人一起跌落地面時,劉軒宇感覺到肩背撞擊到堅硬的地板産生強烈的痛楚,不禁緊皺眉頭,同時逸出一聲輕哼。
“呃……”
他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這麽重。
艾妍晴本來料想自己會跌得很慘,卻在小臉硬生生的撞上一堵肉牆後,怯怯的睜開眼皮,雙目瞠大,與眼前的他四目相對。
此刻劉軒宇熱熱的氣息就噴灑在她的臉上,彼此的距離近到她認為他可以用眼神燎燒進她的靈魂深處,并感覺自己将要沉淪在他所設下的溫柔情火裏,卻神經遲鈍大條的發現自己的手居然還不知恥的貼在他的胸前,輕輕的摩挲,似乎很喜歡手下那隔着薄薄一層布料所摸到的渾厚堅實的胸肌觸感,正當她覺得面頰燒紅,想要縮回手時,瞠目結舌的看見劉軒宇居然露出微笑,然後伸出一只手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摘下她臉上的口罩。
“啊!不要……”艾妍晴的反抗只是徒勞無功。
劉軒宇在看清楚她的長相後,有種被人暗算一刀,還要硬擠出笑容的感覺,他完全沒有想過會跟這個在記者招待會上嗆他的人在這種情形下再次見面。
記憶回到那個記者招待會上,他看見一個留着俏麗短發、長得甜美可愛,身上的穿着簡單合宜的女記者,當她舉手發言時,他還以為她像絕大多數仰慕迷戀他的女人一樣,僅是開口問些無關痛癢的瑣碎問題,沒想到滿場的記者,第一個拿石頭砸他的腳的人居然是她?!
他看着她,淺淺一笑,“如果我沒有記錯或是看走眼,你應該是哈密瓜周刊的記者艾妍晴小姐,對吧?”
哼,這個女人那天害他差點下不了臺,幸好他是公關經理,一向擅長的就是跟這些媒體記者溝通。如果今天讓他擺脫公關經理的職銜,一定會有一百種以上的方法可以好好的“報答”她。
艾妍晴吞了口唾液,知道遮掩的動作無濟于事後,長長的羽睫就這麽無辜的眨啊眨,看着劉軒宇那俊秀的臉龐,她感覺自己的心跳速度飛快。
她勉強露出招牌笑容,“劉先生真是好眼力,我們才見過一次面,你就記得這麽清楚啊?”
她的雙手貼着他起伏的胸口,可以感覺到他徐緩深沉的呼吸,嗔聞着陌生的男性氣味,沁入她的心肺之中,好舒服,好宜人,好……享受的感覺啊!她竟然不太想從這樣的身體接觸中離開。
相對于艾妍晴的“享受”,劉軒宇卻有種極為無奈的感觸,他雖然是出于好心不忍讓她跌得太難看,可是這并不代表他也得要全然的接受她的“性侵害”啊?
瞟向她的雙手和她的身體,甚至是與他的下半身交纏在一起的雙腿,他屏住呼吸,禮貌的微笑着,“艾小姐,你是不是可以先站起來,我們有話再慢慢聊?”
意會到他的眼神正訴說着她的姿勢不雅,艾妍晴滿面羞紅的馬上站起身,面對笑容可親的劉軒宇,不知道為什麽,她忽然覺得自己好像莫名其妙的打着戰栗。
待身體上的“重物”消失,劉軒宇這才輕籲口氣,緩緩的站起來,彈了彈身上的灰塵,眸光當然也沒有錯過她羞到無地自容的窘樣。
也許是想報她那天在記者招待會上故意找他麻煩的仇,劉軒宇故意說話挖苦她,“像艾小姐這麽特別的記者,我想只要是見過你一面的人,應該都很難忘記你的風采,只是不曉得為什麽你要放着小姐不當,而自稱是個歐巴桑?我可以請問一下原因嗎?”
聽到心目中的白馬王子追問她原因,艾妍晴羞到全身上下所有的血管都在暴沖,可說是從頭紅到腳趾頭,也因為尴尬而說不出一個字。
看到她啞口無言,劉軒宇有種說不出的快意,他裝作不在意,把玩着那枝鋼筆,還故意涼涼的問:“其實最令我不解的是,為何艾大記者要拿着這枝鋼筆型攝影機來我們公司,而且還僞裝成掃地的歐巴桑?請問,你到底有什麽意圖?”要不是他眼尖,看到這枝鋼筆型攝影機上閃動的電源紅燈,龍門內部的信息不知道會外洩多少?
艾妍晴瞧着劉軒宇那笑裏藏刀的刻薄樣,從原先的難為情變成惱羞成怒,漲紅了臉,牙根暗咬,故意流露出挑釁的目光。
“劉先生,我想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不要再拐彎抹角了。其實你對于我的這些行為早已心知肚明,沒錯,我就是想潛入你們公司找新聞挖八卦,維護廣大民衆知的權利。”
身為記者,她的工作就是将事情的真相報導出來,如果她會因為三言兩語的嘲弄就輕易退縮,那麽幹脆轉行算了。
原以為出言給她一點小教訓,她應該會慚愧到擡不起頭,沒想到她居然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錯?
“我從來就不知道臺灣的法律允許一個女記者用像你這樣的手法,潛入他人的公司,意圖竊取機密文件,以及未經過同意,偷拍畫面,這些行為難道都是合法的?”劉軒宇覺得她的反應有些出乎他的意外,所以看着她的眼神裏,除了防備,還多了點審量。
“就算我的行為可議,可是只要你們公司合法營利,沒有任何不法行為,又何必要管我潛入的目的?”她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剪水雙眸。
劉軒宇不自覺的被她那雙水眸吸引,刻意維持溫和與理性的一貫表情,言詞卻非常犀利,“強辭奪理,颠倒是非黑白,你們這些擁有無冕王之稱的記者就是這樣濫用權利嗎?”
他被自己說的這些話微微震撼住,因為他一直以為不管在面對任何事情,皆能表現出練達的态度,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像艾妍晴這樣的八卦周刊記者又不是第一次遇到,他卻禁不住對她大動肝火,他到底是怎麽了?
早知道以他公關經理的身份,一定很讨厭像她這樣的八卦周刊記者,所以就算她心裏仰慕他又如何?還好她早有自知之明,知道她跟他是分屬兩個世界的人,而且她也沒打算讓自己輸掉與韋浩騰的賭約。
“我覺得所謂記者的權利,其實是一般民衆對我們新聞媒體所賦予的輿論監督權,比起這些,我倒覺得像你們這些企圖粉飾太平,掩飾你們所做的犯罪行為的財團,才是真正該要反省的人才對。”因為知道彼此沒有發展的可能,她索性拿出真性情跟他辯駁。
“反省?你怎麽不說像你們這種到處拍人家的照片,挖人家的私事,只為增加雜志的銷售量、閱讀率,不顧一切的以謀求商業利益為最高原則的行為,才是真正該值得反省的?又或者你根本就是以身為八卦周刊記者為榮?”
不同于他言語間的犀利,劉軒宇的內心正以相反的角度解讀着艾妍晴。
他覺得她是屬于慧黠聰穎型的女人,那雙含笑的眼睛裏隐含着俏皮的光彩,這種女人通常屬于外柔內剛的典型……想到這裏,他好像有些懂了,原來他被她吸引了。
沒有察覺他正在打量着自己,艾妍晴不服氣的跟劉軒宇講理,“既然你講到商業利益,那麽請問劉先生,你之前召開記者招待會不也是為了謀求最大利益嗎?同理可證,我們這些記者會的也都是‘商業’的東西,試問,天底下有幾件事是完全不帶商業目的而做的?”除非你做的是公益事業,可是就算是公益團體,沒有錢,也是萬萬不能啊!
“人必自重而後人重之,人必自辱而後人辱之,希望這個道理你能了解。”劉軒宇輕輕的閉上眼睛,幽幽的嘆口氣。如果可能,他真的希望不要對眼前的女人使出心機,只因為在某些方面來說,他對她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了解,我當然了解,可是我更以自己的工作為榮。”她的理想是借由記者這份工作改變這個社會,讓社會變得更好。
“你……你真是我見過對自己的工作最有榮譽感的八卦周刊記者。”劉軒宇擡起眼,鏡片後溫和的黑眸閃過精光。
“好說,其實記者的工作就是揭露不法,維護民衆知的權利,可是往往淪為八卦狗仔的稱號。而你身為公關經理,明明心裏讨厭我們,仍得強顏歡笑,跟我們這些記者維持表面的和諧。既然我們大家都是出來混口飯吃的,不如各退一步,今天的事情就到此為止,如何?”艾妍晴笑彎了眼睛,很高興她的主動出擊終于讓劉軒宇對她再一次留下深刻的印象。
而她另一個小小的心機則是前面說得天花亂墜,最終的結論就是希望劉軒宇能高擡貴手,放她一馬,不要追究她擅闖龍門集團的過錯。
艾妍晴的脫罪之詞,聽在劉軒宇的耳裏,不禁發出會心一笑。這個女人才一下子就将他們之間既矛盾又重疊的關系明白的點出來,這樣子他好像也很難狠下心拒絕她的請求,只是……撇除個人的考慮,他又無法成全她。
“既然你都這麽說了,如果我還刻意的刁難,似乎也說不過去,但是我得把話說在前面,今天我放你一馬,改天艾小姐你在下筆的時候可也得對我們公司多留點情面,這樣子可以嗎?”
“好,怎麽會不好呢?只是,可以麻煩你把那枝鋼筆還我嗎?”那枝鋼筆型攝影機可是公司花了将近四萬元買的“狗仔配備”,為了出這次任務,她還特地千拜托、萬央求的請徐姊借她,如果弄丢還是摔壞,回去準會挨徐姊一頓臭罵。
轉着手裏的鋼筆,劉軒宇望着艾妍晴的眼神很是善良,“還當然是要還,不過在還給你之前,還得先經過一道手續。”
“什麽意思?”看到他莫測高深的笑容,艾妍晴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