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不做大哥好多年

“大哥!”

“大哥!”

兩聲高喚,梁宜貞忽覺左右一涼,梁宜萱與梁南清早撒開手朝少年奔去。

少年含笑輕撫弟妹的頭,眼神卻冷冰冰劃過梁宜貞,直落到更後的鄢淩波身上。

“淩波哥,別來無恙。”

他舉步而去,經過梁宜貞身旁時未有半刻停留。只覺袍服掃動,帶起一股清冽氣息。

鄢淩波笑意盎然,先退後行一禮:

“世孫與我同歲,當不得一聲哥。如今平安歸來,淩波心甚喜。”

世孫?!

梁宜貞聞聲一怔。驀然回頭,只見少年正扶起鄢淩波,二人抱在一處,親昵似兄弟般。

她蹙了蹙眉。

鄢淩波又招手喚道:

“宜貞來。多年不見,不認得你大哥了吧?”

大哥?

梁宜貞磨着步子向前,将“大哥”打量一番。

原主的記憶裏,實在沒太多關于他的,且年歲久遠,多已模糊。不過,自來晉陽侯府,他的名號便一直萦繞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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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陽侯世孫——梁南渚。

眼前之人長身玉立,氣度清貴,尤其一雙眼,似能照亮整片暗夜。真是可遇不可求的美人啊。

她心中歡喜,忍不住又看了半晌。

梁南渚被她看得頭皮發麻,下意識緊了緊衣襟。

見她似要張口,忙道:

“別,我受不起。”

他旋即一聲冷笑,別過高傲的頭,不願理她。

什麽情況?

梁宜貞一瞬呆愣,一腔熱情撞了個冷口冷面!

她又沒得罪他!

鄢淩波幹笑兩聲,忙打圓場:

“當年宜貞還小,不懂事,你這個做大哥的又與她計較作甚?”

“她現在也不見得懂事。”梁南渚冷臉道。

遠的不說,懿德公主去世那夜她詐死吓唬家人,就不是正常人幹的事!他收到信後當真氣了個半死!

老夫人與薛氏面面相觑,亦行上前來要勸。

薛氏笑笑:

“阿渚你看,宜貞從前雖不着調,眼下不也出息了麽?春鴻會上謝夫子親收的弟子,也算光耀門楣了。”

“春鴻會?”梁南渚目光轉向薛氏,“三嬸母還跟我提春鴻會?”

薛氏一臉尴尬,閉了嘴左瞧右瞧不再言語。

的确,宜貞參加春鴻會、考入鑒鴻司,還出了這樣大的風頭。一切的一切,全然未在計劃之中。

世孫一向有條有理,鮮有脫離軌道之事。可這一回,脫軌已脫到姥姥家了!

梁南渚掃一眼梁宜貞,越發紮心。正經本事沒有,捅婁子的本事卻越來越大!最後不還得家人來擦屁股,來護着她麽?

“春鴻會為何提不得?”梁宜貞正對他的臉,“大哥?”

“誰是你大哥,別亂叫!”梁南渚冷言斥道。

梁宜貞怔然。

這人什麽毛病?

仗着好看就能随便欺負人?

有病吧!

她也來了氣性,上前一步叉腰仰面:

“大哥大哥大哥大哥……嘴長在我身上,你管得着麽?”

“呵!誰稀罕管你?你不會真以為入鑒鴻司是什麽好事吧!”

梁南渚一聲嗤笑。

他本就生得高,只揚着下巴俯視,輕吐一聲:

“禍害。”

說罷便舉步要走。

“站住!”梁宜貞追了一步。

梁南渚不自覺一頓。

她道:

“禍害罵誰呢?”

他憋住一口氣。還能說誰,這女孩子還要點臉麽?

“你呀!”他沒好氣道。

梁宜貞勾唇一笑,雙臂環抱:

“哦…原來是個禍害在罵我啊。”

梁南渚一梗,氣堵在重口,黑着臉拂袖而去。

“阿渚!”蘇敬亭憋笑高喚,又轉向梁宜貞,“這麽些年,終于有個能制住他的人。宜貞小姐,厲害啊!”

說罷比個大拇指,便追梁南渚去。

老夫人蹙眉,看看梁南渚的背影,又看看一臉不服的梁宜貞。

兩個孽障!

上回聽鄢淩波說,宜貞竟主動稱呼大哥,心中還高興了許多時日。

誰知眼下才見面,又成這樣了。真是一日不鬧渾身難受!

梁南清伸頭看看,朝大姐咬耳朵:

“二姐從前做的那些混賬事,其實也不怨大哥生氣。”

梁宜萱一臉無奈,噔噔點頭。

鄢淩波嘆氣,悄悄打梁南清一杖,又溫和笑向梁宜貞:

“宜貞別怕,你大哥才回府,只當你還與從前一般不懂事。他并非有意兇你的。”

梁宜貞噘着嘴,望着大哥離去的眼神卻若有所思。

什麽叫…入鑒鴻司不是好事?

哼!又兇又怪。

她聳鼻哼聲:

“梁南渚,蛇蠍美人!”

衆人滿臉莫名,不知何意。

…………

暮春時節,飛花夾雜着蟬鳴,直教人心煩。

“小姐理他作甚?”穗穗鼓脹着一張臉,“不過是個外室生的,有什麽資格兇小姐!”

梁宜貞一手托腮一手敲着茶盞。

自打回房,那位“蛇蠍美人”的身影便一直在腦中揮之不去。梁宜貞無奈,索性就同穗穗打聽起來。

原主僅剩的記憶就是“父親的外室生的”,可見二人關系的确疏遠得很。

“母親是公主,父親竟敢另尋外室?”梁宜貞微驚。

穗穗跺腳:

“所以小姐才生氣嘛!世子本就對不起公主和小姐,他去世後,府裏竟讓那外室生的做世孫,可見并未将公主與小姐放在眼裏。”

梁宜貞是下過懿德公主墓的,據墓中記載,懿德公主并非皇室血脈。那個公主頭銜,也就那麽回事。

可在原主眼裏,“公主”二字可是了不得的身份,是皇親國戚。

也難怪原主那般看不上晉陽侯府,還與梁南淮交好,想讓他做世孫。

如此看來,一切并非毫無緣由。

“不過說來奇怪,”穗穗又道,“那外室死後,他就被接回府裏。公主不但不計前嫌,還将他當親兒子一般對待。小姐你說,這個晉陽侯府是不是欺人太甚?”

梁宜貞蹙眉。

的确有些過分啊。外室生的,本就登不上臺面。雖是丈夫的骨血,懿德公主又該多委屈呢!

“他待我母親好麽?”梁宜貞問。

穗穗撇嘴:

“好是好……白白撿個公主嫡母,但凡有點良心,敢不好麽?”

這話倒不錯。

梁宜貞又道:

“對了,他今日同我說,不要以為入鑒鴻司就是好事,你知道為何麽?”

穗穗一愣,旋即叉腰哼道:

“嫉妒吧!小姐出恁大風頭,誰不嫉妒?”

梁宜貞噗嗤一笑,早知道問這丫頭沒什麽大用了!

她搖搖頭,又陷入沉思。

梁南渚的話……鑒鴻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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