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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回

一萬年了。

東部。

九幽城地宮。

隗約被劍氣所傷，當即噴了口黑血出來。

他周圍的四大護法皆露出緊張神色：“魔君！”

隗約抹掉唇邊的猩血表示自己無事。

自己受傷了也無事。

明明應該小心隐匿、卻因為在藥石山看見了那一幕後心神激蕩而暴露了蹤跡也無事。

他只是想知道，那容貌與聲音都酷似阿煙的明陽山小弟子究竟是為何人？！

他，是阿煙嗎。

……

一萬年了。

他已生無可戀地在地底沉睡了一萬年。

阿煙……也已經死了一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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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是他的轉世嗎？

這世上真有轉世？

越想隗約的神情便越激動，他面色通紅、頭發蓬亂，恨不得手舞足蹈。

但到最後，卻又淚流滿面。

就算真有轉世又如何呢。

那個被他做成傀儡戰寵、活死人一般的阿煙，終究因為不堪折辱自毀身亡了。

就在一萬年前。

就在他面前。

……

“大人，您沒事吧？”護法們小心詢問着。

自從魔君将自己封印在地底，魔族群龍無首，九千多年來九幽城俨然已經成了正道修士們的地界。

如今魔君好不容易才回歸，他們可不希望再有任何意外發生……

“明陽山。既然在明陽山。”

隗約并不理會自己屬下，只瘋了一般、在喃喃自語後驟然站起來身，一振衣袖：“那本君便親自去那明陽山看看。”

地宮裏，黑色的衣袍無風自動，發出獵獵聲響。

淡蕪煙并不知道在山間他們後來都發生了什麽，因為他又又又被屏蔽了！

被屏蔽了總歸就是林寂沒幹好事，再次醒來時，淡蕪煙發現自己的兩只手腕兒上都多了兩條深深的勒痕，嘴唇也再度被自己咬破。

……

他懶得起來，幹脆渾身軟若無骨地倒在床上，安然挺屍。

即便這次他發現自己睡在了林寂寝室的卧榻上。

自從決定不跪舔林寂，他也一改原來的勤勞模式。

以前偶爾睡這兒，小劍侍都要半夜起身滾回自己的房間去，因為林寂有潔癖。

便是睡在他那邊，林寂起身他也要跟着起身，跪在一邊小心伺候着……

如今開始擺爛的小劍侍大刺刺地躺在床上，根本不打算起床伺候劍君更衣。

淡蕪煙躺得很平，他覺得林寂這次差不多該厭棄自己了。

但就站在床邊穿着自己衣服的劍君卻渾不在意一般。

他甚至有心情打趣淡蕪煙：“有本事你就一直裝死，本君也不介意。”

淡蕪煙：“……”

幹脆背過身躺着，真是連聽他說話都煩。

看着小劍侍「賭氣」地扭過身子，林寂素來繃得很直的唇角竟然有一瞬間向上一彎。

他喜歡看這小劍侍吃癟的樣子。

現在的淡蕪煙……似乎比以往乖巧聽話時要生動了許多。

難道心情稍微好轉，林寂甚至好心情地對淡蕪煙道：“宗門似乎來了點邪門歪道，本君要去處理一二。你這麽弱，這段時間別亂走。”

如今再想想昨天小劍侍出現在藥石峰的事……林寂只覺得可笑。

印昱和淡蕪煙？

怎麽可能。

想到這裏，林寂又板起臉來，說：“很明顯印昱是在利用你，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麽，總歸是要傷害你。如果你喜歡的人就是他，那你必定要失望了。做人可別太傻。”

聲音居高臨下地傳來。

林寂最後想說能保你的也只有本君，但之後想想，他跟這小劍侍說這些做什麽？

話音就此止住，穿好衣服的劍君随手将一枚錦盒丢到床上，他還沒忘這昨天便要贈與小劍侍的小物件。

別的沒什麽也不說，林寂轉身，這就要步出了自己的卧房。

劍君在白天的時候依舊是高冷、不輕易置一詞的。

但這次，床上的小劍侍卻終于有了反應：“誰說我喜歡印昱師叔？”

“你想說什麽？”

林寂回身，床上的小劍侍不知何時已經調轉過身子。

沒有去管那錦盒，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只直直地望着他，聲音平靜：“我若喜歡師叔一定不會叫劍君知道，因為我知道您雖不喜歡我，卻也不會忍受我這樣的人因為別人便不喜歡了您。這樣的情況下，我怎麽可能去害我喜歡的人？”

“夠了。”林寂冷冷地看着小劍侍，聲音也低沉地可怕，警告的意味很濃。

然而淡蕪煙說完這些後便一個翻身又躺了回去，語氣輕松道：“哦我忘了，您堂堂劍君大人怎會在乎一個劍侍的情感問題，跟您解釋了也沒用。我只是希望您不要誤會了師叔，他是無辜的。嗯，就是這樣，您快去忙吧，別管我。”

林寂：“……”

驟然有種好的壞的都被這小劍侍說完了的感覺。

縱然他想要刨根究底、問出對方心裏究竟有沒有人、有了誰，此刻也不會再開口。

因為的确如淡蕪煙所說，他怎麽可能關心這個劍侍究竟喜歡誰！

便不過是個……小玩意兒罷了。

林寂幹脆拂袖而去。

這一天，缥缈峰上的所有弟子都感受到了劍君大人釋放的威壓和寒氣。

待反應過來那頤指氣使要他「快去忙吧」的小劍侍正霸占着自己的卧榻，該滾的是對方的時候，林寂人已經在明陽山的主峰了。

“劍君今日臉色不佳啊，是沒休息好？”

其他峰的峰主及宗門掌門長老見到他，都紛紛來與他打招呼。

衆人皆知林寂劍君修的是殺戮道，殺伐生死都寫在臉上，但喜怒哀樂卻是少見。

因此與他相熟之人，一眼就可看出劍君今日心情不是很好。

林寂沒回話，只是問：“印昱來了麽？”

“來了。”

山內長老回話：“劍君您昨日發現的邪魔外道正出現在印師弟的藥石峰，今日他便是不想來，也得來。”

“嗯。”

林寂淡淡應了聲，也不知在想什麽。

只是倏而又問：“還有本尊的師尊呢？他今日是否到位？”

“應奚仙尊方才倒是來過，之後便……”

“便如何？”

長老腦中自動映出仙君那一襲青衣、飄飄若仙人一般的形象，忍不住沖東方抱了抱拳，才恭敬道：“仙尊說這點小事他便不參與讨論了，他還有更要緊的事要去做，叫咱們照常商議，不必等他。”

林寂眼皮子一掀：“什麽要緊的事？”

長老讪讪：“這我就不知了。”

“罷了。”

已經很了解自己的師尊，林寂倒不擔心他，也不執着了解對方的行蹤。

只是微微嘆氣。

自師尊幾個月前閉關到出關，再到今日，他還沒有被師尊召見過。

林寂走後，淡蕪煙餘光瞥見方才對方扔給他的錦盒，想了想，還是興致缺缺地伸臂過去，将那枚精致盒子撈了過來。

依照與系統的協議，淡蕪煙完成自己的那部分備胎劇情後，便可以在這個世界中隐姓埋名地暢玩幾年，直到整本書故事結束再離開。

這算是局裏分配給他的假日。

雖然因為男主們後期莫名對他産生的執念，致使淡蕪煙還沒有度過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完整假日……

但不管要在哪個世界裏潇灑度日，銀錢或寶貝都是很必要的。

他并不仇視任何寶物，相反還很珍重。

淡蕪煙才不會金錢較勁兒。

即使每次都是林寂睡完他之後給的「補償」，侮辱意味很濃，淡蕪煙也會全然笑納。

但問題是……想起上兩天林寂賞給他的那本高級心法，還有以前的一些小恩小惠……

淡蕪煙就難免對對方送的東西不怎麽有期待了。

或許對別人來說那些都是寶貝。

但怎麽說呢，一個早就用慣了超品神器的人在收到一件普通法器的時候是很難有什麽愉悅感的。

這也是人之常情，是沒辦法的事。

這次錦盒裏裝着的是一枚芳香四溢的藥丸，丸身晶瑩剔透，是一枚上品丹藥。

淡蕪煙湊近聞了下，可以确定這是一顆對築基期菜鳥來說很有益處、就相當于十全大補丸的丹藥，且是溫補，不會有什麽副作用。

這次渣男給的補償還不錯。

他将錦盒蓋子重新合上，放在手裏掂弄把玩起來，在思考是将它賣掉呢，還是賣掉。

這種丹藥不算稀有至寶，但畢竟是針對修煉新手用的，很有市場且品質不低。

流傳出去，在外門或者凡間可以輕松賣上萬金。

至于将男主送的東西轉手賣出……林寂那渣男雖然小氣又有獨占欲，但還不至于把這種小事放在眼裏。

就這麽辦了。

待他尋個由頭下山一趟，正好他懷裏還有一本高級心法，到時候正好一起打包賣了。

不過在那之前……

淡蕪煙眉眼一彎，驟然又心生一計。

他來到桌子前修書一封，之後叫來傳信仙鶴，欲将信件和錦盒一起郵寄了出去。

收件人是印昱。

信上只有兩行字。

分別是：“得了一顆品質極高的上品仙丹，聽聞師叔近日煉丹需要幾味上品藥材，不知可否從此丹中提煉而出？如果能幫到師叔，那便太好了。”

“昨日之事弟子是說鬧着玩的，萬望師叔別當真……愛您！”

明知印昱不會看得上這顆丹藥，更不會收下，最後這枚丹藥還是會回到自己手裏。

淡蕪煙滿意地給胖胖的小仙鶴喂了點随身攜帶的肉糜零食，之後看着它靈巧地抓緊錦盒，撲扇着翅膀飛出了窗外。

“一定要直接送到師叔手中哦，愛你！”淡蕪煙笑着對小仙鶴說。

不久之後的主峰上。

陰沉着臉與衆位長老圍坐在一起開會的印昱，驟然收到了一只胖胖小仙鶴送來的錦盒。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