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神秘刺客
太後眼光閃了閃,緩緩擡眉:“哥哥認為是何人所為?”
魏仲眯起眼睛,淩厲的目光中藏着陰狠的算計。
“何人所為?或許是皇上也說不準呢。”
太後卻不贊成,依照皇上今早所言,确實不像他的作風。
“皇上要殺她何必如此大動幹戈,昨夜她私自出宮本就是死罪,哀家如今擔心的可是其他人,若此事并非皇上所為,那麽還有誰有這個本事?”
“可是那個娈臣?”魏仲臉色一變,兩道八字眉高高挑起。
“哀家昨日不曾告訴你,皇上連夜闖了那刑部大牢,便是為了救那娈臣,哀家前日已經勒令端王将人除掉,最後卻不知為何鬧到刑部,可那刑部尚書也是,竟然沒有及時将人處理,最後還讓皇上将人帶走,如今想要再殺她可就不是那麽容易了。”
魏仲微微吃驚,此等消息竟然被封鎖得滴水不漏,難怪早朝之上不曾看見那道風華絕代的身影,若非她是君默然的人,他還當真有幾分興趣,想到那比起女子還要陰柔秀美的男子,眼眸不自覺的加深了幾分。
“哥哥莫要妄想那下賤之人壞了大計。”
被輕易看穿了心事,他也不尴尬,摸着胡子陰陰一笑。
“除卻端王,皇上最忌憚的還是你,最近可要注意些,哀家如今在他面前也說不上話,魏晟那孩子讓他收斂一點,到底是在城中,天子腳下,若是被人抓住了什麽把柄,丢的可是咱魏家臉面。”
她的這個侄子依仗着皇親國戚的身份胡作非為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了,她還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如今皇上已經生出了要除掉魏家的決心便不能讓人抓住把柄,落了口實。
“你放心,用不了多長時間,我們便能取而代之。”魏仲說這話的時候眼中閃過一抹狠絕。
太後并未表現出多大的驚訝,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此事事關重大,若是失敗了,誅了可是魏家滿門。”
“皇帝也不會放過我們,既然都是死,何不背水一戰?”
“既然如此你盡早部署,但哀家可提醒你,那娈臣你想都別想,玷污了魏家名聲。”
午後晴空萬裏,偶有樹葉飄零,院子中的枯葉落了一層又一層,順着敞開的窗戶看去,還能看到此刻已經光禿禿的枝頭。
蘇漫緩緩睜開眼,入目的是熟悉的帳頂,認出是丞相府的家,她扯了扯唇角,可臉上的傷還是很疼,鼻尖能聞到淡淡的藥香味,看來這回可差點沒命了。
也不知渾渾噩噩睡了多久,一個臉生的小丫頭走了進來。
“公子你醒了?”
蘇漫擡了擡眼皮,嗓子幹澀難耐,發出的的聲音嘶啞得吓人。
“你……”
小丫頭走上前來:“公子才剛醒來,大夫交代還要卧床一些時日,有什麽需要吩咐奴婢便可。”
蘇漫又認真打量了她幾眼,濃眉大眼,圓圓的臉蛋,不過十三四歲的樣子,長得還算清秀,看樣子她并不知道自己身份。
“給我倒杯水。”
這時門被推開,熏風吹了進來,那一縷熟悉的龍涎香萦繞在空氣中,蘇漫側目看去,毓秀的身姿,冷峻的眉目,月牙白長袍更顯得風華絕代。
來人慢慢走近,接過小丫頭手中的杯子,自然的坐在她身旁,将蘇漫身體整個撐起靠在她胸前。
“你睡了兩日兩夜。”他細心的将水就到她唇邊。
蘇漫安靜的喝着,并不回答。
“你下去吧。”朝那小丫頭揮了揮手,她又乖巧的退了下去。
“餓不餓?”他的聲音很柔和。
蘇漫搖搖頭,又閉上了眼睛。
“你怪朕嗎?”
蘇漫依舊閉着眼睛,輕聲道:“沒有。”
君默然淡淡笑了笑,不管如何,在那樣的時候她想到的人是自己,如此是不是證明她的心還是在他身上呢?
兩人對于牢中發生的事情絕口不提,一直到五日後,蘇漫的身體已經大致上恢複,只是傷口上仍舊留着一道道痕跡,臉上也不例外。
這日君默然一如既往的前來,他将蘇漫抱到了院子中躺椅上,陽光很好,打在身上暖暖的。
柔軟的指腹輕輕摩擦着她的臉,那兩道傷痕已經剩下淡淡的粉紅色。
“藥王的藥果然名不虛傳,看來只要再塗上幾日,這疤痕便能徹底消失了。”
蘇漫嗯了一聲,眼中浮起的霧一樣的朦胧。
“皇上,薛如玉已經發現了我的身份,你将人如何處置了?”已經過了這麽多日,而看他一副慵懶的模樣,似乎并沒發生什麽大事。
君默然眼底掠過一絲驚訝:“阿漫竟然不知麽?”
蘇漫見他這副表情,倒多了興趣。
“是不是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
“薛如玉死了。”他平靜的說着,雙眸始終不離開她臉上。
蘇漫渾身一震,眼眸剎那恢複了清明。
“皇上殺了她?”至今她仍舊無法忘記君默然在大牢中那冰冷陰沉的臉色,當時滾落的人頭讓所有人驚駭失色。
本以為是肯定的答案,卻意外看到了他搖頭。
“朕沒有殺她,出了刑部大牢,返回皇宮的途中遇上了刺客,一劍斃命。”他說得平靜無比,仿佛死去的不過是一只螞蟻。
“刺客?”
君默然點了點頭:“朕至今還沒查到那人身份。”
蘇漫一驚,腦中突然掠過一張俊臉。
見她臉色蒼白,君默然又湊了過去:“可是不舒服?”
蘇漫腦中嗡嗡的響,腦海裏也亂作一團,根本沒有聽見他在說些什麽。
“阿漫知道是何人下手?”他收起笑容,眼底多了一抹深沉之色。
薛如玉這般對她,也算是遭了報應,只是這次出手的人未免也太恐怖了一些,不僅所有人的舉動他都一清二楚,包括自己想要做什麽都能料到,究竟是誰有這樣的本事?
“臣不知,皇上該去徹查此事。”
低應了一聲,他抓過蘇漫的手握在掌心,她并未拒絕,只是又再次閉上了眼。
“禦醫說你身上的傷再養上幾日便可痊愈,刑部之事朕已經封鎖下來,朝中并無人知曉,至于皇叔……”他沉吟片刻,似乎在等蘇漫開口。
“皇上就不擔心端王跟國舅爺聯手麽?”
“他們不會。”端王生性貪婪,卻也并非無能之輩,太後不會放過他,他絕不會去做為他人做嫁衣的事。
“既然如此,臣傷好了之後便回去吧。”
你希望我成為手中的利刃,為你掃除一切障礙,然後再……
他的視線落在遠處,并未發現蘇漫此時眼中的深沉,扯了扯身上蓋着的毯子,他又道:“母後已經容不下朕了,舅舅近日去了潘陽,你知道他想做什麽嗎?”
蘇漫沉默。好一會,才開口,聲音輕緩了許多:“不是還有魏公子在麽,皇上為何不請他到宮中做客呢?”
君默然一笑,伸手将她扯到懷中低頭落下一吻:“你還是最了解朕的。”頓了頓,他才又道:“朕今日已經下了旨意,舅舅定想不到他的寶貝兒子竟然還有當侍衛的本事呢。”
“禦前侍衛?”蘇漫自他懷中擡起頭來,清澈的眼眸在陽光下光彩流溢,醉人心弦。
“皇上這招使得可真不錯呢,只怕那魏仲不同意都拗不過他兒子。”
君默然疑慮:“為何這樣說呢?”他本意不過是聖旨無人敢違抗罷。
蘇漫有些疲憊,眯起眼睛在他胸膛前靠了靠,悶悶道:“皇上後宮之中美女如雲,不說那妃子,單在禦前随侍的宮女哪個不是姿色上乘,魏大人那兒子色心不死,怎麽可能會錯過這等大好機會,以臣看來,他只要進了宮,不出十日定将那太後的囑咐抛在腦後,到時候皇上想要什麽罪名沒有?”
抿唇一笑,蘇漫睜眼的瞬間正好對上他燦爛得讓人炫目的笑顏,似那冬日冰雪消融,偏又帶着纏綿悱恻。
“既然你都已經替朕想好了,那麽皇叔也交給你如何?”
杏眼一瞪,她掙紮着從他懷中坐起:“皇上可別得寸進尺,又要讓臣去做那惡人。”
“朕知道,可你是丞相呢,你不去莫非還指望朕叫別人去麽,那些個誰不是心懷鬼胎,朕信不過。”
搖了搖頭,蘇漫沒有說話,空氣有了一瞬間的沉寂。
此時流風匆忙的身影出現在面前,蘇漫看着他臉上的着急,再擡頭去看君默然,他已經将蘇漫放下,走過去将流風手中的密函拿了過來。
蘇漫瞧着他臉色深沉,便問道:“皇上,發生了何事?”
“默希的密函,邊境蠻人來犯。”将手中信封合上,君默然冷峻的眉峰多了幾分淩厲。
“你怎麽看?”
蘇漫沉靜片刻,才靜靜道:“皇上擔心并非沒有道理,但皇上有沒有想過,或許此事跟國舅爺脫不了幹系?”
君默然轉過頭來,贊許的看了她一眼:“沒錯,你跟朕想到一塊去了,舅舅消失的這段日子朕查不到他的下落,可沒想到手腳這麽快,看來朕低估了他。”
“但他還是棋差一招,沒想到魏晟會落入你手中吧。”
“可并不排除他會犧牲自己的兒子。”
為了江山,天下,沒有什麽是無法舍棄的,況且想必魏仲也清楚自己的那個兒子根本就不是帝王的料,奪了天下也必定另有打算。
“虎毒尚且不食子。”蘇漫沉了沉眼睛,才發現聲音有些嘶啞。
君默然原本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只因為她的那一句“虎毒尚且不食子”。
他曾經親手殺死他們的孩子,本來以為一切都會過去,卻沒想到當傷口重新被翻開的時候鮮血還是會流淌出來,若要問他後悔與否?或許如今他也無法回答吧,身為帝王總會不得已而為之,孩子又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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