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傅言栖的手握緊了手機。

電梯門開了，季令然帶着人率先走了出去，傅言栖快步向前走了兩步，季令然的餘光瞥到她，下意識地放慢了步伐，然而，傅言栖的速度又慢了下來，最終也沒過去說什麽。

“怎麽了？”譚藝跟了上來，雖然傅言栖遲鈍，但她還是很敏感的。

“沒什麽。”傅言栖揉着太陽穴，還是等熟了再問吧，她剛剛在心裏措辭了大半天，總感覺怎麽說都像是在質問。

譚藝：？

譚藝盯着傅言栖看了幾眼：“如果有什麽事情需要提前報備，我們好提前做公關。”

“啊？能有什麽事情？”傅言栖茫然。

“我就這麽說，沒有最好。”譚藝微笑，仿佛自己就是那麽随口一說。

傅言栖回了A市，果然酒店雖然舒服，但還是不如自己的家。

她過了無所事事的兩天，也沒出門。

餘歌若确實是社牛人士，完全不需要傅言栖多做什麽，對方就表現出二十分的熱情，看到什麽有意思的都要和傅言栖分享一下，傅言栖剛好無聊，一來一回，短短一天，兩個人聊天記錄就多了幾十頁。

【餘歌若：我今天唱歌破音了，丢人。】

【傅言栖：沒事，反正是錄播。】

傅言栖靠在沙發上，挑了個“摸摸頭”的表情包發了過去。

【餘歌若：但觀衆笑的好大聲。】

傅言栖看到這句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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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歌若：你是不是也在笑？】

【餘歌若：這個回複速度确實是在笑！】

傅言栖咳嗽了兩聲，鄭重地打下兩個字“沒有”。

【餘歌若：笑就笑吧，習慣了。】

傅言栖挑了兩張貓貓圖發了過去，她是沒什麽安慰人的天賦，只能用可愛的東西去改善一下她的心情了。

顧家老太爺的生日宴，傅言栖要和傅言衡一起出席，着裝有專業的團隊負責，傅言栖不用多費心思。

她上網查了一下顧家和傅家之間交鋒，比她在看書的時候要多得多。

傅言栖，一個社交廢物，一個資深社恐人士，她想到自己在看電視劇小說時，宴會上那些隐藏在平靜表面的暗潮洶湧，已經開始害怕了。

雖然記憶裏，原主在宴會上從來沒遭受過什麽刁難，不過她也沒參加過幾次顧家主辦的宴會。

她有點擔心顧容栩因為她是傅言衡妹妹不待見她。

不過……應該不會吧。

傅言栖吐出了一口氣。

晚上傅言衡來接傅言栖的時候，傅言栖特別關注了一下傅言衡的表情，這人表情嚴肅，并且從打扮上來看，應該是好好準備過了。

傅言栖兩只手交握在一起，果然是場硬仗。

“這麽緊張幹什麽？”傅言衡注意到了身邊正經危坐的傅言栖。

“哦，我在鍛煉坐姿。”

傅言衡：……

到顧家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到了。

傅言栖跟在傅言衡的身邊，傅言衡本來想讓傅言栖挽着，奈何這妹妹眼睛不太好，直接無視了，然後他淡定地裝作什麽事情都沒發生地把手放了下來，然後又看了兩眼傅言栖，總感覺她比之前還要不正常。

傅言栖的視線在人群中搜尋着，很快就找到了顧容栩，對方身邊站了一大群人，只能從人群的縫隙中窺見她的側臉。

雖然顧容栩臉上的笑容沒消失過，但那種冷淡感和距離感依舊很強烈，她很漂亮，是撞擊心靈有強烈攻擊性的漂亮，偶爾被她的眼神掃到，雖然可能并不是看向她的方向，但傅言栖還是會下意識的緊張。

雖然聽不到顧容栩的聲音，但傅言栖依舊能感受到她的從容。

傅言衡沒去找顧容栩，帶着傅言栖和顧家那位八十大壽的老太爺打了個招呼，也沒說兩句話就走了，十分客套。

雖然是給那個老太爺過生日，但傅言栖總感覺他心情不太好，正常來說就算不開心也應該擺出個歡迎人的态度，但這老太爺的臉都快拉到地下去了。

“他是不是不太高興？”傅言栖壓低了聲音，直覺有什麽豪門秘辛。

“嗯。”傅言衡應了一聲，“顧容栩和他關系不好，這生日宴故意惡心顧家老太爺而已。”

“為什麽？”傅言栖好奇地問道。

傅言衡看着傅言栖充滿八卦的眼神，剛剛整個人看上去還有些死氣沉沉，聽到八卦倒是整個人都活了。

“顧容栩母親是普通人家出生，後來去世了。之後顧容栩的父親和一個二等豪門出身的女人結婚生下了顧容栩的弟弟，這個弟弟是遺腹子在家很受寵，一直被當成繼承人培養，後來在國外死于意外。顧老太爺一直懷疑是顧容栩動的手，所以在顧容栩進公司的時候，給她找了不少麻煩，還曾經當衆嘲諷顧容栩母親是上不得臺面的人。”

傅言栖皺了下眉頭，思考了兩秒，把關系理清楚了，也是沒想到一句話死了三個人：“顧容栩怎麽可能幹出這種事情。”

“嗯。”傅言衡應了一聲，随後看了眼傅言栖，“你認識她？”

“不認識。”

“那你這麽篤定？”

“看面相，我覺得不會。”

傅言衡的嘴角動了動，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

傅言栖沒再和傅言衡一起行動，她聽完八卦，就找了個角落待着，作為一個社恐，她希望自己能被忽視，但還是不斷有人走過來，試圖通過她和傅家攀上關系。

她也算是明白傅言衡口中的“惡心顧老太爺”是什麽意思了，傅言栖看到了好幾個網紅，那幾個人還特意在老太爺面前轉悠了老半天，傅言栖也不是瞧不上網紅，畢竟現在講究人人平等，但聯系那個老太爺嘲諷顧容栩母親的話，多少能懂顧容栩是什麽意思。

其他人估計也看出來了，不過大家都當作不知道，顧老太爺已經是過去式了，顧容栩明顯要比顧老太爺受歡迎的多得多。

傅言栖現在懷疑傅言衡是過來看熱鬧的，她又朝着顧容栩的方向看了兩眼，對方身邊的人已經換了好幾輪，她有些佩服，這是她這個社恐沒有的能力。

“傅小姐，一個人坐在這邊不無聊嗎？”

傅言栖看着端着酒杯走過來的男人：“不無聊，很享受。”

對方顯然沒想到傅言栖這麽實誠，在傅言栖身邊坐下的動作都頓了兩秒，一時間有些詞窮，說什麽都感覺有些不對勁，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猛的話題終結者，不過他很快就恢複了，自然地換了個話題。

“傅小姐很喜歡吃甜點？”

“一般，離我比較近就吃了。”傅言栖繼續表現自己的“耿直”。

她在心裏祈求這個男人能識相點感受到她不想聊天的想法然後趕緊走，但對方在這方面顯然比她還要“遲鈍”，她深刻懷疑對方是故意的，她握緊了拳頭。

“那傅小姐平常喜歡吃什麽呢？”

“我喜歡一個人坐在角落享受不一樣的美食。”傅言栖面無表情地看着對方，在對方準備再次開口的時候，她站起了身，“那邊好像有人找我，告辭。”

她要重新找個社恐快樂窩了。

傅言栖在人群中繞了半天，然後直接從後門出了大廳，去了小花園，晚上略有些涼，不過因為沒有人讓她舒服了不少。

她在花園裏繞了半天，最後在池塘邊找了個長椅坐了下來，她盯着水面，注意到水面上出現了兩三個圈，下意識地彎下了腰，試圖搜尋池塘裏的小魚。

傅言栖看了看四周，從地上撿了幾根長長的草葉，打結接在一起，然後努力地丢進了河裏，然後她重新彎着腰探頭不動了，她感覺自己有點幼稚，不過……又沒人，所以沒什麽大問題。

“這是新時代的姜太公釣魚嗎？”

傅言栖吓了一跳，驚恐地回過頭，她本來就彎着腰，這下重心不穩，腦袋朝下栽去，不過還好，她腳向前一步穩住了身體。

還好她嫌棄高跟鞋不舒服換了平底鞋出來。

說話的顧容栩收回了自己準備扶她的手，微微皺了下眉頭：“抱歉，并不是有意吓你。”

“沒事。”傅言栖手裏還抓着草葉，只是指尖有些發白，“你……怎麽出來了？”

“透透氣。”顧容栩在傅言栖身邊坐了下來。

“哦。”傅言栖應了一聲，偏頭看了眼顧容栩，然後又移開了視線，顧容栩和季令然都讓人覺得難以接近，不過一個是因為氣質估計冷清，看誰都像看傻子，一個是上位者氣息濃郁，大佬氣質明顯。

顧容栩很安靜，說透氣就是透氣，不過傅言栖還是有些不自在，不過主要是因為對方看到了她窘迫的一面，她手裏捏着的草葉也不知道是應該丢了還是繼續抓着，對她來說，這目前是個世界性難題。

顧容栩掃了眼傅言栖還抓着草葉的手，從口袋拿出了一塊手帕遞了過去。

“謝謝。”傅言栖接了過來，然後順勢把草葉放回了泥土上，松了口氣，低頭細致地擦着手指。

顧容栩看着傅言栖，無聲地勾了下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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