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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門外的感應燈下, 霍随洲高大的身形在光潔的地板上落下一團模糊卻濃重的陰影。

他垂眸凝視着顏釉,漆黑的雙眼中帶着幾分藏好的關切。

顏釉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直到他伸出手在自己面前晃了下,她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 問他:“你怎麽來了?”

霍随洲一只手提着東西, 另一只手插在西褲的口袋裏, 姿勢随性而慵懶。他提醒顏釉:“這個問題你剛才問過了。”

“但你沒有回答我?”顏釉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不是說明天才回來?”

霍随洲看了看它,又低頭看着已經開始用爪子扒自己褲腿的烏龍茶, 彎腰将它抱了起來:“不是你說兒子想我了,我就提前回來了。”

這話聽着……感覺哪裏不太對勁, 但是又說不上來。顏釉心裏暗暗想着。

見顏釉站在門口一動不動,也沒有讓自己進去的意思,霍随洲挑了挑眉, “我不能進去?”

“哦, 進來吧,”說完之後, 顏釉也轉身往裏面走,“怪不得烏龍茶剛才突然跑到門口去了,你們父子倆真是有心電感應。”

相依為命五年,能沒有心電感應嗎?

話到嘴邊又被霍随洲咽回去了。

顏釉心情不好,這話不能說。

“所以,你在家,為什麽不開燈?”霍随洲把烏龍茶放在了地上,“我還以為你不在家。”

“我剛回來, 還沒來得及開。”顏釉解釋道。

她沒換居家服, 身上穿着杏色的法式襯衣和黑色的西裝褲。明明只是很普通常見的職業裝, 穿在她身上看起來卻別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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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随洲的眼神掠過她纖細的腰身,眸光暗了暗。

顏釉走到窗戶邊拉窗簾,她背對着霍随洲,沒注意到他的眼神,而是問他:“不過,你以為我不在家,怎麽還上來了?”

“上來等着。”霍随洲回答的理所當然,“烏龍茶在家,你早晚會回來。”

這倒也是。

顏釉關好窗簾後,回過神來細細地打量着霍随洲。他身上還有舟車勞頓的痕跡,看上去應該是匆忙趕回來的。

不得不說,霍随洲這個鏟屎官當的真的是盡職盡責,她只是說了句烏龍茶想他了,他都能提前一天趕回來。

他本來明天才回來,可能是今天能完成在北城的工作,明天不急不慌地回來。也可能今天完不成,明天還有個收尾,等結束之後再回來。

但現在,不管是哪種可能,他都壓縮行程趕回來了。

霍随洲在給烏龍茶撓癢癢,近一個周沒見,總被說成是“逆子”的烏龍茶難得跟霍随洲撒起了嬌。顏釉就在一旁看着,等他們倆玩的差不多了才遲疑着開口問道:“你今天……要帶它回去嗎?”

霍随洲撩起眼皮:“又趕我走?”

大概因為不是第一次了,所以他的情緒看起來還挺穩定,雖然多少還是有些不滿。

“沒有,我就是問問。”顏釉別開臉,想了想,她又問道,“你吃飯了嗎?”

“還沒。”

“正巧,我也沒,”顏釉拆開束成馬尾的長發,又娴熟利落地紮成了丸子頭,“我去做點東西吃,你要不要?”

霍随洲急着趕回來,在飛機上還處理了一下工作,直到剛才都沒意識到自己還沒吃飯這件事。現在被顏釉一問,他才覺得有些餓了。

“好。”

“我包了小馄饨,就吃這個吧。”顏釉去冰箱裏找凍好的小馄饨,“對了,你喂一下茶寶。”

“知道了。”

目送着顏釉進了廚房,霍随洲将身上的西裝外套脫下來搭在沙發上,又卷起襯衣袖子,給烏龍茶準備晚飯。

烏龍茶就蹲在他旁邊乖巧地等着。

霍随洲又轉頭看了一眼,确定顏釉在廚房裏沒有出來,轉回來問烏龍茶:“你媽怎麽了?”

烏龍茶歪了歪頭:“喵?”

“看來你也不知道,”霍随洲用手指戳了下烏龍茶的腦袋,“要你何用。”

烏龍茶擡起爪子,在霍随洲的腿上撓了一把:“喵!”

“怎麽了?”顏釉從廚房探出頭來,“它怎麽突然叫的這麽大聲?”

霍随洲一臉憋屈:“它撓我。”

“它撓你為什麽是它叫?”

“我怎麽知道!”

烏龍茶正在舔自己的jiojio,聽到顏釉的聲音,它轉過頭去,一臉天真無辜的樣子,看的人心都要被萌化了。

小貓咪能有什麽壞心思呢?

丢下一句“那你自己反思一下吧”,顏釉就回到了廚房裏。

霍随洲覺得自己更憋屈了,偏偏這個時候,烏龍茶把自己的爪爪搭在它飯碗的邊緣,又仰頭看着霍随洲,意圖很明顯。

“你爸都還沒吃飯呢,你這個逆子!”

“喵——”

十幾分鐘後,顏釉從廚房探出頭去,喊了霍随洲一聲:“過來吃飯。”

“來了。”

顏釉煮的小馄饨,又用冰箱裏的蔬菜做了個涼拌菜,都很快手,做好的時候,霍随洲正好也給烏龍茶準備好了晚飯,就幹脆把它的碗拿到廚房去,讓它跟他們一起吃。

以前也經常這樣,所以烏龍茶看到霍随洲端着它的碗去了廚房,自己也跟着進去了,并且輕車熟路地跳上了餐桌等着開飯。

霍随洲進來的時候,餐桌上已經放了兩碗小馄饨,湯面上漂着紫菜和蛋花,窩着幾根燙過的青菜,碗裏還滴了香油和醋,光是聞味道就已經激起人的食欲來了。

兩碗小馄饨對着擺放,唯一的區別就是一碗撒了香菜碎,另一碗沒有撒。

霍随洲在沒撒香菜那一碗小馄饨前坐了下來。

顏釉将涼菜也擺在了桌子上,同時遞給霍随洲筷子和勺子,對他說了兩個字:“吃吧。”

小馄饨還冒着熱氣,顏釉微微低頭的時候,白皙小巧的臉龐被氤氲的霧氣包裹着,五官和線條都被模糊,讓她看起來沒有平時那麽清冷,卻又多了些激發男人保護欲的脆弱在裏面。

用勺子攪動着自己碗裏的小馄饨,霍随洲狀似随意地問道:“你怎麽現在還沒吃飯?加班了?你們公司打臉太快了吧。”

“沒加班,”顏釉擡起頭來,“就是去了一趟我媽那裏。”

霍随洲不說話了。

雖然顏釉只是淺淺提過,但他知道顏釉跟母親還有繼父一家相處的不太和睦,大學時寒暑假都會申請住校,家都不回。

可想着想着,霍随洲又覺得不對勁。

顏釉在對待母親和繼父一家的态度上一向淡薄,對自己的定位也是外人,而她本身又是一個鮮少會生出負面情緒的人,今天狀态這麽不對勁,肯定是在繼父家發生了什麽。

不然她下班就過去,正好是吃飯的點,又是去見自己的親生母親,怎麽會連飯都沒吃就回來了。

霍随洲心裏疑惑,但不說。

顏釉本來就因為這件事心情不好,提起來她就要再想一遍。

霍随洲沒吭聲,顏釉也同樣沒開口。她默默地想着事情,甚至都沒發現,她說完之後,霍随洲并沒有應聲。

顏釉現在的心情很奇妙,她覺得霍随洲今晚的出現就很奇妙。

雖然他是因為烏龍茶才回來的,但也正好卡在了她需要有人陪着自己的時間點上。

這樣有人陪她說說話,好歹也能分散一下注意力。

其實她也沒有多傷心多難過,她已經接受了張婉珍跟謝強他們才是一家人的事實,而她們兩個的母女情分也早就所剩無幾。

她只覺得空虛和疲憊,又夾帶着一絲後悔和自嘲。她明明知道張婉珍并不是單純地想叫她回去吃飯,可她還是回去了。

顏釉仔細想了想,她并不期盼能從張婉珍身上得到多少愛和關心,這次回去可能也只是她潛意識裏好奇,張婉珍和謝強兩口子還能做出什麽跌破下限的事情。

想着想着,她的腦海中不知道第多少次冒出這個念頭:要是爸爸還在就好了。

“顏釉?”

聽到霍随洲叫自己的名字,顏釉擡起頭來,眼裏帶着一絲茫然:“啊?怎麽了?”

這樣的表情出現在她臉上,就有種說不上來的反差和萌感。

“想什麽呢,走神走的飯都不吃了。”霍随洲沖着顏釉那碗小馄饨擡擡下巴,“烏龍茶對着你的碗虎視眈眈很久了。”

顏釉轉頭,果然就看到烏龍茶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碗。她笑着伸手摸摸烏龍茶的腦袋:“茶寶,這個不是你能吃的。”

烏龍茶反過來蹭了蹭顏釉的手心,乖巧地“喵”了一聲,惹得她抿唇笑了一下。

這逆子偶爾還是有點用的。

顏釉的心情在吃完晚飯後基本已經恢複了平靜。她在廚房洗了碗,又洗了些水果,端出去的時候就看到霍随洲坐在沙發上給烏龍茶剪指甲,動作十分娴熟。

這個畫面不陌生,但是看到霍随洲穿着襯衣西褲抱着圓滾滾的小貓咪,專心致志地給他剪指甲,這個畫面就很……可愛。

霍随洲剪的很快,剪完之後還用打磨器給它磨一磨。

只是烏龍茶耐心有限,才磨了兩個,它就開始在霍随洲懷裏亂動,惹得霍随洲出聲警告:“逆子,別亂動!”

“喵——”

顏釉急忙走過去,放下水果後伸手摸了摸烏龍茶的腦袋。在溫柔的安撫下,烏龍茶立刻變得乖巧起來,由着霍随洲給自己打磨指甲。

“我本來打算今晚給它剪的。”說完後,顏釉頓了頓,擡頭看向霍随洲。她蹲在沙發和茶幾之間,保持着仰望的姿勢,“你今晚……”

“我不帶它走,”霍随洲打磨好最後烏龍茶一個指甲,抱着它看向顏釉,“今晚讓它陪你。”

兩人目光交彙,顏釉心頭微動,又垂下眼睫,輕聲說道:“好。”她站起身來,又想到一件事,“對了,你留下來那件衣服,很有用。”

霍随洲一點都不意外:“我知道。”

顏釉抿着唇,又試探着問道:“我記得,我還有些東西留在你公寓裏,你是不是……”

“是。”霍随洲回答的幹脆。

不用她說完,他也知道她要問什麽。

顏釉覺得胸腔有些酸脹,開口的時候也有些困難:“我……”

“今天不談這個。”霍随洲打斷了她的話,“你心情不好,等會兒洗個澡早點睡覺。”

顏釉點點頭:“好。”

她今天應該是真的很消沉,看起來格外的乖。

霍随洲垂在身側的手擡起了一點,又放下去,忍住了一些湧上來的沖動,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霍随洲拿起搭在沙發上的西裝,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像是想起了什麽,語氣很随意地說道,“哦對了,我帶了禮物給你……們,放在桌子上了。”

顏釉微微睜大眼睛:“我們?”她很快反應過來,“我和烏龍茶嗎?”

“嗯,”霍随洲摸了摸鼻子,轉身去開門,“我先走了。”

顏釉把他送了出去:“路上注意安全。”

霍随洲背對着顏釉揮了下手就進了電梯。

等電梯門關上,顏釉才回到家裏關上門。烏龍茶坐在玄關跟客廳交界的地方,歪着腦袋看起來有些疑惑,大概在奇怪它爸爸怎麽剛回來又走了。

“茶寶,爸爸帶禮物給你了。”顏釉彎腰将烏龍茶抱起來帶它去客廳,“過來看看是什麽。”

看到霍随洲提着東西的時候,顏釉還以為是他自己的東西,沒想到是禮物,而且她也有份。

“喵~”

顏釉把袋子裏的東西拿出來,裏面是一個墨綠色的小領結,和一盒北城那邊特産的糕點。

小領結應該是給烏龍茶的,那糕點就是給她的了。

顏釉不喜歡吃零食,但喜歡這種糕點,可是又不愛吃太甜的。這個北城的特産糕點剛好甜度很低,她以前經常買來吃。

她都有五年沒吃過這個糕點了,沒想到霍随洲還記得,從北城回來就給她帶了一盒。

盒子上印的生産日期還是今天的。

他是回來的時候專門給她買的嗎?

***

第二天,霍随洲去了公司,聽助理周銳說完他今天的工作安排後,在他出去之前叫住了他:“等等,你去幫我找個人。”

“是,霍總,”周銳問道,“您要找誰?”

“財務部的謝思雨。”霍随洲拿起手機敲了幾個字發給了周銳,“名字發你了。”

周銳點開微信,直覺這是個女生的名字,心情不禁有些激動。

這種偶像劇和愛情小說裏的劇情終于出現了嗎?大集團的總裁某天無意見注意到了一個普通的員工,然後——

霍随洲放下手機,一擡頭就看到周銳兩眼放光滿臉八卦,語氣涼涼地對他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但是你想多了。”

“哦……”周銳不禁有些失望,又忍不住好奇問道,“那她什麽特別的人嗎?”

“不算什麽特別的人,”霍随洲靠在椅背上,語氣輕描淡寫,“我兒子的小姨。”

周銳:“……”這還不特別?

心情複雜地準備離開霍随洲的辦公室,周銳卻發現老板正看着自己,像是在等待着什麽一樣。他想了想,試探着問了一句。

“霍總,你是不是戀愛了?”

作者有話說:

小霍:快問我快問我快問我!

釉釉:問了能怎麽樣呢?你戀愛了嗎?

小霍:沒有_(:3」∠)_

嘿嘿,要上夾子了,明天更新大概會比今天還晚

順便推推基友文《裝酷》by木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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