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六十九：笑面虎

她問的話出于無意，但聽入晏琯青的耳中可就不是那麽回事了。

晏琯青險些被嗆到，用寬袖遮擋輕咳了兩聲，臉色變得鐵青。

“為師吃好了，你慢吃。”說完，晏琯青平穩的放下筷子，轉身走出了用膳房。

封洛婵一臉懵逼，師父心虛了嗎？幹嘛要走？

商未貞見晏琯青離開了，緩緩走到封洛婵的桌案對面剛剛師父坐過的位置坐了下來。

她雙臂環胸，揚起一副高傲的姿态，露出刺眼的諷笑，斜睨着封洛婵。

忽然，她身子猛的前傾，一手掃開封洛婵手裏的碗，“封洛婵，這些東西你不适合吃，你應該……去啃骨頭！”

碗在桌上滾了幾圈，一聲清脆的聲響掉落在地，飯菜全部掀翻了出來，碗也碎裂開來。

這一聲響，用膳房霎時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投來了目光，幾個弟子更是煞白了臉，倒吸一口氣。

“糟糕了，惹上那個妖女，她會不會一聲怒吼又把用膳房給毀了？”他還沉浸在五年之前封洛婵變成靈妖毀了寂修堂的時候。

“少說兩句吧，妖女對面的那位看上去也不好惹，我們就少管閑事好了！”

“千萬別打起來，我還沒吃完飯呢……”

幾個廚婢也是一臉驚悚的看着商未貞和封洛婵，她們倒不是害怕這兩個人拆了用膳房，是害怕再多打壞幾個碗，可就得下山重新買了，最後受累的不還是她們這些當奴婢的嘛。

辛莫猛的站起身，正欲朝封洛婵走去，封月蓉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搖搖頭制止住他，“那是我們師叔，你去只會讓場面更亂！”

“放心好了，那個鬼丫頭不會吃虧的！”秦宿之倒是一點不擔心，心寬體胖還格外閑情滿滿的吃着飯菜。

在他們的勸說之下，辛莫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一雙眼睛從未離開過封洛婵，生怕她被商未貞給欺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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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低聲議論中，封洛婵低頭看着碎裂的碗，半響，也不生氣，反而緩緩擡起頭來朝着商未貞露出慵懶一笑，順而就端着一碗鮮湯朝她的臉猛的潑了過去。

商未貞看見她臉上的笑容以為不會發生什麽，沒先到封洛婵下一刻就拿湯潑了她！

這笑面虎，表面樣子就是做給她看的，她竟然輕視了她的膽子。

“啊呀，實在對不住啊師叔，洛婵本想喝湯的，沒想到手沒拿穩，就潑到了你，真是對不住……”封洛婵一臉無辜的說着，一手拿起桌腳杆上晾着的棉巾往她的臉上擦去。

那塊棉巾，是平日裏廚婢們用來擦桌子的，給商未貞擦臉還是給她賞臉了。

商未貞的丫鬟站在門外，看見自己的主子被潑了湯水，連忙沖進來将商未貞扶了起來。

商未貞上半身濕了半截，頭發濕漉漉油漬漬的一縷一縷貼在臉頰，還挂着幾片滑稽的菜葉。

她用力抹了一把從頭發上不斷流下來的湯水，手指煞白，指着封洛婵，牙咬得咯咯直響。

封洛婵以為她又會放些什麽狠話，沒想到，她什麽也沒說，推開身旁的丫鬟徑直跑出了用膳房。

估摸着是覺得她現在的模樣太狼狽了，太丢人現眼，沒臉說話了吧。

“未貞小姐，未貞小姐……”小丫鬟随在她身後也跟了上去。

用膳房的衆人總算松了口氣，“好在，她們沒有打起來。”

“這麽快就結束了？忽然覺得沒看過瘾……”

“閉上你的嘴！”

“……”

商未貞沖入自己的房間，發着脾氣，将頭上的發簪與珠釵全部扯了下來，原本濕透的發髻被她扯的更為髒亂。

她沖到梳妝臺前，看着銅鏡中自己狼狽不堪的模樣，憤怒、憎惡溢滿了她的眼眶。

她怒吼一聲，雙手将梳妝臺桌面的胭脂水粉全部掃落在地，雙手撐在銅鏡前，咬牙切齒狠狠道，“封洛婵，我看你能得意多久！”

“咚咚咚”小丫鬟敲門。

“進！”商未貞緩緩轉過身，煞白的臉頰被湯水覆着，一雙怒紅的長眸目光狠戾。

她沉靜片刻，才吩咐道，“東芷，給我備水，我要沐浴。”

“是，未貞小姐！”說完，東芷便離開了商未貞的房間為她準備沐浴的熱水。

鋪滿玫瑰花瓣的浴池內，商未貞披着長發，一點一點擦洗着自己，東芷站在牡丹紋案煙紗屏風後面等候。

水霧缭繞，香氣逼人，溫暖的池水讓商未貞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