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駕着五彩祥雲來娶我

當我說完這些話的時候,小小的出租屋裏,時間仿佛靜止了!我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露露大大的眼睛裏,那一顆顆晶瑩的淚珠,慢慢滲出,然後沿着臉頰,無聲無息滑落。

“啊!!!”一聲發瘋般的慘叫,打破了所有寧靜;露露手抓着長發,瘋狂地搖着頭,臉上先是憤怒,再是哀求,最後變成了無法言說的悲傷。

她顫抖着身子,用力咬着牙根,一字一句地看着我說:“邵——岩!這個世上,誰都可以冷落我、抛棄我,唯獨你不行!我不嫌你窮,不覺得現在的日子有多苦,反而覺得很幸福;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一步一步創造屬于自己的生活,不好嗎?”

我抿着嘴角的淚,狠狠朝自己胸口砸了兩拳說:“可我不幸福!自從你背着家裏跑來找我,你母親的電話,就從來沒斷過;哪次不是朝我嵴梁骨上罵?!我是個男人,我也有尊嚴!”

“你什麽意思?難道就這麽放棄了嗎?”露露惶恐地看着我,反手揪住我的衣角,死死拉扯着說,“曾經的那些誓言,你都忘了?你說過,哪怕世界末日,你也不會跟我分開;你說你會愛我一輩子,會永遠保護我、給我安全感!”

“沒忘,那些誓言怎麽敢忘?露露,無論你媽怎麽罵我,現實再怎麽壓迫,我都能咬牙扛住!可對于你,我真的于心不忍啊!大學時光已經過去了,我現在只是個北漂,‘北漂’你懂嗎?沒有根,沒有歸屬感,浮動在這座城市裏,不知道家在何處,未來又在何方。”

用力抹了把臉上的淚,我顫抖着嘴唇說:“我再也不是那個,能給你安全感的男孩了;人總要長大,總要接受現實。”

露露身子晃了兩下,一屁股坐在了床邊;從認識到現在,這是我們的第一次争吵,亦或許,是最後一次了……

她沒有再哭鬧,只是胸口劇烈地起伏着;我知道,今天的争吵,我把她的心都傷透了,可我真的無能為力;我不希望露露成為不孝女,更不希望她跟着我,繼續苦下去,去賭一個缥缈的未來。

沉默良久,露露才帶着死寂般的眼神站起來,用一種陌生到極致的語氣說:“對不起,麻煩讓一下,我要收拾東西。”

微微側開身,我早已萬箭穿心!因為我不是不愛她,而是太愛,才不願她跟着我這個沒出息的東西,去承受殘酷生活帶來的壓力。

露露從床底下抽出行李箱,發洩般地将所有衣服,狠狠往箱子裏塞;我想去幫她,卻被她用力推開,那仇視的眼神,幾乎能将我殺死!

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我又想起了當初,她來北京找我的那天,給我帶了新的被褥和床單,一大袋子煙臺蘋果、炸面魚,還在樓下超市,買了一箱蒙牛純奶。

那晚,我們就在這間小屋子裏,小桌子前,喝着牛奶,吃着面魚,暢聊着人生的未來,幻想着生活的希望;露露手裏還拿着大學畢業證,無比開心地說,要在這個城市找工作,永遠不再和我分開;她要和我一起努力,創造一個屬于我們自己的小家,哪怕房子小一點,甚至是租的,也很滿足。

這個心甘情願,跟着我吃苦的女孩,一旦失去,我還能到哪裏去找啊?無數回憶和愧疚襲來,當露露拎起行李箱,頭也不回地朝外走時;我幾乎不受控制地,猛地從背後抱住了她。

“露露!別走,我舍不得你啊!”淚水婆娑了臉龐,有些人,當要失去時你才明白,她就是你全部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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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也不舍得你……”露露咧着嘴,擡手捂着臉,聲音哽咽地說,“可你…你要趕我走……”

那一刻,我們都哭了,人在一無所有的年紀,總會用眼淚,表達對現實的控訴。

後來我将她推開,緊抓着她胳膊說:“丫頭,回家等我一年,一年後,我一定能混出個人樣來,讓你爸媽看得起我!”

“一年後,如果你沒混出人樣呢?”露露轉過頭,無比悲傷地問。

“我……”

“一年不行就兩年,再不行就五年!邵岩,你一直都那麽勤奮努力,一直都為別人着想;這也是我為什麽,那麽愛你的原因。雖然爸媽不相信你,但我相信,你是塊金子,總有發光的一天,現在只是缺少機會和時間而已。”

露露的話,再一次溫暖了我的心,那時我能做的,就只有緊緊抱着她,讓她知道我愛她,哪怕是異地戀,哪怕相隔千萬裏,這份愛,也是永遠不會變的。

當天下午,我把露露送到了北京南站,在人影匆匆的檢票口,露露不再悲傷,反而俏皮地朝我笑了一下說:“邵岩,還記得《大話西游》裏的橋段嗎?”

我不舍地點頭,松開了她的行李箱。

“我在老家等你,等你駕着五彩祥雲來娶我!”

說完,露露的身影,便淹沒在了川流不息的人群中。

我木木地站在那裏,一直目送着她離開,并在心裏暗暗發誓:露露,一定要等我,那一天不會太遠……

再次回歸到工作中,我比以前更加拼命了!別人不願幹的活兒我幹,別人幹不了的,我也想盡辦法去完成;每天都是早出晚歸,熬夜加班更成了家常便飯。

因為我心裏,一直都裝着一個女人;那個我們彼此深愛,在老家苦苦等我重逢的愛人;而重逢的前提,就是自己一定要有本事,讓她爸媽看上眼。

來年的二月份,機會終于來了!我們公司是做外包電視節目的,而在這個圈子裏,跳槽更是家常便飯。而我們的主任,在年後上班的第一天,就辭了職,我們編導部門,瞬間群龍無首。

目送着主任離開公司,我心裏确實有離別的失落,但更多地卻是興奮!因為整個編導組裏,論能力、論拼勁兒、論業績,沒人能比得上我!而且整個團隊,只有我一個男生,其她編導都是女孩;更重要的,主任在離職時,跟公司着重推薦了我。

坐上主任的職位,月薪就能拿到一萬,這對于畢業不到一年的新人來說,簡直不可想象!

如果我升了職,我便真的有資格,去和露露的父母對話了;雖然月薪一萬,對她家來說不算什麽,但這至少證明,我是個有潛力的人,是個值得讓她女兒依靠的男人。

露露,等我!重逢的日子,馬上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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