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楚欣

趙匪腦子裏一團漿糊,好像想了很多,又捋不清自己到底想了些什麽。

只有一個念頭清晰無比,那就是:抓進了千萬別讓他跑了!

哪怕這只是個夢,也是趙匪絕不願意放手的虛幻!

況且往深一步想,虛幻的楚欣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他們結婚這晚上出現,豈不就是他老婆也不想錯過他們的新婚之夜嗎?

如此一想,剛才還挺傷感的趙匪念頭就憋不住地往某些方面想了。

趙匪琢磨着,就算是在一群人面前做椿①夢,好好的婚禮夜搞成他個人的大型社死現場,如果椿夢對象是楚欣,咳,其實也不是不能接受......

十年再聚,少年滿是物是人非的悵然是傷感,自然不知道十年未見的竹馬已經從流裏流氣的痞子成長為了一位油膩大叔,此時此刻,腦子裏居然也能迅速發散到那上頭。

擁抱片刻,在趙匪的手蠢蠢欲動,想要按一下懷裏依舊保持着少年姿态的初戀某處弧度和手感是不是還一如從前的時候,楚欣輕輕推了下他肩膀。

明明沒用多大力氣,用盡全力擁抱的趙匪卻毫無抵抗之力地放開了他。

趙匪心頭一緊,這個夢境的真實感太具有迷惑性了,稀裏糊塗的腦子也瞬間警惕起來。好在推開他後,少年并沒有離開,而是主動拉起他的手,清朗的少年音在他身畔清晰無比:“陪我走一走。”

只是眨眼間,原本濃郁得仿佛能化作水的白霧就消失不見了。而趙匪每天都會在睡前努力描摹,卻依舊在一點點模糊的少年,就這樣猝不及防、清晰無比地出現在他眼前。

若說之前看不見人,趙匪還能因為可笑的理智心裏清楚自己擁抱的不過是個夢,現在看見一如少年時期,絲毫未曾改變的楚欣,趙匪再也不願分清現實與夢境。

如果這世上真的有鬼,而這一切只是鬼怪用來迷惑他的夢境,趙匪願意沉溺其中,丢了性命也無所謂。

他總是能迅速調整好情緒。

趙匪眼眶還殘留着些許剛才濃霧中悄悄氤氲的殘紅,棱角分明的硬朗面容上卻已經揚起獨屬于他的略帶痞氣與灑脫的笑:“好不容易見你一回,走什麽走,今晚咱們結婚,你知道嗎?”

說着話,手已經搭在少年肩膀上了,鐵鉗似的把人給箍住,趙匪用另一只手在少年頭頂比劃了一下,哈哈大笑:“楚欣,你看,我比你高這麽多了,看來你是趕不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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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欣也忍不住笑了出來,沒好氣地擡手給他了一肘子,像十年前他們一起玩耍時那樣,“你也就占這麽點便宜,我若是想長高,你怕是變成老頭子都比不上我。”

趙匪垂眸,壓了壓眼底的情緒,勾着楚欣轉頭看山下,“是咯,以前咱們談戀愛,那叫優質帥哥內部消化,現在咱們再走到一起,別人肯定會問:‘嘿,兄弟,你兒子長得不像你啊!’”

楚欣瞪他,原本滿肚子惆悵都被他給氣沒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又在占我便宜!”

趙匪深吸一口氣,很多事情他想問,卻又知道,其實沒什麽好問的。

難得糊塗。

他也想糊塗着,多享受一下這樣不屬于他的幸福。

嗓子癢,想抽煙了。

趙匪回頭看比自己低一個頭還多,如今只到他胳肢窩的少年。他還是青蔥模樣,像翠竹一樣挺拔又纖細。而自己,已經是混在陰溝裏等死的臭蟲了。

如今回想起來,也不能說沒有點後悔的情緒。他也想,如果這十年自己好好生活,是不是現在就可以西裝革履,一身成功人士的氣質,擺出帥大叔的譜兒,勾得這小子魂兒都飛他身上呢?

嗨,當然,這也就是一閃而過的念頭。

趙匪知道這不可能是他的人生。

在沒遇到楚欣之前,他就是全村人口中以後要吃牢飯的刺兒頭。

丢了楚欣以後,他也活該成那樣兒。

“楚欣。”

十年分別,各自的生活,不,或者說世界,已經完全分割開來。

楚欣心裏是五味陳雜的。

他自然不會因為趙匪的變化就不再喜歡他,只是,他身上的變化,他的十年歲月裏沒有自己的氣息,楚欣難免失落的同時,也感受到了幾分無可奈何的陌生感。

聽見趙匪叫他,楚欣收斂思緒,努力模仿着十年前的樣子回頭去看他,“嗯?”

可是,以前他只是比他高一點點,現在,卻高了好多,肩膀更寬了,懷抱也更結實了。

到底是有了許多不一樣。

趙匪回眸,搭在少年肩頭的手不自覺按壓、收緊。他低頭,深邃的眉眼在白晝似的月光下越發晦暗不明。

楚欣仿佛感受到某種不可言說的變化,不自覺緊張起來。

看着少年纖細卷翹的睫毛在月光下顫抖如蝶翼,琥珀色的眼眸裏,是未經世事的懵懂和清澈。

趙匪一點點俯下身,目光灼熱地在他臉上逡巡,最後專注地投在少年因為緊張而抿進豐潤下唇的那顆粉潤可愛的唇珠上。

“楚欣。”

高大的青年又低低喚他名字。

楚欣仿佛預感到了什麽,挺拔的背脊不自覺往後微微傾曲,卻依舊乖巧地“嗯”了一聲,回應他的呼喚。

當彼此拉近距離,再進分毫,便鼻尖相觸時,趙匪忽地嗤笑一聲,低且淺。他目光如狼,緊鎖住少年琥珀色的眸子,聲音暗啞,像是在故意構②引:“楚欣,老子想親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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