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偏執醫生×別扭畫家

昏暗的環境下，蘇念年根本看不清對面的人，就憑着直覺用盡全身的力氣給了她一拳。

這一拳當然是打空了，但蘇念年的目的本就不是和對方打起來，而是為了救祁凝。

她趁着“左手”愣神的時候，彎腰拉起祁凝，把她拽到了床上。

這一系列動作消耗了她太多體力，蘇念年喘着氣，警惕地盯着“左手”，心神卻大半都在祁凝身上，“你怎麽樣？”

她剛才只看到“左手”揮刀，有鮮血濺起，卻沒法确定祁凝傷在了哪裏。

祁凝的注意力終于從自己手背的傷口上轉移，她看向緊緊拉着她的蘇念年，心神微震。

年年在關心她……

久久沒得到回應，蘇念年誤以為祁凝傷勢嚴重，呼吸不由變得更亂，瞪着“左手”的眼神也帶上了戾氣。

“你是誰？”蘇念年略帶沙啞的嗓音顯得很兇。

“左手”無措地望着蘇念年，為什麽每一次對方見到自己，都是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明明她和祁凝長得一模一樣，但為什麽蘇念年在祁凝面前會開心雀躍，會臉紅害羞，在她面前卻從未露出過那樣的表情……？

蘇念年隐蔽地把祁凝往後推，暗示她趁着自己分散歹徒注意力的時候，偷偷從窗戶逃走。

再不濟，也能報個警。

然而祁凝一動不動，僵硬得像個雕塑。

是不是傷得太重了？蘇念年有些着急，只好繼續與面前的人對峙，虛張聲勢地威脅道：“我已經報警了，你要是敢做什麽，後果自負。”

說話的同時，蘇念年隐約感到了違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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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這個歹徒給她的感覺怎麽莫名熟悉，難道是她認識的人嗎……？

聽見蘇念年冷冰冰的聲音，“左手”有些難過，身為從祁凝身上分出去的一個意識體，她不能理解眼前的情況，只下意識地覺得又醋又委屈。

她看向蘇念年身後的祁凝，握着刀的手更緊了幾分。

蘇念年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危險，她條件反射地抓起手邊的小海豚抱枕，把它直直地砸到了“左手”的臉上。

“左手”本能地擡起手，用刀一擋，小海豚身首分離，白色的棉花頓時炸了膛。

年年用抱枕打她=年年不喜歡她……“左手”愣愣地站着，在腦子裏列出了一個簡單的等式。

“快跑！”在漫天飛舞的棉絮中，蘇念年催促祁凝。

“年年……”祁凝輕聲呢喃，回握住了蘇念年抓着自己的手。

……她的年年，永遠都這麽單純又心軟。

明明能随時将“左手”收回身體裏，祁凝卻什麽也沒有做，她甚至還故意用冷眼惹怒對方，引得她提刀來砍自己。

她想傷得更重一點，這樣……或許就能得到年年更多的關心了。

而“左手”沒了祁凝的指揮，呈直線狀的思考根本沒法支持她理解壞女人的心機，她只覺得祁凝與蘇念年緊緊相握的手極其礙眼，便舉起了手中的尖刀。

可蘇念年看到歹徒要行兇，便想也不想地挺身而出，把祁凝推向窗邊，喊道：“你先走，我拖住她。”

然而，把祁凝推出去後，體力不支的蘇念年就因為慣性直接往後仰倒，暴露在了“左手”的刀口之下。

祁凝瞳孔一縮——“年年！”

“左手”：！！！

看到近在遲尺的刀鋒，蘇念年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這一刻她的腦海中甚至出現了走馬燈，往日和祁凝相處的畫面一一浮現，美好的記憶片段讓她的心髒像是停跳了一樣。

到了生死關頭，蘇念年才突然意識到，自己也是喜歡祁凝的。

換做認識祁凝之前，蘇念年根本想象不到她某天會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另一個人渺茫的存活的可能性。

可她現在不僅做了，還一點都不後悔。

但是幾秒過後，她預料中的疼痛還是沒有降臨，周圍的環境也突兀地陷入了寂靜。

發覺到不對勁後，蘇念年愣神了片刻，才重新睜眼。

——本該在安全位置的祁凝，此刻正站在她的身前，用單薄的肩膀擋下了尖利的刀刃。

她雙手虛虛地張開着，一副想抱住蘇念年又不敢的樣子。

一片昏暗之中，蘇念年看不見她的表情，但心頭仍然泛起了難以抑制的恐慌。

“——祁凝！！”

===

救護車上，祁凝慢慢地睜開了眼。

蘇念年第一時間注意到了她的動靜。

“你怎麽樣……咳咳！”因為話出口時太急，聲帶還未痊愈的蘇念年不由咳嗽起來。

盡管睜開了眼，但祁凝的意識仍然十分模糊——強行壓制住“左手”，讓對方暫時消失，給她的精神造成了過大的負擔。

但她還是憑本能認出了身邊的人，并用臉頰眷戀地蹭了蹭蘇念年。

感受到溫暖又柔軟的觸感，蘇念年整個人都僵住了。

祁凝擋住那一刀之後就陷入了昏迷，而那個非法入室的歹徒則莫名地消失了，蘇念年顧不上管那人，立即就撥打了急救電話。

急救人員趕到後，第一時間止住了祁凝的血，但卻找不出她突然昏迷的原因。

現在終于看到祁凝醒來，蘇念年克制住翻湧的情緒，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感覺怎麽樣？”

祁凝一動不動地靠在她身上，半晌之後，才慢慢地回答：“……好痛。”

她臉色蒼白，雙目微微垂着，像極了名貴又脆弱的瓷器。

蘇念年咬住下唇，心疼到雙眼都開始發酸。

祁凝動了動，拽住了蘇念年的衣袖，又一次開口：“年年，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她的聲音很輕，像是随時能被微風吹散。

蘇念年只猶豫了一下，下一秒，祁凝伸出的手就頓在了半空中，接着無力地垂下，不再動了。

“祁凝？”蘇念年有些恍惚，她呆呆地看着再次昏迷過去的祁凝，眼眶中迅速積起淚水。

她後悔了，如果祁凝再問一次，她一定會立刻就答應對方。

她想要祁凝好好的，想要祁凝陪着自己，想要告訴祁凝，自己其實也喜歡她……

===

到了醫院之後，負責檢查的醫生一看到蘇念年，直接就說道：“怎麽又是你？”

蘇念年：“……”她認出來了，這位就是上次給她和祁凝推薦姻緣山的醫生。

醫生看着她們，忍不住多說了一句：“你們去山上拜過了嗎？沒去的話趕緊去試試吧，去去黴氣。”

蘇念年：“……”

好在這名醫生雖然嘴貧了點，實力還是很過硬的，看着她娴熟地為祁凝進行檢查，蘇念年懸着的心安定了不少。

等對方摘下橡膠手套，蘇念年忙不疊地走上前，“醫生，她怎麽樣了？”

“手背和肩膀上的傷口挺深，要養一陣子，其他一切都沒問題。”

“沒問題？”蘇念年有些不可思議，“可是她當時突然就昏迷了，到現在都沒醒，如果沒問題的話，怎麽會……”

醫生見她太過着急，便說道：“她現在只是睡着了，如果你實在放心不下的話，可以等她醒來後，帶她再做個全身體檢。”

“倒是小姑娘你……”醫生上上下下打量了蘇念年一番，語氣遲疑，“我覺得你也需要好好檢查一下。”

蘇念年一怔。

“你的聲帶受傷，手上和脖子上都包着繃帶，體力看起來也不行，是遇到了什麽事嗎？”醫生的神情逐漸變得嚴肅，“受了傷就要治療，不要諱疾忌醫。”

蘇念年下意識地擡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頸。

“……不用，”面對醫生的好意，蘇念年搖了搖頭，“謝謝，但是我沒事。”

“……那好吧，”醫生也不強求，“我先去看別的患者，等你女朋友醒了，你直接叫護士就好。”

女朋友……？！

從旁人口中聽到這種稱呼，蘇念年的耳朵尖尖開始發紅，她連連搖頭，“我們不是那種關系……”

醫生“哦？”了一下，接着擺擺手，“沒事，不用害羞，別看我年紀大，我都懂的。”

蘇念年哭笑不得，又不知道該從何反駁，只能幹巴巴地表示：“真的不是。”

醫生意味深長地指了指蘇念年的領口。

蘇念年低頭一看，幾個沒消退的吻痕印入眼簾。

……是祁凝那天親出來的。

不用醫生再多說什麽，蘇念年的臉“刷”的一下就紅透了，這份紅暈直到對方離開病房，都沒有從蘇念年臉上消退。

身邊沒人了，蘇念年通紅着臉，瞪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祁凝，接着豎起衣服的領子，把吻痕遮了個嚴嚴實實。

都怪祁凝……！！

可臉頰的熱度消退後，蘇念年又悵然若失起來，她先是在椅子上端坐了一會，接着就忍不住趴在了祁凝的病床上。

她以這個姿勢望着祁凝沉靜的睡顏，久久地出神。

祁凝閉着眼睛沉睡的樣子端方美麗，一點都看不出前幾天那種偏執陰鸷的影子，蘇念年看着看着，伸出手輕輕撥開了她額前的一縷碎發。

如果真的沒什麽問題的話，祁凝怎麽還不醒來……

蘇念年想到祁凝保護她時做出的那個類似擁抱的姿勢，眼圈微微發紅，心裏滿是說不出的酸澀。

“快醒來吧……”她下意識地喃喃着，“如果你早點醒來，我就原諒你了……”

祁凝的手指輕輕顫了顫。

“你以前說想要的那些東西，我都一件件地補給你，”面對一片安靜的病房，蘇念年胡亂地許諾，“一起洗澡也好，一起睡覺也好，出門時穿情侶裝什麽的都可以……”

祁凝的眼皮微微睜開。

“不、不就是幾個親親嗎，只要你趕緊醒來……”

“親幾下都可以嗎，年年？”

作者有話說：

捉了下蟲~

大家除夕快樂！！！！新年每天都要開開心心的哦！！！！

吃年夜飯吃得忘記放存稿箱了！！還好及時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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