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現實世界＋校園

蘇念年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祁凝的病房門口。

她手撐着門板喘氣，聽見了房間內醫護人員交流的聲音。

“不可思議，毫無征兆……”

“最開始的昏迷也是這麽突然……”

“打上營養針……”

明知道祁凝就在裏面，并且終于從長久的昏迷中醒來了，蘇念年卻忍不住心生怯意，腳步踟蹰在了門邊，不敢邁出最後一步。

她不知道該怎麽面對祁凝。

在這個現實的世界中，祁凝只把她當作關系親近的妹妹，她的心思卻不再像曾經那樣單純了……沒見到祁凝時還好說，要是直面了對方，蘇念年不确定自己還能不能隐藏好某些情緒。

畢竟愛意是自然而然的流露。

在又是喜悅又是痛苦的糾結中，蘇念年有些崩潰地抱住了自己的頭，卻在這時發覺房間內突然安靜了下來。

她僵硬地站直了，接着就聽到一個熟悉無比的聲音從屋內傳出：“年年？是你嗎？”

祁凝的聲音溫和帶笑，很期待似的。

蘇念年眼眶一熱——是祁凝……！她真的醒來了！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調整自己的狀态，等終于能展開笑容了，才推開了病房的大門。

“姐姐！”一看到病床上的祁凝，蘇念年就情不自禁地雀躍起來，那些繁雜的思緒一時間全清空了，她滿心滿眼只剩下了面前的人。

确認祁凝的身體狀況無礙後，醫生和護士體貼地離開了病房，把空間暫時留給了她們兩人。

Advertisement

長時間的昏睡讓祁凝的皮膚變得十分蒼白，在陽光下近乎透明，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神情中還帶着掩飾不住的疲憊和虛弱。

但她望向蘇念年的目光卻一如往常的專注，一雙剔透的淺色眼睛像是只能裝下面前這一個人。

她擡起手，摸了摸蘇念年的腦袋，仿佛嘆息般輕輕說道：“年年，好久不見。”

蘇念年剛才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淚頓時就掉了下來。

她有無數的話想對祁凝說——想告訴她自己看到她毫無生機的樣子時有多害怕，又是以怎麽樣的心情在世界各地奔波求醫，還有……

……她想問問祁凝記不記得在她的精神世界中發生的種種。

然而盡管有千言萬語湧上心頭，蘇念年最後開口說出的，卻只是帶着哭腔的幾個字：“……我好想你。”

她抱住了祁凝，因為擔心對方虛弱的身體，她不敢太過用力，淚水卻一滴一滴地砸落在祁凝的病號服上，洇開一片淡淡的水漬。

祁凝僵住了，她感受到緊貼着自己的、屬于蘇念年的溫度，把原本想說的話全部忘了個一幹二淨。

她的手擡起又放下，最後才慢慢地回抱住了蘇念年，“年年……讓你擔心了。”

蘇念年胡亂地搖頭。

接下來的時間裏，她們在午後的病房裏聊了很久，從祁凝生病時周圍發生的大小事，聊到蘇念年昨天吃了什麽，大多數時間都是蘇念年在說，祁凝則面帶娴靜的笑容聽着。

因為察覺到祁凝并沒有小世界的記憶，蘇念年下意識地避開了自己有關這些的經歷，專挑着新奇好玩的事情跟祁凝講，想彌補她這兩個月缺失的空白。

直到護士來換點滴，蘇念年才恍然意識到自己說了多久。

“喝口水。”祁凝把一杯溫度适宜的水遞給了蘇念年。

蘇念年臉頰微紅，輕咳一聲，接過了水杯。

這時，祁凝突然說了一句：“年年，我感覺你有些地方變了。”

“啊？”蘇念年有些不解，“有嗎？”

“唔……”祁凝單手撐着下巴，作沉思狀，“比如說……你剛剛好幾次直接叫了我‘祁凝’。”

蘇念年卡殼了，在進入小世界做任務之前，她從來都是稱呼對方為“姐姐”的。

為了掩飾心虛，蘇念年喝了一口水，但不等她想出一個合理的借口，祁凝就接着說道：“還有……在這兩個月裏，年年有遇到喜歡的人嗎？”

蘇念年差點被嘴裏那口水嗆到，“咳咳……你為什麽會這麽想……”

祁凝的視線掃過她微微濕潤的唇瓣，彎起嘴角笑了笑，“就是一種感覺。”

“沒、沒有啦！”蘇念年耳尖通紅地擺手，“你別亂想。”

“那如果年年談戀愛了，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哦，”祁凝笑眯眯地說道，好像剛才的話只是她随口一提一樣，“不然……我會傷心的。”

說完這句話之後沒多久，祁凝的意識就有些模糊起來，她直了直身子，想打起精神，卻十分勉強。

蘇念年見她的神色逐漸困頓，不由自主地感到了恐慌，“你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痛？我去叫醫生——”

“年年，”祁凝出聲，用很輕的力道拽住了蘇念年的衣角，“不用去……多陪我一會吧。”

盡管這麽說，她還是在幾秒之內就重新陷入了昏睡的狀态，夕陽斜斜地把光輝灑在她的身上，讓她看起來就像童話中等待被命定之人吻醒的睡美人。

蘇念年怔怔地望着她，恰好這時，系統在她的腦海中出聲了：【您用積分兌換的藥物不足，只能維持目标短暫的清醒。】

【還差多少積分？】

【想要完全治愈目标對象，除了上一個世界取得的積分外，最起碼還需要完美完成三次任務。】

蘇念年沉默了一下，開口：【那就走吧。】

【……】系統想勸蘇念年給自己一些休息的時間，卻見她緩緩地俯下了身，像是想親床上的人。

而在嘴唇即将貼上祁凝的額頭時，蘇念年頓住了，下一秒就倉皇地跑離了病房。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走後，祁凝睜開了眼睛。

祁凝微愣地擡起手，想摸一摸自己剛才感受到呼吸溫度的額頭，可手伸到一半，就無力地垂了下來。

應該是意識不清醒間的錯覺……祁凝低低地笑了一聲，把那份不敢宣之于口的暗戀藏回了心底。

===

靜到落針可聞的教室內，拿着教鞭的老師一臉盛怒地站在角落的某個位置前，重重地敲了一下桌子。

“蘇念年，你站起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

好吵……蘇念年疲憊地睜開眼睛，憑借本能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頭也不擡就回答道：“選C。”

“這是個填空題！”

近在耳邊的怒吼讓蘇念年皺了皺眉，終于從夢鄉中清醒了過來，她慢吞吞地和老師對上眼神，然後在對方說下一句話前，就先低頭道歉了：“老師對不起，我去罰站了。”

她認錯的樣子很乖順，但整個班級的人都清楚，她根本不是什麽安分的人。

安分的人可不會在轉校第一周，就在所有的課堂上都睡了一覺。

道歉的話說完，蘇念年不管老師和班裏同學的反應，随手拿起桌上的書，就走出了班級後門站好，順便還替大家關上了門。

“我教了這麽多年書，就沒見過這種态度的學生……”

好困……蘇念年打了個哈欠。

老師具體說了什麽，蘇念年沒聽見，她靠着牆壁又睡着了。

蘇念年出生時就帶着病根，一點風吹雨淋就會高燒不退，爬個樓梯就喘不過氣，常年的病弱導致她的脾氣不是很好，也只有犯困的時候會顯得乖一點。

她轉學來第一中學才一周，名聲卻已經傳遍了整個校園，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高三2班來了個大小姐，上下學每天都由一車黑衣保镖護送的那種。

學生間流傳着關于她的諸多猜測，也有不少人嘗試着接近她，但都被蘇念年用不理不睬的方式勸退了，加上她一點都不端正的學習态度，使得她在學生和老師間的風評都不是很好。

蘇念年不在乎這些，她現在只想睡覺。

但是站着睡覺并不舒服，蘇念年才睡着一會，纖瘦的脊背就被硌得發痛，小腿微微顫抖，整個人開始往下滑……

然後就被某個人扶住了。

淡淡的檀香鑽入蘇念年的鼻尖，緩解了她太陽穴的抽痛，讓她緊蹙的眉頭不自覺就舒展開了。

蘇念年下意識地蹭了蹭那人的手臂，陷入了深沉的睡眠，并沒有察覺到對方整個人都僵成了一座石雕。

蘇念年睡了前所未有的一場好覺。

再次醒來時，蘇念年迷茫地發現自己正坐在辦公室裏，而面前是一臉複雜的班主任。

見蘇念年醒了，班主任調整出一個和藹的笑容，開口說道：“蘇念年啊，你這周課上下來，有沒有哪裏不适應的啊？”

蘇念年還在回味半夢半醒間那個懷抱，回答得很是心不在焉：“沒有。”

“……”班主任喝了口菊花茶壓驚，循循善誘，“可是，老師覺得你還沒适應好新的環境。”

蘇念年看了她一眼，沒說話，眼裏仿佛寫着“你高興就好”。

班主任見她沒像之前那樣說兩句就跑，已經很滿意了，便繼續說道：

“之前你家裏人聯系過我，想讓我給你安排個幫助你融入新環境的同學……啊，她剛好過來了，”看到來人，班主任的表情帶上了真實的欣慰，“來，祁凝，你們來認識一下。”

蘇念年順着她招手的方向看去，就與一個表情冷淡的少女對上了眼神。

名叫祁凝的少女規整地穿着校服，白色的襯衫将她的氣質襯托得很幹淨，校服褲子洗得發白，卻沒有任何卷邊或是磨損，她抱着一疊試卷，靜靜地站在那裏的樣子像極了一副畫。

她微微斂起的雙目偏向丹鳳眼，垂下睫毛看人時有些冷，渾身散發着拒人千裏之外的氣息。

“嗯。”祁凝應聲，走到蘇念年身旁坐下。

蘇念年正在發呆——她一時沒從看到祁凝的震撼中緩過神來。

從小到大，她見過各種各樣容貌出衆的人，但從沒有誰能像祁凝一樣，每一處長相都完美地踩在了她的審美點上。

蘇念年看得眼睛發直，祁凝任由她看着，卻不和她對視，周身的氣壓則越來越低，似乎是在生氣。

班主任見氣氛不對，趕緊放下了手中的菊花茶，說回正題：“祁凝是我們年級的第一名，有她帶你，你應該能很快熟悉起來。”

蘇念年還在一動不動地看祁凝，班主任見狀重重地咳嗽了兩聲，才喚回她的注意。

蘇念年的視線移開後，祁凝抿了抿唇，神色更加沉郁。

“祁凝，你怎麽說？”

祁凝的聲音有些沙啞：“我沒意見。”

“那就這樣……”

祁凝先站起了身，往辦公室外走去，蘇念年跟在了她的身後。

“你們好好相處啊，”班主任揮了揮手，在蘇念年和祁凝即将走出辦公室時，她不知出于什麽心态，又補上一句，“相處得不好也別吵架……吵架了也別打架啊。”

祁凝的腳步一頓，蘇念年也跟着停了下來，接着就聽對方低聲說道：“……不會的。”

蘇念年有些無語，心想你聲音這麽小，班主任也聽不到啊。

她這時已經從驚豔中緩過了神，便加快腳步往樓梯的方向走去——現在已經到了放學的點了，她想回家吃甜點睡覺了。

“等一下。”祁凝突然叫住了她。

蘇念年回頭，就聽見對方冷冷淡淡地開口：“我要帶你熟悉學習環境。”

“……現在嗎？”

“嗯。”

蘇念年沉默了，盡管才第一次見面，祁凝卻已經給了她一種做出決定就不會更改的印象。

蘇念年在冷硬的教室桌椅，和溫暖舒服的沙發、香香軟軟的小蛋糕中權衡了一下，開口說道：“來我家吧。”

祁凝很明顯地愣了一下。

作者有話說：

校園新世界！！是心機深沉的清冷學霸家教×脾氣不好的病弱大小姐！！！

==

感謝在2022-02-21 21:00:54~2022-02-22 21:04:5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源水烈 20瓶；白燃 5瓶；致雲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