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回到心動小屋, 衆人将買來的東西都收納到冰箱裏,就開始着手準備晚餐了。

第一頓用自己買的食物做出來的晚餐,大家都顯得興致很高, 看得人食指大動。

新疆的瓜果尤其甜, 現在是九月份的末尾,正是瓜果成熟的好時候,一口咬下去,就像沁了冰糖一樣甜。

“你們先吃, 我先去洗個澡……”白天在外面出了些汗, 黏糊糊的不舒服, 淮言于是先去了浴室。

“我也去,我也去!”夏子明嘴裏還塞着吃的, 連忙說。

淮言并不喜歡大家一起洗澡的感覺,未免有些奇怪。

但夏子明盛情難卻, 他也沒辦法, 只能說好。

這邊的浴室和他們休息的地方隔得挺遠, 淮言找了自己的衣服放在籃子裏,又拿上了洗漱用品,才和夏子明一起出發。

浴室不像是臨時搭建的, 但相比昨晚住的酒店, 就未免顯得有些舊了,是一個一個用木頭簾子隔開的單間。

兩人搗鼓了一會兒,才打開開關。水流從頭頂流下來, 又從腳下沖走。

淮言不打算待多久, 手上的動作也快了起來。

隔壁卻傳來夏子明愉快的聲音, “淮言淮言,你剛剛在車上, 說的喜歡的人,到底是誰啊?”

淮言正在打泡沫的手頓了一下,“沒、沒誰,我就随便說的……”

夏子明卻不信他這句話,“怎麽可能?淮言你可不會騙人,一說話就緊張得開始結巴。”

“你快告訴我嘛,男的女的?圈內的還是圈外的?”他像是想到了什麽,很驚訝地提高了聲音,“聽說你跟老板青梅竹馬……不會是他吧?!”

“不是不是,才不是!”淮言心虛到陡然提高了聲音,一連說了好幾個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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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子明不知道相信了沒有,又笑了起來:“真不是?”

“真不是!”

“這樣啊……”夏子明的聲音裏似乎有些遺憾,但更多的還是藏不住的笑意。

“可是我看老板可寶貝你了,他肯定喜歡你,要是知道你不喜歡他,肯定會很難過的。”@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淮言手上的動作變得有些僵硬,“我跟他都是直男……”

“他不會喜歡我的……”

這句話不知道是在對夏子明說,還是在告訴自己。

淮言閉了閉眼,溫熱的水流順着睫毛流下去,“總之你別亂猜了……”

聽到隔壁的聲音情緒有些不對,夏子明趕緊閉了嘴,邊搓澡邊開始盤邏輯。

他反正從來沒看過他老板對別人跟對淮言一樣過,所以他老板絕對是喜歡淮言的。

但淮言這個人吧,實在看上去不會撒謊,他說不是肯定就不是了。

夏子明這麽一想,又想起在第一次的心動信投票中,淮言投給了宋寒寒。

該不會淮言真的是直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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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想這事兒越有可能,加上之前宋寒寒還跟他旁敲側擊地說過一些什麽,說是他老板想掰彎淮言,他當時還義正言辭地覺得兩個絕對是兩情相悅。

現在看來,不會真的每一個gay都逃不過愛上直男的宿命吧!

夏子明腦子裏已經在幻想靳澤追求淮言未果,最後抱頭痛哭的樣子了……

他打了個寒顫,但确實想不出靳澤會痛哭的樣子。@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按照他老板的那個性格,得不到大概率會……牆紙愛??

夏子明無奈地搖了搖頭,越想越覺得這才是靳澤會做的事情。

思考了良久,他才嘆了口氣:“淮言吶,有些事情,咱們該服軟還是服吧……”

不然吃苦的就是自己了。

淮言也不知道夏子明這話什麽意思,不過對方一向思路跳脫,他正好這時候洗完了,于是關了水,推門出去。

夏子明這邊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他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霸總文裏說“好久沒見少爺這麽笑過了”的助攻管家。

但是……幫老板掰彎別人,是不是不太好?

淮言拿着自己的衣服出來,放進了洗衣機裏,又把貼身的衣物放在小盆裏泡好,打算一會兒順手給搓了,就去上廁所了。

出來的時候,水池前面正站着個人,是靳澤。

淮言剛想跟人打個招呼,突然想起來自己的內.褲還放在對方面前的小盆裏,臉一下就紅了。

他僵硬着身體,打算神不知鬼不覺地走到靳澤面前,将那個小盆拿走。

結果在靠近男人不足一尺的距離,他竟然看到對方的手上正拿着自己穿過的內.褲,并且很認真地搓了兩下!

淮言的臉一下從薄紅變成了緋紅,伸出去的手也不知道該不該縮回來,就僵在了原地。

“哥哥,這個……是我、我的……”

靳澤很從容地點點頭:“我知道……”

說完,他還下意識地往淮言身上看了一眼,“別人的我幹嘛要幫他洗?”

靳澤知道這是他的?

淮言瞬間反應過來,是今早對方來叫他出去的時候,正好撞見了他正在換衣服。

當時他還以為自己手足夠快,沒想到已經被看到了!

“哥哥幫你洗,你怕什麽,反正也就是順手的事兒……”

靳澤的動作很快,沒兩下就洗完了,晾在衣架上。

淮言看着對方的動作,不知道怎麽辦才好,等到人給他将麥克風什麽的重新戴上,他的臉也還是紅的,走在前面默不作聲。

青年穿了一件很簡單的條紋上衣,下面穿的是一條寬松的長褲。

剛剛洗完澡,青年全身都還帶着一層薄薄的水霧。

水汽混着沐浴露的香氣順着清涼的風,一陣陣撲進靳澤的鼻子裏,清新又香甜。

他幾乎是難以自抑地深深吸了口氣,躲在青年後面,試圖将對方的味道都包攬過來。

可是這樣的動作,也只能是小心翼翼的。

剛剛自己順手拿起青年的內.褲幫他洗掉,真的只是出于一個哥哥順手幫弟弟做的事情嗎?

靳澤心裏清清楚楚地知道不是。

只是他的心裏瘋狂地升起了一股名為嫉妒的怒火,嫉妒淮言口中說的那個喜歡的人。

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證明,淮言還是他的,起碼目前還是他的。

只有他能幫淮言做這些事情,淮言的這些事情也只能是他做。

望着青年白皙後頸的眼神愈發深邃,靳澤的聲音幾乎從喉頭擠出來,有些粉飾太平的平和:“言言,你喜歡的人,一定要帶回來讓我把關,知道嗎?”

淮言的腳步一頓,“知、知道了……”

他嘴上雖然這樣回答着,但心裏卻有些苦澀。

“言言喜歡的人,還是那個人嗎?”

這下淮言的腳步徹底頓住了,愣愣地停在了原地。

“哥哥,那天……你,我是不是說了什麽?”

青年的眼裏閃過一絲慌亂,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靳澤輕輕将擋在他眼睛前面的一絲碎發撥開:“什麽那天?沒有……”

盡管淮言有一絲懷疑,但說出這話的是靳澤,因此他最後還是選擇相信對方。

“我只是想知道,言言這麽多年喜歡的人,都是一個人嗎?”

原來只是好奇而已……

聽到這個問題,淮言下意識擡眸。

兩人的眼神驟然間對視,淮言的心狠狠一跳,慌亂地移開了眼睛,繼續往前走。

“是,是一個人……”

他本來以為靳澤會繼續往下問的,他甚至已經在心裏演練起了答案,但後者竟然就此噤聲。

靳澤沒說話,唯有不斷收緊的手指暴露了他現在的心情。

竟然還是那一個人嗎?

最開始知道淮言喜歡的那個人時,是對方十八歲的畢業晚會上。

淮言的父親走得早,母親又是當地的老師,家裏管得緊,各方面教育都比較傳統。

說是畢業晚會,其實就是一個班的同學,在ktv裏組了個局,一起唱唱歌喝喝酒。

也是真的因為平時從沒沾過酒,衆人玩真心話大冒險,沒喝多少淮言就醉了,倒在桌子上起不來。

那些同學也不敢通知淮言的母親,又怕這樣下去人會出事兒,于是一個電話打給了淮言通訊錄裏的哥哥,也就是靳澤。

當時的靳澤正是大四畢業,國外的多所名校向他投來了橄榄枝,他卻非要留在國內。

接到這個電話時,他正跟家裏正因為這事兒吵得不可開交。

那還是靳澤第一次見到淮言喝醉的樣子。

怕淮母擔心,他單獨帶人出去開了間房,脫了衣服後将人放在了床上。

原先将人帶出來的時候,淮言的幾乎沒了意識不動彈,回到酒店之後反倒像是清醒了一些,晃晃悠悠地坐了起來。

人這時候已經醉得迷迷糊糊了,卻突然伸出手來摟住了淮言的脖子。

接下來的半個多小時,幾乎是靳澤此生最煎熬的半個小時。

不斷有滾燙的淚水滴到他脖頸處,淮言就這麽摟着他的脖子,趴在他身上語無倫次地說着他對另一個人的喜歡。

當時的靳澤還确切地知道自己是個直男,還敢信誓旦旦地說一句自己對淮言的心思還算清白。

但也就是那半個小時,他清楚地感覺到酸澀和憤怒在胸腔中碰撞,他整個人像是馬上要炸裂開來。

他當時簡單地将這種情緒歸咎為,不能接受自己疼愛的弟弟終将和別人在一起。

然而事實上,他的失控比他預計中還要可怖。

于是在後來的一個合适的契機,加上淮言的拒絕,他選擇了出國。

這一走,就是四年……

青年越走越遠,在他視線之內,那個人影在慢慢變小。

靳澤的心髒像是被一根根細線勒緊,收縮,疼痛蔓延開來,讓他的手指微微發抖。

如果這次再放手,他和淮言又還能剩下幾個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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