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夜風清冽,寥寥星辰在黑暗裏閃爍,随着時間的逝去車頂燈熄滅,車裏漆黑一片。
寧久微的目光依舊落在項鏈的戒指上,冰涼的金屬汲走她的體溫,寧久微掌心一握,将整枚戒指攥在手心裏。
“等以後合适的時間,我再告訴你。”蘇憬瀾的溫柔由內而外,藏着溫情的心髒強有力的跳動着,愛意順着流動的血液蔓遍全身,每一寸每一分,都烙印着對寧久微的情愫。
寧久微太想知道了,“現在不能告訴我?”
“寧設計師留下來過夜,我可以告訴你。”蘇憬瀾單手托着寧久微後頸,扶着她肩膀,滾燙的眼神熱得寧久微心頭發緊,說不上來的燥動,“不了,蘇總再見。”
成年人都懂的眼神和氣氛,今晚留下來,可不是蓋着被子純睡覺那麽簡單,寧久微快步離開,急促的步伐亂得像被妖精追,稍慢一步萬劫不複,被吃幹抹淨。
如擂鼓的心跳在脫離了蘇憬瀾的視線後慢慢恢複正常,寧久微把戒指放進衣服裏,關上車窗。
離開鳳臨梧,沿着記憶裏的路線往自己家開,寧久微有些心神不寧,幸好車速慢,平平安安的到了家。
立标奔馳車在這個小區并不算少見,但寧久微的車牌號十分好認,從小花園經過,長椅上的人一眼認了出來。
可算回來了,聞宛鳶手機一揣,拎起包走了出來。
小花園離六棟樓百來米,聞宛鳶選擇這裏,就是因為這裏是開往六棟樓的必經之地。
寧久微前腳回到家,後腳聞宛鳶上了樓。
可視門鈴傳來聞宛鳶的臉,寧久微扶了扶額,去給她開門。
“阿暮。”門一開,聞宛鳶撲了上來,摟着她的脖子圈得緊緊的,像只久別重逢的小奶狗,拼命蹭主人。
寧久微把人從自己身上扒下來,“說過多少次了,這麽勒會把我勒死的。”
“放心,我學過急救,人工呼吸按壓心髒保準把你救回來。”聞宛鳶跟着寧久微往屋裏走,大大咧咧的往沙發上一癱,一點都不和寧久微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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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花園裏坐了太久,晚風吹得人又乏又渴,聞宛鳶主動要喝的,“我好渴,給我倒杯水。”
寧久微去冰箱裏拿了兩瓶水過來,聞宛鳶擰開蓋子噸噸噸喝了半瓶,舒服得長長籲了口氣。
“不是讓你走了嗎,怎麽沒回去?”寧久微和她不一樣,斯文地小口喝水。
聞宛鳶歪歪的往沙發角落倒,搭着扶手笑盈盈,“說了今晚送上門,我不能食言。你大晚上的去見客戶談定制?”
“嗯。”寧久微簡單回答,“有個老客戶,約今晚談新單。”
設計師工作時間自由,自由的代價就是客戶談定制要随約随到,聞宛鳶也是設計師,不少定制客戶喜歡晚上見面,沒少大晚上工作。
客戶的身份信息不好随便談論,聞宛鳶喝了口水,對寧久微說:“我沒帶睡衣,你随便給我拿一套,我去洗澡。”
“……”寧久微紋絲不動,“我從不留人在家裏過夜。”
“白天你答應讓我跟你睡了,阿暮你不能出爾反爾!”聞宛鳶跟她來真的,擰上蓋子把水放茶幾上,“不給我拿睡衣我就光着和你睡。”
珠寶設計師對各種珠寶首飾敏感,屋裏光線明亮,聞宛鳶目光一滞,拉住寧久微袖子湊過去看她脖子,“我送給你的項鏈呢?這條不是我送的。”
今天才送給寧久微,寧久微一天都沒戴夠就摘了下來?!
聞宛鳶說着要去拿寧久微的項鏈,寧久微準确擒住她的手,拉開距離說:“這是我自己的項鏈,你送的項鏈我好好收起來,放在了櫃子裏。”
項鏈是下個月才發布的新品,聞宛鳶自己給自己找到了解釋,“等下個月就不用收着了,戴我送你的項鏈。對了,項鏈名字确定下來了,老板很滿意名字,還有我寫的廣告文案。”
設計師寫自己作品的介紹文案,比文案專員那些堆砌辭藻花裏胡哨的浪漫句子更能打動人心,傳達的寓意更深刻精準。
寧久微微微走了下神,聞宛鳶擡手在她面前揮了揮,“怎麽了,心不在焉?”
“沒什麽。”蘇憬瀾的溫柔低語在耳畔揮之不去,戴着它,不要摘下來,仿佛擁有不可抗拒的力量,讓寧久微不由聽之任之,将項鏈戴在脖子上,沒有動任何摘下來的念頭。
現在聞宛鳶一說,寧久微隔着衣服碰了下戒指,思忖着等會兒洗澡就把項鏈拿下來,再也不戴。
“那咱們上床再聊,我先去洗澡。”聞宛鳶去寧久微卧室。
她剛一動,後領口被人提拎住,被人拎小雞仔似的禁锢了所有動作,只能徒勞掙紮。
“宛鳶,你清楚我的習慣,我不和任何人睡一起。”說這句話的時候,寧久微一點都沒有心虛,落在聞宛鳶眼裏,又純又欲。
聞宛鳶眼睛發亮,揪着寧久微的袖子輕輕扯,“你都老大不小了,該找個人一塊兒睡了,來嘛久微,你試試我。”
寧久微無語。
這個試試是我理解的那種試試嗎?
“宛鳶,你是自己走,還是我打電話給你爸媽,讓他們來接你走?”
以往一提到聞宛鳶爸媽,聞宛鳶就乖乖聽話,這回沒用了,聞宛鳶聽了後眉開眼笑,更沒正形,“你打電話給我爸媽呀,我告訴她們咱們倆談了,明天去領證,下個月擺訂婚酒,年底結婚,三年抱倆,五年生仨。”
寧久微被她逗笑,“別胡說了,乖,我送你下樓。”
“我才坐多久啊,你就要送我走。”聞宛鳶抱住胳膊親親密密的貼上去,“阿暮,我們再聊一會兒嘛。最近總想起以前,我們聊聊以前。”
聞宛鳶自認掩飾得很好,寧久微一聽聽出了她的目的,她拿開聞宛鳶的手,雲淡風輕地結束話題,“我要睡覺了,下次空了再聊。”
下次複下次,所有的下次,都是遙遙無期。
“我們躺一塊兒聊,不影響睡覺,還能助眠。”
任聞宛鳶怎麽撒嬌賣乖,寧久微心意不改,她溫和淺笑,“走吧,送你出門。”
“阿暮好無情啊。”聞宛鳶拎上自己的包,在寧久微的目送下走進電梯。
電梯門緩緩合上,跳動的數字顯示電梯運轉下行,寧久微沒有關上門回屋裏,打量的目光轉向對面,若有所思。
時間說晚不晚,說早也不早了,進小區時寧久微遙遙看了眼自己所住的樓層,對面房間的燈暗着,表明新搬來的鄰居不在。
按常理,她應該在。
寧久微帶着疑惑關上門,踱步回客廳。
收拾掉聞宛鳶沒喝完的水,拿着自己那瓶只喝了幾口的,到陽臺上透氣
封閉式陽臺的窗戶只能小開,新鮮的空氣從縫隙裏湧進來,寧久微做了幾個深呼吸,随手把水放桌上,窩在矮沙發裏。
狹小的空間能給人安全感,寧久微閉了閉雙眼,拿出衣服底下的戒指。
“阿暮項鏈上挂的怎麽會是戒指?”聞宛鳶走在去往小區門口的路上,自言自語。
看錯了?有可能。
含戒指元素的項鏈比比皆是,寧久微是設計師,擁有各種款式項鏈,戴一條挂戒指的項鏈正常。
寧久微通過肉眼看出戒指的大小,這枚戒指正适合自己的手寸,無名指中指都能戴。
歲月讓她的年紀增長,體重保持如初,蘇憬瀾是什麽時候買下這枚戒指的?寧久微沒辦法從尺寸上猜測蘇憬瀾買下的時間。
撩人的夜色引發思緒亂散,寧久微攏了攏自己的注意力,手伸到後面去開暗扣。
試了兩下,居然打不開。
寧久微熟悉各種項鏈扣,蘇憬瀾送的這條項鏈用的是基本看不見的暗扣,她找了一會兒才找到暗扣的位置。
打開花灑,寧久微褪去了身上所有的衣物,唯獨脖子上那條項鏈留着,在浴室明亮的光線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留着項鏈,提醒自己遠離蘇憬瀾。
在打開暗扣的那一瞬間,寧久微打消了摘下的念頭,沒有任何動作的手輕輕松開,将扣子放了回去。
傾瀉如注的熱水從頭頂和背後噴落在寧久微身上,淋浴屏上的指示燈亮在大雨模式,沖刷着她的肌膚,洗去身上所有不屬于她的味道和氣息。
濕透的長發貼在後背上,寧久微的手摸到鎖骨中央的戒指,悄然握緊。
洗完澡,她沒用毛巾擦拭身體,打開浴室的烘幹系統,在徐徐暖風裏吹幹身上每一滴水,連同項鏈上暗挂的水珠。
她戴着項鏈入眠,久藏于金屬盒中的項鏈染上了檀木香,似乎有安神的效果,寧久微一夜無夢,安睡到第二天自然醒。
挑了件煙灰色襯衫,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顆,寧久微照着鏡子把戒指放到衣服底下,若隐若現的項鏈,看不見項墜位置是一枚戒指。
一到公司,寧久微就接到開會的通知,設計事業部珠寶分部所有設計師開會,時間是十點三十分。
寧久微看了眼手表,會議時間在半個小時之後。
“誰要開會?”寧久微問了一句。
譚助理放下手裏的文件,“張總監,聽說是宣布季度新品的最終确定稿,還有相關事宜的讨論。”
寧久微點了點頭,只要不是蘇憬瀾開會,就沒關系。
她鮮少參加會議,踩着時間點去會議室。
“寧設計師。”熟悉的聲音從寧久微身後傳來,寧久微腳下步子一頓,蘇憬瀾走到了她身邊,目光掠過她的脖頸,彎唇笑了起來,“我也去開會,一起走。”
會議室裏坐滿了設計師,主位的位置空着,顯然早知道蘇憬瀾也參加會議,寧久微看了眼離蘇憬瀾最近的為首席設計師專門留的位置,目光一轉,向會議桌最末尾走去。
坐哪裏沒有特別的規定,寧久微想坐哪裏坐哪裏。
“寧設計師。”蘇憬瀾清冽的嗓音叫住寧久微,當着一衆會議室的人對寧久微說:“過來,坐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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