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Chapter 21
第二天本港新聞頭條莫過于九龍城寨再度動工拆遷,廟街阿公阿婆人手一份《文彙報》,對着上面碩大的“拆”字啧啧稱奇。
一座罪惡之城在悄然消失,無人知曉弘社的人連夜從城寨裏搬出兩具屍體——陳炳坤也有忠心小弟,以死明志。
實則不過是喪失生存能力的渣滓,無需多講。
大清早,隔壁竹館那位阿叔哼着歌逗鳥,旁邊還有學生仔随地吐夾雜泡沫的漱口水,師奶嘴裏嚷嚷着“夭壽,又要遲到”。
蘇绮今天起得早,比昨天多出了一個上午,剛食過薄皮蝦餃,茶餐廳的主事婆起無名怒火,怪罪廚房幫工蝦肉切得不夠碎,再碎些。
唐太纡尊降貴,無聲到達廟街,車門緊閉,車窗都不準露縫隙,賓叔急匆匆出現,蘇绮收鋪,很快上了唐太的車。
“這裏沒有環衛做事?”街道好髒。
蘇绮從容回答,“地面積垢太久,已經無法洗刷幹淨,環衛阿叔都有盡心做事。”
幸虧她每天都換衣服,又注重衛生、清洗得當,唐太不用香水,甚至聞得到蘇绮身上的肥皂香氣——低廉,但勝在舒心。
她拉過蘇绮的手放在自己腿上,語氣關懷,“你應當想想将來。”
蘇绮扮傻,“唐太的意思是?”
“你是怎樣的人我知,這裏不适合你,你鐘意哪處?選個風水好的地盤,弘隽在各個區都有産業,權當我出資助你開新鋪。”
蘇绮心驚,平複後意識到,唐太果然富貴日子過慣,買一間店也不過是小錢,同她今早買蝦餃一樣簡單。
“你不必有壓力,專心為我做事便是對我的報答,你年紀還小,将來一定有更深造化,我還要多多仰仗你。”
唐太講客套話,蘇绮忙不疊地制止,“您這麽說我怎敢當,開間鋪事情不小,還要從長計議。”
點到即止,唐鄭敏儀笑笑,拍了拍她的手背。
蘇绮沒有想到,今天去的是幼稚園。
剛看到大門的時候她腦海裏想的是“不會唐允那個衰人已經有仔了吧”,又暗暗否定:不至于,還不至于。
唐太同她站在遠處,看操場上年輕靓麗的老師帶小朋友一起做游戲,氣氛愉悅。
不得不承認畫面極具感染,蘇绮也忍不住放松,唐太笑眯了眼。
目光深遠,打扮高貴的婦人淡淡開口,“阿允這樣大的時候,仿佛才不久前,事實上已經過去二十多年了。”
蘇绮被她牽引着去想唐允上幼稚園的時候,實在是怪異,好像潛意識裏覺得他這種人就是從來沒進過學校的,幼稚園更不敢想。
“他從小便鐘意打架,亭哥每天忙做事,園長還要叫他來談話,阿允回家自然被老豆打。”
符合唐允個性,蘇绮又品味唐太說的“做事”,足夠含蓄,古惑仔做的事情哪裏是一般的事。
“我在外面偷偷地看,其實是小朋友們孤立他,還把老師分給他的蛋撻偷偷丢掉。阿允小時候好貪吃,鐘意甜食,路過西餅店總要吵着亭哥買。”
“我私下給亭哥送錢,可他講男仔不準嬌養,阿允換牙期嘛,其實亭哥也在用另一種方式關愛他,只是他自己不知,如今父子倆還時常置氣。”
蘇绮忍不住疑惑,疑惑今天唐太叫她一起來的緣故,難道就是給自己分享他們父慈子孝的故事?
她一點也不想聽。
遠處老師帶着小朋友坐在原地休息,另一位老師端着個盒子走近,裏面裝的顯然是糖果,正一顆一顆地分下去,每一個拿到的小朋友都笑呵呵的,還在分享彼此的口味。
“阿绮,今天确實有一件事。”
“您講。”
閑話少說,總要進入正題。
“弘隽前幾年在堅道有一幢銀珊大廈的項目,動工許久,但因亭哥身上有血債,始終未能竣工,他年輕時作惡太多,上一位胡師父已經幫我為他消了許久的災……”
蘇绮看向遠處開心食糖果的小朋友,忍不住背後發涼。
她自己尚且沒做過,可曾經看九姑幫人消丨災,算到主顧家中某位親屬将有飛來橫禍,用分糖果給小朋友來化解。原理不過是一群人幫忙同擔總好過一個人承受,尤其小朋友天真純淨,最适合不過。
唐太這種情況又有些不同。
平日裏不做惡事,還算積攢福報的人遇上橫禍只是巧合,讓小朋友幫忙化解也就是一個儀式流程上的事情,雙方都不會有太過的影響;可唐協亭是自己作孽,又讓小朋友去分擔他的孽債,蘇绮不敢想,更不敢問唐太這件事已經做了多久。
還有銀珊大廈,建在堅道的銀珊大廈。
她回去一定要再看看地圖,隐約記得堅道西邊有寶珊道,東邊有寶雲道,雙寶可以替代寶珍與寶珊,她是否可以确定,唐協亭用這樣一幢大廈來鎮壓死去的“寶珍”與寶珊的怨氣?
或者往好了說是一種歉疚彌補?
“大廈是否已經定名?我之前從未聽說過。”
“師父提前取的名字,已經挂上匾額。之前還掉過好些次,胡師父講亭哥殺機太重,老天爺不容。可安裝管道頻頻出問題,工頭都講怪異。”
“等我去看過再幫您做決定?但這種消災方法太損陰德,我可能不建議……”
“阿绮,你年紀輕,見過的事情還少,這是一種循環,我借用了他們的,也會在別處補回來。他們需要的不過是錢,而我有得是錢,這間幼稚園我早已經買下,提供給他們質高于價的教育,多少師奶擠破頭顱想要送家裏的仔進這裏。”
這哪裏是幼稚園,而是一處排解罪孽飼養館。
又講什麽蘇绮姿态高,這位名門鄭氏的獨女才是真正的高,要幹幹淨淨的小朋友幫她的丈夫消災,偶爾到這懷念自己當年單純的仔,什麽好處都讓她占盡。
活該唐允從來不叫她一聲阿媽。
從接近唐太之後,蘇绮扪心自問,大部分時間都把她看做一個胸無城府的溫柔闊太,再加上唐協亭綁架蘇家的時候,唐鄭敏儀還在鄭家做未嫁人的老姑婆,同她确實沒什麽相幹。
可如今确定,她冷漠自私得誇張。
略微出神,唐太也給她時間消化,直到出了幼稚園的大門,看到北仔。
他不知怎麽找了過來,皮膚曬得有些紅,眯着眼睛,看起來等了很久。
唐太見過他一次,還因為他長得全然不像唐允手下其餘那些馬仔,眉眼略有些正直。
轉頭問蘇绮:“阿允的人?”
蘇绮點頭。
“他對你倒是挂心。”
蘇绮連忙解釋,“沒有,我同他什麽都沒有。”
唐太随意地笑,拍了拍她手臂,北仔坐在副駕駛,賓叔開車。
“他鐘不鐘意你是他的事情,我說了不算,你也說了不算。”
蘇绮沉默,唐太繼續說。
“亭哥上次還介紹沈家小姐給他認識,我見他當晚氣哄哄地回家,看來相處不太愉快。”
她自然記得那天,輿樓的垃圾桶現在還有被他踢出的凹痕。
“我最憎門當戶對的說法,只要阿允鐘意,你待他好,年輕人拍拖而已,都是小事。”
她年輕時受“門當戶對”所困,未能同心上人在一起,還讓親生仔過了二十年沒有阿媽的生活,怎麽能不恨。
而蘇绮木着一張臉看她亂點鴛鴦譜,眼神猶豫,在唐太看起來就是不好意思開口。
“你要多多引導他向好的方向發展,這才重要。”
她意會到唐太的暗示,試探着開口,“不如邀他四天後陪您一起上山拜佛,子女孝順,佛祖見了也欣喜。”
母子倆各有各的堅持與驕傲,蘇绮願意從中化解,顯然符合唐太心意,她還佯裝無謂地點頭,蘇绮這才呼了口氣。
她本打算等唐允主動來找自己,三天過去對方卻毫無音訊。
北仔在她每天收鋪後消失,早晨又按時守在店門口,來無影去無蹤的,倒是不需要她操心,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事情他還知道出力,蘇绮逐漸習慣。
阿詩偶爾到她這裏小坐,南街最靓最犀利“關之琳”把保守老實後生仔搞得臉紅一陣又一陣,蘇绮不得不做好人,出口叫停,否則北仔怕是要心跳加速到call白車帶走。
她還去了趟堅道的大廈,四周擋板圍得密不透風,也幾乎确定唐協亭建這樣一幢大廈的目的,一則有他自己的商業考量,二則借機彌補曾經犯下的過錯。
那塊地倒是沒什麽問題,她主學風水和算卦,對這些有些邪門的相術不算擅長,午夜獨自在窗前吸煙也忍不住想:難道真的是寶珊的怨氣在作祟?她是否應當用寶珊的八字算一算?
至于最直接的解決辦法,就是在銀珊大廈頂樓選吉位放鎮山石,字面意思明顯,一切都被鎮住,不論陰陽不論吉兇。
先不考慮這件事,明天就要陪唐太上山,太子爺作為主角之一還不知情,今夜提早收鋪,叫的士車去清風街。
她賭唐允收北仔的信,知道自己來找他。
果然,還沒吸完第三支煙,跑車停在了路邊,他走近奪走她剩下半支,幾下吸光,按滅在旁邊垃圾桶上方。
蘇绮直接點明正題:“我明天陪唐太去大嶼山,她想你也一起。”
唐允一雙手不老實,漫不經心地答,“幾點鐘?太早我起不來。”
“我叫你起。”
兩句話達成交易,唐允攬着人上樓,你情我願。蘇绮略微權衡,道一句不虧。
卻沒想到就發生在那扇落地窗前。
唐允如今對她所謂的鐘意與興趣,她總覺得離不開溫謙良。他潛意識裏在同溫謙良較量,總想要自己做得勝的那一方,而蘇绮就是評判輸贏的物證。
他把她按在窗前,自己衣裝整齊,卻抽絲一樣層層剝掉她的衫,不公平的處境,她也沒什麽資格抗議。
還要按住她的頭向下望,進去後狠聲問她:“今夜你的瘟生是否也在?又是否看得清?”
她罵他賤格,罵他變态,被動承受,手指恨不得把玻璃抓破,無濟于事。
直到結束他都穿着衣服,空調溫度有些低,她又險些站不穩,被唐允轉過身抱住,正要把她帶到床上。
蘇绮想到那夜Childe送她回廟街,停在路口,臨走前他們擁抱作別,點到即止。算起來唐允和溫謙良差不多高,眼下她雙臂勾住唐允的脖頸,用力帶住。
唐允忍不住停頓,語氣得意地說:“怎麽?”
“想讓我抱你”還沒問出口,蘇绮已經打斷。
“別動,別講話,就這樣抱一會。”
兩個剛剛進入賢者模式的人在窗前相擁,男人衣衫整齊,只細看褲帶是解開的,女人渾身赤衤果,還挂着深淺不一的吻痕。
她只是心中太過荒涼,閉着眼睛把懷抱想成是Childe的,果然好受許多,好受許多。
唐允誤解,雙手觸碰她白皙皮肉,心也跟着軟了幾分。
他幹咳一聲張口:“你……”
好想罵髒字,她這樣算犯規,明明那樣端着的一個人,為何時不時在他面前卸下僞裝、假意脆弱?
可他一開口,蘇绮腦海裏所有的旖旎都破壞掉,頃刻間煙消雲散。
只有唐允,沒有Childe。
她剛剛和他達成一場皮肉交易啊,好廉價,好堕落。
松開那個人,蘇绮徑直往浴室走,一回生二回熟,她和他已經再熟悉不過,沒必要裝什麽純情。
唐允皺眉,在後面問:“你發病?奇奇怪怪。”
蘇绮冷聲回答:“你好煩,不要你講話,你還是講。”
好像雞同鴨講,各懷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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