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約會

車水馬龍的道路旁,一個戴着貝雷帽的漂亮少年靠在角落，他穿着有點寬大西裝外套，手裏拿着一部手機,皺眉看着裏面的內容。

他看起來頗為煩惱，但是向他搭讪的人，并不是單純沖着為他解決問題，所以才向他問話的。

“小哥哥,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幾個路過的青年男女停在他的身旁。

近距離接觸,他們發現眼前的這位處于少年和青年年紀之間的人,靠近了看，比遠看更好看。

蘇馥拿着手機,聽到了旁邊的聲音,下意識回複道：“我想要去這家餐廳吃飯,但是這家店下面的評論,說菜的分量很多。我想要吃多兩個菜，但是份量多的話，吃不完。”

他的煩惱，是真的就是大學生的煩惱。

搭讪的人聽了,喜出望外，說：“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吃，這樣就可以點很多個菜了，我請客。”

蘇馥聞言,擡起頭。

路人被他明亮的眼睛晃到了。

真的太漂亮了。

“你是今天第五個。”蘇馥朝他比劃了一下姿勢,伸出手指的手掌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什麽第五個？”他明知故問。

“搭讪的人。”蘇馥微微側頭，得意一笑。

都說了，他就算不抹化妝品，穿花俏的衣服,也是很受歡迎的。

“咳咳，那我比起前面四個搭讪的人怎麽樣，成功的可能性大嗎？”他帶着一些幻想，畢竟，他敢這樣上來搭讪，還是對自己有點自信的。

“追求我的那男的去買飲料了。”蘇馥低下頭，看了一眼手機上顯示的時間。

他雖然一個人待在街邊，但是不是一個人出門的。

“你告訴他，你和我們一起走了吧。”那人雖然聽出了蘇馥話語中拒絕的意味，但還是不死心，“和一個男人玩有什麽意思的啊，我請你吃飯，晚點我們一起去玩吧。”

“玩什麽呀？”蘇馥覺得他的暗示很好笑。

“我們可以……”其實搭讪的人一開始真的沒有想得那麽多，但是蘇馥那副無語到有點失笑的口吻，配合他的長相，居然有一絲絲調笑的意味，讓本就有點心術不正的人心猿意馬起來。

“你可以讓開。”一道冷漠的聲音插入。

聽到了這個突兀的聲音，圍着蘇馥的人回過頭。

曲烏栖的身高放在人群中算高的，雖然他平常對着蘇馥笑眯眯，但是不代表他長得和氣。他的不善，不是那種尖銳的或者兇惡的感覺，而是有一種嚴肅到讓氣氛掉到冰點，可能随意會給人發律師函的那種不好惹。

蘇馥看到了曲烏栖，笑着朝自己的身體兩邊指了指。

曲烏栖伸出手，把蘇馥從人群中拉了出來，然後把飲料塞給他。

“那麽，下次如果有機會偶遇，再一起吃飯吧。”蘇馥擡起手，朝他們調皮地擺了擺。

“沒有機會。”曲烏栖伸出手，推着他往前走。

“緣分這種東西，很難說的。”蘇馥擡起頭，看着曲烏栖。

曲烏栖意味深長地說：“哦～”

蘇馥稍微走了兩步，就忘記了自己剛被搭讪的事情，他興高采烈地拿起手機，給曲烏栖看他打開的頁面，問他：“今天吃這個嗎？”

“好啊。”在吃吃喝喝的議題上，曲烏栖對他百依百順。

“但是這個菜的份量很大，我們兩個人吃不完。”蘇馥煩惱。

“不要點那麽多菜？”曲烏栖話說出口，但是知道這個絕對不是蘇馥想要的建議。

“我有很多想吃的。”蘇馥果然接話了。

“那就點吧。”曲烏栖提出另一個方案，“多了的，我打包回去，看看怎麽處理。”

曲烏栖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感覺你都能吃完。

“也是。”蘇馥一下子就笑開了。

他的臉白白淨淨，眼角的淚痣比起以往都要有存在感。

蘇馥吸了一口手中的飲料，然後地舉起飲料，告訴曲烏栖：“這個好喝！”

曲烏栖笑着低下頭，看向他的眼睛，寵溺地說：“那就好。”

因為買這杯飲料，他排隊了30多分鐘，如果不好喝，就算他的脾氣再好，也要發火了。

“小烏鴉做得好。”蘇馥誇獎他。

曲烏栖微微一笑，伸出手，點了點自己的臉頰。

獎勵呢？

這個世界上竟然有那麽厚顏無恥的人，幸好他的對手是蘇馥。蘇馥第一時間舉起手，用大拇指印了一下曲烏栖的臉頰。

“啵啵。”蘇馥故意發出賣萌的聲音。

“哼～”曲烏栖被敷衍成功了，扭過頭笑。

蘇馥捧着飲料喝，擡起頭，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曲烏栖。

“在等你期間，我已經被五個人搭讪了。”蘇馥伸出手，炫耀一般朝曲烏栖晃了晃。誰讓這個讨厭的人，每次聽到他的受歡迎事跡，都要在旁邊潑冷水。

“這邊人流量是比較大。”曲烏栖說。

“我是因為人流量大，所以才被搭讪的嗎？”蘇馥覺得他說話的措辭很不好聽。

“那當然是因為小馥太可愛了。”曲烏栖和蘇馥聊天，主打的就是一個沒有原則。

蘇馥想了一下，要求道：“喊我親愛的，然後把那句話重複一遍。”

“親愛的，你真是太可愛了。”曲烏栖滿足他的願望。

蘇馥聽到他的話，面無表情、且沉默地往曲烏栖的身邊靠，直到完全挨着他。

曲烏栖沒有想到他會完全靠過來，下意識往側邊搖動了一下，當他站定後，蘇馥還是靠在他的身邊，沒有走開。

“你的撒嬌，可以更加直接一點的。”曲烏栖算是明白了他從前靠向自己的動作意味着什麽了，目前看來，起碼可以肯定排除他最初的想法，蘇馥因為不滿意他，想要直接壓死他。

曲烏栖擡起頭，望了一眼将黑的天空，然後把手放在蘇馥的腰上。

蘇馥說他：“你揩油啊。”

曲烏栖：“……”

你真的很難搞。

曲烏栖這是第一次正式和蘇馥出門約會，不過如此，他已經不知道看了多少次蘇馥和別人約會的模樣。到了餐廳，曲烏栖先幫蘇馥推開椅子，等蘇馥坐下後，他再在對面的座位上坐下。曲烏栖拿起菜單，先遞給蘇馥。

“你看吧。”蘇馥說。

曲烏栖雖然有疑惑，又不是他想來這裏吃飯的，但他還是将菜單打開。他本來就擅長點菜，而且也熟知蘇馥的口味，所以在掃第一遍菜單的時候，就大概決定好了菜品。

不過，他還是會和蘇馥确認一下的。

“那麽……”曲烏栖想要把菜單橫過來，與蘇馥共享。

蘇馥看到他的動作，立刻站了起來。

曲烏栖被吓了一跳。

蘇馥繞過桌子，在曲烏栖坐着的沙發上落座，靠在曲烏栖的身邊。

“那麽……”曲烏栖把話說完，并且将菜單攤開，放在蘇馥的面前，用戴着手表的手點在菜單上，“我們點這個、這個、還有這一些，你看看還有沒有什麽要追加的。”

“我想要喝點酒，這個酒精度不高，不會醉的。”蘇馥在翻菜單。

曲烏栖用懷疑的眼神看着蘇馥。

“真的真的，我一般不會醉的。”蘇馥保證。

“就喝一杯吧。”曲烏栖收起菜單，然後喊人來點餐。

曲烏栖點完單後，蘇馥就一直幸福地等着。

而曲烏栖快要被他擠到牆壁上，和瓷磚混為一體了。

“你原來想要坐這個位置？”曲烏栖問他。

蘇馥點頭。

“你告訴我不就好了。“

蘇馥笑着轉過頭看曲烏栖。

曲烏栖此刻已經被擠到完全縮在牆壁邊上了。

“你不舒服呀。“蘇馥故作驚訝。

曲烏栖被他故意為難，強顏歡笑，他終于知道之前那幾個人，為什麽偶爾和蘇馥約會後，都是一副吃蒼蠅了一樣的表情了。

因為被欺負了！

“你不舒服就告訴我呀。”蘇馥不僅呀來呀去，還要把曲烏栖說的話還給他。

曲烏栖無奈笑着地轉過頭。

随便你了。

蘇馥盯着他，默默伸出手，悄悄從他的腰後面塞進去，随後攬住曲烏栖。

他們坐在角落，而且現在的情況看起來，太像是曲烏栖被欺壓，所以不會有人發現蘇馥的小動作。

蘇馥的手穿過曲烏栖的西裝外套，沿着他後背的肌肉線條，從上到下摸了一遍。

不過曲烏栖穿的襯衣質量太好，感覺揩油不是很順利。

蘇馥有點生氣地問他：“出門玩，你穿什麽西裝？”

爛品味的男人。

“習慣。”曲烏栖說話的氣息不穩。

曲烏栖被摸得意亂情迷，但是他因為個性原因，除了呼吸加快，身體微微顫抖外，不管是表情，還是大的軀體動作，看起來都沒有什麽問題。

他故作正經的模樣，讓蘇馥更加來勁了。

因為他的性格就是很糟糕。

當有服務員來上菜的時候，座位上就只有蘇馥百無聊賴撐着下巴的樣子，另一位客人正舉着菜單，擋住自己的臉。

“請問，還需要加餐嗎？”服務員好心詢問。

蘇馥不說話，反正在看菜單的人又不是他。

曲烏栖伸出手，戳了一下蘇馥的手臂。

“暫時不需要，我們先看看。”蘇馥對着服務員笑了笑。

服務員看了他兩眼，然後盡職地轉身走了。

“讓我看看你在看什麽菜色。”蘇馥抓住菜單的一邊，将臉湊了過去。

最近天氣幹燥，蘇馥塗太多口紅，多多少少嘴唇有點幹，曲烏栖在出門前，專門幫他塗了用來修複的潤唇膏。雖然蘇馥抗議過，說黏糊糊的不舒服，不過還是抗議無效。幫蘇馥打點完後，曲烏栖就忘記給自己也塗上潤唇膏了。

他的嘴唇維持這樣的狀态大半天了，但是當服務員第二次來上菜的時候，曲烏栖的嘴唇都是潤唇膏的痕跡。

“吃吧，吃吧。”看菜上來了，蘇馥心情大好。

曲烏栖抽出筷子給他。

他明白了，哪裏需要他編造的人設，蘇馥只是蘇馥，已經可以橫掃這個任務了。

有了飯菜，蘇馥的注意力終于才被轉移了，他夾着菜，一口一口塞進嘴巴裏。

曲烏栖在旁邊吃晚餐，順便關注一下蘇馥，偶爾拿起紙巾，給他擦嘴巴。

蘇馥發現了他的動作，對曲烏栖給予鄙視的眼神。

沒有底線的人，就是很容易被他欺負的。

“對于我最近停滞不前的工作，你都沒有什麽想說的嗎？”蘇馥覺得他再給自己擦嘴巴，他就要生氣了，他飯都沒有吃飽，為什麽一直給他擦嘴巴，是叫他不要吃了嗎？

“說實話，其實我不喜歡你接觸林斐汶。”曲烏栖說。

“你說過很多遍了。”少吃醋，多工作。

“林斐汶是你喜歡的類型吧。”曲烏栖無端端吃醋，是有原因的。

“嗯？哪裏？”蘇馥反問。

“你談起戀愛，是真的很不講道理。”曲烏栖震驚了，這種瞎話他都能說。

“我們有談戀愛嗎？”蘇馥又問。

“我們要是沒有在談戀愛，我們兩個人就要雙雙因為猥亵罪被抓了。”

蘇馥點頭，為了自身安全，不得不承認，道：“好吧，我們在談戀愛。”

曲烏栖眼鏡片是掩蓋不住他笑起來的眼睛的。

“話題稍微拉回來好了。”蘇馥發現自己和他說話，經常離題十萬八千裏，“林斐汶怎麽是我喜歡的類型了？”

“哈。”曲烏栖現在非常無語，“你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啊。”

蘇馥咬着筷子，心裏在想，我覺得那你不知道的東西，還是多多少少有的。

“你不就是喜歡老男人嗎？”曲烏栖說。

“我還沒有吐槽你喜歡老牛吃嫩草，你居然敢先說我喜歡老男人。”蘇馥先是反駁他，然後申明自己的主張，“我只是因為從小沒有人照顧，比較喜歡成熟的男人，你有什麽意見？而且如果只是年紀問題，除了程希柏，其他三個人都比我大。”

曲烏栖認為自己就是很了解他：“但是你還喜歡溫柔一點的吧。”

“這倒是。”蘇馥承認了。

“然後工作穩定一點的，例如公務員、或者老師之類的，不就是林斐汶嗎？”曲烏栖自己分析完，自己不爽。

蘇馥看着他，覺得好笑，然後說：“诶，那不是吧。”

“我看不起這種談戀愛了，就開始撒謊的小孩。”

“我不談戀愛，我也整天撒謊好不好。”蘇馥覺得他說的話槽多無口。

曲烏栖看着他，又拿起紙巾，擦了一下他的嘴角。

蘇馥就沒有見多那麽多事的人。

“我的理想型應該是……”蘇馥想了一下，接着大口扒飯。

蘇馥看了看曲烏栖的臉，再想了想林斐汶。曲烏栖這麽一說，他發現林斐汶好像是他會喜歡上的類型，但是他還真的沒有想過。原因，似乎是，曲烏栖已經是照着他的理想模版出現的人了，因為先接觸了曲烏栖，他不覺得林斐汶有比曲烏栖好，所以還真的沒有把林斐汶當成可以交往的人考慮過。

“很喜歡我的人。”蘇馥說。

“哇，你怎麽知道我很喜歡你。”曲烏栖驚訝。

蘇馥說：“你好厚臉皮。”

“明明只是實話。”曲烏栖稍微調整坐姿。

“可是我除了長得好看、考試成績比較好，我一無是處。”蘇馥說。

曲烏栖稍加思考，在懷疑蘇馥是不是在凡爾賽，不過他看向蘇馥的時候，發現他在用有些自暴自棄的姿勢在大口吃飯，就發現蘇馥好像是認真的。

“不會清理院子，導致院子都是雜草，路過的人以為我家是荒蕪的城堡、性格不好，尤其酒品不好，經常麻煩到別人、偶爾在說些離譜的謊話，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要那樣。”蘇馥真心有些疑問。

曲烏栖撐着下巴看他，笑了一聲。

“你笑什麽啊？”蘇馥不爽。

“看你可愛，笑一下。”曲烏栖說。

“爛借口。”

蘇馥低下頭吃飯。

“但是你是真的很清醒，這種時候還知道強調自己好看。”曲烏栖被樂到了。

“因為是事實。”他的優點不多，有的要及時拎出來溜一溜。

“我說過了，你就算只有一個人，也很努力活過來，這一點我就很喜歡了。”

“不覺得我很蠢嗎？自己背上債務，差點就要去賣身了。”

其實蘇馥真的不需要一套房子，他需要的，只是一個活下去的支撐。

曲烏栖明白了，攻略任務，蘇馥無論如何都會達成的。

“你現在已經賣身了。”曲烏栖指着自己，“賣給我。”

蘇馥感慨道：“像我這樣漂亮又貧窮的孩子，果然很容易淪落風塵。”

“胡說八道。”曲烏栖笑着說。

“哼。”

“好了，那你對拿下林斐汶十拿九穩了吧，關鍵時刻需要我關電腦，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嗎？”曲烏栖問他。

“親愛的，我怎麽忍心給你戴綠帽呢？”蘇馥笑他。

“親愛的，我雖然相信你，但是你看起來真的很可疑。”

“果然還是和老男人談戀愛好。”蘇馥滿意道，“因為太老了，找不到別的對象了，所以我要是出軌了，也只會忍氣吞聲。”

曲烏栖擁有良好的品德，誠實也是其中一項：“那不會，我是性格比較偏激的老男人，要是年輕妻子出軌了，會被我抱着一起跳樓的。”

蘇馥樂了。

曲烏栖覺得蘇馥的爽點過于奇怪，不是他能随時掌握的。

吃完飯，曲烏栖去付錢，蘇馥在店鋪外面等他。

雖然曲烏栖覺得蘇馥的行為有點奇怪，但是今天的蘇馥都很奇怪，所以他就波瀾不驚地去付錢，拿了小票後，才出去找蘇馥。

蘇馥站在店外面，正在伸出手，吐氣。

“你在做什麽？冷嗎？”曲烏栖準備脫外套。

“不冷，我在聞味道，我剛漱口了。”

“回去刷牙就好了。”看時間，他們也該回家了。

蘇馥在原地跳了跳。

曲烏栖看他的樣子，是真的覺得他冷，所以走過去。

蘇馥一看他走過來，立刻伸出手，一把拽住他的領帶。

曲烏栖不知道他這個壞習慣怎麽養成的，自己是真的可能被勒死。

蘇馥朝他嘟起嘴巴，然後閉上眼睛。

這裏？

曲烏栖鬼鬼祟祟地朝周邊望了一眼，發現暫時沒有人路過，他就低下頭，親上蘇馥的嘴巴。

蘇馥被他親着，放開拉住他領帶的手，然後将曲烏栖的手扯過去，放在自己的腰上。

曲烏栖順應他的暗示，摸了好幾下。

親完後，曲烏栖貼着他的耳朵，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問他：“所以你在做戲給誰看？”

“林老師有給我說，他今天在這裏吃飯哇。”蘇馥抓住曲烏栖的肩膀，稍微和他拉開距離，然後看着他笑了。

“我猜也是。”曲烏栖大概知道他的思路了，“但是你再搞下去，我真的會在街邊被抓。”

蘇馥摘下自己的帽子，瞬間，他盤起來的頭發就掉了下來。他拿着帽子，直接套在曲烏栖的臉上，讓他放心：“現在沒有人能看到你的臉了。”

曲烏栖：“……”

他更像是變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