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李承乾去洛陽,要帶上蘇妧。
出發前一天, 剛好是蘇瑰的滿月酒, 蘇妧在李承乾的陪同下回了蘇府看母親。李承乾貴人多事忙, 而且忙着和禦史中丞商量洛陽赈災之事,送過蘇妧回府, 又親自跟蘇亶和孫氏道過喜之後,就先行回宮了。
剛出月子的孫氏如今看着面色紅潤,有幾分富态, 看得出來被照顧得很好。
她拉着女兒的手, 皺着眉頭說道:“怎麽就要到洛陽去了呢?那地方如今正在鬧洪澇, 萬一有什麽事情,可怎麽辦?“
旁邊的陳王妃也在搭腔, 問道:“我聽說洪澇過後, 很容易鬧瘟疫。瑤奴, 你是不是一定得跟太子殿下一起去?”
蘇妧被兩個長輩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阿娘,姨母, 不會有事的。你們忘了嗎?我雖然沒有東方太醫和百裏伯伯那樣的醫術, 可我也是通曉醫理的。若當真是有瘟疫, 說不定我還能搭把手呢。”
話雖然是這麽說,但哪個母親會願意女兒去那樣危險的地方?
孫氏皺着眉頭,她這輩子出過最遠的門大概就是到長安郊外的漏光寺上香拜佛, 陳王妃也是的。她們只要一想到出門途中的種種不便,就頭皮發麻, 更別說蘇妧是跟着李承乾去災區洛陽。
兩位長輩是并不情願讓蘇妧出遠門,可楊宜歆要羨慕壞了。
她在旁邊捏着蘇瑰的小腳,跟孫氏和陳王妃說道:“能出門去玩兒那多好啊,我想去,阿娘都不讓我去呢。”
陳王妃聽到楊宜歆的話,忍不住笑罵:“你還想出門去玩兒,你先把長公主給你挑的人家看過了再說。”
楊宜歆到了要說親的時候,這半年以來,長廣長公主千挑萬選,為她不知道挑了多少個人家,長安城中的名門世家都快要挑了個遍,各個能入長公主和楊師道法眼的青年才俊也快要挑了個遍,可楊宜歆還是找不到願意嫁的。
這可愁壞了長廣長公主和當今的吏部尚書楊師道。
楊宜歆聽到舅母又在跟她提令她不愉快的事情,撇了撇嘴,“我就知道只有皇後舅母是心疼我的,要是皇後舅母聽說了,肯定就會說萬泉,別着急,你不愁嫁的,慢慢挑個自己喜歡的。你想要出去玩,以後也是有機會的。”
楊宜歆反駁的話聽得陳王妃和孫氏好氣又好笑。
蘇妧也是忍俊不禁。
楊宜歆将蘇瑰的小爪子放了,改拽着蘇妧的衣袖,“蘇妧,你就帶我一起去吧。我天天待在長安被阿娘逼着成親,快要瘋了。”
蘇妧默默地将自己的袖子從楊宜歆的手中拽出來,笑着說道:“這個我不敢答應你。”
李承乾要去洛陽還帶上蘇妧,一開始也并不是那麽順利的。
首先禦史中丞就覺得不妥,太子這番前去是視察災情的,帶着太子妃算怎麽回事兒?以為是游山玩水嗎?
可李承乾跟父母說起來的時候,确實十分的理直氣壯。
太子殿下首先跟母親長孫皇後做工作,他跟母親說:“兒子的足疾雖然好了,可下雨天或是久站的時候,還是會隐隐作疼。每次疼的時候,都是瑤奴幫我按摩施針。”
言下之意,太子殿下的足疾離不開太子妃的針灸。
然後太子殿下還說:“瑤奴雖為太子妃,可她通曉醫理,雖然從小也是養尊處優,可并不是不能吃苦之人。她日後也是要與兒子并肩之人,理應與我一同前去感受洛陽的百姓如今生活如何。”
皇後殿下看着太子的模樣,是有些哭笑不得。
李承乾從小身體就不太好,在立妃之前,才生了一場重病。
後來太子妃人選定下蘇妧之後,太子的身體雖不能說十分強壯,但并不像從前那樣隔三差五就生病,即使遭遇了從馬背上摔下幾乎會影響行動的傷,也有驚無險地痊愈了。
大概蘇妧真的如同國師李淳風批命的那樣,是難得的好命格,若與太子相配,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天定姻緣。
小半年的時間,足以讓長孫皇後看清一個人。
李承乾前去洛陽,有通曉醫理的蘇妧陪着,她也放心。
皇後殿下都被說動了,離聖人李世民被說服還會遠嗎?
自然是不會的。
蘇妧和李承乾一起前去洛陽,已成定局。
但楊宜歆想去,蘇妧不敢帶,也做不了主。她是很喜歡楊宜歆這個小姑娘的,但是也得要承認這個小姑娘真的是嬌滴滴的,當初在陳王府被太陽曬一曬,她就要頭暈,如果帶她去洛陽,萬一有個好歹,誰陪一個女兒給長廣長公主?
蘇妧覺得自己賠不起,所以她對着楊宜歆那雙滿是希冀的目光,選擇了狠心。
楊宜歆被蘇妧拒絕了,十分沮喪,看着蘇妧的神情都難過到不行。
蘇妧面對着楊宜歆的神情,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回宮的時候,蘇妧跟李承乾說起楊宜歆的事情,李承乾只是笑。
“萬泉從小就是被長廣姑姑嬌慣着養大的,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是什麽都不行。萬泉的親事若不等長廣姑姑硬下心腸自行決定,那是定不來的。”
蘇妧聽了李承乾的話,有些無語。
因為按照李承乾的說法,楊宜歆最後要是能成親,不見得是她挑中了哪個青年才俊,而是因為父母之命。雖然說長廣公主自然會為楊宜歆把關,可蘇妧難免又為楊宜歆委屈了一下下。
委屈那也不過是一下下而已,因為蘇妧忙着對綠蘿和藿香收拾了去洛陽的東西。
洛陽如今正是洪水多發的時候,奏折到朝廷的時候,也耽誤了一些時候。這兩天沒聽說有緊急災情,大概是洪水已經退了。
洪水退了,就是疾病多發的時候。
李承乾告訴蘇妧他們要一起去洛陽的時候,蘇妧就讓藿香磨墨,她自己列了一條單子給藿香,讓她去尚藥局将這些藥物都帶上。蘇妧帶上的藥,都是一些簡單的藥物,管頭疼頭暈的,管肚疼嘔吐的……各種各樣的旅途必備良藥。
蘇妧清點完單子上的東西之後,照例要和李承乾去立政殿跟長孫皇後辭行。
因為明天宮門一開,蘇妧和李承乾就要離開長安,長孫皇後如今有身子,不比從前,太子殿下不想明天擾了母親休息,所以便在傍晚的時候去立政殿。
去立政殿,自然是要陪着母親在立政殿用晚膳的。
李治和晉陽公主等人也都在,李治聽說太子阿兄要去洛陽,十分羨慕,仰着頭眨巴着眼睛,“我可以跟阿兄一起去嗎?”
還不等李承乾說話,晉陽公主也咚咚咚地跑過來湊熱鬧,她一把抱住李承乾的大腿,“那兕子也可以一起去嗎?”
李治不知道路都走得不太穩當的阿妹來湊什麽熱鬧,他默默地将抱着太子阿兄的小晉陽拉開,“阿妹,你還小,別鬧。”
然後,他锲而不舍地問李承乾:“阿兄,我可以一起去嗎?”
李承乾笑着捏了一把李治的臉,“不可以。”
李治的失望之意頓時溢于言表,心事都寫在了臉上。
太子阿兄去了洛陽,宮裏就沒人陪他聊天了。宮中雖然有其他的兄弟,但誰也不會像太子阿兄這樣,有時候讓他覺得可惡,氣得想要走又怕傷了太子阿兄的心,但太子阿兄有時候也很可親,阿娘和阿耶不在宮裏的時候,太子阿兄每天晚上都會去看他,陪他說話,哄他睡覺。想起太子阿兄的好,李治就覺得自己舍不得太子阿兄去洛陽。
如果非要去,那就最好帶上他一起。
李承乾看着李治小正太的模樣,哈哈笑起來,伸手大力揉了揉李治的頭發,“怎麽?雉奴舍不得阿兄?”
李治:“……”
李承乾:“沒事,阿兄不在宮裏,你晚上要是睡不着覺,還有阿娘阿耶在。”
李治聞言,憤怒地将李承乾的手拍下。
果然,太子阿兄還是太可惡了!
兄弟二人的互動落在蘇妧的眼裏,看得蘇妧一陣柔軟。魏王李泰的事情給李承乾帶來了一定的打擊,幸好,心中盛滿陽光的人似乎總是看不到陰暗面,或許是看到陰暗面,依然向往着光明。
李承乾并沒有因為李泰的事情而對李治有什麽防備,他也毫不吝啬地對李治展現自己對他的關愛。
蘇妧想了想,只要培養好了,李治也是可以跟李承乾同一陣線的。
蘇妧覺得,李治會是個充滿了人文關懷的皇子。要是這樣的人能跟李承乾同一陣線,于國于民,都是一件好事。
她正想着,不遠處的長孫皇後似乎也有所感觸,她看向蘇妧,然後朝蘇妧招手,讓蘇妧過去。
蘇妧走了過去,站在長孫皇後前方。
“母親。”
此時長孫皇後懷孕已經快滿六個月,她和李承乾從洛陽回來不久之後,長孫皇後府中的孩子大概就要出生了。蘇妧知道,這是長孫皇後和李世民最小的一個孩子,是個小公主。
長孫皇後跟她說:“此去洛陽,不比平時,你和高明一定要保重身體。”
蘇妧點頭。
長孫皇後又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李承乾和李治,也不知道李承乾和小李治說了什麽話,李治原本滿是期待的臉頓時變成了氣鼓鼓的包子臉,十分憤怒的模樣,而李承乾看着氣到變形的李治,又在笑。
長孫皇後看着他們兄弟的模樣,眼底一片溫柔,可她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麽令她傷心的時候,目光的歡喜和溫柔淡了幾分。
長孫皇後:“高明看似好說話,可一旦遇事則容易固執己見,這一番洛陽之行,他在途中若是犯了執拗,你要多勸着他一些。”
蘇妧笑着一一應下,然後也叮囑了長孫皇後一些話,無外乎就是請母親放心,太子殿下我會盡力照顧之類的話。
蘇妧并不擔心其他的,她只擔心這幾個月李世民的後宮又要出什麽幺蛾子。
蘇妧回東宮之後,還跟李承乾說起這事,“城陽年紀尚小,真有什麽事情她也無法為母親分憂。不如你叫長樂回宮中陪母親住一些時日,好讓母親安心養好身體。”
李承乾也正有此意,如今聽到蘇妧這麽一說,又開始臭美。
他一把将蘇妧抱住,“我也是這麽想的,我們可真是心有靈犀。”
蘇妧被他抱住,笑着掙紮,“你先放開我,我東西還沒收拾完呢。”
李承乾卻不放,他不僅不放,還将蘇妧摁在牆上給了她一個深吻。
“還收拾什麽東西?讓徐九和藿香他們收拾就好了,這點東西都收拾不好,要他們何用?”
蘇妧:“……”
不得不說,太子殿下的話總是那麽一針見血,是她一時糊塗了。
于是,将手中的單子交給了藿香和徐九去一一清點,她則是和李承乾依偎在窗前的榻上說着悄悄話。
這是她和李承乾第一次出遠門,雖然李承乾是和禦史中丞一起去視察災情的,蘇妧陪着也并不是游山玩水的,但她心中還是覺得有些興奮。
而且李承乾這次去洛陽,也并不只是為了災情。
原匪還在洛陽,不知道洛陽的商會如今成立起來了沒有?
若是成立了,李承乾所說的若是社稷有難,這些商賈之家又能做些什麽這些問題,或許都會得到解答。
蘇妧的心裏隐隐有些期待。
去洛陽巡視災情,雖然是李承乾第一次跟朝廷官員出行,但并沒有多大的排場。
他們是出去辦事的又不是去顯擺享福的,一切從簡。
徐九和藿香綠蘿都跟着,但他們并不和蘇妧、李承乾同一輛馬車。
護送皇太子的是李績麾下的一隊輕騎,如今由李震領着。
李震會随行蘇妧并不覺得奇怪,因為按照蘇妧長久以來的觀察,李震算是李承乾的親衛,李承乾只要出宮,李震必定随行護送。
不管李績還是李震,似乎都很得李承乾的信任。
這是蘇妧第一次這麽一切從簡地出遠門,大概是她從前被寵壞了,至少都會有四五個人服侍着出門,噓寒問暖的,忽然這麽簡單,她居然有些不适應。
蘇妧忍不住為自己捏了一把汗,所謂由奢入儉難,說的大概就是這個道理。
李承乾在路上跟禦史中丞交流了一下洛陽的情況,但怎麽交流也有限,兩人對洛陽災情的情況,都是從奏折上得來,還沒到實地,一切都是紙上談兵。
李承乾和禦史中丞交流完這些情況并且達成共識之後,十分心安理得地回到自己的馬車和蘇妧說話。
蘇妧坐在李承乾身側,将頭枕在他的肩膀上,笑着說道:“你跟我想象中有些不太一樣。”
李承乾雙手正在剝着堅果,原本這些事情是可以給徐九他們做的,但是旅途漫長百無聊賴,自己剝也有另一番滋味。
他聽到蘇妧的話,挑了挑眉,“那你想象中我應該是什麽樣?唔,讓我想想,這是我第一次去視察災情,我應該先想好各種各樣的問題,我會遇見什麽人,要跟他們說什麽話?那些無家可歸的災民如今心情如何,我該要怎麽給他們說好聽的話,安撫他們的情緒?你覺得我要想這些嗎?”
蘇妧眨了眨眼,“難道不要嗎?”
雖然只是門面工作,但是種花家歷來都十分在意面子工程,李承乾也是個挺在乎自己形象的人。
李承乾默了默,然後一本正經的點頭,“要的,但是我早就想好了。”
蘇妧:“……”
終于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還以為李承乾的內心真的如同他表現的這麽淡定呢,原來都是裝的。
她早該知道的,李承乾遇事面不改色的本領有了長足的進步,他的內心即使是驚濤駭浪,所表現出來的,也不過打在岸邊的小浪花而已。
或許再過些時日,連小浪花也看不見了。
舟車勞頓,蘇妧和李承乾帶的人都是第一次出門,居然暈起了馬車。不止是徐九和藿香他們暈馬車,就連禦史中丞也暈起了馬車來。
李震掐着眉心,跟太子殿下說禦史中丞正在馬車中抱着痰盂狂吐,太子殿下是否要過去看看?
李承乾無奈,只得過去。
只見馬車中的禦史中丞面有菜色,他抱着痰盂,跟太子殿下說:“太子殿下放心,老臣——”
然後就是一陣嘔吐的聲音,李承乾十分嫌棄地将馬車的車簾放下。
李震:“殿下,若是這麽下去,我擔心還不到洛陽,禦史中丞就已經吐死在路途上了。”
李承乾:“離驿站還有多遠?有沒有時間讓他們休息一下?”
李震:“我們要在天黑之前趕到驿站,最多只能休息小半個時辰。”
雙手背負在後的李承乾默了默,忽然笑了,語氣有些幸災樂禍:“開始我說要帶瑤奴去洛陽,禦史中丞還說我帶太子妃做什麽?當時游山玩水麽?我這就去問問太子妃有沒有什麽好法子來治他的暈馬車。”
李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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