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禍根
很好,從她上高中開始查,抽絲剝繭追溯孫黎那些人做過的所有事情,然後形成行為畫像,進行預防。
方知樂冷靜地想,幸好一切都發生在葉瑜出事前。
“你怎麽在這裏?”
周美澤每次的出場方式都是人未到聲已至。
方知樂回頭看,周美澤從醫務室外面走進來,和她的視線對上。
不得不說,作為本書的女主攻,周美澤擁有一幅斬女的好皮囊,身材腰細腿長,聲音也不錯,怪不得有那麽多數字前赴後繼。
此時她的視線在方知樂身上落了一下,淡淡的不悅中,還有那麽幾分無法掩飾的嫌惡。
一如兩人之間注定無法轉圜的關系。
方知樂冷冷看回去,毫不避讓。
她現在的心情不太美妙,可畢竟找到了頭緒,不至于一張口就噴人,在目之所及的瞬間,她甚至不合時宜地想,如果這是一篇abo題材的文,這個場景大概就得信息素爆炸勢必要殺個你死我活。
第一次在方知樂臉上看見明晃晃的排斥,周美澤忽然有點好奇。
“我們之前認識?”從第一次在籃球場見面,方知樂似乎就對她有點敵意,當時她還覺得這個小姑娘長得挺可愛,沒想到出手竟然那麽狠。
周美澤還猜測過,自己之前是不是和她有過露水情緣,不然為什麽方知樂要這樣對她。
要是方知樂能聽見周美澤的腹诽,隔夜飯都能吐出來。
挽救葉瑜的悲劇,關鍵不在周美澤身上。
直到最後三萬字,葉瑜和周美澤都沒有任何正面沖突。
葉瑜是個超級能憋的人,她可以恨到極致、面容不改地設計一堆數字自相殘殺,也不會在周美澤面前提起她們一句。
周美澤也是個既矛盾又懦弱的人,厭煩家裏安排的婚約,卻又因為對婚約的對象有好感,始終隐而不發。
她把家庭控制的不滿,統統發洩在葉瑜身上,以不尊重自己的未婚妻、流連花叢來體現自己的反抗,認為這就是獨立,這就是她的自由。
方知樂并沒有想從周美澤下手,她要做的,無非是讓葉瑜看清自己的內心,主動提出解除婚約,逃離葉周兩家的糾葛,追尋自己的幸福。
期間,自己只要守好她,不被人欺負,不讓人傷害,就已經足夠。
所以方知樂厭惡周美澤,也只是厭惡而已,葉瑜想讓她和周美澤和平相處,她也能順坡下驢,在葉瑜面前裝作聽話的樣子。
方知樂慢慢搖頭,眼中的笑意并不消減,卻依舊劍拔弩張。
“我不認識你。”方知樂冷漠道。
周美澤蹙眉,“那你,認識葉瑜?”
方知樂忽然笑了,反唇相譏,“與你何幹?”
周美澤冷下臉,“不識擡舉。”
周美澤想起自己來醫務室的目的,對阿姨說,“給我一盒止痛藥。”
阿姨回到窗口後,例行詢問她要止痛藥做什麽。
周美澤本來不打算說,“就是頭疼腰疼什麽的。”
阿姨緊張起來,“同學啊,你這個描述我可不能給你,難受了要去醫院,或者開對應的藥,不能什麽都吃止痛藥呀。”
周美澤顯然有些難以啓齒,遲疑道:“是我的同學來例假,很難受。”
“難受也不能只吃止痛藥啊,”方知樂警惕地看向她,腦海裏瞬間轉過七八百個念頭,和阿姨一唱一和,“她有什麽別的症狀沒,不疼就不用吃。”
阿姨也點頭,“這個同學說的對,而且止痛藥就算給你,也只能一片一片給,哪有一上來就買一盒的。”
周美澤沒有應付過這種場面,本來她來醫務室也是一時興起,聞言徹底沒了耐心,“不給藥,難道讓她疼死嗎?別的症狀?她疼得臉色慘白,胃疼肚子疼,哪兒哪兒都難受,這還不夠嗎?”
方知樂敏銳的第六感讓她有種熟悉的慌亂,她緊張地邁了一步,脫口而出,“是不是葉瑜?”
周美澤警惕打量,把方知樂給她的幾個字原封奉還,“與你何幹?”
方知樂來不及旁敲側擊更不想和人逗嘴,當即嗤笑一聲,“我勸你麻利點,一來就磨叽,已經過去五分鐘,連藥都拿不上,廢物。”
激将法對付自大的人向來管用。周美澤一聽就怒了,剛想說什麽,阿姨拍了拍窗口,不耐道:“這裏不能打架啊。”
“止痛藥我給你兩片,”阿姨把裁剪下來的藥片放在窗口,囑咐道,“就算是夏天也要注意保暖,要是實在疼得難受,就得去醫院,知道不?”
周美澤拿了藥片,一轉身,剛才還在身後的方知樂不知何時跑得沒影了。
周美澤拿着藥片回到教室,路過後門,孫央央正着她。
“美澤姐,我也來例假了。”孫央央的小臉挺白,神情可憐。
自從周六見面葉瑜嗔怒地看了她一眼開始,周美澤這幾天總是有意無意想起葉瑜,連帶對孫央央這些人都愛答不理、辦冷不熱的。
“給老師請個假回宿舍休息吧,”周美澤溫和道,“注意保暖。”
孫央央拉着她的衣角,唯唯諾諾,“可是人家好難受。”
周美澤摸了一下她的頭,輕聲道:“難受就去醫院,聽話哈。”
孫央央看了一眼她手裏的藥片,“這是止痛藥嗎?”
周美澤點頭,然後嘴角一勾,“不過不是給你的。”
說完,周美澤目光落在第三排趴在桌子上的人,繞過她往裏走。
孫央央的掌心落空,望着周美澤的背影,心裏也變得空蕩蕩的。
美澤姐什麽時候變成這樣,親自去醫務室給人拿藥,為了葉瑜,甚至還冷落了她……
孫央央本就看葉瑜不順眼,此時,那種不滿幾乎要凝成實質,化為怨毒的目光,冷冷地望向那個人趴着的背影。
孫黎就在此時走過來,“呦,在門口晾什麽呢?”
孫央央站直問好,“姐。”
孫黎和孫央央有親戚關系,孫黎是本家,家裏有錢,孫家的支脈都依附于本家。
“你也真沒用,這幾天美澤姐出門都不帶你,”孫黎上下打量她,語氣挑剔,“你是不是惹她生氣了?”
“我怎麽敢惹她生氣,”孫央央憤憤道,“還不都是葉瑜那個小賤人,把美澤姐的魂兒都勾走了。”
孫黎笑了笑,“原來是她,也不是什麽大事。”
聽出孫黎話裏的含義,孫央央試探道:“姐,你有什麽方法?”
孫黎給她使了個眼色,兩人挑了個偏僻無人的地方,說了半天的悄悄話。
等孫央央從孫黎那裏回來,眼裏閃着志得意滿的光。
教室裏,周美澤把止痛片放在葉瑜桌上。
“從醫務室拿了點藥,你吃一片吧,多少能好受點。”周美澤擔憂道。
葉瑜側頭趴着,額角的汗水打濕試卷,臉白如紙。
“你,能幫我回宿舍,嗎?”葉瑜看了眼藥片,把目光移開,氣若游絲道,“我坐不住了。”
周美澤點頭,“好,你別動,我扶你起來。”
孫央央坐在最後一排,視線裏,周美澤攙着葉瑜起身,胳膊環着她的肩膀、摟着她的腰,甚至還想把人背在背上。
兩人親密無間地離開教室,孫央央聽見耳邊有人對她發出細細碎碎的嘲笑。
“你的美澤姐送人回宿舍了诶。”
“不是說美澤姐最喜歡你嗎,剛在後門沒把人拉住?哈哈哈”
孫央央怨毒一笑,低下頭翻開書本,借着書頁的遮擋,看向手裏的一個小圓片。
——一個微型的、隐蔽的、很難被發現的,針孔攝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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