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心意 (1)

此時此刻,方知樂腦海裏浮現一個巨大的倒計時,1/3。

距離跨國快遞到達大陸,還有三天。

方知樂蹭到葉瑜身邊,打算剩下三天都這樣過。

“先繞一下,去看看小花,”方知樂把照片給葉瑜看,“小花在咱們考試的那天動的手術,醫生說術後恢複得不錯,今天都能下地走路了。”

照片裏的禿毛貓就剩個尾巴根,讓葉瑜想起某種豬搖尾巴的惡搞表情包,又細又短,搖得無比歡快,“我記得之前的尾巴得這麽長吧。”

葉瑜比劃着長度,手掌從胳膊大臂往下挪,挪到手腕,然後舉起手,難以置信地來回翻開,“就剩這麽短了?”

“沒變成兔子尾巴就不錯了,”方知樂笑呵呵地說,“斷尾保命,有尾就行,它要是尾巴齊根斷了那幹脆就沒尾巴了,現在能剩點是一點。”

葉瑜深思片刻,表示同意。畢竟小花戰鬥力驚人,斷尾在它身上就像刀疤在人身上,是一種孔武有力的英勇印記。

“咱們先去吃飯吧,你有想吃的東西嗎?”葉瑜思索兩人的飲食問題。

“你不是剛剛野餐,沒吃飽啊,”方知樂說,“我現在很餓,急需補充碳水,最好是快碳,随便找個吃面嗦粉的地方就行。”

“不是沒飽,是基本上沒怎麽吃。我跟你一起快碳。”

這時候,路上正好遇上紅綠燈,司機把車靠邊停下,旁邊恰好就是一家飯店。

司機是個熟臉,經常給葉瑜開車,口音聽起來很純正,笑呵呵問兩人意見,“這家不錯,附近很有名。”

方知樂指着超大的三字招牌,“能接受?”

葉瑜眼神放光,重重點頭。

小花并不喜歡拍照,也不喜歡醫生,準确來說,它不喜歡所有的二腳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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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它眼裏,這些名為“人類”的二腳獸長得太高太大,還很喜歡朝自己投來注目的視線,甚至有一些還會朝它走過來,發出尖細難聽的聲音。

它們身上散發着亂七八糟的刺鼻味道,尤其是某些二腳獸還喜歡聚集在“廁所”門前,一人捧着一碗“便便”吃得無比歡快。

方知樂就是其中一人,所以小花把她當做投喂上供的小弟之外,還會偶爾叼來點自己打獵的收獲,畢竟自己的小弟天天吃“便”也太可憐了,它可是個寬容有為的國王,适當的施舍很有必要。

不過,小花這幾天趴在籠子裏,經受了斷尾的事實,開始瞅着門口發呆。

伺候自己的二腳獸方知樂怎麽還沒來。

“我身上有味道嗎?”方知樂揪着領口聞來聞去,“咱們一上車司機就開了窗戶。”

葉瑜板着臉,不想承認自己身上有味,于是把鍋推給方知樂,“是你濺到身上了,回家換身衣服就行。”

方知樂抓了把頭發,剛想說“好吧”,手掌挪下來的時候,又聞到了一股迷人的芬芳。

方知樂狐疑地指尖湊近鼻子,然後又抓了把頭發,發現端倪——頭發就像個吸塵器,吃了啥都能聞出來。

葉瑜已經轉身往店門口走去,方知樂望着她背後飄逸的長發,狐疑之色更加明顯,到底是誰身上有味?

“小花在哪兒?”兩人打了個招呼,徑直走向最裏面的籠子。

“好家夥,”方知樂看着半人高的籠子,“待遇就是不一樣啊。”

她蹲下來把手伸到籠子邊,“小花啊,雖然你胖逾15斤,确實是貓界的巨無霸,可咱不能突破種族的限制啊,這籠子關大型犬都綽綽有餘,你到底是怎麽騙進這裏的?”

小花聽不懂人類說什麽,它聽見熟悉的聲音,又模糊地記住方知樂的輪廓,拖着病體起身去聞她湊過來的手指,剛想伸舌頭舔一下,鼻尖忽然一動。

粉嫩的鼻尖顫動之後,猝然皺起,小花尖叫着“喵嗚”一聲,亮爪撓人,貓爪墊把籠子拍得噼啪作響,簡直一片刀光劍影。

“嗷嗷嗷哕——”

“哕——”

方知樂措手不及,還以為小花碰到了手術傷口,“醫生,它這是怎麽回事,咋還吐了?”

醫生顯然也沒遇到過這種情況,戴着口罩走過來,彎下腰檢查半天,“它看起來像是生氣,可它在氣啥啊。”

小花的身體狀況一直都比較平穩,手術開刀縫合流了挺多血,也沒讓它瘦多少,渾圓的大貓嗷嗷叫,呲着牙發出“哈”氣。

“你罵它了?”醫生狐疑道,“或者當着它的面說壞話了?”

方知樂扭頭想與葉瑜對視一眼,可此時葉瑜忽然失去了和她的默契,默不作聲地看向屋子的另一邊,像是對那一牆的貓糧貓罐頭産生了無比濃厚的興趣。

“我什麽都沒說啊,”方知樂抓了把頭發,忽然想起什麽,指着籠子說,“我剛說它一個貓占這麽大個籠子,不過這也不是罵人的話吧,它能聽懂?”

“按理說貓咪只能感知人類的情緒,這種應該聽不懂。”

醫生摘下口罩,試圖打開籠子抓貓出來看個究竟,然後下一刻,她鼻尖一動,做了個和小花無比神似的東西。

眉頭皺起,手掌飛速捂向鼻子,人往後退去,“你吃了什麽東西!”

方知樂被她吓了一跳,“沒什麽啊,就是一碗螺蛳粉。”

“味道很大嗎?”前後兩次被不同的物種捂着鼻子嫌棄,方知樂再心大也覺得尴尬,揪起衣服聞了聞,“可是我聞不見啊。”

“葉瑜,你過來,你能聞見嗎?”方知樂說。

葉瑜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走到門口,聽見方知樂喊她,當即倒退三步,差一步就退到門外。

“我不過去。”葉瑜說。

“你也嫌棄我!?”方知樂怒了,走過去要抓人,“別忘了你也吃了一大碗,你還要的加臭!”

葉瑜彎腰躲開方知樂的抓捕,兩腿一倒騰,兔子般跑開了。

“我先去車上等你,你記得帶上小花回家。”葉瑜邊跑邊撂下這句話。

後面的醫生已經戴上口罩,并且拿出驅散臭味的噴劑沖籠子內內外外噴了個遍。

小花從炸着本來就不多的絨毛的狀态變回之前的懶散半癱,抱怨似地沖醫生“喵”了一句。

醫生搖搖頭,打開籠子抱起小花,動作小心翼翼,“咱也不知道,我理解你,我也受不了怎麽會有人類喜歡這種廁所産物的味道。”

小花:喵喵喵。

“是吧,”醫生看向小花的目光無比慈愛,“你看你,剛才都吐了,真是個小可憐。”

方知樂頭頂幾層黑線,誰家小可憐十五斤?

醫生的目光轉向苛責,沖着方知樂道:“它剛才的聲音你聽見沒,小貓咪的嗅覺比人類要敏感好多倍,家裏最好不要常備這種具有刺激性味道的食物……”

方知樂擡起爾康手,遮擋醫生的視線,“好了我知道了我聽見它剛才成精似的那聲幹哕了。”

就在一分鐘前,她還是個稱職合格的老母親,惦記撿來的好大兒手術恢複情況怎麽樣,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一片慈愛發自肺腑,而如今,她只想從要氣炸的肺裏丢出幾句“mmp”。

至于激動成這樣嗎!

別人還以為你是家養的小貓,沒見過世面呢!

她就不信小花一個叱咤街頭的流浪貓沒翻過垃圾桶!

那種夏季小巷裏面經常兩三天沒人管都堆滿了蟲子長得溢出來的垃圾桶!

還吐出聲來!還“哕——”!

這是你能發出來的聲音嗎!?

方知樂用盡生平毅力控制自己家暴孩子的危險想法,陰恻恻一笑,沖小花伸出手,“咱們回家。”

因為小花的體型,航空箱必須用超大號,而且還得是結實的材質,方知樂提着二十多斤的重物回到車上時,發現葉瑜坐在副駕駛上,開着窗戶通風,臉色……反正皺着鼻子,很不好看。

司機在後視鏡裏與方知樂對視一眼,默默戴上口罩。

“我說你們多少過分了,”方知樂敲着玻璃提醒司機把窗戶關上,“味道真的有這麽難以接受嗎?”

司機保持沉默。

葉瑜輕輕嘆了一口氣,“還好。”

“對吧,”方知樂終于找到這麽個雖然一看就不願意和自己結盟但總算不捂着鼻子的生物,忿忿不平道,“連香菜都只是三分之一的人不喜歡,再說我也沒加辣加臭啊,這家肯定不正宗,絕對用了亂七八糟的香料。”

葉瑜老神在在地點點頭,看着窗外。

司機沉默地降下車窗,然後打開頂窗,最後把空調調成“送風,風速三擋”模式。

方知樂:……

回到家後,方知樂把小花放在門口玄關處,打開航空箱。

“你要走還是留下?”方知樂低頭與警惕地趴在地上左右打量的小花對了一眼。

小花沒有聞到熟悉的氣味,這裏不是它的地盤,于是它嗷嗚一聲,黑葡萄似的眼珠盯着方知樂,無聲控訴。

“好吧,回巷子。”

方知樂給呂一鮮撥了個電話,接通後直接表明來意,“小花前幾天尾巴斷了,剛做了手術,恢複中,醫生說再不來接它就要掀籠子了,你要不要來接?”

等方知樂挂了電話,葉瑜從浴室裏探出一個頭,“小花要走嗎?”

“嗯,它從小野慣了,不喜歡待在固定的小空間,它會沒有安全感,”方知樂說,“你怎麽這麽快就洗澡?”

葉瑜眨了眨眼,“身上出了汗。那你現在怎麽過去,我讓司機送你吧?”

方知樂蹲下來,以貓條為代價,再次把花老人家哄進航空箱,“不用,我給它之前的飼養員打了個電話,那人比較負責,還聽着急,騎着三輪車就往這邊趕呢。”

“飼養員?”

“呂一鮮啊。”

“哦,那你路上小心啊。”葉瑜說完就縮了回去。

浴室外,方知樂的腳步漸漸遠去,葉瑜迅速打開花灑,水流開到最大,沖洗三遍沐浴露後,又從頭到腳噴了一遍祛味劑。

洗澡時,手機放在抽屜裏,等葉瑜洗完,發現保镖發來幾條消息。

-小姐您要是覺得眼熟,我大概知道為什麽

-[是這個人對吧]

-他是雪叔外甥的手下,你小時候還抱過你,長大後應該在家宴上見過一兩次,最近幾年都沒有他的消息,不知道為什麽會在這裏出現

-需要我去查嗎?

葉瑜猶豫幾秒,回了條消息。

-最近謹慎一些,盯着點吧,但別太刻意,別讓人發現

韓琪的證據已經到了她手裏,就差孫央央的投名狀,她就可以把孫黎告到公安局。

雪叔說的對,她得謹慎一些,在事發之前不能讓人察覺,否則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另一邊,方知樂一路上和小花來來回回互罵了好久,誰也不服氣,以至于小花被呂一鮮接手的時候,方知樂還想跑上去踹一腳。

呂一鮮笑得憨厚,“下周一店裏開業。”

“整得挺好,”方知樂心道她的第一桶金這麽快就提上日程,好似看見一串百元大鈔排着隊朝自己走來,樂不可支道,“那我去捧場,不對,我去幫忙!還帶着我一個朋友去!”

“你也是老板,想帶誰帶誰,”呂一鮮把一盒自己做的吃食放下,“這是炸的小黃魚,還有一盒雪媚娘,丫丫喜歡吃,應該是小姑娘愛吃的,你嘗嘗。”

這些年呂叔一直很照顧她,方知樂輕輕一笑,“謝謝呂叔。”

提着一籃子好吃的,方知樂溜達到小公寓門前,擡頭看着一樓幾個房間散發的暖融融的燈光,那點本來被很多人嫌棄嗦粉的悶氣散了個一幹二淨。

不就是臭了點嘛,都是一家人,她不嫌棄別人嫌棄她,嗯。

方知樂輕輕推開門,換掉外套,把茶幾上用過的杯子洗刷幹淨、擺放整齊,然後将髒衣簍裏面的衣服拿去洗。

衣服剛要扔進洗衣機,忽然透出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熟悉是因為剛剛才吃過,陌生是因為這股味道太大了,不是她那份普普通通的螺蛳粉能留下的。

“這得加了幾份臭啊……”

說到這裏,方知樂宛若醍醐灌頂,視線“唰”一下落在某個可疑人物身上。

方知樂看向浴室,眼神微微眯起,把手中外套的領口湊近鼻子,然後深深一吸——

嘔。

果然,領口、背後是味道最大的地方。

葉瑜長發及腰,烏黑濃密,平常總是散發洗發膏和護發露的淡淡清香,如今卻變成了螺蛳粉腌制入味的獨特味道。

原來這股味道的源泉來自這裏。

“我洗好啦,”葉瑜包着頭出門,神清氣爽地伸了個懶腰,看見方知樂還附贈了一個甜美微笑,“泡個澡好舒服。”

客廳裏端坐的方知樂似笑非笑,“洗得幹淨吧?”

葉瑜腳步一頓,敏感如她,客廳裏的一切擺設如常,甚至連浴缸裏飄在水面上裝死的魚還是同一條,可她的第六感告訴自己,這裏絕對有什麽不尋常的事情發生。

“那當然得洗幹淨呀。”葉瑜小心翼翼坐到方知樂旁邊的單人沙發上。

方知樂起身給她倒了一杯花茶,一看就是提前泡上的,“晚上吃的太刺激,要多喝茶潤潤喉,清清腸胃。”

“謝謝,”葉瑜抱着杯子低頭喝水,眼珠滴溜轉,“你也多喝熱水。”

“不不不,是你喝,”方知樂笑眯眯道,“你更需要。”

葉瑜想了想,放下杯子,“是不是有什麽我不知道的事?”

方知樂但笑不語,“你猜猜。”

葉瑜不敢猜,她環顧四周,忽然想起什麽,連忙跑到髒衣簍旁邊,“咦,我放在裏面……”

“你是在找這個嗎?”

身後傳來方知樂咬牙切齒的問候。

葉瑜一點一點轉過去,像是頸椎不好的老太太,動作無比緩慢。

但再緩慢的速度也抵不過動作的簡單與等候之人勢必要捉賊拿贓的耐心。

于是葉瑜看見自己的外套皺皺巴巴地癱在方知樂腳邊,而她的手指輕巧翹起,勾着一條半個小時前還戴在自己脖子上的絲巾。

“這個嘛,”葉瑜嘴角抽搐了一下,讪笑着摸了摸鼻子,“都是髒衣服,诶呀你看你,真客氣,怎麽就幫我洗了呢。”

葉瑜快步走過去,當做無事發生般撿起掉落的衣服,然後迅速抽走方知樂手中的絲巾,團成一團跑到陽臺上,一股腦扔進洗衣機。

一連串動作流暢無比,就是不見認錯。

方知樂忍無可忍,破口大罵:“葉瑜!我去你大爺!”

葉瑜渾身一個激靈,委屈巴巴地轉頭,“不要生氣嘛,我也是受害人。”

是,對,沒錯,受害人,方知樂還真挑不出她的毛病啊。

一起吃的螺蛳粉,敢情就自己一個人被貓嫌棄了還被人嫌棄,甚至連面前這個味道的源泉都故意露出難以忍受的表情!

“我被貓抓的時候,你是被花大爺難聽刺耳的幹‘哕’傷了耳朵,受害程度比我這手上挨了三爪子差點被貓吐一身又被醫生戴着口罩嫌棄還要高呀。”

葉瑜試圖解釋,“我那不是也沒意識到……”

“哦對,”方知樂在陰陽過程中不聽任何嫌疑人的狡辯,“你還一不小心臭到了自己,開着窗戶透氣都透不過來呢。”

葉瑜:……來個人告訴她,怎麽哄。

以前都是她陰陽別人,今天突然倒轉過來,葉瑜這才發現果然是近墨者黑,方知樂學了個十成十,自己都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我錯了。”葉瑜幹脆利落道歉。

她秉持家裏吵架無論對錯最先認錯的原則,在方知樂一臉“這人怎麽不按套路出牌的驚訝中”再次強調,“都是我的錯。”

方知樂一臉震驚,然後眯起眼睛。

按照人成長的發展軌跡,高中時期的葉瑜尚且處在稚嫩單純的階段,這種張口就來哄人的話,第一次出現還是在兩人工作三年後。

社會的磋磨讓兩人的關系更加親密,葉瑜也變得狡黠不少,經常趁她半夜加班通宵打游戲,還偷偷把飯菜倒掉裝作自己已經吃完的樣子。

每次方知樂都要從垃圾桶、廚房櫃子的角落等各處細節裏尋找答案,和狡猾的敵人鬥智鬥勇。

現在穿了個書,竟然遇見這麽大一個“驚喜”?

“下次咱們一起臭,要死一起死,誰先走誰是小狗。”

“誰要和你一起。”方知樂口不對心地翻了個白眼。

葉瑜見這個話題有掀過的希望,趕緊轉移話題,“假期一刻值千金,你快想想明天咱們去哪裏玩!放假嘛,最重要就是開心!”

方知樂心口一動,倒計時已經過了幾個小時,她分外珍惜起與葉瑜相處的時光。

于是方知樂從善如流閉了嘴,不再和她計較。

“好好想想明天去哪兒玩,不滿意我可不跟你出門。”

為了将功贖罪,葉瑜提前謀劃,設計好出行路線,把明天的活動安排得滿滿當當。

然後,在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卧室的瞬間,敲響方知樂的門。

方知樂揉着眼睛推開門,隔着惺忪的睡眼,定睛一看——

面前出現了一只毛絨絨的……人形大兔子。

葉瑜頭上戴着毛絨兔子頭箍,穿着繡着白兔子的粉色及膝長裙,蹬着一雙腳尖冒出兩個垂耳的奶黃色涼鞋。

這還不夠,她顯然裝備齊全,戴着一個寬松的圍裙,手裏端着一個煎成兔子形狀的煎蛋,另一邊放着烤得金黃松軟的面包片,剩下的空白空間,用美乃滋擠了個簡筆兔子。

“小方姑娘,您的早餐已經準備好,請問是否現在享用?”

方知樂的睡意散了個幹幹淨淨,眼中發出贊嘆的欣賞。

清早的陽光蓬松柔軟,暈在兔子的絨毛,給打上一層濾鏡的柔光。

美色誤人,古人誠不欺我。

方知樂的喉嚨不自覺地動了動,頓覺口幹舌燥,不敢再看。

葉瑜好像知道自己很好看。

那她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很想讓人揉一揉嗎?

她看起來真的很好rua。

方知樂後退一步,清了清嗓子,“那什麽,你放在餐桌上吧,我洗漱完就去吃。”

關上門之後,方知樂後知後覺:葉瑜竟然親手下廚做早飯了?

也許因為美色總是更具有沖擊性,這個消息比葉瑜剛才的裝束更加離譜,方知樂洗漱完畢,做好護膚防曬工作,一臉狐疑地推開門。

客廳裏,葉小兔正手忙腳亂地把一個精美的包裝外送袋塞進垃圾桶,但估計送餐的飯店為了保證煎蛋的完整性,配備了無比厚實的紙板盒,層層包裝,并不能很快速地毀屍滅跡。

于是在方知樂的注目之下,她拿起一個大剪子,把紙盒剪得七零八碎,繼而,扔到一個黑色垃圾袋裏,提門丢掉。

方知樂:……果不其然

這一次她倒是沒有拆穿,而是輕輕地關上門。

等倒完垃圾回來的時候,方知樂已經坐在餐桌上,把煎蛋夾在面包片裏,咬了一大口。

葉瑜眼神亮晶晶的望着她,“好吃嗎?”

方知樂不自在地低了下頭,用力咽下口中的食物,喝了口水後,含糊道:“嗯,還行,很好吃,謝謝你。”

葉瑜頭上的兔子耳朵好像動了一下,小跑到方知樂身邊坐下,撐着下巴靠在一邊看她,“那你快點吃,我看着你,吃完咱們就出門。”

“那什麽,”方知樂說,“你早上吃的什麽?”

葉瑜但笑不語,只示意方知樂吃自己的飯。

方知樂又問,“你穿成這樣,那我是不是也得cosplay一下?”

“你要有興趣的話,那當然是最好的。”

葉瑜大概是一直在等她這句話,很快從卧室裏捧出了幾件疊好的衣服。

盡管已經提前有了猜測,但方知樂還是在看見衣服的瞬間,一口咬在舌頭上。

以前怎麽就沒發現她的惡趣味呢?

兔耳朵是很正常的穿搭,貓耳也很正常,但配上尾巴,還夾在腰上,就顯得不那麽正經。

“咱們這是要去參加漫展?”方知樂大着舌頭,放下手中就剩半塊的面包,一言難盡,“還是你要參加選可愛大賽?”

葉瑜趁機幫她收走盤子,“哎呀,你快去換嘛,這個是好不容易定做的呢。”

方知樂半信半疑換上衣服,這才發現這兩身有什麽不一樣。

色彩搭配上呈現一種又相似又互補的融洽色調,單看不明顯,但配在一起能看出兩身動物的繪畫風格以及裁剪的方式非常搭配。

這種奇妙和諧的融洽般配,總是讓人想到更多的東西。

“這是?”方知樂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和葉瑜,詫異地呆在原地。

葉瑜剛要上前的動作一頓,屏息凝神,靜靜看着方知樂的神色。

就在這短暫的幾秒鐘時間內,葉瑜腦海裏已經翻過無數念頭。

這樣做是不是太明顯了?

方知樂會看出來嗎?

她要是知道了會有什麽反應呢?

是當做不知道自己眼瞎,還是笑着調侃過去,說一句這是情侶裝啊?

那她又該怎麽回應?

葉瑜被自己瞻前顧後的焦心感燒得難受極了,渾身的零件都像是按錯了位置,十分不自在。

“這個,”葉瑜清了清嗓子,“沒什麽。”

方知樂“啊”了一聲,帶着驚喜轉過頭,指着自己領口一個拇指大小的貓咪刺繡,“哇塞!這是小花吧!”

“這也太酷了,閨蜜裝诶,”方知樂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喜悅,“我好喜歡!”

葉瑜剛想解釋的神色一頓。

剛才方知樂的怔愣完全出于記憶裏的熟悉感,這是她們之間經常有的互動,兩人身材差別不大,風格雖然不同但都挺包容,是以兩人買衣服的時候經常買兩件,否則被對方看見這件衣服,要是覺得好看,肯定會搶走征用導致自己沒衣服穿。

兩人的衣櫃混着,常年閨蜜裝穿着,初次見面的人經常把兩人搞混。方知樂想起之前的事情,愛惜般摸上葉瑜胸口的小兔子,又揪起來和自己的“小花”對比,噘嘴不滿道:“你的兔子就是好看的垂耳兔,為什麽我的就是大佐。”

“小花不可愛?”葉瑜幾不可聞地松了一口氣,笑道,“我可是認真囑咐裁縫,親手畫的卡通像。”

“能看出來很細心,這個時候它還有尾巴。”方知樂搭上葉瑜的肩膀,屁兜上綴着的貓咪毛絨挂件一晃,“不過咱們接下來要做什麽呢,葉小兔警官?”

葉瑜揚起眉毛,很快接上她的戲,“當然要先帶着小朋友逛一逛游樂場。”

“你會告訴我們過馬路要看紅綠燈嗎?”方知樂戳了戳葉瑜束緊的腰帶,這人渾身上下都是松軟可愛風,唯獨選了條純牛皮複古風格的腰帶,包裹着腰間最細的地方,繃出三百六十度好看的凹凸線條。

葉瑜打掉她亂摸的手,嚴肅道:“我會用紅領巾綁上你的手。”

“哇哦,”既然如此,方知樂開閘放水,立刻不正經,壓低聲音道,“警官大人,比起紅領巾,我還是更喜歡你的領帶。”

方知樂彈了一下葉瑜領口可愛短小的領結,啧啧有聲,“只是可惜了,今天警官走得可愛風,我還是更喜歡你上一身學院風格的禁欲女教授。”

葉瑜在這裏畢竟不到十八歲,話題已經跑偏朝着二十一禁發展,她張了張口,試圖接招,結果慘敗。

“我什麽時候穿學院風的衣服了?”葉瑜一把将人推開,不自在地整理自己的衣物,心跳得飛快。

她能感覺到,方知樂剛才說話的時候,雖然用詞不怎麽上流,但絕對沒有那方面的意思。

像是好閨蜜之間的打鬧互怼,甚至因為性別原因就算産生一些例如牽手、擁抱,甚至親親都不會有人覺得奇怪。

玩到現在,倒是葉瑜臉色薄紅,呼吸急促,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方知樂現在已經對說漏嘴習以為常,聳聳肩道:“我的夢裏。”

葉瑜:“滾。”

出門的時候,方知樂想起呂一鮮放在冰箱裏的雪媚娘,“诶對了,昨晚帶回的小吃要不要帶上?”

葉瑜腳步一僵,“小黃魚有什麽好吃的?”

“有雪媚娘啊,”方知樂說,“估計是呂一鮮為了哄丫丫學着做的,他什麽都能做好吃。”

提到這裏,方知樂的口腔不由自主分泌唾液,昨晚沒來得及看,晃過一眼就看見個裝老式月餅的盒子,裏面有好多個五顏六色的雪媚娘。

方知樂說着話走向冰箱,在葉瑜一臉欲言又止中打開冰箱。

“媚娘呢?我那麽多的媚娘呢?”方知樂翻了半天,回頭審視葉瑜,“老實交代,你把我的媚娘藏哪裏去了?”

葉瑜指了指右邊,“或者你可以開一下冷凍櫃?”

“糕點要冷凍嗎?”方知樂嘀咕一聲,“硬的硌牙。”

“那什麽,我先說好啊,”葉瑜一手按在冷凍櫃上,“咱們今天以和為貴,你不能沖我發火,也不能說我。”

方知樂意識到自己的媚娘估計晚節不保,對上杵在面前的葉瑜,對視幾秒後輕嘆一聲,“我不說你。”

葉瑜松開手,拉開冷凍櫃,給她拿出昨晚見過的裝雪媚娘的盒子。

打開一看,方知樂哭笑不得。

“你這是,”方知樂捏着成“片兒”的媚娘,忍不住噴笑出聲,“哈哈哈哈哈把它們摔成片兒了啊!”

“我是想放空氣炸鍋裏熱一熱,它和小黃魚裝一起,又是這麽個簡陋的盒子,我以為是什麽糕點糍粑呢……”

葉瑜說到這裏,不自在地動了動手腕,向內扣了一下。

她的小動作沒瞞過方知樂的眼睛,方知樂當即斂了所有神色,“手臂怎麽了?”

“啊?”葉瑜下意識把胳膊收了收,“沒什麽。”

方知樂二話不說,拉起葉瑜的手腕一擰,明顯看見小臂靠近身體的一側有一塊紅腫。

“這是怎麽弄的?”方知樂的眉頭都快擰成麻花了。

葉瑜把手抽回來,“就是不小心燙了一下。”

“燙?”方知樂低頭看了眼掌心的雪媚娘,想起葉瑜剛才說把它放空氣炸鍋裏烤化了,那這麽說,葉瑜早上真的親自下廚做過飯?

方知樂拉開廚房的空氣炸鍋,錫紙已經換上幹淨的,可周圍四壁卻沾着點點黑灰。

用指尖一抹,再一聞,有種面包的焦糊味。

方知樂低頭一看,廚房的垃圾桶還沒來得及倒,裏面滿滿都是打碎的雞蛋殼。

最上面還有兩瓶捏扁的美乃滋。

按照雪媚娘凝固的堅硬程度,和這一筐垃圾,葉瑜應該是很早就起床做飯。

葉瑜沒有下過廚,想着利用現有的食物給她準備早餐,結果沒有掌握好溫度和時間,把她的雪媚娘烤扁了,只好無比懊惱地放進冷櫃裏,企圖挽救它們持續扁塌的外形。

又因為沒有煎過雞蛋,油放多少、油溫幾成下雞蛋、雞蛋磕哪裏會碎、什麽樣的力度能讓雞蛋碎得整齊不至于掉進幾片雞蛋殼……葉瑜都不知道,只好煎錯了一個又一個雞蛋,在不斷的試錯中,弄傷了胳膊,終于得出這樣一盤早餐。

然後又笨拙地,捏着美乃滋的瓶子,不斷掌握液體的順滑度,擠空兩瓶才畫出一個兔子。

最後,她把面包片放進烤箱,一分鐘一看,仔細盯着火候,烤出焦黃松軟的面包片。

方知樂吃到嘴裏的雞蛋,溫度剛剛好,一塊碎殼都沒有,面包也是恰到好處,她下意識地把這頓早餐認定為葉瑜點的外賣,從未想過“這是葉瑜親手做的飯”。

“那你,”方知樂覺得自己的喉嚨無比幹澀,“早上扔的垃圾,包裝盒……”

“啊,被你看到啦,”葉瑜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冰箱裏的雞蛋不夠用,我打電話給超市,送了一盒雞蛋。”

原來如此,怪不得那個包裝盒那麽厚實,需要剪開才能扔進垃圾桶。

方知樂想着想着忍不住想笑,葉瑜連紙箱子可以直接扔都不知道,默認所有垃圾都放在垃圾桶,這樣一個生活小白,是怎麽耐下性子,一個接一個地嘗試,最後給她端出一盤堪比飯店外送的早飯呢?

笨拙卻固執,一次又一次嘗試,最後還燙傷了胳膊……方知樂捂住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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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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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