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糖份

鎮上有兩家酒館，一家顧客盈門，生意很好的樣子。另一家則在深巷，食客三兩，掌櫃也是永遠困頓到睜不開眼睛。

秦莳決定去深巷那家。

這跟她要銅錢的初衷一樣，不想惹人注目。

雖然她擁有主角光環，但很顯然這個劇本裏的龍傲天并不是她。

“主人你要去酒館裏買雞爪嗎？”金燦燦問。

秦莳道：“買調料。”

“啥叫調料？”

看着金燦燦渴求知識的小眼神，秦莳心中陡然升起同情，一點都不羨慕這位吃金靈石長大的寶貨。

秦莳道：“這和修煉沒關系。”

“但和雞爪有關系。雞爪好吃。”金燦燦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二人說着話，很快就到了深巷的酒館門口。掌櫃果然又在打瞌睡，幾個客人零零散散坐在店堂內，小酒就着花生米，聊得正熱絡。

這酒館也沒有小二，秦莳拍拍櫃臺：“掌櫃的，買東西啦。”

掌櫃終于努力撐開眼睛，發現是個剛長成的小姑娘，便揮揮手：“不賣給你，快走。”

“奇了，你酒館開着，還有不賣的道理？”秦莳不解。

掌櫃道：“是不賣給你。小姑娘家家的，別來買酒，若你家大人要喝酒，讓伊自己來買。”

一個“伊”字，講得分外好聽，而且掌櫃看似整天瞌睡稀裏糊塗，人品倒很端正。秦莳頓生好感，笑道：“我不是來買酒的，想跟掌櫃的買些做菜的調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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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不是買酒，掌櫃的臉色好看多了，問：“怎滴不去調料鋪子？”

“調料鋪子也沒你家後廚全。”

掌櫃笑了，笑得還稍帶得意：“你怎麽知道的，去後廚看過？”

秦莳心裏暗笑。酒館的後廚怎麽會随便讓人進，是她先前走過時聞到了他家的酒菜味兒，是個濃重路子。

嘴甜王者秦莳上線：“是我從外頭經過，被伊家菜香吸引，整個東臨郡都沒這麽對我胃口的香味兒。”

掌櫃眉開眼笑：“既然這麽喜歡，我帶你去後廚自己拿，都是些尋常調料，全靠我婆娘手藝好。”

這波誇得實在。

掌櫃家婆娘正在後廚忙乎，見掌櫃帶人來買調料，也是又覺新鮮又覺好玩。

“八角，桂皮……你瞧都是些再尋常不過的調料，哪值當你買啊。小姑娘家家，要愛惜父母給的錢，我帶你去調料鋪子買，還便宜。”

這兩口子可真是實在人。秦莳好生喜歡他們。

“這些調料我家也有，我看上了這兩樣。”秦莳指指兩個瓦罐。

婆娘笑道：“這罐是我弟弟自釀的蜂蜜，這罐是我熬的醬料，你要這幹嘛啊。”

“珍貴啊。外頭能買到的，再貴也有限。我就愛這種自釀自熬的，而且手藝還這麽好，有錢都買不到呢。”

掌櫃和婆娘被她哄得開心，當即決定給她各挖小半罐。

還套近乎：“姑娘尊姓大名？似在鎮上沒見過伊，面生得很。”

“我姓秦。也是東臨郡人，就是住得遠些，快到山裏了，平常不大往這邊走。雖然來得少，您家的酒館卻是久聞大名，所以今天才找來呢。”

“來了就是緣分。你識貨，我們就開心，別給錢了啊，這些東西也不值幾個錢的。”

怎麽可能不給錢。這就不是值不值錢的事兒。解了秦莳的燃眉之急，它就值錢。

秦莳去隔壁瓷器店買了兩個白瓶，掌櫃婆娘給她挖了滿滿兩瓶，輕輕在臺面上敲着瓶底，以便将白瓶裝得足夠滿 。

秦莳把剩下的一大包銅錢都給了掌櫃兩公婆，怕他們不收，抱起白瓶就竄出門去。

果然身後傳來：“唉唉，秦丫頭，你這孩子怎麽回事。秦丫頭回來啊，說好不收你錢的——”

秦莳咯咯笑着，一路跑到剛剛包銅錢的巷口，觀察一下四周無人，才悄悄将兩個白瓷瓶都收進了翠羽囊。

金燦燦蹲在她肩頭：“這就是調料嗎？”

“對，雖然和我以前用的不太一樣，但我有信心用這些調料制作出一樣好吃的蜜汁鳳爪。”

“比牛肉丸還好吃嗎？”金燦燦又發出沒見過世面的疑問。

“肯定，絕對，打包票……”

秦莳話音未落，金燦燦突然在她肩頭一蹬，竄上旁邊圍牆，瞬間不見蹤影。

“哎你……”秦莳眼望着它消失，有點疑惑。

金燦燦向來有點動靜就立刻消失，但每回都是躲進她袖子裏、隐去自己的氣息，這樣直接跑掉甚是少見。

直到孽子外傳來一聲招呼，秦莳終于明白金燦燦為何要消失。

巷子口站着一個牽娃的婦人。

婦人平平無奇，娃卻是粉妝玉琢生得極美，一身紅衣喜慶又熱烈，反而把她襯得肌膚更白，眼珠兒更黑。饒是秦莳的一雙眼睛出了名的會說話，在這樣天真的眼睛注視下，也有些自愧不如。

婦人問：“姑娘姓秦？”

“嗯。”

“姑娘可是東臨郡人士？”

“嗯。”

婦人立時綻開笑容：“太好了！”

秦莳哪知自己已經被瞄上，不解地問：“大嬸哪裏好？”

卻見那小粉團子稚聲稚氣道：“她是貍嬷嬷，不是大嬸。”

秦莳：“？？？”關我何事？

小粉團子揮着手裏的糖人，開心道：“貍嬷嬷不是大嬸，但你是我二嬸。”

秦莳瞳孔地震。

“秦姑娘跟我走一趟吧。我們金天動地府邀請全郡姓秦的姑娘前往作客。”

如果不去呢？秦莳想問。

後來秦莳很慶幸自己沒有問，因為她根本無法反抗，這個貍嬷嬷有修為。貍嬷嬷順手在身邊的牆上一抹，牆就消失了半邊。

貍嬷嬷說，上一個不聽她話的阿金，已經在人間消失了。

秦莳不知道阿金是誰，但看到小粉團子都恐慌地貼了貼貍嬷嬷，秦莳覺得這事大概率是真的。

“遠麽？”路上秦莳問貍嬷嬷。

“不遠，秦姑娘腳程比一般凡人強。”

秦莳忐忑地接受表揚，又問：“嬷嬷怎知我姓秦？”

只要你聽話，貍嬷嬷就是世界上最和善的人。貍嬷嬷道：“我帶着美麗小小姐從糖果鋪子出來，就聽到有人追着你喊秦姑娘。所以我就跟來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秦莳已經看清形勢，今天又要被迫當一回龍族的二嬸。

怪不得金燦燦要跑掉，他就是金天動地府出來的啊。

“貴府為何要請姓秦的姑娘作客？”秦莳又問。

貍嬷嬷道：“龍少有正事。我并非經手此事，只是恰好遇見秦姑娘，就順嘴邀請了。”

好一個“順嘴邀請”，我還只能“主動接受”，但凡主動得慢了一點兒，我就成消失的那半邊牆了。

秦莳想了想，又問：“全郡姓秦的姑娘多麽？”

貍嬷嬷倒也坦白：“我也不知，我只邀請了你一個。”

我謝謝你八輩祖宗。

龍美麗舔了一嘴糖，笑容都糖分超标了：“姓秦的姑娘再多，二嬸只有一個。”

嚯，不愧是剛舔一嘴糖的龍美麗，嘴巴這麽甜。

“管你二嬸有幾個，反正肯定不是我。”秦莳嘟囔。

作者有話說：

龍能吃：秦姐姐快把二叔帶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