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兩個人彼此尴尬了一會兒。

白桐不太明白學長的意思,于是又發了一句：“要不比個心？”

伊未寝麻了：“比心。”

麻了歸麻了。

他還能惦記着高人學弟那腰身。

細、白、膩，不愧是高人！跟奶泡出來似的！

他也不大好說自己跟白桐認識。

又耐不住寂寞，非要跑到人家跟前顯露一番。

于是他整個人就開始發癫。

走三步退兩步，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兩腿絞成麻花,又爬都要爬過去見白桐。

白桐歪了歪頭,脖子不太舒服,他扭動幅度大了一點,骨頭發出一聲脆響。

他到底不是精于情感算計的人，好在心夠大，忘得快。

看着陸陸續續展開的月季品種,白桐像是蝴蝶入了花叢。

他抱着兩盆月季，放在展臺上,歪着脖子,忽然看見前面鑽出個奇行種，面對面就要來個擁抱。

白桐：！

伊未寝眼睛一亮：“高人！我是你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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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桐：“矮貨,俺是你爺爺。”

沉默,是今晚的夜宵。

互相擁抱片刻。

白桐說：“我還有一個學長……”

伊未寝臉頰發紅、發青，猛然退後兩步，差點直接給白桐跪下。

白桐吓得跟着後退：“使不得，使不得。”

伊未寝痛苦面具：“是我有眼不識泰山！”

白桐：“啊。”

他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情。

伊未寝顫巍巍舉起手機，翻出自己微信號：“這是我微信號。早知道小師弟就是你，那我早就把月季打包送你了！”

白桐悟了：“你在背後罵我。”

伊未寝意識到東窗事發。

“我請你吃飯！”

白桐：“你在背後罵了我七八次。”

伊未寝：“一個月！”

好了。

白桐很滿足了。

白—嫖一個月大米飯。

一個月還沒開始,白桐已經開始點菜。

伊未寝記不下來，一巴掌拍在白桐肩膀上，摸到一截骨頭,骨棱分明，硌手。

有點瘦。

他其實早一步先注意到白桐的容貌,很亮眼，紮人群裏像只臭屁仙鶴，又歪着頭，瞳仁亮眼尾平直，看啥都好像不入眼。

但凡伊未寝還是個正常人，就會直觀認為這種表情，通常稱呼為有點呆。可伊未寝已經不正常了，他眼裏那是孤高、出世的冷漠和無情。

總之，以前他用千字小論文罵過白桐，現在就能用萬字論文表揚他。

表揚歸表揚，蓋不住白桐确實瘦的事實。

伊未寝默默下定決心，要把人養胖。

他兩各自抱着月季貼貼，談天論地，看起來特別親密。

而且他兩顏值高，氣質獨特。

畢竟，一個紮眼熒光綠，一個紮眼顏值，都亮眼，掐死芒果配榴蓮，啊對對對對對。

與此同時，另一邊，謝明燭面無表情的盯着兩個人，亮起來的手機屏幕上，逐漸出現一行行字。

“幫你查過了。”

“普濟後來被聯名舉報了，歷經兩年調查，普濟終于垮臺。興起源頭是一位學生，似乎有報道過，我幫你找到了一點當時的資料。”

謝明燭不耐煩的盯着伊未寝放在白桐肩上的手，薄薄唇瓣抿成一條直線。

他還沒有來得及點開對方發來的資料，先一步收到了謝付雪發來的消息。

“我回國了，請我吃飯？”

以往謝明燭總是第一時間回複，可那份熱情，似乎從來不是給他的，只是附加給他的。

往日裏多熱情心酸、愛恨情仇，就像劇情扮演一樣說收就收。

說他是渣男，他是真的渣。

本來就是薄情寡義無情無義的人，為了不讓自己像個不正常人，努力學着人類深情。

也許感情不深刻，但他牢記着欠他的520元人民幣。

謝明燭切過對話框，低頭看着舊報紙截圖上的光影。

他翹腿坐在椅子上，臉部輪廓深冷，旁邊老總以為謝明燭在聽說話，對他熱情無比。

謝明燭全程不語，老總說了一會兒，才發現對方根本沒在聽。

老不禮貌了！

老總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被這樣晾着，多少有些尴尬，他斜睨着眼睛，偷偷往對方手機頻幕上看。

只看到一道陰影扣下來，擋住了上面的圖片。

那手很好看，比什麽小明星的好看多了。

老總後知後覺發現，這是謝明燭的手。

都說謝明燭年少有為，小小年紀身上就有了一種肅殺冷冽之感，老總沒當回事，以為那些都是上面的慫狗說着玩，畢竟他時常看到的謝明燭嘻嘻哈哈，像是人模狗樣的纨绔子弟。

只是今天，當偷—窺被逮住的時候，老總看到了陰郁、瘋狂、嘲弄、不屑的眼神。

老總當時愣了一下，也沒搞清楚自己怎麽回事，人歪了一下，扭到了脖子。

謝明燭好心幫他打了120。

“下次別看了，小命要緊。”

照片上的人其實很模糊，隐約知道是某些轟動世界的事情。

好像是什麽行為矯正學院，爆出了惡性醜聞。

老總其實沒太注意。

他只是暈暈乎乎的想，那照片上小孩怎麽跟謝家那個這麽像？

果然還是摔到腦子了嗎？

·

“我跟你說，這次展還專門找了明星代言！咱們有範了！”

伊未寝一點沒有繼承懷民的閉嘴情懷，叽叽喳喳吵得要死。

白桐只會嗯嗯啊啊amazing，像個步步高點讀機。

伊未寝說：“那邊展臺在拍，還有炒面吃，你吃炒面不？”

白桐摸了摸肚子，比了個一點點的意思。

伊未寝：“吃這麽點？”

白桐跟他說：“以前小時候，把胃搞壞了，吃不多。”

“哦哦。”別說，伊未寝挺心疼。

看白桐個頭不大，确實瘦，還不是那種自然的瘦，而是營養不良的瘦。

光是瘦，不足以讓人心疼，關鍵是他白。

白幼瘦，天啦嚕，人間理想型。

誰能不喜歡二十來歲，長得像十來歲的弟弟呢？

伊未寝內心波瀾四起，表面還要裝出學長的穩重樣子。

“那我去給你買？吃不完給我。”

伊未寝不讓白桐在那幹站着。

他總覺得高人仙氣飄飄立在那裏，容易被人偷走，偷回去供起來。

高人就是高人，放人堆裏，燦爛又孤單。

伊未寝拉住他的手，綠色熒光衣照得小臉發綠。

“走走走，去看大明星。”

白桐面無表情，任由伊未寝拖着他走，只是在路過攤點的時候，會指着說：“那個好不好吃？”

伊未寝簡直一顆心揉碎給小師弟，大呼：“買買買！”

白桐指的地方是玫瑰酒釀圓子。

內陷是可食用月季做的，香氣裏荔枝香，很有意思。

而且圓子是用簽字串起來的，外層會裹一點桂圓幹。

白桐看得眼睛發亮，然後就看到那串圓子移到自己面前。

它的主人手指好看，骨節大。

“吃吧。”

白桐擡頭，看着謝明燭。

謝明燭不敢看他，目光偏向一旁。

本來是天雷勾地火的場面，落在伊未寝眼裏，那就是有人偷仙人！

伊未寝頂着一根閃亮大蔥的顏色，出場、站定，啪嗒一聲打掉謝明燭手裏的圓子，同時有幾分像兇悍的狼狗。

“幹什麽？”

謝明燭剛凝結在臉上的幾分溫柔，立刻收斂起來。

“你跟他什麽關系？”

伊未寝：“學長和學弟的關系，你呢？”

謝明燭冷哼一聲，伊未寝轉頭問白桐：“你們什麽關系？”

白桐想了想，眼瞳看向謝明燭，謝明燭心髒緊了緊，聽到他說：“陌生人。”

謝明燭：…………很好。

伊未寝一聽，更覺得謝明燭不太對勁兒：“你不會真的有問題吧？哪有人跟不認識的人滴東西？我叫保安了哈！”

謝明燭：“……”

白桐補充說：“他可能認錯了人。”

本來該順着杆子往下爬的謝明燭，此時卻一言不發，他攥着的圓子，往下滴醬，發出一陣甜香。

“這都能認錯？那他眼睛得有多瞎？半盲我們是不支持出院的，至少得先做個腦補ct。”

伊未寝看白桐這麽說，抱怨了兩句，但他不想跟謝明燭拉扯太多，拉着白桐看熱鬧去了。

說是明星代言，其實也就是明星過來拍兩張宣傳照。

拍照也很有将就，是從參展月季裏挑出“最佳顏色”“最美花型”“最迷人香味”等獎項，然後再由小明星合影，最後整理出來，一起發到網上，做推廣。

白桐之前得了個花型的提名，他自己沒在意，被伊未寝發瘋似的拉着跑完了小吃街，才發現工作人員到處在找自己。

“白老師！你怎麽在這裏？馬上就要去領獎了啊，你快跟我過來準備一下！”

工作人員不由分說，拉着白桐就走。

白桐：……

飯還沒吃完呢！

伊未寝在旁邊激動：“你偷偷拿出什麽成果出來了！還不讓我看見！”

白桐往嘴裏塞圓子：“傅教授硬拉着報的，我覺得他給我開了後門。”

伊未寝說：“那不能，你可以！”

白桐吃東西慢，在後臺挂紅花的時候，臉頰還一鼓一鼓再嚼，伊未寝想拿手戳他臉頰，沒敢。

兩個人在後臺等待的時候，突然就聽到他名字，工作人員擔心白桐跑了，親自過來把他扔上去。

舞臺底下的幾個評委和觀展人員，看着背後led上的蓮座花型，期待紛紛。

其實這展會挺大，拉了不少投資，傅教授跟上面一批是盡力了。

不然也不會請個外形不錯的明星來。

攝像頭各方面就位，衛星同步播放，新文記者到場，堆砌笑意。

“下面有請最佳花型獎獲得者，白桐上場。”

激情四射鋼琴曲，長篇贊美詞彙。

鏡頭伴随着謝付雪的身影緩緩拉進，就見幕布裏三兩步走出個白t少年，容貌驚豔。

他手裏拿着兩串圓子，走路時候掉了好幾個。

主持人看他快下臺去追圓子了，連忙拉住他。

“請問你對自己獲獎有何看法？”

白桐默默豎了個大拇指：“我好牛逼……還有你踩到我的點心了。”

主持人：……啊這，你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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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據報道，白桐同學掉了圓子，事後嗚嗚嗚哭得好委屈。但不妨礙他覺得自己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