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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首地痞就這個問題進行了深深思考。

得出結論:不能被白育種家給帶偏了!他們是有道德、有信仰的人!

地痞表情一變:“別跟我整那些有的沒的!今天遇見我們,你就算是自認倒黴吧!總有一個倒黴蛋要被我們拿來開刀,那怎麽就不能是你呢?”

話不投機半句多。

白桐邁開半步,準備開溜。

雖然不一定能立刻逃脫,但白桐想,這周圍樹叢多,天色又黑,如果鑽進去月季田,對方不一定能找到他。

當然,白桐深知自己體能是拉-胯裏的拉-胯,于是他又把目光放在了自己的小電瓶上。

只要、只要能到達那個地方——

地痞甩着把刀過來,身後幾個拿着棍棒。

地痞說:“你也不要怪我們,要怪就怪你入錯了公司!”

白桐看他們架勢,拔腿就跑。

“冤有頭債有主,打工人何苦為難打工人?”

他邁着腿,跑得很慢——他已經很努力在跑了。

但作為全村最病弱的體制,他兩腿基本是“幻肢”,更別說從山這頭跑到山那頭,白桐覺得讓地痞捅兩刀,都比自己跑來跑去更合算。

白桐嘆氣。

他嘆氣,後面的員工跟着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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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痞1:“大哥,他跑好慢,難道他是在釣魚執法?”

地痞2:“他是不是看不起我們??”

其他地痞是為首那員工找來的幫手,真正街頭巷尾混過的。

老實員工生怕激怒這幾位,腦子都快不清醒了。

“你們別出手,放着讓我來!我要讓他看看真正的厲害。”

地痞,老實員工,從小到大,連雞不敢殺,此時握着一把薄薄的刀——事先處理過的,沒開刃。

地痞晃着那把刀,寸寸逼近,可白桐靈活,像條泥鳅,東躲躲西藏藏,地痞心裏只有“哎喲喂”。

地痞心說:白育種家,你就從了我,我就演個戲,怎麽就這麽難?

白桐看着明晃晃刀片,心裏也想:失策,醫保太少。

地痞冷汗直冒,眼神直往謝明燭那邊飄,希望老總能夠看到自己求救的眼神。

老總,您還沒好嗎?

我快頂不住了!!!!

他是快頂不住了,旁邊小弟看他不行,又産生了一種“老板給錢,得好好做事”的錯覺,于是,真地痞出手了。

假地痞才掄刀子,真地痞随手拿個東西都是武器。

真地痞随便拿了個木棍,突破兩位過家家似的防線,假地痞和白桐當時就是一愣。

木棍子像把劍,如果是在仙俠文,它未來可期,必然是滅世一劍。

“劍光”太快,白桐吓了一跳,左腳絆右腳,自己跟個陀螺轉圈,“啪叽”一聲半跪在地上,木棍上了點力氣,白桐感覺手臂一疼。

旁邊的地痞震驚:完了,老總的雙倍工資沒了!

另一個真地痞,看假地痞都拿了刀,也跟着掏出一把刀,放出狠話:“小子,我們也是拿錢辦,冤有頭債有主,也別怪我們,要怪就怪今天,偏偏是你上來了。我們也不會要了你的命,只是想把事情搞大,別的就不說了。”

這位老哥開口,白桐就覺得,他比剛才那位厲害多了。

真的令人腿軟。

白桐軟,旁邊那個假地痞更軟,他使勁兒給真地痞使眼色,真地痞困惑:“大哥,你今天眼睛是不是有病?”

假地痞:“……沒事,只是被蚊子咬了,有點癢。”

白桐趁着兩人聊天空檔,從地上抓起一把石子砸過去。

泥灰和石子,殺傷力十足,同時也在一瞬間點燃了真地痞的怒火。

“媽的!”真地痞一把抓住白桐腳踝,拖過來,刀狠狠刺下。

“等——”假地痞一把抓緊了真地痞的肩,指甲給人差點抓出血,聽到假地痞倒吸一口氣,才想起假地痞的刀也是假的。

感謝拼兮兮,謝謝你。

假地痞還沒松一口氣氣,就見一道人影沖了過來。

“白桐——”

假地痞心說:爹——千呼萬喚始出來,勞資開始演了。

當他低頭一看,奶奶的,演員把老總給捅了。

哈哈哈。

焯!!!!

·

血腥味覆蓋了甜香的月季香味,白桐不大清楚發生了什麽,畢竟是大晚上,他眼神也不好,幾乎摸瞎。

他就聽到耳邊傳出謝明燭的聲音。

“快跑,別管我。”

啊這啊這。

白桐不明白他整得跟個生離死別一樣,是為何?

白桐從地上爬起來,面無表情說:“謝明燭,你沒必要這樣。”

謝明燭用手将他往外一推:“對不起。”

有頭沒腦一句話,白桐猜不懂他。

白桐爬起來,頭也不回的離開。

謝明燭一直忍着回頭看他,可意識到白桐沒有一點留戀的回頭,終于忍不住看了眼他的背影。

不遠處有個路燈,拉得白桐影子老長。

像拉開的兩個世界。

越來越遠,隔得很開。

始終沒有回頭。

真是個絕情的人。

謝明燭輕輕挽動手裏的刀片,在手上割出一條深深的口子。

濕漉漉還溫熱的血液滴在石子路上,把一群地痞都吓到了。

假地痞尤其害怕,他瑟瑟發抖,剛想開口問問老板傷勢,就看到的老板伸出一根拇指,抵在嘴皮上,做了個噤聲動作。

“噓。”

假地痞瞬間屁都不敢放。

真地痞還不清楚,怒火被剛才突然來的事情沖淡了,他抓了抓頭發,露出一點疑惑來,還沒等他說話,就聽見假地痞說:“你……你給我們等着!兄弟們,咱們差不多了。”

于是一群人浩浩蕩蕩撤退,撤退的時候真地痞跟假地痞說:“奇了怪了,我沒感覺自己捅人了啊。”

假地痞也很清楚,那刀都他媽是假刀,怎麽捅人?

他轉念生出個不太明确的想法,打了個激靈,說:“這天真他媽冷!”

·

謝明燭很累。

他擡頭看着天空,黑漆漆的,唯一發亮的是頭頂的路燈。

路燈還沒有來得及換成更明亮的燈,春天漲水蛾在燈上繞了一圈,烏雲在夜裏成了稍微亮眼的顏色,灰白擠在天上。

謝明燭覺得累,是因為身體上的傷口,脖子上切了一道不深的口子——全是因為身體本能抗拒傷害,再努力也留下一線生機。

他是個賭—徒,雖然一直輸。

也許是生命流逝,解開了他最後的禁锢,也許是白桐走得太過決然,讓謝明燭本來就分裂的內心産生了傷害,謝明燭眼前走馬燈一般,看到了一直往前的車輪。

命運,本身就是骨碌碌不停的車輪。

就像他遇見白桐。

是千萬分之一的可能。

這不是一句空話,而是他親身經歷過的。

“白桐”不一定是現在的白桐。

或許用“原主”來代指更為合适,他很清楚,白桐和原主是兩個人。

一開始,謝明燭分不清。

當他才重生回來的時候,并不清楚當年少年成長為了“原主白桐”,他拿捏着爛俗借口,将“原主白桐”留在身邊,可心永恒不再跳動。

相信自己,還是相信心的本質?亦或者是當年就認錯了人?

正巧當時謝付雪與白桐有幾分相似,謝明燭将目光放在了謝付雪身上,試圖尋找“白桐”的影子。

可低劣的替代品,再怎麽僞裝,也不比不上正主。

甚至到了将死之際,謝明燭也在想,當時心動或許只是荷爾蒙上頭的錯覺。

然後他繼續重生。

他是世界線的擾亂者,也是世界線的世界的觀測者,他攪動風雲,讓世界往不可預測的方向驅動,然後一點點歸于沉默,接下來他又一點點看着世界微妙的變化。

無論世界如何波動,永恒趨近于原本的命運。

跟別人重生不同,謝明燭已經失去了“想要改變命運”的想法,他被命運牽着走,一路往前,像是永遠放逐黑暗,永遠無可言說。

總會有那麽一世,受到某種影響,會有一點不一樣,只要你願意去等待。

像是基因重組,固定的配對、走序裏,同樣有着千分之一、萬分之一微小的變異。

當那個變異出現、當崇高的靈魂再次降臨,謝明燭恍然就明白了。

是他。

原來,我在等待的人——

從來都是他!

“……可我犯了錯。”

失血過多,謝明燭有些恍惚,他靈魂骨子裏,已經不是愛說話的年輕人,沒有沖勁兒和熱血,只剩下陰冷、偏執的骨骼,因為沒打碎,而倔強。

當他意識到“白桐”身份的時候,已經按照無數個前世一樣,把替身的戲碼演了一大半。

謝明燭閉上眼睛,輕輕呢喃着:“……對不起。”

可他知道,這句話應該是對白桐說的。

閉上眼睛的世界,其實還能感受到光,路燈的光是昏暗的。外界稀稀拉拉下起了雨,水珠打在了他臉上。

看上去像是他在哭。

謝明燭覺得這樣也挺好。

他曝屍荒野,他罪有應得。

他不得所愛,他厭倦重生。

他其實還想起很多白桐的畫面,卻又定格在白桐潇灑離開的一秒。

看看我啊!

桐桐!

……

“你在哭嗎?”

眼皮底下能感受到的光,瞬間很亮,又很快被遮蓋,落在臉上的雨水也停了下來。

謝明燭疲倦的皺眉,努力睜開眼睛,看到了頭上發光的白桐。

白桐撐着一把透明雨傘,淅淅瀝瀝的雨水像太陽花一樣,綻開在傘面,又簌嚕嚕滾落。

溫熱的手掌貼了貼謝明燭的臉頰。

“一滴血,十頓飯。謝明燭,你得挺住,不能死在我眼皮底下,否則警局要拉我問話。”

明明說着傷人且刻薄的話,可謝明燭就是覺得好聽,甚至還薄薄的笑了起來,那笑容蒼白裏帶着些死氣,又像是寂寞裏開出朵薄而透明的花。

謝明燭啞着聲音說:“好……謝謝你,為我回來了。”

白桐摸了一把血,他握拳止住了發抖的手指,努力平靜下來。

“謝明燭,閉嘴,省點力氣。”

謝明燭只會說:“好。桐桐,你罵人的樣子真好看。”

白桐一邊把人搬上小電驢,一邊無語:“……你眼睛是閉着的。”

謝明燭說:“可我一直記得你的樣子。”

白桐體力不行,搬個大活人像是愚公移山,連客套那樣子也裝不出來了。

“省省吧。有力氣自己爬上去。”

謝明燭只能自己使力,一邊爬一邊辛酸、激動,還得忍受白桐揪他頭發。

謝明燭很想跟他說,真的沒有騙他。

他不是顏狗。

他唯一記得的少年,記得他的靈魂,短短時間也只能記得他的皮相,但一點都不敢忘。

因為那一張臉,在他心底,摹過千萬過。

有一個風雨的夜晚。

月季在地裏沉睡。

我的少年騎着小電瓶。

在世界的穿梭裏,抓住了我的手。

謝明燭杵在白桐的脖子根低低的笑。

白桐說:“你笑什麽,你頭盔磨得我很痛。”

“對不起。”謝明燭隔着頭盔,鄭重、虔誠親吻他的皮膚,小心翼翼,生怕他一回頭,眼裏的偏執和喜歡,就藏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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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謝明燭(大狗撒嬌):桐桐桐桐桐桐桐桐桐桐桐,我的桐桐。

白桐(嫌棄):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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