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摸索了半天後，終于好像成功發出了語音的沈谛，開始激動地坐在沙發上等李嶼的回複。

他不自覺地就想要搖尾巴，可是尾巴正被褲子包着，于是耳朵開始不安分地動了起來。但沒多久沈谛就想起李嶼的話，他連忙伸手重新把帽子往下壓了壓，以免它被自己此時支楞起來的耳朵頂落。

沈谛邊滿心期待着自己主人的回複，邊興奮地亂動個不停，可是他等了好一陣子，一直到張阿姨喊他吃午飯，都沒有收到來自李嶼的回複。

主人在幹嘛呢，是沒看見嗎。

沈谛的耳朵耷拉了下來，看着手機忽然有些擔心：是不是在忙呢，這樣發消息會不會打擾到他...

飯桌上，沈谛心神不寧地快速扒了幾口飯，平日裏一直好胃口的他此時心全部系在了手機上：主人說過會回我，要是我因為吃太慢而錯過了消息就不好了。

只是吃了幾口飯後，沈谛又香香了起來：今天張阿姨做的飯怎麽還是這麽好吃...

于是原本正在焦急等回複的沈谛，就這樣含淚幹完了一大碗飯，接着摸着飽飽的肚子回了客廳。

他重新拿起手機想看消息，可手機屏幕卻沒有再亮起來，就算他怎麽按照李嶼教他的去觸碰屏幕，屏幕依舊漆黑一片。

沈谛有點着急了，而此時他的耳邊傳來了張阿姨的聲音：“怎麽啦，是不是沒電了。”

端來飯後水果的張阿姨似乎發現了沈谛的窘迫，和善地對沈谛笑道：“我給你拿個充電器充電吧，充電了就又能用了。”

沈谛聽完後點點頭：“好，謝謝張阿姨。”張阿姨在他還是小狗的時候就一直在照顧他，所以沈谛對她還是相當信任的。

而張阿姨被李嶼叮囑過，知道他這個表弟與一般人不一樣，此時的她看着面前面露感謝的漂亮少年，不由得又多了一份愛憐，轉過身去給他找充電器。

多好的一個孩子，可惜智力上有點缺陷。不過倒是挺潮的，還染了一個白色頭發。

張阿姨很快就給沈谛拿來了充電器，沈谛在她的指導下插上了充電器，接着乖乖等着手機開機，在旁邊的張阿姨看見後問道：“是在等李先生的消息嗎？”

沈谛點了點頭，張阿姨此時卻對他道：“是不是無聊了？要不要給你下載點東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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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張阿姨的話後沈谛有些茫然：“下載..什麽？”

十分鐘後，沈谛抱着手機，盯着屏幕上的萌寵視頻入迷。

張阿姨看見沈谛有事情可做後笑着轉身繼續打掃衛生，沒一會手機響了，她一看，發現是李嶼打來的電話：“喂，李先生？”

“嗯嗯，他已經吃過午飯了。”

“好的，那我等會先把菜放冰箱，然後就走。”

張阿姨放下手機後，很快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剛剛還在等李嶼的沈谛：“李先生說他等會就回家了噢。”

而此時的沈谛正聚精會神地刷着視頻，并沒有什麽太大的反應，連頭都沒有擡一下，和一開始翹首盼着李旭回家的樣子判若兩人。

沈谛看着屏幕上在轉圈的貓咪，只分出了一點神點點頭：“嗯嗯，知道啦~”

李嶼回家後，還不知道沈谛已經找到新樂子了的他扯下領帶，準備裝出一臉不耐煩來面對熱情過頭的小狗。

說不定還會因為沒回消息而失落，我可不哄。

李嶼一邊這樣想着，一邊換鞋，只是在換鞋的過程中，李嶼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按照往常來說，專心等着他回家的小狗，應該早就在這時候撲了過來。

今天是怎麽，難道因為我沒回消息就生氣了？

抱着這樣疑惑，李嶼換好了鞋後若無其事地轉過身，接着一眼就看見了沙發上坐着的沈谛，只是對方的視線完全不在他身上，而是緊緊地盯着手裏的手機，手機裏發出對李嶼來說有些嘈雜的音樂聲，可是小狗卻看得笑彎了眼睛。

李嶼關鞋櫃的手“不經意”地用了點力。

這時沈谛才注意到了門口的動靜，從沙發上坐了起來：“主人！”

李嶼表情冷淡地點點頭：“嗯。”

沈谛一臉開心地對他揚了揚手裏的手機：“張阿姨教了我這個！”

李嶼仔細一看，發現沈谛手機上是一些貓貓狗狗的視頻，他沒來得及說什麽，就看見沈谛重新轉過了頭去繼續看手機。

感覺自己被忽視了的李嶼：“......”幾秒後他走到沈谛面前，抱臂問道：“今天沒闖禍？”

沈谛放下了手機，接着搖頭：“當然沒有。”

李嶼哼笑了聲：“在家很開心？”

沈谛忙道：“開心呀。”只是話音剛落，他忽然注意到李嶼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機靈的小狗咳嗽了一聲，雖然不知道現在李嶼是因為什麽不開心，但是他知道自己該重新作答：“不開心。”

說完沈谛就開始有些懷念自己還有讀心能力的時候：那會可是能一下就知道主人在想什麽了了呢。

然而李嶼看着他，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可是張阿姨說你今天吃了兩碗飯。”

小狗聞言頓時心虛地望向了一邊：都怪張阿姨做的飯太好吃了。沈谛邊在心裏這樣想着，邊重新看向李嶼：“真的不開心，主人你都沒回我的消息，你說好會回我的。”

李嶼心裏終于舒坦了一點：“我說過我很忙，哪有空回消息。”說完李嶼垂下眼開始觀察沈谛的反應，甚至都準備好了看沈谛可憐巴巴的樣子。

誰知沈谛在想了想後，只是點點頭哦了一聲，接着再次低下頭開始看手機。

被冷模的李嶼：“......”

哦？就一聲哦？？

不爽的無良飼主開始誇大事實：“別玩了，玩多了成弱智。”

吓得沈谛一下把手機放了下來，無比信任李嶼的小狗并沒有懷疑李嶼的話：“真的啊！？”

被冷落了好半天的李嶼此時語氣不善：“你說呢？在家給我少玩點。”

沈谛此時卻默默摘掉了帽子：“不想呆在家，好無聊哦。”

在沈谛摘下帽子後，李嶼的眼神就開始在沈谛毛茸茸的白耳朵上打轉，語氣卻依舊保持着冷漠：“那你想幹什麽，想上天？”

沈谛沒聽出李嶼話後面的意思，認真地回答出了內心的想法：“我也想去上班。”

李嶼想都沒想就直接拒絕了：“不行。”

小狗眼神流露出失望：“為什麽嘛。”

李嶼看了眼脫了帽子的沈谛，随便說了句想含糊過去：“你長得奇怪。”說完後李嶼卻聽見沈谛一臉單純地問他：“是長得醜的意思嗎。”

看着面前五官精致漂亮的少年，李嶼有些良心不安，但礙于面子還是哼了一聲：“差不多吧。”

然而他面前的少年并沒有失落，而是呆呆地坐在那思考了起來。

沈谛知道自己做小狗的時候是個帥狗狗，但是卻沒有思考過他的人模樣究竟惹不惹人喜歡，可現在看來，主人顯然是不喜歡他現在的樣子的。

主人果然更喜歡我是小狗時候的模樣吧。沈谛心裏确定道。

此時李嶼看着沈谛愣愣的模樣，忽然有些過意不去，于是假裝無意地挑起了話頭：“你知道什麽是帥嗎？”

誰知他面前的少年很快就回答了他：“我知道的，主人就很帥。”

突然被誇了的李嶼停頓了一下，不禁看了眼面前的沈谛，此時少年也擡起滿是純粹善意的眼睛坦然與他對視。昧着良心說人家長得醜的李嶼，此時不由得移開了自己的視線。

沈谛卻沒有糾結自己的主人說自己長得醜的事情，他現在比較關注另外一個問題：“真的不能去嗎？我很想和你一起上班呀。”

說罷沈谛伸出雙手将自己的臉遮住，躲在手後道：“我可以把我的臉擋起來的呀。”

面對伸手遮住臉的沈谛，李嶼看着對方頭頂一彈一彈的耳朵，強行忍住了想伸手去揉的沖動：“不只是長相的問題，你有很多東西都不會。”

沈谛立刻流露出了一副求知若渴的表情：“是什麽東西呀？我都能學的。”

李嶼看着沈谛真摯的模樣，忽然有些不忍心再對自己的這只小狗說重話：“很多。”

沈谛忽然一下拉住了他的手：“主人，你就教教我吧，我都學得會的。”

被拉住手的李嶼：“你是不是在我這不想吃早飯了？”

沈谛吐了吐舌頭：“我錯了，我不喊了。”

李嶼看見沈谛剛剛露出來的一截粉舌頭，忽然覺得有些眩暈。換任何人對他做這個表情他絕對會覺得無語且惡心，可是剛剛沈谛做的時候...

他竟然覺得很可愛。

真的是瘋了。

李嶼快速收回自己的視線，伸手在沈谛額頭上彈了一下：“去洗澡，等會教你。”

沈谛笑着點頭：“等會在床上教我嗎？”

小狗無心的話聽得李嶼眼神一晃：這說的都是什麽東西。

“......你再不去就不教了。”

半小時後，洗好澡的李嶼，看見沈谛依舊穿着一件松垮的襯衫跪坐在床上，接着他聽見沈谛對自己喊道：

“主人你快點兒，我在床上等你好久了！”

李嶼一口血卡在喉嚨：得想辦法讓沈谛改掉這些亂七八糟的話。

這能怪他亂想嗎？明明是沈谛說的話太離譜！

躺下後，努力做到心無雜念的李嶼，皺着眉，給沈谛的手機上下載了很多早教益智視頻。

在李嶼看來，沈谛現在的思維方式和處事方式還是像一條小狗一樣簡單，連一些基本的生活常識都是欠缺的。雖然看起來不像個小孩，但是心智還是像個小孩一樣單純，也不識字，他簡直像是養了個小孩兒在身邊。這些學前小孩看的視頻的确挺适合現在的沈谛，還能認認字。

好在沈谛也挺乖，在李嶼給他找了這些視頻後，就安安靜靜坐在李嶼身旁看了起來。李嶼靠在床頭，在用筆記本電腦看一些郵件，期間他悄悄側過臉看了沈谛一眼，發現對方專心極了，絲毫沒有注意到他，只是一只手臂還牢牢貼在他的身上不離開，黏人極了。

李嶼有些好笑地轉過頭，開始繼續處理自己的工作。

而沈谛這樣喜歡貼着李嶼的原因，除了喜歡和依賴自己的主人，還有一個原因：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心理作用，和李嶼有身體接觸時，沈谛總會覺得很安心，并且渾身舒舒服服的，像是浸泡在溫度适中的熱水裏般讓他不願離開。雖然這股熱度有點像之前他變人那會感受到的，但還是比那個柔和多了，所以他總是下意識地貼在李嶼的身上。

而此時的李嶼在忙，也沒有趕他，所以沈谛就保持着靠在李嶼身旁的姿勢繼續看着視頻。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李嶼捏了捏鼻梁，合上了電腦準備休息，這時的他轉過頭，卻發現沈谛已經睡着，只是手裏還抓着手機不肯放，身體也還緊緊地靠着他，耳朵偶爾抖動一下。

看來是睡熟了。

看着沈谛的睡臉，李嶼心裏升起了一股說不出來的感覺，他不自覺地就伸手在沈谛頭頂輕輕揉了揉，在收回手的瞬間，李嶼才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有多反常。李嶼看着睡着的沈谛，心裏不禁陷入沉思：

【為什麽從來不會讨厭和你多接觸呢？】

【是因為知道你只是一只小狗嗎。】

而此時熟睡着的沈谛，忽然聽見了自己身旁傳來一陣聲音。小狗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接着對上了自己主人有些詫異的視線。沈谛帶着困意說道：“主人你剛剛和我說話了嗎？”

李嶼：“...沒有。”

小狗帶着困惑重新閉上了眼睛：奇怪，剛剛好像明明聽見了主人說話的啊。

想了一會都想不出所以然後，沈谛伸手環住了自己的主人，汲取着讓自己安心的那股溫度，接着繼續睡了下去。絲毫沒有察覺到，身體裏某個東西，正因為李嶼身上的溫暖而慢慢變得充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