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冷心冷情冷美人

昆侖山上，掃地的小童還在山腰清掃着石板路上的落葉，忽然頭頂一片陰影掠過，他擡頭看，卻見得一禦劍的白衣男子在空中飛過。

似是察覺了什麽，那男子回頭看了他一眼，發如潑墨，眸似幽潭，直生生把小童給看得呆掉了。空中早已無人還傻傻站着，笤帚掉了也不知曉，口中還喃喃道，“是仙人吶……”

這位仙人便是昆侖派掌門的親傳弟子，得月真人。得月真人每日會早起，在幽靜的後山之中一直修煉到傍晚，才禦劍飛回他的雅居。而他今日回來後卻發現雅居裏多了一個人，他的大師兄遇峰真人正站在院子裏等着他。

“大師兄怎會尋得此處？”

“随便逛逛，便找到這裏來了。”其實從小師弟出關後，遇峰就一直想與他見一面，只可惜出關後的得月喜靜，來去無蹤。他廢了一番功夫才跟蹤到小師弟尋來這裏。

得月給自己的屋子設了結界，哪是能随便逛逛就能找到的。得月真人也不說破，問道， “不知大師兄前來所為何事。”

遇峰見他安安靜靜的眸子，與輕淡的語氣，不由得心中一窒。

眼前的小師弟長大了，面如玉砌，透着些薄色。他身着白衣素袍，長身鶴立，看上去雅量非凡，好似畫中仙，不帶半點煙火氣。與從前活潑愛笑的奶包形象大相徑庭。

他暗自握拳，小師弟變成這樣，不見了往日笑容，都是自己的錯。這次過來，就是為了道歉，并且說出自己內心真正想說的話。

雖然遇峰真人以前是個心口不一的人，不過現在他已經很好地改正了。

這幾年大師兄飽受相思之苦，痛定思痛後，他決定要通過日常生活之中的實踐痛改前非，遠離愛做作裝酷，口是心非的壞毛病。

大師兄對着他師妹說，“師妹，我有句話，實在要說。你每天把粉撲的那麽厚，只會讓你顯老而已。說實話，你化了妝也沒人看，還不如不化。”

“操他娘的！你說誰顯老呢！”研習金剛芭比拳多年的師妹怒吼着錘之。

大師兄對着掌門說，“掌門，別一把年紀，還賣萌裝嫩。小師弟那樣做，叫可愛。你那樣做，叫令人作嘔。”

掌門微笑，忽然靠近大師兄，手搭在他肩膀上，摔之，複摔之。

就這樣，大師兄終于從有口難開，口是心非的傲嬌變成了誰聽誰生氣的毒舌。雖然人品快要敗光，但是也能說出心裏話了。

他深吸一口氣，終于對着小師弟，用雄厚有力的男中音大聲說出，“小師弟，我喜歡你！”

與想象中的不同，得月真人沒有睜大眼睛慌亂的後退幾步，也沒有忍不住紅了眼睛，而是依舊站在他面前，沒什麽反應，只是淡漠地點點頭，

“嗯，大家都喜歡我。”

“不是，我是愛你！是可以為你瘋為你狂為你哐哐撞大牆的那種！”大師兄急急解釋道。

得月依舊沒什麽表情，“為我咚咚撞鐵鐘的也有不少。”

大師兄只好換個話題說，“小師弟，你往後，可是一直要修無情道？我聽說修無情道無比艱苦，到最後連七情六欲都沒有，豈不是一點樂趣都沒有了？聽大師兄的話，別再鑽研下去了。”

得月真人雙眼直視着他，平靜地說， “無欲則剛，有何不可。”

遇峰張着嘴說不出話來。

他忽然覺得自己親手扔掉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藏在腦海內細碎的，美好的時光已經一去不複返了。小師弟對着他甜甜地笑的時候的樣子，鼓起臉頰裝生氣的樣子，那些他原本以為随時可見的東西……都悄然消失不見，無處再尋。

遇峰有些語無倫次起來，“師弟……我當初……不應該裝作不在意的樣子。是師兄對不起你……師兄其實，師兄很喜歡那個糖人的！”說着慌亂地從袖中用隔空取物拿出一個糖人，“這是師兄特意給你補做的糖人！小師弟……”

“師兄不必如此挂記，”

得月卻擡手打斷了他的話，他垂着眸說道，“我未曾将此事放在心上過，更何況，師兄并未對不起我什麽。”

遇峰擡眼看着得月，見小師弟平靜如水的表情不像是在說氣話，心裏反而更是傷心了。不在意比記恨更讓他感到無措。

“糖人甚好，只可惜我不需要。”

是啊，遇峰這才想起，辟谷修士本就不需要吃東西，吃飯只是滿足一下嘗味的樂趣，更何況是小師弟這種已經杜絕口舌之欲的仙人呢。

天色已然變黑，月亮也早早的攀上了樹枝。

晚風中得月的衣袂翩飛，婆娑的樹影落在他的身上，更給他抹上了一層亦真亦幻的影子。大師兄忽然覺得小師弟是那麽遙不可及起來，他覺得自己連他的一片衣角也抓不住。心理上無力的感覺使他脫力地跪倒在了地上。

得月見他如此頹廢，不免有些不解。難道是覺得糖人做的不夠好？也是，當初師兄沒有認同自己做糖人的手藝時也有點難過，但也沒有頹喪到如此地步。

“并不能體會師兄這種感情，與其自怨自艾，不如現在就開始重新努力。先休息了，師兄也請便吧。”說完便施施然關上了門。

而躺在地上的大師兄卻像打了雞血地一蹦三尺高，口中念念有詞，

“重新努力，重新努力……小師弟，我來追你啦！！！”

作者有話要說： 大師兄：我對不起小師弟，我傷透了他的心，我不應該嗚嗚嗚（猛漢垂淚）

小師弟：除了我覺得大師兄對我的手藝有點不尊敬我沒太深的感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