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沒有喻挽想象中的濃厚的煙草氣息,她擡眼看向容譽,發現他不知道什麽時候身上只剩了件白色襯衫。

沾滿煙味的外套被他随意扔在了門口的地上。

喻挽收回視線,問,“找我做什麽。”

“給你過生日。”容譽瞄一眼腕間的手表,“還有十五分鐘,還來得及。”

頓了頓,他對着她,低低地說了句,“生日快樂,挽挽。”

喻挽擡起頭,眨了眨眼,無辜道,“我已經過完了,容總。”

容譽捏捏她的臉,心底是有幾分氣的,“你還好意思說,知不知道我在這等了多久?嗯?”

喻挽笑出聲,郁結二十多天的氣消失了一些,卻還剩大半,依舊堵得她難受。

她抿抿唇,故意道,“…可是這是容總心甘情願的不是嗎?”

容譽:“…”

他用指腹使勁按了按她的紅唇,挽挽這張嘴啊,總是能夠輕易地将他堵得啞口無言。

喻挽噘着嘴巴,模樣嬌俏,又補一句,“現在還是我生日,容總。”

容譽點點頭,他明白她的意思,便順着她的話道,“嗯,你的生日,所以今天你最大。”

喻挽狀似滿意地笑笑,笑容頗有些敷衍。

容譽又問,“禮物喜歡嗎?”

喻挽靜默片刻,不止那天兩人的不歡而散,這二十多天的失聯,再加上今天讓助理代送禮物的行為。

一樁樁,一件件,聚集起來,就成了喻挽心裏的一堵牆。容譽在牆的另一側,她想,卻不甘心就這樣跨過去。

她癟癟嘴巴,偏還是笑着的,同容譽說道,“藍色的首飾我有一打,倒也不差容總這一套。”

容譽哼笑一聲,知道她還別扭着,也不知道在別扭什麽。不過在領證的關鍵檔口,他不介意多哄着她。

他緩緩道出自己的來意,“挽挽,我今天留在這裏陪你睡。”

“…!”什麽叫留在這裏陪…她睡?

喻挽仰起頭,紅唇微噘,語氣幾分蠻橫,“不要,給你的司機打電話,讓他來接你,”

過了半晌,男人徐淡的嗓音蔓延至整個室內,清晰可聞,“挽挽,司機已婚已育,家裏有兩個小孩,一個上初中,一個上小學。”

“…你幹嘛?容總,你不會要催生吧?”

兩人這可還沒結婚呢,就開始羨慕人家司機家裏的兩個小孩了。

容譽屈指彈了下她的腦門,聲音含着一絲清晰的笑意,“想什麽呢,司機他有小孩要輔導作業,他老婆一個人忙不過來。”

哦…

喻挽懂了,這是沒人來接他,他準備賴在她這裏不走了。

她直截了當地拒絕,“不要,不合禮數。”

“挽挽,”容譽順了順喻挽散落頰邊的碎發,給她輕輕掖回耳朵後面,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你是不是忘了,我在你家住過,你也在我家住過。”

現在談禮數,是不是有些晚了。

他悠悠然的模樣,繼續道,“先不說別的。”

容譽捏捏她圓潤小巧的耳垂,手掌向後滑去,掌着她的後頸,緩緩摩挲着。

兩人的姿勢暧昧,男人低沉的嗓音傳至耳畔,“先讓我把行李箱拿進來,嗯?”

他又補了句,像是篤定她這次不會拒絕一樣,“給你準備的禮物還在裏面。”

“?”喻挽向他抛去疑惑的眼神,不是讓助理送過了嗎。

容譽挂上吊兒郎當的表情,漫不經心地說,“挽挽不滿意,那我只能再重新準備一份了。”

喻挽下意識反駁,“我沒這麽說,沒有不滿意…”只是藍色首飾,她這些年買了不少,有很多而已,而且她那算是違心話?

只是心裏怪他,怪他這麽久不聯系她,不打一聲招呼就走,回來也不說一聲。

可是這個男人,怎麽還是一如既往的體貼,溫柔,總是在不經意間,讓她心動,令她着迷。

總是在她生氣傷心的時候,為她挖一個坑,等她不知不覺地落入其中,為之深陷。

容譽沒有未蔔先知的功能,她亦沒有在助理的面前表現出絲毫的不滿,他又怎麽會知道她會對他送的禮物不滿意。

只是這些都是他又額外準備的罷了。

他出差的地方在法國巴黎,飛回來起碼要15個小時,應當是昨晚,在她生日的前一天,就坐上飛機了。

為了給她過生日,容譽特意放下繁忙的公務,趕回來。

或許生日只是順便,重要的是後天的領證。

“嗯?這樣。”男人低磁的聲音打斷了喻挽的思緒。

只見他眉梢輕挑,眼裏含着愉悅的笑意,“那我就當挽挽同意了。”

說着,容譽出門拿了行李箱進來。

期間,像是生怕喻挽會再把他關在門外面似的,手一直沒松開門框。

眼睜睜看着他光明正大進了門的喻挽:“…”

容譽把行李箱放在她跟前,随後整了整衣衫,蹲下身,在喻挽的眼前打開行李箱。

也是這時候,喻挽才看清,行李箱看着小小的,很矮,但是很寬,裏面的空間并不小,似乎可以放很多東西。

裏面一小半的空間,放着像是他自己的衣物,另一大半空間擺放得滿滿當當,是各種各樣的大小不一的禮盒禮袋。

容譽伸手,勾上喻挽垂在腿側的手指,拉她往自己的方向靠近,“挽挽,過來拆禮物了。”

喻挽:“…”

她垂眸看去。看見容譽伸着修長手指,一一挑開箱子裏的盒子和袋子。

好多…好多…直看得喻挽眼花缭亂。

行李箱裏,有許多稀罕精致,單單是錢買不到的小玩意,擺件、玩偶、小配飾。當然為了符合自己資本家的身份,也有幾個昂貴的奢侈品,包包、裙子、項鏈、香水等。

總之,應有盡有。

喻挽輕輕咋舌,問他,“容總,你這是出去旅游了嗎?”

還有心思尋摸這些大街小巷才有的東西。

“上飛機前花了快一天時間,和幾個人一起去各處找的,不然能在你家門口待這麽久?”

言外之意是為了給她找這些禮物,沒有時間和她聯系,只能來她家等她。

卻沒想到如此不湊巧。

喻挽沒覺得是自己的錯,理所當然,“你到了可以聯系我呀。”

容譽站起身,拿出黑屏的手機,朝她眼前晃了晃,漫不經心的語氣,“手機沒電了,所以也打不了車回家了。”

“…”這人。

喻挽無語,繞來繞去逃脫不了一個目的,又想住在她家!

她暫且岔開這個話題,調侃,“還以為容總只會送一些顯示自己財大氣粗的昂貴禮物,謝謝容總費心準備的這些小玩意了。”

喻挽拿起一個小擺件,細細端詳着,發現東西雖小,卻很是精致,上面的各種人事物都雕刻得栩栩如生。每一樣,似乎都反應了一個城市的風土人情。

“兩樣兼得,不好嗎。”

他又淡淡解釋兩句,“想着你應該會喜歡這些小玩意,所以就特地去找了。”

喻挽确實喜歡。

如果細心觀察的話,可以發現,無論是在辦公室,還是在家裏,都随處可見這種可愛的小擺件、小玩偶一類的精致小巧的東西。

只是。

遠處有鐘聲響起,一分一秒的時間變得漫長,直到十二道鐘聲響完,喻挽輕輕呼了口氣。

她的二十四歲生日,過去了。

“容總,十二點了,我的生日已經過完了,”

潛臺詞,既然來送了禮物,生日也算過完,這裏就不需要他了。

聽見這話,容譽緩緩站起身,盯着喻挽的眼睛,定定地看了好一瞬。

幾秒後,男人很輕很輕地笑了下。也不開口說走。

怕兩人繼續僵持在這裏,喻挽繼續挑明了重複道,“所以,容總,你可以走了。”

容譽依然不動,松了松喉結下方的領帶,“不走,挽挽怎麽能用完就丢呢?”

“…”喻挽咕哝一句,“我可沒用。”

一道低沉的低笑聲傳來,緊接着,男人輕悠地嘆了口氣,問她,“挽挽,你看不出來嗎?”

“什麽?”喻挽擡眼看他,眼神茫然。

男人清淡的嗓音傳來,“我在道歉。”

“…!?”

為那天的事情?

簡單的四個字,又要差點讓她潰不成軍。

過了好半晌,喻挽才像是心不甘情不願地從喉間憋出一句,“那容總您還挺含蓄的。”

她又想矯情一把,幹脆問出口,語氣涼涼的,“生日禮物當做道歉禮物?容總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呵,”容譽也不在意,悠然為自己解釋,“生日禮物用錢買來送給挽挽了,”

“至于道歉禮物,”他頓了下,像是在細細考慮着什麽,而後一副和她打着商量的語氣,“要不然,把我的人送給你,怎麽樣。”

“…”

喻挽捏了捏紅得快要滴血的耳垂,冰涼的指尖緩解了一絲燥熱。

她眨着水靈靈的眸子,輕輕“呸”了他一下,憤憤道,“容總,你的臉要沒了。”

男人輕輕“啧”了下,漫不經心地輕哂了句,“老婆都要沒了,還要臉這東西幹什麽。”

“…”

幾個回合下來,終于,喻挽的臉徹底緋紅成一片,表面上看着波瀾不驚,心底卻早已亂成一團。

她不得不承認,對于他的甜言蜜語,她總是很受用。

“你說是吧,挽挽。”

說着,男人就俯下身來,漆黑的眸子對上她的,眼神充滿蠱惑。

喻挽差點就要被他深幽的眼神所蠱惑,勾走。她極力穩住心神,在心跳即将迸裂的前一瞬間,移開了視線。

繼續趕人,“生日過完了,歉也道了,容總真的該走了。”

她拿起茶幾上的手機,在他眼前晃了晃,“容總我給你打車,不用謝。”

容譽忽然抱住了她,男人有力的臂彎緊緊攬住她的後背。

他好聽的嗓音在喻挽耳邊響起,立體而悠揚。溫熱的呼吸噴灑開來,弄得她癢癢的。

他說,“挽挽,我不走。”

喻挽攥了攥指尖,許久都沒有回應。

不知過了多久,還是推開他,後退,離他遠了一步。

女人面上燦笑着,臉上卻暗含一抹壞兮兮的小表情,“容總,我們二十多天沒見了,我現在和你有點不熟。”

“…”容譽望着對面的那抹笑顏,有些牙癢。他斜斜挑了下唇角,哼笑着,“挽挽,但我和你很熟,這麽多天不見,有點想你。”

“後天,哦,不對,現在已經是10月17號了。應該是明天,我們就要領證了。”

“所以,我們總要提前适應一下?”

有點…想你…

“想我?”喻挽差一點就要信了。然而,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都是這男人的信口胡來。

容譽解開了襯衫衣袖上的藍色袖扣,遞給喻挽,“挽挽,幫我收一下。”

喻挽垂眸,看着那對藍色袖扣,是她沒見過的花樣,她盯着那抹藍色花紋,下意識伸手接過。

驀地,頭頂傳來一聲輕笑,“挽挽,我去洗澡了。”

随後,容譽解開身前的領帶,随意地往一邊扔去,灰藍色領帶落入沙發最裏側的縫隙。

“?”喻挽擡眼看向徑自向浴室走去的男人,聲音有些急促,“容譽,你要幹嘛?要洗澡回自己家。”

“挽挽,我想提前行使作為丈夫的權利,可以嗎?”

容譽去而複返,看向她的神色鄭重,他一字一句地問出來,“你允許嗎?”

他擡起她的下巴,修長指尖和女人白皙精致的下巴纏繞在一起,別有一番旖旎。

而後,男人的拇指按在她的唇角,“挽挽,我剛剛吸了煙,不方便親你。”

“…”喻挽簡直要被他氣笑,這個臭男人,怎麽可以理直氣壯地說出這種類似于耍流氓的話。她可還沒說要原諒他呢。

可是又不禁為他的細膩和體貼感到一絲感動。

其實他今天已經做得夠多了,不管是為着那天的事情道歉,還是千裏迢迢趕回來為她過生日,送她花了不少心思的禮物。

喻挽不想讓他太過得意,覺得自己好應付。

她擡擡下巴,極為傲嬌地哼了聲,“那你留下吧,但是你洗了澡也不能親我。”

容譽“呵”了一聲,不置可否。

怎麽可能呢。

天底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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