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上了飛機，他讓我再睡回，我說睡不着，他笑笑伸過手來牽着我。

“昨天讓你受委屈了，對不起。”

“什麽意思？”

“她們那麽多人質問你，我卻不在你身邊，讓你一個人承受痛苦。”

“……你後來不是來了嗎？都已經過去了就不要再提了。”

他順手将我攬入懷裏，還好這個時間點飛機上的人不多，沒有人注意到我們這裏。我仰起頭吻了下他的臉，心裏竟有種說不出的激動。

愛上他是我這一生最不後悔的決定，不管以後我們能不能在一起我都不會後悔今生跟他在一起。

回公司上班聽到個消息，範思誠辭職了，齊禮告訴我的時候我還以為我聽錯了，結果給他打電話一問才知道是真的。問他為什麽辭職，他說他想自己創業，要憑自己的雙手打拼出自己的天下，不靠父母，将來才養得起自己愛的人。

聽到後面句我莫名的想到了蘇南，難道是因為蘇南跟他說了什麽？

晚上去蘇南那裏坐了會兒，旁敲側擊的問他是不是跟範思誠說了什麽，他反倒問我“你覺得我是那麽勢力的人”。

一句話說得我無話可說，然後又閑聊了一會兒，然後談起了昨天在張祈婚禮上發生的那一幕。

“那張嬸有在嗎？”

“不在，但我不能保證她不會知道。”

“那你打算怎麽辦？你媽可是個厲害角色，如果知道你跟個男人在一起她不會讓你好過的。你看你爸那麽多年跟她對着幹過幾次，這就是下樣。”

“走一步算一步吧，現在想那麽多又有什麽用，要發生的終究會發生，我又不能讓時光倒流。”

“行吧，如果有什麽事，記得給我打電話，我好給你擋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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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他忽然遞過來根煙，我接過點燃。看着白色的煙霧在我眼前升起，我忽然好想時光永遠停在這一個時刻，這樣我就不用再去想以後的路該要怎麽走。

快到九點的時候李清衫給我打電話讓我下樓，他已經到樓下了，出門下樓。我在電梯口遇到了範思誠，他看起來比之前蒼老了些，眼眶上有了淡淡黑眼圈，應該是這段時間沒休息好。

他說他用自己這幾年存的錢，跟朋友在寶山那邊開了家裝飾公司，前不久因為這個跟父母吵了一架，現在算是徹底搬出來了，其它的他倒是沒說。

看着他離開，我乘着電梯下樓。

回到家覺得特別累，倒頭就睡了。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接到蘇南的電話，他一開口我的睡意一下子就沒了，整個人從來沒有過的清醒。

我從床上坐了起來，挂掉電話立馬把李清衫給叫了起來，他還迷迷糊糊的揉着眼，問我怎麽了。

“我媽來了，快點起來，她已經到上海了。”

“怎麽你之前沒說，早說我就準備一下，現在來我都沒準備好。”

“準備？你準備什麽？準備被她劈嗎？”

“別這麽說，他可是你媽！”

“算了不跟你說了，你先起來。”

結果我正在穿衣服，就聽到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聽這敲門的頻率就知道是誰了，李清衫讓我去開門，我站在原地瑟瑟發抖。

一切都來得太快了，我連一點的心裏準備都沒有，我不敢想像我媽開門會是什麽樣的情形，前所未有的害怕。

李清衫穿好衣服準備去開門被我給叫住了。

“別去，是我媽來了。”

“來都來了，那就面對吧，躲是躲不掉的。放心，有我在呢。”

“可是……”

他走到我身邊将我抱在懷裏，門外忽然響起了我媽的呼喊聲。

“楊天放！你快點開門，我是你媽。”

聽到她的聲音我的身體顫抖的更加厲害了，他拍拍我的背，拉着我去門口開門。

門打開的瞬間我媽跟我爸站在門口，看到他們我心裏突然空得沒底。我媽看着我們倆，臉色有些難看，走上來二話沒說就給了李清衫一巴掌。

清脆而響亮，聲音在整個房間裏回響。李清衫臉上瞬間就浮現出五道手指印，半邊臉都紅了還有些微腫，看樣子我媽用了很大的力氣。

我的火氣也莫名的被帶了起來，我正準備上前說“一切都是我引起的，你要打就打我”，可李清衫把我往後拉了拉，輕輕的搖了搖頭。

我爸将門給帶上，上前來把我媽給拉住，我媽的眼眶瞬間就紅了，眼淚瞬間滑落。回頭看着李清衫微微腫起的臉，那一刻我的心真的好痛，眼淚也跟着落了下來。

我跟我媽四目相對，她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李清衫将我媽他們帶到沙發上坐下，我看着他已經腫起的臉覺得特別對不起他，那一巴掌明明應該是打到我臉上的，卻打到了他臉上，他卻還笑着說跟我說。

“如果打在你身上，我會更心疼，只是挨了一巴掌，沒事的。”

那一刻我也想抱住他，可我不能，如果我再這樣，我媽肯定又要發彪了。我爸坐在她旁邊什麽也沒說，只是臉色也不太好。

我倆就站在他們對面，他們不說話我們也一直沉默。

“阿姨，我是真的愛他，我會愛他一輩子，希望你能成全我們。”

“不可能！你們不能在一起，他以後要結婚生子。能你嗎？”

李清衫被她說得不再話說。

“媽，我對不起你，我們是真的想要在一起一輩子，如果不是怕你不同意的話，我們早就已經去國外結婚了。”

“結婚？你還想跟他結婚？怎麽結？是他給你生孩子還是你給他生？兩個男人結婚完全就放屁，都還是孩子，知道什麽叫愛嗎？不要以為對你好就是愛。”

“阿姨，我們的确是不能生孩子，但我們可以領養，也可以去國外代孕，也是一樣的。”

“領養？不是自己親生的，那能一樣嗎？代孕？你有錢嗎？看你們住的這地方就知道沒有。”

“是，我現在沒有，但我會努力掙錢，請你給我點時間，我一定可以的。”

“不用了，我來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帶他回重慶。以後都不會再回上海，你們以後也不要再聯系了。”

“我不回，我都已經二十五了，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有權力選擇自己要過什麽樣的生活，跟什麽樣的人在一起。你自己也說過，不會管我跟什麽人談戀愛嗎？現在反悔了？”

“我是說過，但沒說過你可以找個男人！”

“我愛他，我要跟他在一起，不管你們說什麽我都不會離開他的。”

一直坐在旁邊沒說話的我爸開口說。

“不管怎麽說，兩個男人在一起都是不對的，就算你們覺得沒什麽，這社會也會對你們有偏見的。雖然現在國外可能有可以兩個男人結婚的，但在中國，這種事目前是不可以的，如果你們一定要在一起的話，肯定會比平常人要遭受更的排擠，生活和工作多多少少都會受到影響的。”

我沒說話，他說得很有道理，但我又不想放手，心裏很亂忽然很想砸東西。李清衫看着我微微皺起的眉頭，伸過手來牽着我。

忽然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我爸去開的門。來的是蘇南，他走到我這邊看着我們倆，微微皺起了眉頭。

“楊叔，劉姨，他們在一起也不容易，你們不要太為難他們了。我知道他們的事情讓你們很不理解，但劉姨當初你跟楊叔在一起的時候，劉公不是也堅決反對嗎？你們就給他們一次機會吧。他們又沒做什麽壞事，沒有天理不容，只是愛的人跟自己一樣都是男人而已。”

“蘇南，不要再說了。你的事我們也聽你媽說了，你知道她當時有多痛心嗎？跑到我家跟我哭了一下午，你覺得你這樣對得起她嗎？”

“我承認我是對不起她，也對不起我爸，但這已經是事實，已經不可挽回，我能怎麽做呢？找個自己不愛的人結婚，然後給她生個孩子，可她有沒有想過，如果那樣我是否能夠幸福？”

“你的那些事我不管，我今天來的目的就是要帶天放回家的，他不能再在上海了，今天必須跟我回重慶。”

我不知道為什麽莫名的火大，轉身回房間将門反鎖。躺到床上看着心裏一團亂，起身将房間裏的東西摔到地上。

頓時門外傳來一陣猛烈的敲門聲，李清衫一直在門外叫着我的名字，依稀的還可以聽到我媽在門外哭的聲音。

我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飄着的白雲，還有樓下馬路上飛馳的車輛，忽然很想就這麽縱身跳下去，一了百了。

但忽然想起之前那個摔斷腿的朋友，我把這個念頭打消了。

如果跟他一樣的話，那我這一生就只能在輪椅上渡過，這樣李清衫就得花更多的時間來照顧我。如果他離開了，那我媽他們就更沒法照顧我了。

突然聽到他們開始踢門，我整個人一振。

“不要再敲了，你們再敲我就從窗戶跳下去。媽，你跟爸回去吧，我不會回去的，我真的不能沒有他，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你們這麽為難，我也不想你們難過。對不起，媽。”

外面的聲音突然就停了，過了差不多十幾分鐘我就聽到了開門關門的聲音。

我無力的蹲了下來，眼淚一滴滴的掉下來，在地板上聚集。李清衫輕輕的敲了兩下門，我沒有回答。

“你爸媽已經走了，出來吧，有我在呢。”

我起身去開門，看到現在門口眼角挂着淚痕的他，我一把将他抱住，什麽話都不想說，任由眼淚滴落到他的肩上。

他輕輕的撫着我的背，我莫名的哭得更厲害了，甚至還哭出了聲。那一刻我的腦子裏一片空白，我知道我不能離開這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