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章節

眼前。

绻心滿面擔憂的跟到這裏，蘇允讓他留在林旁便只身跨入宮牆內的一個角門。

“公子……”

绻心跟了幾步，在門口停住了。習風院的陪侍按規矩不得召喚是不可以踏入東苑的。

“不必擔心。”蘇允回過頭來向他微微一笑，“你回去等我。”

“可是……”

绻心只見公子又揮了揮手，轉身快步的消失在了一片朱樓玉宇之中。

可是……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公子也聽不到了。

公子的傷才剛剛痊愈，就這麽進去，真的不要緊麽？

蘇允走在東苑花木之間的一條寬闊宮道上。本以為必會被侍衛或者宮人攔下查問，但那處隔開外宮牆和內殿的宮門并無人把守，即便是深入苑內，一路走來，竟然也無人問詢。

幾個宮人三三兩兩懶懶散散的或坐在池邊喂魚，或靠在木旁打盹，晨起灑掃的內侍打着哈欠剛剛出門。

蘇允十分詫異。

此處雖為離宮，但戚玉臣馭下甚嚴，之前來到此處，庭落整肅，宮人嚴謹，比那皇城禁苑的規矩一點兒不差分毫，何以如今卻變成這副模樣。

如今，這裏宮廷寂寂，花木凋敝，倒真像是個久未得君王踏足的離宮模樣了。

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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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允心中沉了一沉，莫非，真如韓丹林所言，那些男寵被“殺的殺，趕的趕”？如今這丹宮之中只有他一個人？

那麽，小語呢？

蘇允的手在雲響樓門前顫了一下才敲上去。本并不指望可以直接進入寝殿，倘若有人質問，也許找小語反而更容易一些，但萬萬沒有料到一路走來竟是這般景致。

手剛剛落在門上，門便自內而開了，一人撲了上來。

“蘇允大哥！”

少年聲音驚喜，帶着哭腔。

“真的是你麽！我剛才在樓上看見有人過來，還不敢相信是真的。蘇允大哥，真的是你來了麽！嗚嗚嗚！”

“小語……”

蘇允亦覺得眼角發酸，方才的擔心與現在的重逢不過片刻之間，但當少年撲進自己懷中時，那種仿似失而複得的欣慰亦讓人感動心酸。

“小語，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等小語止住哭聲，将蘇允讓入屋內坐下，蘇允這樣問道。

“其實……”小語還在用小太監遞來的毛巾擦着臉上的眼淚，“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

他揮手讓小太監離開，關上了屋門才又道：“那天，你被秦簫下了藥關進清波池，我以為你會死，害怕極了，就去寝殿求君上救你，但是戚總管沒有讓我進去。秦簫知道了我去寝殿的事，便派人把我鎖了起來。第二天，我再去清波池的時候，他們說你只是受了傷并沒有性命之憂，而且已經搬走了。然後，君上就下了這道旨意。”

“旨意？”

“是。君上下旨放所有人出宮。”

蘇允的驚訝都在微微睜大的雙目之中，小語點了點頭。

“那日之後，很多人都離開這裏了。君上也再沒有召見過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但是東苑裏也還有一些內侍和宮人，戚總管說，如果沒有去處，還是可以留在這裏的。”

蘇允默然半晌，方問道：“小語，你無處可去麽？”

“我……”小語低下頭，“我想回家的。但是……在走之前，我還想見一見蘇允大哥你。我聽他們說，你還在宮裏。雖然我也不知道你住在哪裏，還有沒有機會見到，但是我想……”

“小語。”蘇允輕聲打斷了他，少年的臉微微發紅，眼簾低垂着怯怯的坐着。蘇允伸過手去在他的發頂按了一按。

“現在我們又相逢了。明天，你就回家去吧。”

“嗯。”

小語點了點頭。蘇允大哥的手還是那樣溫暖有力，每一次被他撫摸都讓心中無比安穩溫暖。

“那你呢？”小語突然擡起了頭，“蘇允大哥，你會走麽？”

“我……如果可以，我當然也很想離開這裏。”

“真的麽？”

不知為何，這個答案讓小語有些意外，但轉念一想，蘇允大哥也許從來就不屬于這個地方，自己為何要如此意外呢？

“那太好了。蘇允大哥，我們可以一起回家鄉去！”

蘇允怔了一怔。

回家鄉去？

是啊，回家鄉去。回到父母親朋的身邊去。

按在小語腦頂的手頓了一頓，又緩而的輕的撫摸着少年柔軟的頭發。

“小語，現在還不行。你先出宮吧，至于我……如果我也可以出去，一定會去泸城找你的。”

“嗯！”

小語重重的點頭。蘇允大哥是一諾千金的人。他答應的事是一定會做到的。

“蘇允大哥要去見君上？”

把人送出門時，小語發現蘇允是向西而行，不由趕上去問道。

蘇允點頭。

“怎麽？”看見少年欲言又止，蘇允問道，“小語，你想說什麽？”

“嗯……”小語咬了咬下唇，像是下定決心方才道，“是蘇允大哥的話，應該沒問題的。只不過，此前秦簫和其他幾個男寵去求見君上，君上沒有見。戚總管告訴他們，君上不再召見任何人，大家都是自由身，可以走了。後來……”

小語的臉上閃過一道陰郁之色。

“後來怎麽了？”

小語怯然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掩飾着臉上些許悲哀的神情。

“蘇允大哥，秦簫他那樣害你，你一定很恨他吧？雖然，我也挺恨他的，但是……但是我知道他跳崖自盡的消息，還是覺得有點兒難過。他對君上……還是很真心的……”

蘇允怔了半晌。

“你是說，秦簫死了？”

“嗯。”小語點了點頭，眼眶紅了，“他死了。我聽人說，他在寝宮外跪了很久，君上都沒有見他。于是，他就出了宮，我們都以為他走了，誰知道有人在山崖下找到了他的屍體。聽說，他從曾經與君上一起看日出的地方跳下來。就這麽……死了。”

蘇允默然良久。擡起頭來，拍了拍少年微顫的背脊。

“明天，你就出宮去吧。這裏，不值得留戀。”

129 就為了這個

東苑與辰華殿由一條回廊相連。

蘇允的人尚未踏上回廊的石階，腳步便被一聲喝令止住。

“這位公子，戚總管有令，東苑所有人都不得踏入回廊半步，請你自重！”

一個挎刀侍衛似憑空出現一般，突的便自回廊轉角處現身，一臂張開，攔住蘇允去路。

蘇允舉目，前方人影憧憧，東苑狀似守備松懈，但靠近寝宮之處已是哨崗林立，戚玉臣的布置果然仍是進退得當，分寸合宜。

蘇允向那侍衛拱手：“這位将軍，蘇允想求見君上，煩勞通傳戚總管一聲。”

“蘇允？”那侍衛聽見這個名字很吃了一驚，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遲疑着道，“戚總管有令，無論是誰，只要是從東苑走過來的，一律……”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麽，立時退了一步，叉手道，“蘇公子，請你等一等，我去去就來。”

蘇允拱手又是一禮：“多謝。”

那侍衛忙還禮：“不用客氣不用客氣。”

侍衛小跑着離開，蘇允站在廊下等不了多時，只見那人帶了個金帶束腰劍眉朗目的年輕武士向這邊行來。

“洛侍長。”蘇允向這武士躬身抱拳。

“蘇……蘇公子！”洛焰吃了一驚，趕忙止步，躬身也是抱拳回禮。

蘇允擡起頭來，目光落于洛焰面上：“洛侍長，我想求見君上，不知可否通傳？”

被安然目光凝視，洛焰不由呆了一呆。

久不見這男子，未料到他的沉寧從容竟可一如往昔，似這麽多日子以來什麽都未發生過一樣。

這男子難道當真是這濁世清泉，無論怎樣的遭遇都不能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洛焰回過神道：“是，請公子跟我來。”

蘇允并未料到會如此順利，反而愣了一下，見洛焰已舉步向回廊轉角處而行，頓了頓，快步跟上。

洛焰所行的方向卻并非辰華殿，而是在一處分岔折向殿東的一處暖閣。閣外立着幾個帶刀侍衛，一群宮人垂首侍立，偌大的院子不聞一聲人語。

閣門敞開着，洛焰引着蘇允來到階下，伸臂示意他入內，一面微微提高了聲音道：“戚總管，蘇公子來了。”

有人自內打起遮寒的錦簾，蘇允只覺一股熱浪撲面而至。

南國的冬天雖比不上帝都所在的起雲州寒冷，但到了此時也頗有天寒地凍之意，蘇允一腳跨入屋內，才覺手足冰冷，原來出門時穿得少了，方才在北風中站了多時，竟是到此刻才感到寒冷。

戚玉臣似乎剛自外間回來，幾個宮人剛剛擺下一桌早膳退出，他便在桌邊坐了，端起一碗米粥，喝下一口，眼風瞟了一瞟門前。

“蘇公子早啊。看來，你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