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1)

白婉婉長得秀麗,躺在那兒,看着十分乖巧。

劉艾走了過去,先是檢查了一下白婉婉的腦袋。

除了額頭上稍微有點而擦傷之外,并無大礙。

然後便是手腳,都是稍有擦傷。

最後是——

就當劉艾走過去,伸出手打算解開白婉婉的衣服,檢查一下她身體其他地方有沒有受傷的時候,劉艾卻是感覺到手上一緊。

竟是白婉婉醒了!

可是白婉婉忽然睜開眼睛的樣子好吓人,竟然毫無前兆,突然就睜開了!

而且她現在的眼神看起來有些奇怪,好像……好像比之前暗沉了許多。

是因為受到驚吓了嗎?

劉艾穩住了心神後,湊了過去,小聲道,“齊夫人,你醒了。”

白婉婉眨了眨眼,似乎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

劉艾有耐心,等了一會兒,才湊上前,輕柔道,“你剛剛摔倒了,但是傷得不重,沒事的……”

想着白婉婉可能是受到了驚吓,所以劉艾輕聲把事情說了一遍,希望能讓白婉婉回憶起什麽。

這樣等會劉艾再追問的時候,也比較方便。

可誰知白婉婉在聽見劉艾的話後,什麽也不說,只是緩緩扭過了頭,認真将劉艾打量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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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白婉婉忽然就笑了。

那張毫無表情的臉上,忽然之間綻放出溫柔的笑來。

這反倒是把劉艾吓了一跳,完全沒搞明白是怎麽回事。

“齊夫人,你沒事吧……”劉艾伸出手摸了摸白婉婉的腦袋。

剛剛全都檢查過,明明一切都好好的,怎麽現在看着好像……好像哪裏不太對勁呢?

正當劉艾擔憂的時候,白婉婉忽然一把握住了劉艾的手,然後溫柔地搖了搖頭,“我沒事。”

“……”劉艾擰眉,“真的沒事嗎?”

“真的沒事。”

可劉艾看着怎麽感覺很有事呢?

特別是這白婉婉看人的眼神,此前還透亮清澈,怎麽這會兒竟然變得有些晦暗不明了呢?

劉艾覺得有些不對勁。

而且很是不對勁!

可偏偏這時候房門被外頭的釋良敲得“咣咣”直響,劉艾趕緊收回神。

她表情有些怪異地把手從白婉婉的手心裏抽了出來,然後快走兩步到了門邊。

釋良透過門縫,小心問,“怎麽樣?齊夫人有受重傷麽?”

“……沒有。”劉艾回頭看了一眼白婉婉。

結果她驚訝地看到,白婉婉竟然已經從床上爬起來了!

“齊夫人!”劉艾趕緊轉身,攔着白婉婉道,“你趕緊去躺着休息,等住持來了給你號了脈後,再起來。”

可白婉婉卻十分堅定道,“我沒事。”

“……”劉艾想勸。

而這時守在門口的釋良聽見白婉婉的聲音,便站在門口,用洪亮的聲音問道,“齊夫人,你還好嗎?”

“我很好。”白婉婉望着劉艾的同時,沖着外頭的釋良道,“還有你和住持說一聲,不勞煩他過來了,我一切安好。”

白婉婉說話中氣十足,的确看起來沒什麽問題。

可是這就是問題啊!

明明之前說話那麽溫柔,那麽嬌軟,怎麽這會兒說話铿锵有力,感覺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夫人,你哪位啊?

劉艾總覺得怪怪的,但具體哪裏怪,她又說不上來。

而且這時候白婉婉自己都說沒事了,她也沒什麽道理強行拉着白婉婉去看大夫。

劉艾深吸了一口氣,她覺得自己可能是太緊張白婉婉了,所以才會這麽焦慮。

吐出一口氣後,她沖着白婉婉笑了笑,“齊夫人不管怎麽說,你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還是好好檢查以下吧……”

“你剛剛不是檢查過了嗎?”

“……”

“頭和手腳都檢查過了,是不是沒事?”

“是。”劉艾乖巧點頭,“夫人身上只有一小塊擦傷,稍微塗點藥就可以。”

“那還缺哪裏沒檢查?”白婉婉想了想,忽然笑容明媚道,“好像身體還沒檢查。”

說完,不等劉艾反應,白婉婉竟然解起了身上的扣子。

劉艾倒吸一口涼氣,趕緊回頭看看房門有沒有關緊,別到時候讓人偷看了去。

不過幸好房門緊閉,而且看樣子,釋良在聽到白婉婉的吩咐以後,已經帶人都退走了。

屋外并沒有人在。

劉艾松了一口氣,可當她再扭回頭的時候,她卻看見白婉婉竟然已經把外衣脫了,就剩了一件裏衣。

而且她還一副打算繼續要脫下去的樣子。

不……不了吧!

劉艾沒來由地緊張。

她伸出手,想要阻止白婉婉,可雙手到了白婉婉身前,她又根本不知道該往哪裏放。

于是手忙腳亂的,劉艾急得講話也有些不太利索了,“別……別,別脫了,快穿上點。”

“……”白婉婉的手停在衣服扣上,她擡眸看向劉艾。

見劉艾小臉通紅,她便忍不住眸光含笑地垂下了手,然後朝着劉艾的方向走了過去。

劉艾一臉緊張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下一瞬,白婉婉已經到了跟前。

劉艾不知道她要做什麽,于是便仰起臉,看了過去。

只見身量教高的白婉婉微微彎腰,然後湊到了劉艾的身邊,貼着她的耳廓,細聲細氣地溫柔道,“師太不是要幫我檢查麽?不脫衣服,如何能檢查的清楚。”

“……”

嗡!

劉艾感覺自己渾身上下所有的血液,好像在一瞬間沖進了腦袋。

她面頰滾燙,腦中空空如也。

她實在是不明白,好好一個乖巧可愛的良家婦女,怎麽摔了一跤後,突然……突然就變得這麽……這麽開放了!

“齊……齊夫人。”劉艾一張嘴,聲音沙啞得可怕。

而白婉婉笑着應了一聲,然後她貼着劉艾的脖子,輕輕地呼了一口氣。

劉艾便感覺到有東西拂過脖頸,暖暖的,又輕又柔,就好像羽毛似的。

撫得她心裏又亂又麻,好不容易才找回來的思緒,這會兒又散的差不多了。

白婉婉見劉艾半天不出聲,便又噙着笑,緩緩開口道,“怎麽了?喊我作甚?”

“……”劉艾又吞了一口口水,只覺得喉嚨發幹,身體發燙,艱難開口道,“你……你身體很好,我看……我看的确是不需要檢查了。”

說完劉艾後退了一步,急急地和白婉婉拉開了距離。

白婉婉看着劉艾,忽然歪着腦袋笑了起來。

劉艾聽到笑聲,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還以為白婉婉又要做出什麽驚人的事情,結果白婉婉什麽都沒做,而是轉過了身,走到了床邊。

只是白婉婉看着被她剛剛脫下來,丢在軟塌上的外衣,微微皺了皺眉頭。

而一旁的劉艾就看見白婉婉在軟榻前沉思了許久,一動不動的,就好像入定了似的。

良久後,顧斯然終究回過頭來,看着劉艾道,“你會穿衣服麽?”

“……”

劉艾想起來白婉婉是公主,從小就有人伺候。後來嫁入齊府,到底也是主母,身邊定然是有丫頭伺候,根本不需要自己主動做任何事情。

所以不會穿衣服,倒也正常。

可是古人的這種衣服,她也不會穿啊!

劉艾心急之下,趕緊喚出“滿滿”,然後憑借高級權限,她認真地學習了古人的穿衣之法。

“……”

太麻煩了!

不情不願地幫白婉婉穿好了衣服,“好了,齊夫人。”

扣上最後一顆紐扣,劉艾仰起頭去看白婉婉,結果她就看到白婉婉正彎着眉眼,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劉艾謹慎地戰略性後退。

等和白婉婉之間拉開一定距離了,劉艾這才淡淡開口道,“齊夫人,你知道你剛剛到底是怎麽會從大殿上摔下來的嗎?”

“知道。”白婉婉低頭整理了一下腰帶,“是有人推了我一把。”

“誰?”劉艾眯了眯眼睛。

白婉婉笑笑,淡定地說出了那個名字,“傅明月。”

齊祁的白月光。

果然是她!

但仔細看看白婉婉的表情,沒有悲傷,沒有委屈,沒有一絲絲哀怨。

是不是太平靜了一點?

按照之前的劇情,她這會兒應該紅着眼眶,淚漣漣了。

可這會兒她不僅神情平靜,而且嘴角還挂着淡淡的笑——

“小師太。”白婉婉輕飄飄地喚了一聲劉艾。

劉艾擡起頭來,看了過去,“怎麽了?”

“你叫什麽?”白婉婉吐字若蘭。

劉艾頓時感覺自己心裏空了一下,然後才慢吞吞地答,“慧……慧安。”

“慧安……”顧斯然想了想,然後忽然道,“慧安師太,你平日裏一個人住嗎?”

“?”劉艾覺得白婉婉這話問的奇怪,但還是答道,“庵中衆人多是三人而住,但我年紀小,夜裏愛鬧騰,所以庵中師太便讓我一個人住了一個屋子。”

聞言,白婉婉露出了笑,低喃了一聲,“那就好。”

“……”

什麽意思?

劉艾覺得這話聽着奇怪,以為自己聽錯了,便問了一句,“什麽?”

白婉婉笑笑,“沒什麽,只是今日謝謝慧安師太了。如今我尚有事要處理,不便在此耽擱。”

說完,白婉婉捏了捏劉艾的手。

手心軟軟的,熱熱的。

“明日,我去你那尋你。”

“……”劉艾本來還在想怎麽接近白婉婉,不曾想,白婉婉竟然主動說了要來尋她的事。

這讓劉艾覺得奇怪,但又讓她忍不住松了一口氣。

她一開始為了盡快接近白婉婉,才想着當小尼姑。可後來她仔細一琢磨,這小尼姑又不能日日陪在白婉婉身邊,想要好好推進劇情,實在是有些為難。

不過幸好白婉婉自己給自己安排好了,那劉艾也懶得操心。

下山的時候,白婉婉順帶捎了劉艾一路。

途徑碧水庵的時候,白婉婉遠遠地瞧了一眼碧水庵,忽然問,“小師太,你住哪個屋子?”

劉艾笑笑,指了指碧水庵最角落裏的那一個。

“好,挺好。”白婉婉莫名來了一句評價,卻是把劉艾說的一頭霧水。

她從山路上往碧水庵瞧,怎麽都沒瞧出她住的屋子有什麽好的。

單人間,是庵裏最小的屋子了。

這能有什麽好?

這個白婉婉,說話都怪怪的。

送別白婉婉後,劉艾偷摸回了碧水庵。

一進門,她就見到儀容師太正在院子裏面曬書。

她笑盈盈地湊了過去,“師太,我幫你吧……”

儀容師太看了一眼劉艾,有心責備,又實在不忍,只能板着臉,趁着聲道,“又去哪玩了?”

“去山上廟裏找釋良師兄拉,他聽了住持的話,蓋房子去了,說是廟裏僧舍不夠,都要把倉庫騰出來了。”

聞言,儀容師太回頭看了一眼山上,心中多有惆悵。

這些年,碧水庵越發潦倒,倒是山上的福安寺香火鼎盛,僧衆也多了不少。

儀容師太一想到自己每月都要為下個月庵中衆人的吃穿用度而操心,便忍不住嘆了口氣。

偏頭看見劉艾在那乖巧曬書,臉上滿是年少的古靈精怪,她又無奈又感嘆道,“你這孩子,何時才能長大?”

劉艾偏過頭,望着儀容師太道,“師太,我已經長大了……”

“長大了也不懂事。”

“……懂事的。”劉艾沖着儀容師太使了使眼色道,“我這會兒還幫您曬書呢!”

看着劉艾這副純良可愛的樣子,儀容師太失笑搖頭,“慧安吶,你還真是個孩子。”

“……”

孩子嗎?

劉艾眨了眨眼。

有些不服氣。

雖然角色才十歲多點兒,可她本人已經二十多了啊!

怎麽還是孩子呢?

她可成熟了!

幫完儀容師太後,劉艾便去後院幫忙。

見各位師姐都在,劉艾一邊假模假樣地幫忙,一邊打聽這城中還有什麽絕佳的公子哥。

想着要幫白婉婉找個新的如意郎君。

可一番打聽下來,那些絕佳的公子大多婚配,剩下的那些要麽容貌不夠初中,要麽便是沒什麽學識。

從人設上來說,那幾位當男主,實在是沒什麽看頭。

思來想去,劉艾又打起了大女主文的主意。

或許,她應該制造點事情,讓白婉婉覺醒。

讓她徹底意識到,齊祁這個渣男,真的沒得救了……

搞事業,才有前途。

而就在劉艾胡思亂想的時候,白婉婉坐上馬車,一路回了齊府後,二話不說,寫下了兩封書信。

一封讓人送了一出,另一封,則是放進了信封中,封存了起來。

不多時,齊祁回府。

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平日裏總會守在門口的的白婉婉,今日卻不見蹤影。

不過他本來就不樂意見到白婉婉,如今倒也合了他的心意。

齊祁一言不發地回了屋,換下朝服後,便打算出府。

結果臨出門的時候,就見到平日裏跟在白婉婉身邊的丫頭素荷正超他走來。

他微微擰了擰眉,等人到跟前了,便沉聲道,“怎麽了?”

“夫人說她今日有些累,先歇下了。”說着,素荷将手裏的東西遞到了齊祁的跟前,“另外這是夫人今天在寺廟裏新求的平安符,望大人收下。”

“……”

齊祁掃了一眼那個平安符,懶懶接了過去,然後丢到了一旁,“知道了。”

素荷為難,“大人,夫人說……務必要讓大人把這帶在身上,才能——”

“知道了!”

齊祁有些不耐煩,将那個被他丢出去的平安符又拿了回來,然後放進了袖中。

“告訴夫人,我已經收下平安符,謝過她的好意。”齊祁冷着臉,極為敷衍道,“你去告訴夫人,既然她累了,便好生歇息,別到處亂跑!”

“是。”

目送素荷離開,齊祁直接出門,上了馬車,直奔城中另一處府邸。

傅明月,被他安排在那兒,已經住了快小半年了。

這小半年間,齊祁日日下朝之後,先回府邸,換了衣服便直奔這兒來。

他對傅明月念念不忘多年,只是不曾想,當初他進京趕考,傅明月出門郊游後不見蹤影,所有人都以為她死了,齊祁因此消沉多日,直到遇見了與傅明月多有相似的白婉婉。

只是,誰能想到好不容易把白婉婉騙到身邊,失蹤多年的傅明月就忽然出現了。

這對于齊祁來說,又是感謝老天爺的垂憐,又覺得老天爺跟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他想要娶傅明月,想讓她做他的正妻。

可是白婉婉是公主,齊祁沒有正當理由完全不能休了她。

如此,自成親日起,齊祁便沒有和白婉婉同房過。

他只等着再過幾年,再借着白婉婉無法生下子嗣之名休了她,他便能風風光光地将傅明月迎回家了。

只是他計劃雖好,但傅明月卻有些忍不住了。

“你說我這算什麽?連個身份都沒有,便天天縮在這幾方的院子,每日還要擔驚受怕。”傅明月撚着帕子,擦着眼角若有若無的眼淚,“齊郎,我真怕那白婉婉,有朝一日向她父皇告了狀,那到時候……”

一旁的齊祁摟着傅明月,柔聲安慰的同時,亦是皺緊了眉頭。

他怎麽會不明白傅明月說的事情呢?

只是這白婉婉對他死心塌地,怎麽都不願和離,齊祁也實在是沒辦法。

而就在這時,傅明月帶着哭腔道,“齊郎,你若真的心中有我,便給我一個名分。”

“傻丫頭,我心中當然有你了!”齊祁鄭重道,“你可別說那些傻話了,別說名分,就連我的心,我的命都能給你。”

聞言,傅明月眨了眨淚花漣漣的眼,“齊郎,既然你對我如此真心。那未免夜長夢多,不如……我們……”

說着,傅明月伸出手,隔空抹了抹自己的脖子。

齊祁看了,立刻便明白了傅明月的意思。

他有些驚恐地按下了傅明月的手,認真道,“你這是做什麽!不要命了嘛!她可是公主!”

“公主?”傅明月冷笑,“誰不知道皇帝子嗣衆多,對宮中皇子尚且不夠了解,更何況是她這種既不受寵,又已經嫁出去的公主呢?”

“……”

其實傅明月說的話不無道理,齊祁之前也對白婉婉動過殺心。

但到底白婉婉沒做錯什麽事,白白要人一條性命,實在是有些太過了。

齊祁想了想,“算了,再忍一年,一年後我必向皇上上奏,說白婉婉無法生育,讓皇上賜我們和離。”

“說什麽傻話呢?”傅明月見齊祁猶豫不決,忽然板起了臉,“她是公主,是皇帝按在你身邊的一個釘子。就算不能生育又怎樣?你就那麽确信皇帝會遂了你的願,賜你們和離?”

“……”

傅明月的話像是刀尖一樣紮在齊祁心口。

是啊,帝王之意,難以揣測……

誰知道最後會怎樣呢?

“要不,我明日回去見她一面,再與她商量一下和離的事情。”齊祁将傅明月摟到了懷裏,情意滿滿道,“不過不管怎樣,我的心裏便只有你一個人罷了。”

可聽了這話,傅明月只是頗為自傲地翻了一個白眼,“齊郎,你做事總是猶豫不決。當日便是因為這樣,爹爹當初才沒有答應你向他提親的!你若當時便娶了我,我又怎會……怎會出去郊游遇到劫匪,差點命喪黃泉?”

說着說着,傅明月的眼淚慢慢淌了出來。

齊祁看着,心疼的不行。

“明月,都過去了,我以後會對你好的。”

燭火下,齊祁擁着傅明月,極盡溫柔。

而另一邊,當素荷完成白婉婉交代的事情後,便趕緊回白婉婉那兒複命。

白婉婉見素荷回來了,只懶懶掃了一眼,見她手中空空如也,便知道事情辦好了。

“去洗手。”白婉婉語氣慵懶地吩咐完後,她便看向了窗外。

看着外頭天色漸晚,素荷一邊用着翠綠色的藥液洗手,一邊問,“公主,要用膳麽?”

“……沒什麽太大的胃口。”白婉婉打了一個哈欠。

她有些累了,但不能睡。

晚上還有很多事要做。

不過,收回目光的時候,白婉婉瞧着自己的指尖,想了一會。

她的腦海裏浮現出了白天在山上見到的那個小師太的模樣。

慧安啊……

你可真讓人好等。

白婉婉莫名嘆息一聲,而這被剛剛洗好手的素荷聽見了,她以為自家主子又在為齊祁而心傷。

便有些擔憂地走了過去,“公主,別難過了。咱還是吃點兒東西吧,不然餓壞了身子,還是自己受苦。”

白婉婉回過神,望着身邊的小丫頭,笑了笑。

素荷看着白婉婉,一時間有些看呆。

她一直都知道自家主子好看,但那是一種溫婉的,美得像風,柔的像光一樣的感覺。

但是如今白婉婉身上的感覺卻與以前不盡相同。

她的眼神好像變得,變得更加果決,而且平日裏有些暗淡的眼眸中似乎多了許多光。

只是再往深處看的時候,那樣的眼神變得有些琢磨不透起來。

不過白婉婉還是美的,甚至現在的她比以前看起來還要美。

“主子。”素荷有些困惑,“今日主子一個人上山祈福,是遇到什麽事了嗎?”

不然怎麽會回來以後,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呢?

“沒事。”白婉婉垂下頭,看着那封被擺在桌上,已經被封起來的信封,嘴角微微勾起,“只是遇見了一個不太喜歡的人而已。不過……”

白婉婉擡起下巴,消瘦的下颚線在燭光下透着誘人的光澤感。

嘴角勾起,笑容中帶着些許冷豔,白婉婉有些不在乎道,“不過馬上就見不到這些礙眼的玩意兒了。”

站在一旁的素荷看着白婉婉的樣子,忍不住抖了一抖。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此時的白婉婉好像早已看透了一切似的。

她宛若谪仙,将這世人視作蝼蟻。

随意玩弄在股掌之間。

很快,天色完全暗下來了。

齊祁和傅明月用過膳後,便安逸地睡下了。

傅明月乖巧地躺在齊祁的懷中,面帶紅光,眸光微閃。

她玩弄着齊祁的手指,忽然開口道,“齊郎,其實……有件事我未與你說。”

齊祁這會兒神情有些恍惚,躺在那兒,懶懶應了一聲,沒有多語。

傅明月想了想,随即道,“今日我去郊外山上進香。”

“……”

齊祁感覺到有些蹊跷,但是沒有多說什麽,只等傅明月往下繼續說。

傅明月仰起臉,看向齊祁道,“我今個兒遇見你家那位了……”

“……白婉婉?”齊祁忽然眯起了眼睛。

而他這會兒終于明白,素來貼心可人的傅明月,今日為什麽會那麽急切地在他面前提及白婉婉的事情了。

原來是這個原因。

“她今日為難你了?”齊祁微微檸起眉心,扣在傅明月肩膀上的手不禁緊了緊。

傅明月貼上齊祁的胸膛,輕輕地“嗯”了一聲。

随即,她又道,“她說我是狐貍精,說你是瞎了眼才會看上我的。”

“……她瞎說!”齊祁的眉頭越皺越深,“那個毒婦,在我面前裝的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沒想到言辭竟然這般狠毒!”

傅明月暗暗啜泣了一聲,“後來,她還拉扯我。我想躲她,卻不想……不想竟是失手将她從樓梯上推了下去。”

“!”

齊祁忽然背脊一涼,扶着傅明月,很是認真地問道,“你把她推下樓梯了?那她怎樣?有……”

齊祁本來想問白婉婉有沒有傷着,但想想适才他回府的時候,素荷并沒有和他提及這件事,想來白婉婉就算傷着了,也應該不會傷得很重。

而這也讓齊祁明白了今晚白婉婉之所以沒有出府迎接他的原因。

但即便沒有出大亂子,齊祁還是皺緊了眉。

白婉婉是公主,傅明月傷了她,那便是傷了皇家的顏面。

就算白婉婉再不受寵,可這些事要是落入皇帝耳中,勢必會引起不小的麻煩。

想到這,齊祁忽然從床上坐了起來。

傅明月在一旁啜泣了兩聲,抓着齊祁的手,可憐兮兮道,“齊郎,你說,她會不會去皇上那兒告我一狀啊……”

“……”

這正是齊祁所擔心的。

白婉婉心思不明,若是當真回宮告一狀,只怕傅明月的小命就很難保住了。

想到這,齊祁坐不住了。

他趕緊站了起來,着急忙慌地穿起衣服來,口中還念念有詞道,“這事你怎麽不早說?”

他要是早知道今天發生了這件事情,今晚便不會留宿在這裏。而是回府好好勸慰一下白婉婉。

白婉婉這人,雖然背着他的時候可能會有些許小動作。

但是齊祁知道,白婉婉是十分重視他的。

所以只要齊祁好言相勸,勢必能夠說服白婉婉放過傅明月。

而床上的傅明月則是一臉的委屈,“我這……我這不是怕你覺得我是你面前亂嚼舌根麽?所以一直不敢與你說。”

說着說着,傅明月的眼淚便從眼眶中滾落出來,“你看,如今你還當真怪罪我了。”

看到傅明月如此自責,齊祁頓時心軟,不好再多說什麽。

他穿戴好一切,臨走前輕輕拍了拍傅明月的肩膀,然後格外認真道,“放心,我不會讓你受到一丁點兒傷害的!白婉婉要是想傷你,必要從我的屍首上踏過去!”

說話間,齊祁的眸底閃過一絲狠厲。

但在他看向傅明月的時候,他的目光頓時軟了下來,“明月,你先睡,明天一早起來,我讓你給你送你最愛的點心。”

“好……”

傅明月楚楚可憐地揉了揉眼。

齊祁嘆了一口氣,便打算回府。

可誰知還沒等他走到門口,便聽到外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然後便是響亮而又焦急的敲門聲。

齊祁心下一沉,忽然有一種不太妙的感覺。

他趕緊上前,打開了門。

門外站着的,是常年跟随在他身邊的随從康喜。

康喜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一臉急色道,“老爺!不好了!府裏……府裏走水了!”

“……”

齊祁沉眉,“怎麽回事?”

“好像是客房那燒起來了,只是如今夜深,不少府裏的人睡得死,所以也沒察覺到。”康喜有些無奈道,“等大家發現的時候,火勢已經起來,而且那火蔓延開來,正好燒到了後廚。後廚那剛置辦了些許菜油,如今都燒了。”

這形勢,一看便不太妙。

齊祁來不及再和傅明月告別,便趕緊跟着康喜走了出去。

傅明月躺在床上,看着齊祁着急離開的身影,她眼神一暗,忽然有些開心地笑了起來。

齊府走水了?

要是能燒死那個白婉婉便好了……

沒想到,今天白日裏沒有讓她摔死,晚上老天爺倒是來收拾她了。

甚好甚好,這倒也免得她再動手了。

而坐上回府馬車的齊祁,心中亂如麻。

他不想對白婉婉不仁不義,但……如果白婉婉執意要治罪傅明月的話,他又該如何是好呢?

忽然間,一個大膽的想法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他怔忪了一下,随即撩開了馬車的簾子,朝外頭看去。

齊府方向的大火已經有些失控了,即便是隔着好幾條街,他已看見了沖天的火光。

“福喜。”齊祁從馬車裏探出頭來,問,“大火起來的時候,夫人在做什麽?”

“夫人似乎是睡了。”

睡了嗎?

“那……那大火傷着夫人了嗎?”

福喜想了想,“當時府裏亂做一團,不知道夫人如何了。”

聽到福喜這麽說,齊祁心中騰升出一股希望,他暗暗盤算着什麽,默默又坐回了馬車

很快,他們便趕回了齊府。

府內衆人皆在救火。

齊祁黑着一張臉,走過去,一看見管家,便沉聲問道,“夫人呢?”

管家見齊祁回來了,先是一愣,随即自責道,“老爺,都怪奴才不好!沒有管好府裏的人,這才……這才——”

“我就問你,夫人呢!”

齊祁這會兒就想知道白婉婉在哪。

而他這副焦急的樣子,倒是讓老管家有些錯愕。

別人不知道齊祁和白婉婉之間的關系,但是這齊府裏的人,對于這對名存實亡的公主與驸馬,還是十分了解的。

不過既然齊祁問起,老管家便指了指邊上道,“夫人從火裏逃出來後,一直在邊上休息呢。”

逃出來了嗎?

齊祁的眼底忽然劃過了失望。

他順着老管家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就見到白婉婉在素荷的照顧下,坐在府外的一處角落裏。

身着單衣的她,身形消瘦,單薄。坐在忽明忽暗的角落裏,看起來有些楚楚可憐。

齊祁皺眉,他對白婉婉沒有什麽憐憫。

只是想到自己要為了傅明月的事情而有求于她,于是他輕咳了一聲,然後便緩步朝着白婉婉走了過去。

聽到腳步聲後,白婉婉擡起了頭。

一旁搖曳的火光,在她的眼底留下了熾烈的色彩。

再配上她那絕美,又帶着些許無助的模樣,齊祁的心底裏劃過一絲異樣。

不過很快,他便沉着眉,啞着嗓音道,“夫人,沒有受傷吧……”

“無妨。”白婉婉笑笑,随即她拉了拉身上的披風,站起來道,“只是沒想到,夫君這麽晚了,竟然還會回來。”

“……”

這話讓齊祁有些難堪,他壓了壓眉心,随即道,“府上出了這麽大的事,我即便有再重的公務,也定然要回來看看的。夫人,受驚了。”

看着睜眼說瞎話的齊祁,白婉婉笑笑。

她仰起臉,看向了幾乎被火光完全吞噬的齊府,頗為無奈道,“今日,看來是無處可去了。”

聞言,齊祁扭頭看向了齊府。

的确,照這火勢,只怕即便大火撲滅了,齊府也是沒辦法呆的了。

“城中尚有宅,夫人不用擔心。”說罷,齊祁猶豫了一下,才道,“今日夫人去寺中祈福,可遇到什麽事?”

“無事。”白婉婉笑得溫柔,“只幫夫君求了平安符,另外還求了簽,是上上簽呢。”

“沒別了的?”

“沒……哦,今日我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了下去。”白婉婉風淡雲輕道,“夫君不用為我擔心。”

“……”

見白婉婉完全将這件事視作意外,齊祁稍稍放心些。

再者如今大火在前,他盤算着,等明日再與白婉婉聊聊。

于是,他便沒再多說什麽,轉身去囑咐老管家了。

而白婉婉站在一旁,欣賞着火光之下的齊祁,然後勾起唇角,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來。

很快,白婉婉便住進了新的院子。

而此時另一邊,傅明月所在的院子,門房忽然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

門房以為是齊祁回來了,連忙去開門。

卻不想,一開門,便有數個彪形大漢沖了進來,将他一頓爆錘,直至将他打暈了過去。

這京城啊,這一晚,實在是有些不太平。

齊府被燒,直到天明了,才好不容易把火撲滅。

而這時候一個渾身是傷,作門房打扮的人着急忙慌地沖到了齊祁跟前,與齊祁耳語兩句後,齊祁便立刻臉色一白地坐上了一輛馬車。

次日,在新宅子裏睡了一頓好覺的白婉婉,等到近午時才起床。

她撇下素荷,獨自一人從後門離開。

繞過幾條巷子,她款步過去,推開了門。

“公主!”昨晚闖入傅明月院子的彪形大漢,恭恭敬敬地沖着白婉婉坐禮。

“昨晚的事情,麻煩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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