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慧榮師姐,你……你別生氣……”
“慧安,這公主府的人平日裏就是這麽對你的?”慧榮心疼地看向劉艾。
劉艾想說“不是”,但素荷的形象已深入慧榮師姐的心,就算她要幫白婉婉強行解釋一波,只怕慧榮也不會相信的。
如此一來,劉艾懶得多費唇舌,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麽。只得任由慧榮師姐,将她領回了碧水庵。
而另一邊,白婉婉在送走三皇子之後,便打算去尋劉艾。
可沒想到去了劉艾的院子,卻沒有見到人。
“慧安出去了?”白婉婉以為慧安有事出了門,便去問守門的阿蓮。
阿蓮一臉無奈地将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白婉婉聽罷,頓時皺緊了眉頭,“胡鬧!”
說完,白婉婉拂袖而去。
可走到半路上,她又折了回來。
這次去碧水庵比不上之前,這回兒得好好準備一下才行。
眼看落日黃昏,劉艾一個人坐在院子裏,撕着樹葉,還在想着白婉婉的事情。
她可以不問為什麽,但不代表她不會去想原因。
她實在是好奇,白婉婉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為什麽她能夠又出現在這裏,又能出現在那裏。
她是真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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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好多問題啊……
劉艾一個問題都想不明白,便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而一直躲在角落裏偷偷觀察着劉艾的衆多師姐,忍不住各個皺緊了眉頭。
“我就說吧,慧安肯定在公主府受委屈了!你看她,回來之後就一直傻坐在那,唉聲嘆氣的,完全沒有平日的活力了!”
“我得去和師太談談去,下次別讓那個婉玉公主來咱們碧水庵了!”
“可不是麽?太欺負人了……”
“慧安只是個孩子啊!她怎麽忍心這麽欺負她的!”
渾然沒有察覺到師姐們熱烈“關愛”的劉艾,此時憂愁地看向了碧水庵外面。
也不知道白婉婉有沒有發現她走了。
要是發現了,她會怎麽做呢?
“慧安吶!”去福安寺後回來的儀容師太忽然笑盈盈地推開庵門走了進來。
劉艾将手裏那片都被她撕爛的葉子一丢,然後笑盈盈地走了過去,“師——”
結果那個“太”字還沒說出口,劉艾就看到了緊跟在儀容師太身後的白婉婉。
劉艾一愣,但随即便笑了出來。
“婉玉公主,你來啦……”劉艾一開口,便是藏不住的開心。
可還沒等再說什麽,劉艾忽然感覺身後陰恻恻的,壓力十分之大。
扭頭一看,竟見到幾位師姐齊刷刷地站在她的身後,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出現的。
劉艾嘴角抽動了一下,本能覺得事情可能有些不太妙。
然後她就聽見慧榮師姐道,“慧安剛剛說她身體不适,那還不趕緊去歇着去?”
話音落下,幾個在邊上迎合點頭的師姐便直接把劉艾給架走了。
不!
我沒有!
你們聽我解釋!
劉艾一臉無奈地被幾個師姐推進了她自己的單人間。
一進門,幾個師姐便義正言辭道——
“慧安,放心,這次師姐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了!”
“我們絕對不會再讓你像個小奴婢一樣,服侍那個婉玉公主的!”
“這次她要是還要借宿,我去和儀容師太說,讓我來這打地鋪!”
“……”
看着對自己滿懷關切的師姐們,劉艾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而此時院子裏,隐隐有着一股劍拔弩張的氣息。
儀容師太知道慧榮她們幾個是在心疼劉艾,但今時不同往日。
這短短半個多月的時間裏,儀容師太已經用白婉婉給的銀兩,拜托釋良在後院搭建了兩間屋子。
透氣,明亮,幹淨。
白婉婉如今要再來碧水庵借住,完全可以一個人住一個屋子。或者讓她和慧安兩人一屋,但都可以有床睡了。
儀容師太沖着慧榮擺了擺手,正色道,“快去給婉玉公主倒茶去。”
慧榮點了點頭,可她看向白婉婉的眼神,卻是不自覺地有些晦暗陰沉。
再看其他師姐們,那眼神,好像也不是很友善……
白婉婉站在儀容師太身後,忍不住握拳掩口,輕咳了一聲。
儀容師太聽見了,笑着扭過了頭,和白婉婉解釋道,“婉玉公主切莫見怪,這些孩子都是關心慧安才會對你有所誤解的。”
“……”白婉婉哭笑不得。
儀容師太則繼續道,“上回婉玉公主離去後,慧安便每日悶悶不樂的,她們都覺得是因為慧安連日來受了委屈,才會那般不開心,但貧尼知道,慧安是在擔心婉玉公主。”
聽到劉艾竟然為自己而擔心,白婉婉起先擰眉,但随即便嘆了口氣。
說到底,那幾日是她沒有考慮周全。
“好了,先進裏面去坐吧……”儀容師太慈眉善目地将白婉婉請進了屋。
白婉婉落座後,便說明了來意,“師太,我想派人将碧水庵好好改建一番。”
“改建?”
“以碧水庵如今的構架,就算再怎麽修繕,也不過是舊屋換新瓦,到底還是沒辦法完全改善環境的。倒不如,把碧水庵重建一番。”
“……”聽到這話,本還噙着笑的儀容師太卻是沉默了。
将碧水庵重建是她一直以來的願望,但尼姑庵比不上寺廟,香火一直稀少,碧水庵連維持生計都十分不易,更別提重建之說了。
“放心,重建的費用,由我來出。”白婉婉知道儀容師太是在擔心銀兩的事情,她莞爾一笑,“重建碧水庵,也算是積福的大事,儀容師太不比與我推辭。”
儀容師太看了一眼白婉婉,最後卻是嘆了一口氣,“婉玉公主一番好心,貧尼自然知曉。只是若重建碧水庵,這碧水庵中十幾口人無處可去,這——”
“這事師太放心,我在城中安置了一處別院,可單獨設為佛堂,碧水庵中衆人皆可借住在那,屆時等碧水庵重建完畢了,再回來即可。”
“這怎麽好意思!”儀容師太大驚,但随即她便笑着雙手合十道,“貧尼無以為報,只得與庵中衆人日日為婉玉公主祈福。婉玉公主善心善德,必然會受佛祖保佑的!”
聞言,白婉婉笑了笑,什麽都沒說。
此時,碧水庵中衆人怎麽都想不到,昨天是她們在碧水庵待的最後一晚!
“師太,我覺得這事十分不妥!”慧榮一聽說白婉婉的來意後,便連連搖頭,“這婉玉公主先是給錢修繕,後又出錢重建碧水庵。俗話說的好,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慧榮!”儀容師太難得訓斥人,如今她板着臉道,“堂堂婉玉公主,由得你在這胡說八道?你呀……人家好歹是公主,而且如今在皇上面前風頭正盛,你待她如此不恭敬,你真當她不能治罪于你?”
見慧榮愣在那,儀容師太忍不住搖頭道,“婉玉公主為人和善,她想幫我們修繕碧水庵也好,要幫我們重建碧水庵也罷,那都是她的一份虔誠之心,有什麽殷勤不殷勤的!你這話是在亵渎佛祖,為師平時是如何教導你的!”
“……師父!可慧安她……”
“我知道你們幾個是心疼慧安,可就慧安那脾氣,她真能在外頭受了委屈?”儀容師太怪嗔道,“再者說若是慧安真在外頭受了委屈,為師第一個不答應!”
幾番聊下來,慧榮的神情可算是緩和了下來。
而另一邊白婉婉在告別儀容師太後,便直接去找了劉艾。
結果去劉艾的廂房,一推門進去,白婉婉就看見适才架走劉艾的幾個師姐正齊刷刷地坐在裏面,擺着一副格外敵意的樣子。
白婉婉有些哭笑不得,而一旁的劉艾忍不住有些尴尬地推了推身邊的幾位師姐,哀求道,“師姐們最好了,讓我……讓我和婉玉公主單獨說會兒話,可好?”
幾位師姐一臉警惕,生怕白婉婉會做出什麽欺負劉艾的事情。
但最後耐不住劉艾的請求,她們只能無奈應允,但臨走之前還是千叮咛萬囑咐劉艾,如有不快,定要和她們說個明白。
劉艾連連稱是,然後便把她們幾個人給送了出去。
“你怎麽來了?”劉艾關上門的一瞬間,便立刻關切地看向了白婉婉。
白婉婉伸出手,淺笑着撫平了劉艾緊皺的眉頭。
她笑道,“你回來了,我當然要來找你。”
“……”
這話說的合情合理,但劉艾聽了還是不免有些臉紅。
但羞赧之下,她忽然想起了什麽事情,連忙伸出手,握住了白婉婉的手,小聲道,“師姐是緊張我,才會對你那般不敬,你別放在心上,更……更別怪罪她們。”
聽到劉艾這麽說,白婉婉忍不住搖頭,“難道我在你眼裏便是如此兇悍的人?”
“……”倒也不是。
“放心吧,我知道是怎麽一回事。”白婉婉摸了摸劉艾的尼姑帽,軟軟的觸感比不上那光溜溜的小腦袋,“素荷這丫頭一直跟着我,她是見我以前總被人欺負,所以生怕我又受委屈,所以這才對你那般警惕。她和你的那些師姐們,其實沒什麽兩樣。”
“……”聽到這,劉艾頓時感覺無奈又好笑。
而白婉婉則是正色道,“你放心,我已經讓素荷去佛堂內好好反省了。回頭,我讓她給你來道歉。”
“不用!”劉艾連連擺手。
這本來就不是什麽大事,再者說這素荷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也全是因為她的心裏面有白婉婉。
她能這麽盡心盡力地照顧白婉婉,那是一件好事。
“只是誤會罷了,別搞得太興師動衆。”劉艾說完,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白婉婉則是勾着唇角笑她,“先是皺着眉頭,這會兒又是嘆氣的,看來你心事很重呀……”
聞言,劉艾擡眸看向白婉婉。
想了又想後,她歪着頭道,“我是在想,我如今回了碧水庵,只怕再難出去了。你一個人在城中,我有些不放心你。”
“既然不放心,那跟我走,不就好了?”
“你這話說的,眼下這情形,就算儀容師太願意放人,只怕師姐她們是肯定不會同意的了。”
劉艾可不想因為白婉婉的原因,而把碧水庵裏的衆人搞的雞飛狗跳的。
可是不呆在白婉婉身邊,劉艾又實在是擔心。
而聽到劉艾的話後,白婉婉不僅沒有面露憂色,反倒還笑了出來。
劉艾忍不住擠兌,“這種時候,你有什麽好笑的?”
“你放心。”白婉婉再一次出聲安慰道,“這事,我來解決。”
“你來解決?”
倒不是劉艾不相信白婉婉的做事能力,實在是慧榮師姐她們太難纏,劉艾覺得白婉婉肯定拿她們沒辦法。
卻不想,白婉婉手段竟是那樣果決。
“你要重修碧水庵?”劉艾不敢置信地看着白婉婉,“這花銷也太大了,你……你确定嗎?”
“為了你,花點兒銀子,算什麽?”
白婉婉說的雲淡風輕,可劉艾卻忍不住皺眉。
要知道以白婉婉和她母妃以前在宮中的地位,她們的生活是十分拮據的。如今雖然白婉婉受了皇帝寵愛,可到底才幾天的事情,白婉婉手裏哪會有那麽多的銀子。
可白婉婉卻是十分的淡定,“放心,銀子的事情,已經安排妥當了。還有,你現在趕緊收拾東西,我派來接你們進城的人,估計快到了。”
“!”
劉艾怎都沒有想到,顧斯然做事情竟然這般迅猛。
說幹就幹,毫不猶豫。
碧水庵十幾口人,光收拾東西便花費了一兩個時辰。
釋良師兄過來看的時候,都被在場的情形給驚着了。
好好詢問了一番,才知道碧水庵要重建的消息。
釋良便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婉玉公主當真是菩薩心腸。”
天快黑的時候,碧水庵的衆人帶着行囊,浩浩蕩蕩地進了京城。
等天黑下來了,她們才到達白婉婉所說的別院。
碧水庵衆人不熟悉周圍環境,但劉艾一到這,便立刻認了出來。
“這後面不就是公主府嗎?”劉艾驚訝的發現,這個別院的後門正對着公主府的後門。
這是……什麽意思?
“住的近點兒,方便你照看我。”白婉婉回答的理所當然。
可劉艾的眼神卻是變得有些複雜起來,“你盤算的倒挺好。”
白婉婉給她們安排的別院很大,住十幾口人完全綽綽有餘。
只是搬遷匆忙,等衆人到達別院後,多半有些力竭,于是大家只是簡單收拾了一下,便先住下了。
“對了。”眼看夜深,白婉婉要回府了,劉艾偷偷把她拽到了角落裏頭,小聲道,“今天的事情,你打算怎麽處理?”
“今天的事?”今天發生了不少事,白婉婉一時沒反應過來。
結果她一偏頭,就看到劉艾忽然露出了扭捏的神色,她頓時會意,“你是說馬車裏的事?”
“……嗯。”
“你要我怎麽處理?去找儀容師太坦白,然後把你讨回去?”
白婉婉突如其來的調戲,讓劉艾臉頰一紅。
她嬌嗔道,“你認真點兒行不行?我是說齊祁的事情!”
聞言,白婉婉這才恍然大悟。
“放心,明日他便會收到我休書。”
“就這樣?”劉艾有些不甘地拽緊了白婉婉的袖子,“他做這樣的事情,你要不給他點教訓,只怕他以後還會再犯的!”
看着劉艾那一臉擔心的樣子,白婉婉笑着摘去了她的尼姑帽,然後搓了搓她那光溜溜的小腦袋,“這些事不用你煩心,我會處理好的。”
雖然白婉婉應的從容,可劉艾還是忍不住為她擔心。
很快,白婉婉要重修碧水庵的事情便落入了皇帝耳中。
皇帝認為,白婉婉當時借宿碧水庵,便是在碧水庵受到啓示,所以才會趕去狩獵場幫皇帝擋了那一箭。于是他覺得碧水庵有佛祖庇蔭,便把重建碧水庵的事情交代給了工部和禮部一同監制。
說起來也真是奇怪,好像自打劉艾出現後,白婉婉做什麽都很順遂。
而且這一朝得寵後,皇帝老兒對白婉婉是越發疼愛了。
三天兩頭就有賞賜會從宮裏送來。
只是好景不長,就在初秋的時候,皇帝在逛禦花園的時候,忽然摔了一跤,此後宮裏便一直傳出皇帝身體欠佳的事情。
很快太子監國,朝堂裏掀起了一陣風浪。
“你說,皇帝老兒是不是快死了?”自從碧水庵中衆人搬到公主府後門對面後,劉艾便經常偷摸來公主府裏找白婉婉。
白婉婉看起來很閑,每日不是去皇宮找皇帝聊天,就是回來找劉艾聊天。
可劉艾自己卻知道,其實白婉婉忙的很。
白婉婉放下手中的書,擡頭看向劉艾,“怎麽?什麽時候關心起皇家的事情了?”
劉艾這到不是關心皇家的事情。
而是這些事情,都是她的工作內容啊!
只是因為白婉婉帶的一手好節奏,所以劉艾才能這麽省心。
劉艾忽然想起了什麽,便拖着椅子,做到了白婉婉的身邊,然後小聲問道,“要是皇上死了,你可以當女皇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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