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1)

白婉婉握緊缰繩,努力控制。

但手上的馬兒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根本沒辦法操控，而再繼續下去的話,她們很有可能就會被這匹瘋馬摔出去。

所以思量再三之後，白婉婉伸出手，一把抱住了劉艾,然後直接從馬背上跳了下去。

劉艾驚得整個人渾身僵直,而白婉婉則是拼盡了所有力氣，将她整個人圈在了懷中。

“咚！”

劉艾只覺得一陣眼花缭亂，然後便是一個很悶很悶的撞擊聲落入了耳朵。

她有些暈，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但因為擔心白婉婉的原因，劉艾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

“婉婉，你還好麽？”劉艾拍了拍那只扣在她腰上的手。

可是白婉婉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劉艾便感覺自己的心一下子懸在了半空中。

“婉婉！”劉艾掙開白婉婉的懷抱,一臉擔憂地轉過身看去。

只見白婉婉躺在那兒，雙目緊閉,就好像……

劉艾搖了搖頭，她不允許自己繼續胡思亂想,她伸出手探了探白婉婉的鼻息。

還好，還活着。

劉艾松了一口氣,然後推了推白婉婉，輕聲喚着她,“婉婉,你醒醒,你醒醒啊……”

也不知道過了過久，白婉婉緩緩睜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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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在她清醒過來的一瞬間，她便忍不住皺緊了雙眉。

因為刺骨的疼痛侵襲着她的大腦,而這樣的疼痛感對于她來說，并不陌生。

白婉婉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然後苦笑了一聲，道，“好像……斷了。”

“什麽？”劉艾順着白婉婉的目光看去，立刻心疼得都快哭出來了。

一定是剛才白婉婉抱着她跳下馬的時候，摔斷的！

“你怎麽那麽傻！”劉艾紅着眼眶，伸着拳頭想要砸向白婉婉。

可是就在拳頭快要落下的時候，劉艾收住了力，然後化拳為掌，輕輕地摸了摸白婉婉的面頰。

白婉婉順勢，捏住了劉艾的手。

她還是那麽溫柔，“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劉艾咬着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

因為白婉婉所做的事情，是她所不齒的。

可是她是白婉婉啊！

她在自己的面前永遠那麽溫柔，她甚至還會溫聲溫氣地認錯，求原諒。

劉艾看着她，實在生不出氣來。

“別生氣了，我以後……以後絕對不這樣了。”白婉婉楚楚可憐地看着劉艾，“以後，我一定聽你的話，當一個好人，好不好？”

看着白婉婉，劉艾眼底的眼淚終于像決堤了似的，一發不可收拾地流了出來。

“你答應我的，以後……以後一定不要這樣！”

“好，我答應你。只要你說的，我什麽都答應……”

陽光暖暖，劉艾哭得像個二傻子似的。

白婉婉溫柔地伸出手，為她拭去眼淚。

而就在這時，那個戴着鬥笠的人，緩緩朝着她們的方向走了過來。

“三十八妹的心情，可真不錯。”暗沉沙啞到恍若不是并非來自于人間的聲音，遠遠地傳了過來。

白婉婉和劉艾皆是皺緊了眉頭。

“你是誰！”劉艾将白婉婉擋在了身後。

白婉婉不願意讓劉艾涉險，便想把劉艾拽過去。

可是這會兒她右手骨折，而左手根本用不上什麽太大的力氣，便只能任由劉艾與那個神秘男人對峙。

神秘男人在聽到劉艾的話後，冷笑了一聲。

然後他走到了白婉婉和劉艾的跟前，緩緩摘掉了身上的鬥篷。

一張略顯猙獰的臉出現在了她們的面前。

可白婉婉和劉艾卻是齊刷刷地皺起了眉頭，因為在她們的腦海裏，根本沒有這張臉的信息。

劉艾心中存疑，便在心中喚了一聲“滿滿”。

“666，請問有什麽能幫你？”

“眼前這人是誰？”

“是之前的太子，白啓康。”

白啓康！

這個回答，把劉艾徹底驚着了。

想當初，白啓康也算得上是個帥氣大叔，怎麽如今竟然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怎麽？不認識了嗎？”白啓康大笑，笑聲之下滿是森森冷意，詭異異常。

他瞪着白婉婉，然後伸出手指了指自己，“我啊！我！你的二哥！白啓康啊！我的好三十八妹，你認不出我了嗎？”

“……”白婉婉抿着唇，冷冷打量着跟前這個人。

渾身破爛腥臭，俨然就是個流民的樣子。

怎麽可能會是白啓康？

白啓康雖然太子之位被廢，可到底也是皇子。

被貶去封地雖然狼狽，但皇帝對他一向很是疼愛，所以封地也算富庶。

他若是當真好好回了封地，生活無憂，斷然不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你到底是誰？”一直沒有開口的白婉婉緩緩抛出了問題。

白啓康聽到後，忍不住再一次哈哈大笑起來。

只是笑着笑着，他的笑聲竟然比哭聲還要恐怖起來。

“白婉婉！我是你二哥！你怎麽能不認識我的呢！我是那個被你害的丢了太子之位，然後被父皇便去封地的白啓康啊！”白啓康越說越激動，甚至邁開一步，直接蹲到了白婉婉的面前，讓她好好欣賞他那張猙獰恐怖的臉。

然而看着那張臉，白婉婉表現的極為平靜。

對她來說，更加惡心的人彘都見過，更何況只是一張被毀了的臉呢？

但白啓康對于白婉婉的平靜顯然很是不滿意。

他在來之前想過很多畫面，其中最多的畫面，就是用他那張臉把白婉婉吓得驚聲尖叫到失常。

可是為什麽！

為什麽她那麽平靜！

白啓康不死心地又靠近了一點，終于白婉婉皺了皺眉頭。

可是白婉婉卻僅僅只是擰着眉頭道，“你是怎麽做到，可以這麽臭的？”

“……”

頃刻間，白啓康覺得自己僅存的那些自尊心好像也被碾碎了。

他勃然大怒道，“白婉婉，我現在這個樣子，全是拜你所賜！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把我們幾兄弟害的那麽慘！你該死！”

說完白啓康便拔出匕首，直直地朝着白婉婉捅去。

“滿滿！”劉艾心中默念了一聲，“力量最大化！”

然後劉艾毫不猶豫地擋在了白婉婉的面前，一把推開了白啓康。

連退數步的白啓康，顯然沒有料想到劉艾竟然會有那麽大的力氣。

不過他很快就回過了神，沖着劉艾怒吼道，“你給我讓開！”

“我不會讓你傷害她的！”

“你是她的誰？婢女嗎？”白啓康冷笑，“像她這樣心狠手辣的人，你維護她，你以為你自己會有一個什麽好的結果嗎？”

“……”劉艾回頭看了一眼白婉婉，然後她十分堅定道，“不管怎樣，我都不會讓你傷害她的！”

而看着不肯讓開的劉艾，白啓康頓時皺緊了眉頭。

因為他很清楚，如果解決不了這個丫頭，他根本沒可能解決白婉婉。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白婉婉忽然冷笑了一聲，“我心狠手辣？怎麽？你是覺得你是好人嗎？”

“……”

“還說我害你們幾兄弟？你們幾兄弟？在所有事情發生之前，你确定你把那些人當做你的兄弟嗎？”白婉婉用左手支撐着自己，坐了起來。

她望着白啓康，面露譏諷，“在權位鬥争的時候，你們一個個耍起手段來的時候，可沒有比我心軟到哪裏去。怎麽到最後你們棋差一着輸了，就說我心狠手辣了？”

聽着白婉婉的話，劉艾忽然想起來她之前說過——

皇位之争，成王敗寇。

是啊，誰又能說誰心狠手辣呢？

大家難道不都是一樣的嗎？

劉艾望向白婉婉的眼神，忽然變得平靜了下來。

而這時，白啓康卻是連連搖頭，“我們幾兄弟，如果不是你在中間挑撥——”

“不是我在挑撥，你們就對皇位沒興趣了？”白婉婉的眼神深邃得可怕，“別鬥輸了，就把自己擺在一個聖人的位置。我要是羅剎，你們便是鬼魅，誰都沒有比誰好到哪裏去！”

白啓康望着白婉婉，他忽然意識到白啓林之前顫抖着告訴他，“白婉婉是個非常可怕的女人”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了。

這個女人當真可怕！

“我們再怎麽內鬥，卻從未想過要彼此的性命！但你不是！”白啓康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你這個惡婦！”

“我殺人？我殺你了？我殺三哥了？”

“你殺了老六！”

“我殺他是因為他不知好歹！再者說，想他那種玩弄女子的男人，死了又如何？”白婉婉冷笑，“被你們欺壓到根本無力還擊的貧民還少麽？”

“狡辯！”白啓康跳腳怒吼，“白婉婉！我今日誓要殺你！”

說完，又一次蓄力的白啓康再一次朝着白婉婉沖了過去，這一次劉艾又一次輕輕松松地擋了過去。

白啓康緊緊握着匕首，他眼底的憤恨漸漸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不甘。

他恨！

恨白婉婉毀了一切！

若不是她當初聯合老三和老六，将獵場的事情栽贓在他的頭上。

他還是好好的太子，還在京城享受榮華富貴，并且一旦父皇駕崩，他便會順理成章地成為新皇。

可事實所有的一切卻都被毀掉了！

他丢了太子之位，他被父皇貶去封地。

他成為了別人眼中的笑話。

而所有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白婉婉！

如果不是她，他不會一無所有，他更不會因為不甘心而想要偷偷回到京城，結果在半道上遇到匪徒，毀了容貌還差點兒連性命都斷送掉！

想想這段時間他所經歷的一切，他從高高在上的皇子，成為了一個竟然和乞丐一樣的人。

他恨！

非常恨！

想到這裏的時候，白啓康再也忍不住了。

他已然不管白婉婉身邊還有一個劉艾，還是別的什麽人。

他想要白婉婉死！

只想要她死！

想到這，他第三次朝着白婉婉沖了過去。

而已經有過兩次經驗的劉艾，這一次極為淡定。

可就在白啓康沖到眼前的時候，劉艾的腦海裏浮現出“滿滿”極為機械的聲音。

“666，對不起，能量不足，需要冷卻四小時，才能進行下一次力量最大化。”

淦！

你不早說！

而且還要四小時！

等四小時過後，屍體都涼了！

劉艾這會兒已經顧不得許多了，她閉着眼睛沖到了白婉婉的面前。

然後下一瞬，她便感覺到有什麽冰涼的東西戳到了身體裏面。

第一時間，竟然沒有什麽痛感，而僅僅只有涼意罷了。

劉艾低頭看着自己肩膀上的匕首，她反應了一下，然後才感覺到強烈的疼痛感。

身體被撕裂的疼痛感，讓她整個人痛苦地皺緊了眉頭。

而一旁的白婉婉在看到劉艾受傷之後，頓時一臉緊張地保住了劉艾，“慧……囡囡！”

“我沒事。”劉艾勉強扯出一絲笑來。

而本來沒想到能捅到人的白啓康，見劉艾這一次竟然沒有攔他，他有些意外，又有些驚喜，然後果斷抽出了剛剛捅進劉艾身體裏的匕首。

淦！

劉艾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掏空了。

特別是本來插在身體裏的匕首被拔走的一瞬間，她甚至疼得感覺自己看到了人生跑馬燈。

但這是白啓康已經再一次蓄力朝着白婉婉沖了過去，她不……不能讓白婉婉受傷！

不能！

如此想着，她強行讓自己保持清醒。

可是她已經沒有什麽力氣了，甚至因為肩膀受傷，所以連擡手的可能都做不到。

該怎辦？

劉艾擋在白婉婉的身前，但很顯然白啓康繞開了她。

而白婉婉早已看出了她的意圖，她怒喝道，“你瘋了嗎？你難道忘了自己要是死了，就回不去了！”

是嗎？

好像是的。

可即便這樣，她還是沒有辦法眼睜睜地看着白婉婉受傷啊！

眼看着白啓康手中的匕首就要刺向白婉婉了，劉艾還想努力改變點什麽。

她是那樣無力，卻又那樣渴求。

然而，就在白啓康手中的匕首快要刺到白婉婉的時候，白啓康忽然眼神失焦地停了下來。

他就好像一尊雕像似的，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怎麽……怎麽了？”劉艾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這一切。

白婉婉也不明白這是怎麽了，“先走！”

想想也是，劉艾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攙扶着白婉婉朝着碧水庵的方向走去。

畢竟這裏離京城還有很遠的距離，回碧水庵是最近的了。

“你看吧，不做好事，遭報應了。”走在路上，劉艾忍不住給白婉婉做思想教育。

白婉婉苦笑點頭，“是是是，以後我肯定只做好人。”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氣氛倒也輕松。

可是忽然之間，起風了。

夏日茂密的樹林，被吹得沙沙作響。

劉艾的心底劃過一絲莫名的不安，她心神不寧地回頭看了一眼。

結果她就看見白啓康竟然又朝着她們沖了過來。

不好！

劉艾緊張地攙扶起白婉婉，快步朝着官道的方向跑去，期盼着能夠遇到好心的過路人。

可是白啓康也不知道是怎麽了，腳程飛快，很快就和她們之間隔着沒多少距離！

“你先走！”劉艾推了一把白婉婉。

白婉婉跌跌撞撞地倒向了一邊，等她回過神的時候，就見到劉艾已然朝着白啓康的方向撲了過去。

而白啓康面對迎面而來的劉艾，不僅沒有繞開，反而還直直地沖了過去。

那樣子，就好像根本就是要沖着劉艾去似的。

“快讓開！”白婉婉轉身朝着劉艾撲了過去。

劉艾也有些懵，她以為白啓康是認錯了人。

可是當白婉婉将她撲倒之後，劉艾發現白啓康握着匕首，然後……毫不猶豫地朝她捅了過來！

這人，是瞎了？

劉艾咬着牙，忍着肩膀上的傷痛，連滾帶爬到了一邊。

再擡頭看的時候，他卻覺得眼前的白啓康似乎好像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樣。

他此時的眼神晦暗無光，沒有任何情緒。

他……這是怎麽了？

而就在她擰眉不解的時候，她沒有注意到白啓康已經再一次朝着她沖了過來。

劉艾不斷閃躲的同時，十分不解地看着白啓康，“為什麽！”

他之前的目标明明是白婉婉，為什麽忽然之間就變成追着她殺了？

白啓康一句話都不說，他動作機械地不斷沖向劉艾。

目标堅定，行為單一。

就好像一個提線木偶一樣。

白婉婉亦是不明白眼前所發生的這一切，她只知道白啓康要啥劉艾。

而劉艾如果死了，她便會迷失在這片虛無之中。

運氣好，可能會和自己一樣，在不同的世界裏面輪回。

但如果運氣不好，便會直接消失。

不！

白婉婉擰緊了眉頭，她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而就在這時，白婉婉在白啓康的身上看出了破綻。

她發現白啓康握着匕首的手出現了僵直，并不會蜷曲，也就是說，現在他的手臂就是刺刀，而且還是朝着一個方向的刺刀。

所以白啓康才會連着這麽多次，都沒有捅到劉艾。

想到這裏，白婉婉立刻一瘸一拐地沖向了白啓康。

她拔下了自己頭上的簪子，然後直直地通向了白啓康的脖子。

白啓康的脖子被捅出了一個血窟窿，可是他一點反應都沒有，還在機械地攻擊着劉艾。

這太奇怪了！

但這會兒根本顧不得許多。

白婉婉努力拔出簪子，然後把已經變形的簪子再一次刺入了白啓康的脖子中。

一次沒用，再有第二次，第三次……

一次又一次，白啓康的脖子俨然變得血肉模糊。

而就在劉艾精疲力竭到快要跑不動的時候，白婉婉一咬牙，鉚足了力氣，将整根簪子朝着那片血肉中間捅了過去。

這一次，簪子幾乎完全沒入了白啓康的脖子。

鮮血“噗嗤”一聲噴了出來，濺了白婉婉一臉。

然後劉艾和白婉婉就看到白啓康像是一個被抽走了線的木偶一樣，整個人軟趴趴地癱倒下來。

白婉婉走了過去，輕輕踹了踹。

白啓康癱在那兒，已然沒了氣息。

看着面前這一切，劉艾和白婉婉皆呼出了一口氣。

她們滿心疲憊地坐在了地上，因為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劉艾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被徹底掏空了，她甚至連坐着的力氣都沒有，直接往後一倒，躺在了地上。

看着蔚藍的天，劉艾感覺重獲新生，但卻莫名覺得有些惆悵。

“你回去吧……”白婉婉的聲音忽然傳了過來。

劉艾偏過頭，看了過去。

白婉婉坐在那兒，她正盯着白啓康的屍體發呆。

劉艾坐了起來，有些不确定地問，“你剛剛說了什麽？”

“我說你回去吧……”

“回哪裏？碧水庵？還是公主府？”

這時候，白婉婉沒有說話。她緩緩扭過頭，看向了劉艾。

白婉婉那雙好看的瞳眸裏，閃爍着複雜的情感，有不舍，有擔心，有無奈……

四目相對良久，劉艾隐隐察覺到了什麽。

而這時，劉艾就聽見白婉婉道，“回到你的世界裏去。”

“為什麽！”劉艾不懂白婉婉為什麽會忽然這麽說。

是嫌棄她話多？嫌棄她愛說教？還是說嫌棄她沒用？

劉艾滿腹委屈，她不明白，白婉婉這會兒為什麽要趕她！

“因為這裏太危險了。”白婉婉終是無奈地嘆息了一聲，然後她扭過頭看向了白啓康的屍體，“有人想殺你。”

“有人想——”本來還帶着滿不在乎的語氣，可是在看到她看到白啓康的屍體時，劉艾忽然意識到了什麽不太對勁的地方。

“他剛剛應該已經不是他自己了。”白婉婉說的很是果斷，“他剛剛被人控制了！”

“你怎麽知道？”

白婉婉為什麽會知道？

呵！

因為這個仿真模拟系統，就是她創造出來的啊！

整個系統的運行模式，以人類大腦作為能源，構建出模拟世界。

這還是當初她提出來的理論。

“可是誰能控制他？”

“通過主機就可以。”

雖然劉艾很不情願，但是誠如白婉婉所說的，關于白啓康的事情，實在是太過奇怪了。

所以，她最後還是選擇了“完結”，離開了仿真模拟系統。

坐在電腦前，穿着睡衣的劉艾，捧着熱咖啡，認真地閱讀着她這次的勞動成果。

不，這不是她的勞動成果。

而是白婉婉的勞動成果。

雖然劉艾很不喜歡白婉婉做的一系列事情，總覺得她的行為不夠正派。

但是系統公布的小說裏，會自動篩選情節，然後美化部分內容。

以至于讀者看到的故事，便是白婉婉在被傅明月從樓梯上推下來之後，忽然就明白了人善被人欺的道理，于是乎就開始她的報複計劃。

而想要好好虐菜，第一要素就是讓自己強大起來。

白婉婉憑借自己身為公主的身份，很容易就使了一些小手段，就成功引起了皇帝的注意，從而換來了財富、權利以及地位。

書中還具體描繪了傅明月在被送去西邑之後的遭遇，什麽遭遇變态，極盡變态之類的，總之當初她施加在白婉婉身上的痛苦，如今已然十倍百倍地奉還了回來。

不過可笑的是，在齊祁被貶去西邑後，二人再次相遇，竟然還彼此看彼此不太順眼起來。

總之，頗為讓人唏噓。

至于後來白婉婉奪皇位的事情，系統估計也覺得價值導向不佳，所以把那些壞事基本都潑給了那幾個皇子們。

到最後，白婉婉像一朵盛世黑蓮，完美地在萊國土地上綻放開來。

“哇！女主做事好果斷啊！好爽！”

“女主是綠茶，我喜歡。女配是綠茶，我恨不得親自上去撕逼！沒錯，我就是雙标狗！”

“這樣的女主，有哪個男人配得上？請跟我一起高喊，婉婉大膽走，婉迷永相随！”

“女主真是攻氣十足，讓我想起之前看的一本小說裏的女主角。不過那是一本現代小說，女主叫顧斯然。”

看到顧斯然的名字，劉艾的心裏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明明才過去沒幾個月，但是劉艾卻感覺已經過去很久很久的時間了。

而劉艾這時候才明白，為什麽“故事完結師”這份工作是配額制度的。

即便你手速腦速再快，完結的速度再利落，每年給你完結的故事，便只有六個。

一來防止員工為了提高數量而降低了完結質量。二來仿真模拟系統裏的時間流速不一，當回到現實的時候，容易有時間錯亂的感覺。

就比如，這次劉艾進入的仿真模拟系統裏的時間，和現實時間流速相對比例是十。

劉艾在仿真模拟系統裏呆了一年多的時間，但現實世界其實就過去了一個半月的時間罷了。

這樣強烈的時間錯亂感，讓劉艾感覺有些恍惚。

她端起咖啡，緩緩回到了床上。

這時候，電話響了，是片警小王的。

“喂？小王，你查到什麽了嗎？”劉艾放下咖啡杯，神情認真地看着空蕩蕩房間裏的某個角落。

電話那頭的小王有些不好意思，“劉艾姐，你們小區的監控前段時間壞了，所以沒有查到什麽有效的線索，而且你們小區監控一周替換一次，怕是很難找到線索了。”

“好的。”劉艾眼底難掩失落。

小王似乎察覺到了劉艾的情緒，連忙安慰道，“其實也沒丢什麽貴重的東西，下次還是注意點吧……”

“好的。”劉艾又說了一遍。

挂上電話之後，劉艾有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她不明白，為什麽小區裏那麽多戶人家，偏偏就她家就進賊了。

而且還是在她進入仿真模拟系統的時候，進的賊，她竟然一點兒察覺都沒有。

所幸家裏沒有丢什麽東西，只是東西翻得比較亂，以至于劉艾一睜眼看見家裏的狼藉後差點昏過去。

但沒丢什麽東西，也就是說，還是丢東西了。

劉艾一口喝幹淨了咖啡，然後起身去洗杯子。

走出房門的時候，她的目光瞥了一眼客房。

當時客房是重災區，幾乎所有的東西都被翻了個底朝天。

可讓劉艾覺得有些奇怪的是，那個進她家裏偷東西的小賊，擺着幾千塊錢的單反沒拿，竟然拿了風妮的那個破筆記本電腦，和一些配件。

劉艾也沒仔細核算過，反正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

算了。

找不到就找不到吧……

劉艾嘆了一口氣，正打算收拾收拾東西，回去再躺會兒。

結果電話鈴聲又響了，低頭一看是白芸。

“我的小祖宗，你也太厲害了吧！”白芸的聲音在電話那頭炸開。

劉艾忍不住把手機拿遠了一點兒。

“又一本爆款，你倒是給我傳授點經驗呢，告訴我，你是怎麽辦到的？”白芸興奮異常，“我也想盡快成為資深員工呢！”

“你一個公司老板娘，想要當資深員工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麽？”劉艾悻悻地坐到了沙發裏，然後随手拿起遙控器，漫無目的地轉換着頻道。

而電話那頭的白芸在聽見劉艾的話後，竟然沉默了。

劉艾覺得有些不對勁，“怎麽了？”

“我……我和許維之間出現了一些問題。”白芸聲音變小了。

劉艾聽了心裏一驚，連忙坐直了身體，“怎麽了？你們不是才結婚嗎？怎麽就出現問題了。”

白芸沉默了很久，然後才道，“他不想讓我再上班了，可我不想那樣。”

聞言，劉艾忍不住松了一口氣。

她還以為是出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原來僅僅只是因為這個。

不過說起來，像許維這種标榜為“成功人士”的，讓太太在家當全職主婦也是常有的事情。

“那他有說為什麽不想讓你上班麽？”

“他說我的工作太危險了。”白芸嘟囔，“他說我現在是老板娘了，整個公司都是我的，讓我沒必要賣命。”

“那也不是讓你不工作，只是想讓你換份工作而已。”

“可我就是喜歡這份工作啊！讓不完美變成完美，是很有成就感的。”雖然，她到現在為止成績一直平平。但是在白芸的內心深處，她還依舊有一個當大神的夢。

“不過他說的也有道理，這份工作的确有些危險。”說起來，劉艾忽然就想起了自己在完結前遇到白啓康時發生的事情。

所以她頓了頓，然後問道，“白芸，你在公司裏的時間比較長，你聽說過有人在系統裏被虛拟人殺害的麽？”

“有啊，不過少數吧……”白芸撓頭，“好像就一兩個人是這樣，最後現實裏成了植物人，公司為此賠償了不少錢。”

“那他們被殺，是有原因的嗎？”

“有啊，當然有了。”白芸笑道，“虛拟人也是講究邏輯的好嗎？他們可不會胡亂殺人。”

講究邏輯的嗎？

劉艾的眼神暗了暗，“那……你知道那些虛拟人會不會被控制嗎？”

“……控制？應該不會吧。”這件事情觸及到了白芸的知識盲區，“這些不都是在你的腦子裏創造出來的嗎？如果想要控制這些虛拟人，豈不是連你的腦子也控制了？我覺得不太可能。”

是啊，是不太可能。

劉艾也是這麽覺得的，可是她清楚地記得，白婉婉和她說，是有人通過主機控制了白啓康，白啓康最後才會失智一般，瘋狂地攻擊她。

“那你知道誰能進入主機系統嗎？”劉艾換了一個問題。

“不知道啊……高管之類的？”白芸擰眉，“劉艾你怎麽了？怎麽忽然問這麽奇怪的問題？”

“沒什麽。”劉艾搖頭，“就是好……好奇而已。”

“你要好奇的話，我回頭幫你問問老許。”

劉艾謝過白芸好意，然後又說了好些話勸她和許維好好溝通一下，千萬別在這種小問題上傷了彼此的感情。

挂上電話後，劉艾剛嘆氣，就收到了一條短信。

短信是公司主管發來的，讓她這兩天去公司一趟，說是有事情要談。

劉艾不知道有什麽好談的，不過工作的事情，多半不是什麽好事。

所以劉艾拖了好幾天之後，才磨磨唧唧地去了公司。

主管是個中年男人，坐在辦公室裏面，神情肅穆，看起來和當初談合作時的殷切樣子，完全不同。

看樣子，果然是沒有什麽好事。

劉艾從口袋裏拿出了手機看了一眼。

從她坐下來，到現在為止已經過去十五分鐘了。

“主管，你有什麽就直接說吧……”劉艾可不想在這裏浪費時間。

“是這樣的。”主管合上了手中的文件，然後一臉嚴肅道，“我們檢測到你在做任務的時候，頻繁使用系統的監測功能，其頻率已經完全超過了正常數據。”

“你要知道，你頻繁使用系統的高級功能，一來會消耗公司的資源，二來則是對你自己的身體也沒有什麽好處。”

“今天請你來，主要就是想提醒你一下。公司給資深員工開通便利，并不是讓你們在工作過程中濫用這種能力的。所以希望你在以後的工作裏，減少這種無效而又浪費資源的行為。”

合着就是來通知她別花公家錢的。

劉艾了然于胸。

不過這話要是早點和她說，讓她早點知道這種系統額外功能是要花公司錢的，那她肯定不會肆無忌憚地恨不得一天開個五六回，把白婉婉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裏呢……

劉艾接受完批評後，便去財務部領了工資和上個故事的獎勵基金。

本以為沒多少錢，但沒想到竟然有小幾十萬。

看着銀行卡裏跳動的數字，劉艾覺得像是做夢似的。

她記得，白芸之前和她說月入上萬都是一件很難的事情。成千上萬的“故事完結師”裏面，月入不足千的人大有人在。

而現在她竟然拿了幾十萬？

雖然這是劉艾的勞動産出，可她還是忍不住會有一種白撿錢的錯覺。

離開財務部的時候，劉艾拿着工資單，開心的像個二傻子。

而就當她要下樓的時候，就遇見剛剛還對她訓話，結果這會兒又和同事有說有笑的主管。

“主管好！”劉艾站在電梯前，很殷切地打招呼。

主管看到劉艾後，先是有些尴尬地愣了一愣，随即淡淡開口道，“小劉啊，你也別怪我剛才沒給你好臉色，實在是部門財政壓力大，我……我也沒什麽辦法。”

“我懂得！”劉艾笑容平和。

畢竟都是打工的，誰都不容易。

二人相繼進入了電梯，劉艾生怕尴尬，便找了個話題。

“主管，我能問你個事嗎？”劉艾很是誠懇地開口。

主管現在也沒事，所以就“嗯”了一聲。

“我想問，咱們公司可以通過主機，進入每個員工的仿真模拟系統內部嗎？”

“……你怎麽忽然問起這個了？”主管有些奇怪地看向劉艾。

劉艾摸了摸脖子，笑了笑，“就單純好奇，随便問問。”

“這個算公司機密了，不過既然你是資深員工，和你談談也沒什麽。”主管咳嗽了一聲，然後道，“公司可以通過主機進入員工的仿真模拟系統，不然你以為我們是怎麽監控你使用系統頻繁這件事情的？”

說着，主管橫了一眼劉艾，劉艾讪讪一笑。

主管收回目光，繼續道，“不過公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