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站穩

他說得這麽神秘, 商枝還真有些好奇了。

“能不能用得看了才知道，師叔先讓我看看。”商枝說道。

鴻鈞手心向上，指尖捏着閃爍藍色光芒的珠子送到了商枝面前。

“此為混沌珠, 內裏自行運行一方天地，若是必要時刻, 可以讓人藏在裏面。”

商枝眼睛發亮。這可是好東西。

人族誕生以後注定比不上其他洪荒生靈的強大力量, 所以處境危險。現在有一方自行運行的天地，這是不是說明, 若是遇上實在解決不了的危險，他可以将人族暫時收到混沌珠裏, 然後帶着他們跑路？

想想還有些浪漫呢。

當然，最好還是不要有用到混沌珠的情況, 畢竟生靈塗炭, 民不聊生是誰都不想看的局面。

商枝接下混沌珠, 愉悅說道：“多謝師叔賜寶。”

鴻鈞斂眸, 告誡他：“你雖有是混沌之氣, 修煉卻也要穩紮穩打，聖位無捷徑可走，無緣聖位才是常态。而你要走的路, 要更艱難一些。”

他這些話都是發自肺腑的教導，商枝不會不識好歹, 連聲說道：“多謝師叔教導。商枝已經幸運很多，自然不會移了道心。”

鴻鈞點頭, 在睜開眼睛之時，眸中已無私情。他說道：“出去吧, 他們應該也要回來了。”

商枝發覺他的不對, 一步三回頭, 最終還是開門離開了。等他出去才發現，去分寶崖的六人早就回來，此時正在門外等待，見到商枝出來，他們都有些驚訝。

通天想問裏面發生了什麽，卻聽一聲轟鳴。他們面前的大殿中傳來大道玄音，繼而異象連連。然而所有人都沒有抽出心思給在這異象之中。

那震動持續許久，就連他們一時間都像是失了神力的凡人，不能反抗。

商枝身體晃了一下，被一只手扶住。元始捏着他的胳膊将他扶正，淡聲說道：“站穩。”

“謝謝。”商枝抽出手臂，蹙眉看向大殿之內。他沒有注意到，元始的目光不知何時落到了他的身上，繼而蹙眉。

他有些好奇，商枝和鴻鈞究竟聊了什麽。

待到異象結束。裏面傳來呼喚的聲音，卻是在叫瑤池和昊天。兩個童子立即進去，半晌再出來的時候，眼睛卻皆有紅意，仿佛哭過一般。

未來天帝，此時還是童子模樣的昊天聲音哽咽說道：“天道有缺，老爺補全天道，讓我告訴諸位，若是無事，便散了吧。”

像是在應和昊天的話語。天地間，但凡有些修為的生靈俱是有感。天道的補全讓他們産生了感應，鴻鈞合道的消息更是傳到了每一個修者心裏。

三清與鴻鈞相處最多，此時臉上不免有了悲色。

商枝也才明白，今天在鴻鈞身上感受到的不同究竟是怎麽回事。原來鴻鈞在逐漸祛除自身的私情。成了天道，私情便是不該有的東西。天道是至公的，公正無私。

這對衆生是好事，然而對他們這種與鴻鈞朝夕相處過，有過交情的人來說，卻忍不住有些難過。

商枝去看三清。一向心思深沉的元始都掩不住悲傷，更不要說通天了，眸中已經有了紅意。

反倒是女娲和西方二人，他們與鴻鈞相處不多，所以感受不大。這會女娲正在悄悄向商枝招手，示意他來到自己身邊。

商枝走到她身邊，然後随着幾人拜別了鴻鈞，這才一起向紫霄宮外走去。

“道友留步！”準提追上他們的步伐，笑着說道，“一別經年，道友風采依舊，只是不知什麽時候将從那裏借走的七寶妙樹還回來。”

“借走？不是你送我的嗎？”商枝挑眉。

準提差點沒憋住，大罵不要臉。什麽叫他給的，分明是商枝搶過去的。要是以前，準提不一定會計較這件事情，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他和師兄是鴻鈞的弟子，肉眼可見有聖位的，如今商枝還這麽一副愛答不理，強硬的模樣，實在是沒看清楚情況的變化。

女娲就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之前她還沒想到來，準提一提七寶妙樹，她記起來了，這不就是當初要搶孔宣的那兩人嗎？當初商枝說得也沒有太清楚，女娲一時沒有對上號，這會準提自己提起來，女娲便知道他這是秋後算賬來了。

搶先擋在商枝面前，女娲冷着臉說道：“你們是想在老師這裏動手嗎？”

女娲這時候站出來，是準提沒有料到的。他笑着說道：“道友這是什麽話，我和商枝道友友好交流，談起以前借出去的寶物，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和你有何關系？想必商枝道友也不想把事情鬧僵吧？”

“鬧僵又如何？”商枝嗤笑，“你們若是有本事，大可以來搶，和搶鲲鵬蒲團的時候一樣，現在在這絮絮叨叨，不就是對自己沒信心，才不敢的嗎？”

準提臉色難看：“商枝道友，我與你好言交談，你不承情也就算了，還在這裏污蔑我，實在是不應該吧？要知道這情勢轉變是轉瞬之間的事情，你倒也不必一直咄咄逼人。”

商枝懶得理他，直接帶女娲一起離開。只留下臉色難看的準提。

他想要發作，卻聽到元始冷聲說道：“不想待了就離開，莫擾了老師清淨。”

準提心裏越加憋屈，可是三清擰成一根繩，實力強大，他們師兄弟根本不是對手，只能灰溜溜地離開。

紫霄宮之後，商枝終于回了離開許久的太陰星。算算時間，他離開也有一萬年了，也不知道玉楹和孔宣現在如何。

遠遠望去，太陰星如同一顆明珠，在天空上播撒餘晖。太陰星上，孔宣和玉楹翹首望着遠方，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回來，玉楹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用力招手說道：“真人！你回來啦！”

商枝驚訝，跑到兩個小孩面前問道：“你們怎麽知道我要回來？”

玉楹指着孔宣說道：“是孔宣算到的，他說道祖合道了，說明講道肯定結束，你也該回來了。”

“你已經到了大羅？”商枝驚訝。鴻鈞合道的消息也不是誰都能知道的，得有大羅修為才行。

“勉強到了，速度也就那樣吧。”孔宣故作平靜，然後背後開始蹦迪一樣的五色神光卻暴露了他的自豪。

商枝抿唇沒讓自己笑出聲。其實仔細想想，孔宣會有現在的修為也是理所當然，他是元鳳之子，而且還是元鳳最後一個孩子，一出生便有太乙金仙的修為。萬年時間修到大羅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

就是可惜沒有去紫霄宮聽道，不然會更有優勢。

玉楹樂觀說道：“日後您成了聖人，給我們講道也是一樣的。”

商枝輕笑：“哪有那麽容易的事情，這次講道，成聖機緣可沒有我的份。就連鴻蒙紫氣也沒有選我呢。”

他故意說得可憐，吓得玉楹擔心不已，一張白皙的小臉都皺了起來。

孔宣反應更大，聲音提高不敢置信：“你居然沒有被選上！”

“怎麽，覺得我沒選上，所以沒面子？”商枝笑眯眯問道。

“才不是。”孔宣臭着臉說道，“是他們沒眼光。”商枝哪裏都比其他修士強，有實力有天賦，跟腳也好，結果卻被別人占了位置。反正孔宣就是覺得不可能，中間一定出了什麽問題。

“噓，這話可不能亂說。”商枝食指抵住嘴唇，“我可從師叔那裏拿到不少好東西，你這麽說，你師叔祖要是生氣了，”

應該不會那麽小氣吧？

孔宣被他這麽一說也不确定了，表面上還是不甘不願的，卻還是不敢再開口，甚至有些懊惱自己剛才的話。也不知道會不會給商枝惹了麻煩。

商枝在他們腦袋上揉了一下：“好了，我這次去也沒有吃虧，師叔祖人很好，可不敢在別人面前妄議他哦。被別人聽到了可不好。”雖說鴻鈞不怎麽在意，但是也不能亂說。

玉楹用力點頭。孔宣也因為剛才的事情有些心虛，不敢再傲嬌了，點頭得也很幹脆。

“對了，真人，我這次準備了超級超級好的糕點哦！”玉楹想起什麽，牽着商枝的胳膊激動地跑到了自己搭的小廚房。

商枝最先進去看到的不是盤子，而是那個被扔到一邊的搗藥杵。也不知道放了多久，已經能看出上面覆蓋的一層灰塵。玉楹也看到了，心虛地吐了吐舌頭：“我有好好搗藥的啦，就是昨天忘記收拾了。”

“罷了，你做感興趣的事情就好。”商枝好笑地揉了揉她的頭發。

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才會讓神話傳說中搗制長生不老藥的玉兔如今變成了個廚子，興趣成了做飯了。

不過也沒什麽，索性這小家夥開心就好。

玉楹期待地端出了玉盤，然後掀開了上面的蓋子：“當當當當——”

躺在盤子中心的，赫然是一個被切開一半，隐約能看出後世雛形的……月餅。

玉楹臉頰紅撲撲的，不好意思說道：“因為真人說以前的家鄉一家人團圓的時候會做月餅，所以我也試着做了一些，就是想等您回來以後嘗嘗，就是不知道和您以前見過的像不像。”

商枝拿起一塊只有硬幣大小的月餅，送到口中。

豆沙餡的。

清甜的豆沙伴随着軟滑的口感，讓甜味充斥着口腔。時間過去太久，商枝已經不知道後世的月餅是什麽味道了。但他想，不管滋味如何，此時此刻的心情應該是差不多的。

他揉了一把玉楹的頭發，臉上露出了一絲清淺的笑意：“謝謝，我很喜歡。”